战隋-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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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问;算是委婉告诉十二娘子和崔;他完全认同了李风云的预测;现在;他迫切需要李风云的破局之策。
崔也不敢犹豫了;“明公要杀一个人。”
“谁?”
“诛杀乙支文德。”
崔弘升愣了一下;随即怒火上涌;差点就想冲着崔吼上一嗓子。
这也算对策?乙支文德是高句丽第一权臣;是高句丽王高元的师傅、辅弼大臣、第一宰执;高元以下就是乙支文德。此人文武于略;声名龟赫;正是在他的努力下;高句丽人实现了世世代代的;高句丽国成为半岛霸主;远东第一强国。也正是因为高句丽在远东的崛起;影响到了土的国防战略和边疆安全;所以土才向这个蛮夷小国发动了攻击。对于皇帝和枢来说;东征第一个要诛杀的对象就是乙支文德;其次才是高句丽王高元。此次远程攻击平壤;皇帝就给前线统帅部下了一道密旨;若有机会;必须缉拿或者诛杀乙支文德。乙支文德一死;高句丽人的流砥柱就倒了;人心就散了;军心就乱了;攻克平壤易如反掌。
乙支文德对高句丽的重要性;高元知道;乙支文德知道;高句丽人都知道;所以自土远征军发动攻击以来;双方的谈判虽然进行了一轮又一轮;但乙支文德始终不露面;不给土人任何诛杀他的机会。现在;崔竟然献策;诛杀乙支文德;这不是难如登天;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乙支文德像个乌龟一样缩着脑壳躲在平壤;怎么杀他?
当然;这个计策是好计;杀了乙支文德;远征军不仅有了攻克平壤的希望;崔弘升也算建下了大功劳;退一步说;就算此次远征军未能攻克平壤;甚至在后撤途遭到了高句丽人的反攻而损失惨重;但崔弘升仅凭诛杀乙支文德的功劳;就能幸免于难。
崔弘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策肯定不是出自崔;而是来自李风云;而李风云是可以窥探到天机的人;那么由此推测;在远征军长途奔杀平壤的过程;乙支文德可能会露面;可能会亲自诈降、谈判;以阻碍远征军的推进速度;延误远征军抵达平壤的时间;从而给平壤调集主力击败土水师、摧毁土水陆夹击之策赢得战机。
崔弘升沉默不语。崔也不说话。十二娘子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李风云的预测;到目前为止;尚无差错;大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免错失自救之良机。”
“善”崔弘升断然说道;“某就做一回急先锋;看看能否寻到机会杀了乙支文德。”
。。。
第两百三十四章 为何不退?
六月十三;齐王杨喃率军抵达浚仪城;两万戡乱大军于通济渠两岸扎下营寨。
荥阳都尉崔宝德、武贲郎将费曜以及浚仪地方官员赴军营拜见齐王。
齐王今年二十七岁;身高体壮;丰神俊朗;有才学;善骑射;文武兼备;沉稳有度;正是风华正茂;大展宏图的年纪;然而;自他哥哥元德太子杨昭薨亡之后;他的人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被推到了政治风暴的漩涡之中;挣扎在风口浪尖上;每时每刻都在为生存而搏杀;他从一个无忧无虑的逍遥亲王变成了一头嗜血猛兽;所有危及到他生命的人都变成了敌人;而他最大的敌人便是他的亲生父亲。
如果他的父亲在元德太子薨亡之后;依照正常的继承制度;授予杨喃中土储君之地位;那么杨喃可能会走上一条不同的人生路;但这样的假设已经毫无意义;今日父子亲情已经被残酷的政治斗争彻底摧毁;剩下的只有猜忌和仇怨。在皇帝的眼里;这个儿子志大才疏;有野心却没有实现野心的能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烂泥糊不上墙;狗屎一坨。在儿子的眼里;父亲冷酷无情;血腥残忍;杀人如屠狗;只要不听他的话;不能满足他的心愿;那就是敌人;血脉亲人也还;兄弟朋友也好;只要是敌人;那就得杀;今日不杀明日还是要杀。
既然我是你的敌人;既然你要杀我;我为何不能反抗?既然反正都是死;既然迟早都是死;我为何不能绝地反击;誓死一搏?
齐王在生死重压之下;在血腥斗争的煎熬之中;在公开的和隐藏的政敌们的围追堵截下;性格变得冷漠而孤僻;心机也愈发深沉;甚至不惜以骄纵、奢靡和颓废等众多负面行径来保护自己;来欺骗和麻痹对手;但在权力高层的博弈中;这种“苦肉计”毫无作用;不但起不到保护自己的目的;反而给了敌人落井下石的机会。去年的“失德”一案就是典型的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取其辱;只是;相比起来;如果齐王斗志昂扬;在东征即将开始的时候;表现出一副为了争夺储君而全力以赴的架势;其下场必然更惨;必然会被他的亲生父亲以及一群大大小小的政敌们四面围杀;以雷霆手段打落尘埃。
然而;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这一次齐王杨喃总算有了一展抱负的机会;他如愿以偿带着两万大军出京;可以为所欲为。只是这一刻;再回过头去看看齐王“失德”一案;这其中隐含的重重玄机;就不能不让人浮想联翩了。或许;“失德”一案只是齐王“以退为进”的策略;是一招天衣无缝的苦肉计;如果没有这个苦肉计;今天齐王是否还有机会率军出京?是否还有机会做他一直想做的事?
以这种恶意去揣测齐王杨喃的人中;就有郇王杨庆;而杨庆为了表达他的愤怒;被齐王和韦氏为首的政治势力蓄意欺骗的愤怒;在齐王经过荥阳首府管城的时候;借口巡视沿河一带的灾情;乘舟而去;避而不见。郇王杨庆甚至怀疑;那个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白马大狱中的白发贼;就是齐王和韦氏为今日布局而设下的一颗棋子。理由很简单;现在齐王带着两万大军出京戡乱了;白发贼不但没有见好就收早早撤离;反而召集人马陈兵通济渠;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这根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双方实力悬殊太大;决战对于白发贼来说纯粹就是送死;就是送给齐王杨喃天大的功劳;所以若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谁信?反正郇王杨庆是不信;他由此推断河南局势会越来越乱;通济渠随时都会中断;东都面临巨大政治危机并且随时都会爆发;因此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他抱定主意做“缩头乌龟”;躲一时算一时。
齐王抚慰了地方官员;勉励了一番;希望他们与自己同舟共济。这个态度很低调;但并没有赢得地方官员的响应;毕竟他的身份太特殊了;本来十拿九稳的储君如今却是咫尺天涯;官员们从他身上看到的不是金光灿灿的前途;而是身死族灭的风险;所以齐王这条“船”虽然看上去金碧辉煌;但实在不牢固;谁也不敢上;担心一阵狂风暴雨就把它吹翻了。
齐王留下了荥阳都尉崔宝德和武贲郎将费曜;一方面是打听通济渠一线的局势;一方面是坐下来谈谈条件;争取赢得他们的支持;退一步说;就算得不到他们的支持;双方也不要因为利益冲突而反目成仇;掣肘可以接受;背后下黑手就承受不起了。
崔宝德出自山东第一豪门;费曜是关陇虏姓贵族;而齐王杨喃的背后则是以韦氏为首的关陇本土贵族;大家都不是“一路人”;各有其利;但局势发展到现在;齐王杨喃出京戡乱的政治目的已经呼之欲出;而这一政治目的不符合关陇虏姓贵族集团的利益;不过山东人却乐见其成;甚至要推波助澜;以便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给关陇人以重创;所以崔宝德和费曜对待齐王戡乱的态度迥然不同。
费曜脸上带笑;神情也很恭敬;心里却冷笑连连。你们在济水一战中欺骗了安昌公(元文都);此次为赢得戡乱军资又在东都公开打了安昌公的脸;如此嚣张跋扈之举;安昌公岂能忍气吞声?费曜以军方的立场为借口;明确回复齐王;屯驻荥阳的所有天堑关防东部防区的鹰扬府;坚决遵从圣主旨意;坚守关防以确保东都和京畿之安全。言下之意;戡乱剿贼不在我京畿卫戍军的职权范围内;我不会给你任何支持。
相比费曜的强硬态度;崔宝德就通达多了。崔宝德这个荥阳都尉的职责虽然主要是戍卫京畿门户;但做为镇戍荥阳的军事长官;理所当然也要保护通济渠的安全;所以他倒是积极支持齐王戡乱;承诺在职权范围内;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齐王杨喃要的就是这个承诺;他有两万大军;有东都军资的支持;根本就不在乎崔宝德是否会给予他实质性的帮助;他只要崔宝德不在自己背后下黑手就行了。
当前通济渠形势充满了玄机;而最大的玄机就是;白发贼和他的叛军联盟为何不主动撤离?就算白发贼另有图谋;那么其他贼帅呢?其他贼帅为什么会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留下来?如果没有足够打动贼帅们的利益;这些人绝不会在实力非常悬殊有败无胜的情况下留下来与官军决一死战;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白发贼不但向贼帅们许下了一定会击败官军的承诺;而且还给出了足以⊥他们信服的理由。
白发贼击败官军的理由是什么?这就值得思量了;所以不论是齐王杨喃;还是治书侍御史韦云起;包括那些明里暗里辅佐齐王的豪门精英们;都绞尽脑汁百般推演;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肯定有某个实力庞大的政敌在决战的关键时刻;背后下黑手;而这个实力庞大的政敌要么是荥阳郑氏和以它为核心的河南地方势力;要么就是趴在一边虎视眈眈的颖汝贵族集团;或者;两者联手。
战场上取胜的关键不是军队人数的多寡;也不是谋略的优劣;而是取决于战场之外的政治因素。齐王杨喃出京戡乱本身就是实现其政治目的的一种手段;实际上这就是政治事件;所以齐王杨喃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在通济渠战场上与白发贼决战。
决战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啥好处没有。一战而定;贼没了;戡乱结束了;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通济渠;留在河南发展自己的实力?还有;人杀多了;血流成河;政敌就会攻击自己没有仁义;河南人乃至山东人也对自己恨之入骨;如此一来;不但无功;反而有罪;名声都毁了;人也得罪光了;不划算。另外还有更重要的;正因为河南贼势猖獗;所以自己才有出京戡乱的理由;才有打击河南地方势力的借口;才能挟河南人的生死来胁迫山东人做出妥协;如果一战就打完了;就把叛贼杀光了;那不但所有这些精心拟制的计策统统泡汤;还把自己的“阴谋诡计”暴露了;这等于拱手送给政敌一把杀死自己的刀
所以现在白发贼集结所有军队陈兵通济渠;正好戳中了齐王杨喃的要害;让他进退两难;箭在弦上;不发不行;但发射出去了;却未能射中目标;未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岂不白费力气?
“白发贼为何不退?”
深夜军议上;齐王杨喃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百思不得其解却又十分低级的问题。如果说自己和两万大军刚刚出京;白发贼这么做尚可解释为虚张声势;临走时候再在通济渠上大捞一笔;那么现在自己和两万大军已经到了浚仪;明日就要杀出京畿关防进入战场;与其迎头相撞正面厮杀了;白发贼依旧悍不畏死;誓死不退;那就无法解释了。
。。。
第两百三十五章 兵分两路
“白发贼的背后到底是谁?到目前为止;可曾查到什么?可曾寻到蛛丝马迹?我们唯有查清白发贼背后之人;才能推测出白发贼誓死不退的缘由所在。
说话的是韦福嗣;他的父亲韦世康是中土一代名臣;声名赫;而他本人也才华横溢;仕途顺利;一度官至内史舍人;位列中枢;参与机密;深得皇帝的器重。但随着改革的步伐越来越快;他的执政理念渐渐跟不上形势;与皇帝以及持激进改革立场的中枢重臣们渐行渐远;尤其在皇统一事上;他与皇帝矛盾严重;冲突不断。
东征前夕韦福嗣被卷进了齐王“失德”一案;革除官职;除名为民;被皇帝和改革派一脚踹出了中枢;但年过五十的韦福嗣并没有因此而颓废消沉;相反;他积极谋划;寻找机会卷土重来;东山再起。月前当济阴太守韦保峦从鲁西南诸贼攻打中原一事中看到机会;并秘密告之韦福嗣之后;韦福嗣就火速赶到了齐王身边;为其出谋划策;决心不惜一切代价辅佐齐王上位。只要齐王上位了;他也就东山再起了;而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借此机会击败改革派;让中土这艘大船重回正常航道;在由先帝所开创和坚持的“温和、渐进式的改革”航线上破浪前进。
韦福嗣身份敏感;又是戴罪之身;按道理应该禁锢在家;更不可能出现在齐王身边;但非常时刻;齐王需要他的辅佐;他亦需要倚仗齐王来实现自己的理想;因此便想了个金蝉脱壳之计;名义上去关中岐山楼观道治病;实则秘密藏匿于齐王身边。
这个机密知者寥寥;此刻坐在帅帐内的人都是知情者;除了齐王杨喃外;只有治书侍御史韦云起;济阴太守韦保峦和武贲郎将李善衡;其他诸如王府长史、司马等官员;河南内史府官员;还有军队诸鹰扬长官;统统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