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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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的命运;不容有失。而为了东征的胜利;就必须确保国内政局的稳定;但叛贼已经杀到京畿大门口了;已经在劫掠东征运输线通济渠了;已经严重危及到东征安全了;这时候东都大大小小的政治势力都“蠢蠢欲动”;比如齐王杨喃就试图借助叛贼的头颅再次冲击储君宝座;而还有一些人却阴谋以摧毁东征来打击皇帝和改革派;他们利欲熏心;不惜牺牲中土利益来满足个人和集团的小利益;这显然已经触及到了东都某些政治集团的底线;再冷眼旁观已经不行了;必须要出手反击了。
太府卿、安昌公元文都是本朝最高财政长官;同时也是以代代传承的鲜卑八姓为核心力量的虏姓贵族集团的领袖人物。依照独孤澄的意思;元文都对通济渠乱局肯定是极度不满;对东都波云诡谲的政治博弈也是非常不安;所以他决心出手进行反击;那么可以肯定;如果自己主动戡乱剿贼;首先东都会给予一定的财政支持;其次坐镇天堑关防东部防区的武贲郎将费曜也会给予军事上的支持。
荥阳地区的军事长官除了武贲郎将费曜外;还有荥阳都尉崔宝德;两人互相牵制;而自己若想在戡乱战场上取得胜利;就必须赢得这两个人的支持。
如何赢得崔宝德的支持呢?比较有把握的办法;就是通过荥阳郑氏来说服崔宝德。
目前局势下;损失最为严重的就是荥阳郑氏;如果局势进一步恶化;东都大大小小的政治势力为了各自的利益都在背后“推波助澜”;荥阳郑氏的损失会越来越大;这显然把荥阳郑氏逼得走投无路了;不得不出手反击;而虏姓贵族集团也正好需要盟友;于是元氏、独孤氏和郑氏一拍即合。
郑氏当代家主是右候卫将军、莘国公郑元寿。郑元寿的父亲郑译是先帝的同窗;此人文武全才;工于骑射;尤擅音律;是中土著名的音乐家。郑元寿的祖父郑孝穆追随魏武帝西行入关;是西魏的功勋大臣;北周的开国勋臣;曾官拜中书令;权势显赫。此等豪门底蕴丰厚;人才辈出。郑元寿自小就显露出了惊人的天赋;文武兼备;不论在战场上还是在官场上;都鲜有比肩之辈。
皇帝东征;留下四位将军镇戍两京;其中左骁卫将军屈突通和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镇戍西京;右骁卫将军李浑和右候卫将军郑元寿镇戍东都。可以想像;如果天堑关防被叛军突破;荥阳遭到攻击;右候卫将军郑元寿必定颜面尽失;荥阳郑氏必然蒙羞;所以k元寿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了;但东都政局太复杂了;牵一发而动全身;郑元寿也不敢贸然行事。现在虏姓贵族主动与其结盟;而皇族重臣又愿意主动承担起剿贼之责;那郑元寿当然要不遗余力的给予支援
看上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自己登高一呼;这事就差不多了;但再仔细看看;自己可是形单影只啊;皇族就自己一个人做出头鸟;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独孤澄说;吏部侍郎、观国公杨恭仁会支持自己;但此刻杨恭仁正在家里守孝;丁忧去职了;他能给自己多大的帮助?
杨庆考虑再三;决定给杨恭仁写封信;具体商量一下。
皇族老一辈的精英都死了;这一代也就剩下自己、蔡王杨智积和观国公杨恭仁三人勉强支撑大局;余者或死于政治风暴;或籍籍无名;或混吃等死;罕有出众之辈;当真有一种日薄西山的凄凉感。杨智积现为弘农太守;也是个谨小慎微之人;与他商量不出什么名堂;而杨恭仁一直在东都;消息灵通;对政局看得更清楚;又是个勇于担当的人;只有与他商量才能有所决断。只是;让杨庆不安的是;既然杨恭仁与元氏、独孤氏和郑氏结盟了;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告诉自己?这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隐秘?或者;他蓄意隐瞒自己;本身就是一种暗示?那么;他想暗示自己什么?
杨庆手里的笔始终落不到纸上;反反复复就是写不出字。说起来他和杨恭仁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虽然兄弟两人见面不多;书信来往也少;但观点志趣颇为接近;即便是云里雾里的几句闲扯;也能读懂彼此的意思。只是;这一次杨庆就猜不透杨恭仁的玄机了。
就在杨庆愁眉不展之际;有僚属来报;东都来了一位公子;观国公杨恭仁之子杨潜风尘仆仆而来。
杨庆大喜;急忙叫人把杨潜带到自己的书房。
在皇族下一代子弟中;杨潜品学兼优;颇具潜质;少年时便随父亲杨恭仁镇戍西北边陲;浴血沙场;有一次差点死在了突厥人的箭下。杨潜不但继承了父亲杨恭仁的俊逸相貌;还继承了父亲忠厚谦卑的性格;更难得的是;他能沉下心来踏踏实实做事。成人后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到内军系统(禁卫军)的三侍五军府任职;这里都是豪门世家子弟;仕途的起点非常高;但他却主动要求去齐郡的历城鹰扬府做了个司马;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
杨潜进了书房;拜见了杨庆;恭敬地坐于一侧。杨潜很憔悴;神情落寞而悲郁。这半年里家族厄运连连;先是祖父杨雄病逝;接着叔祖父杨达又病逝;两个顶梁柱都倒了;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杨潜仔细询问了杨达的丧礼置办情况。五月初四杨达病逝于东征途中;灵柩正从辽东运回;杨达的子孙都已赶赴涿郡迎灵;旁系子孙则在京城操办丧礼的前期准备工作。待灵柩运达京城;杨庆也要去参加丧礼;毕竟荥阳距离东都很近;无论如何都要去送一下。
聊完了家事;话题自然转到东都政局和通济渠危机。
杨庆在看到杨潜之后;便估猜到杨恭仁为何隐瞒自己与几大政治势力暂时结盟一事了。
杨恭仁与杨达一样;一方面迫于形势不得不保护齐王杨喃;拯救危局;另一方面却又因找不到妥善有效的解决之策而彷徨无助。东都局势太复杂了;暂时结盟的几位盟友也太不可靠了;而围在四周的敌人又太可怕了;皇族若想逆转危局;确保东征的胜利;难度实在太大。杨恭仁无法离开京城;只能叫杨潜全权代表自己;赶赴荥阳帮助杨庆解决危机。
“现在东都之中;坚决反对齐王出京戡乱的便是安昌公(元文都)。”杨潜很快说到了关键之处;“越国公(杨玄感)虽然没有明确反对;但他认为;叛军实力微弱;通济渠一线的地方官府和诸鹰扬完全有能力剿灭他们;根本不需要调用京畿卫戍军。”
既然连京畿卫戍军都无需出动;哪里还轮得到齐王亲临前线?杨玄感显然也是坚决反对齐王出京戡乱。
“卫府方面呢?”杨庆问道。
“国公(李浑)力主出兵戡乱;而莘国公(郑元寿)却坚决反对。”
杨庆苦笑无语。军政两界都未能形成统一意见;东都何来决策?不过从东都强大的反对之声来看;如果皇帝不下旨;京畿卫戍军绝对不会出动;最后齐王杨喃只有动用自己的军队。
隶属于齐王杨喃的军队有两万多人;是原东宫的禁卫军。元德太子杨昭薨亡后;皇帝顶着巨大压力迟迟不立新储君;这在一定程度上激化了朝堂上的矛盾;于是皇帝用了一招缓兵之计;把东宫禁卫军全部交给了齐王;以此来告诉大家;储君的位置肯定是齐王杨喃的;但时机未到;齐王尚需锤炼。
齐王杨喃现在是河南内史;京畿河南郡的最高行政长官;中枢重要成员之一。皇帝远赴辽东之前;曾授予齐王杨喃临机处置之大权;也就是在危急情况下;齐王可以先斩后奏;可以集军政大权于一身以雷霆手段解决危机。如果叛军断绝了通济渠;严重威胁到了东都安全;危及到了东征大计;齐王杨喃就可以动用这个权力;利用自己手上的两万人马;先斩后奏;先戡乱剿贼;再报奏皇帝。
只是如此一来;戡乱剿贼就不能败;败了;齐王杨喃就彻底完了;距离储君宝座也就遥不可及了。
“所以……”杨庆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我们必须保证齐王的安全;必须给他铺一条通天大道;是吗?”
“是的。”杨潜以非常肯定的口气说道;“自元德太子薨亡后;不论是过去还是将来;齐王始终都是撬动中土政局的关键点;但前提是;齐王距离储君的位置必须近在咫尺;否则;我皇族必将陷入无穷无尽的血雨腥风之中;尸横遍野。”
杨庆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惊悚不安。杨潜说到了要害;今日东都政局看似纷繁复杂;实际上就是皇统之争;而齐王杨喃则是其中的关键。今日通济渠战场如果是个陷阱;是个置齐王杨喃于死地的陷阱;那么确保齐王杨喃安全的办法只有一个;立即摧毁这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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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九章 谁做出头鸟
书房里静悄悄的;两道若现若隐的人影在昏黄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故外孤寂。空气闷热难当;从冰块上散发出来的丝丝凉意虽能给人一屡清明;却不能让烦躁不安的情绪平静下来。
杨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汗水湿透了紫裳;汗珠沿着脸颊滚下;心中的痛苦和愤懑郁积在身体中随时都有爆炸之危;他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仿佛被无数张狞狰的笑脸所包围;仿佛被一只只无形黑手扔进了熊熊燃烧的大火;他甚至感觉有一座重若千钧的大山正从天而降;要把自己砸成一团齑粉
蔡王杨智积指望不上;观国公杨恭仁又被“困”在了东都;剩下自己单枪匹马又如何拯救齐王?杨庆忍不住就想纵声长嚎;把心中无尽悲愤彻底吐出。皇族显赫吗?皇子皇孙金光灿灿吗?根本不是;只有置身其中才知道;皇族显赫身影的背后是恐怖的血雨腥风;皇子皇孙金光灿灿的袍服下都是刀光剑影斧钺钩叉;普罗大众只看到皇族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权力和财富;却看不到在这些权力和财富的阴影中;躺满了皇子皇孙们鲜血淋漓的尸体。
今上只有两个嫡子;说起来最幸运的就是元德太子杨昭;进了东宫就死了;早早摆脱苦海上了天堂;把所有的苦难都毫不留情地扔给了弟弟杨喃。这一代皇统之争的核心本应该是兄弟两人;现在只剩下齐王杨喃一个;理所当然的储君;按道理也就不存在什么皇统之争了;但政治就是这样的无情;不论是十个嫡皇子还是一个嫡子;都会产生皇统之争。在政治这盘大旗上;皇子永远都摆脱不了“棋子”的命运;永远都是权力和财富斗争的牺牲品。
可怜的齐王;可怜的孩子;始终挣扎在政治斗争的漩涡中;在狂风暴雨中迷失了方向;迷失了本性。今日的齐王;看上去是一只自由飞翔的雄鹰;但实际上就是一头禁锢在牢笼中的猛兽;只要不死;他就必然被赶进斗兽场;与一群又一批群的猎兽者做殊死搏杀。
杨庆对皇帝暂不设立储君的做法完全理解。先帝有五个嫡子;开国之初就设了储君;但残酷的皇统之争就如恶魔一般;把好好的一家人全部拖进了地狱;全部变成了魔鬼。中土千千万万家庭;有多少家庭像他们一样尝尽人世悲苦?元德太子杨昭的薨亡给了皇帝一个保护自己家庭的机会;但对于一个皇帝、一个国祚来说;这种做法所蕴含的风险难以估量;皇帝和国祚都走在钢丝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悬崖尸骨无存。
同一时间;这种做法虽然有效保护了皇帝的家庭;但皇统之争始终存在;这个恶魔施始终徘徊在齐王杨喃的身边;让齐王杨喃年复一年的生活在恐怖的梦魇之中;惶惶不可终日。再坚强的人;也无法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中长久生存;是人都会变成疯子;都会在绝望中失去理智;当初太子杨勇就疯了;被失去了理智;而杨喃没有疯狂依旧咬牙坚持已经难能可贵了;但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心中的痛苦越来越剧烈;他迫切想冲破牢笼;迫切想击碎梦魇;迫切想一飞冲天自由翱翔;于是;即便前方是一个必死的陷阱;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殊死一搏。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实际上他已没有选择;正因为如此;皇帝和国祚都面临巨大危机;一旦齐王杨喃败死于陷阱;国内大乱;东征功亏一篑;皇帝和国祚必将为自己冒险走钢丝的做法付出惨重代价。
今日保护齐王杨喃;实际上就是保护皇帝和国祚。但是;一旦大家齐心协力保护齐王杨喃;那么杨喃舍身跳陷阱的“豪赌”也就成功了;他不但再一次靠近储君宝座;还得到了更多政治势力的支持;如此一来;皇帝暂不设立储君的目的就失败了;今日保护齐王杨喃的政治势力;都身不由己地走到了皇帝的对立面;这必将激怒皇帝;皇统之争会掀起惊天狂澜;朝堂上的政治矛盾会日趋激烈;而某些居心叵测者如果乘势发动军事政变;那么父子必然相残;中土必然走向分裂和战乱。
这一刻;对郇王杨庆来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明哲保身更是自掘坟墓。怪不得杨恭仁“躲”在东都做缩头乌龟;仅仅派一个儿子来“聊表心意”;原因是他同样找不到恰当的对策。
良久;昏黄烛光中传出一声沉重叹息;“齐王那边……”
“齐王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