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刊 2006年第20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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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痛苦本身!是涸泽之鱼?
或者,鱼之痛楚只是对我的拙劣复制!
光阴的步履不动声色,
催赶过客。
2003。7。22。
秋 原
一只乌鸦在飞。
树梢,秋天的枝条,
画在蓝天背景上,清瘦,萧疏,
寂寞。却不乏峥然。
风,没有一点点颜色。
平原。没有山的起伏,
也看不到小桥流水。
静静地,面对那片黄色的土地
凝视良久。
一只乌鸦在飞。
那黑色,鲜亮醒目,
令视野生动。
2002。7。31。
一只苹果在枝头成熟
任何挣扎都没有意义
以均衡的速度下坠
长度一定
垂线产生又消失
空气的摩擦省略不计
所有想象都是奢侈的
一只苹果在枝头成熟
断裂尚未形成
大地的诱惑无法抗拒
阳光如急雨漫天遍野泼来
敲响旅人之背
芭蕉绿了也肥了
维系生命的点却弱不能支
一只苹果在枝头成熟
春日将如期到来
芳草又发,生生死死
两圆相切不相交
过去的世界无法雷同
正如生命的轨迹
一经写出来绝不重合
一只苹果在枝头成熟
199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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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作展示:诗九首
子 川
水乡之夜
夜来临的时候
我的眼睛睁得老大
有一种东西它始终不肯睡眠
这是一个冬天的夜晚
村东头黑狗在干冷空气中惊吠
风干的芦苇水边战栗
许多白天听不到的声音
忽然变得庞杂
里下河用数不清的无名的河水
写这片土地的传记
如今,我长着一只听惯城市嚣闹的耳朵
乡村的夜籁令我无眠
2005.1.25.
古 运 河
古运河是一条远行的路
一个少年经过这里走向远方
两岸丛生的紫穗槐
沿河流开着紫色花朵
一年一度,向远行人举起绿色的手臂
少年的梦像大片水浮莲
被风挤着、推着,流出无形的闸门
漂失在更广阔水域
许多年后,人们看到花开在哪里
少年的梦就丢在那里了
运河的堤岸是一条回家的路
岸边生长着故乡的四季,熟悉如初
乡妹子用乡音叫了我一声,又叫我一声
让人觉得这世间人和事
不过是生活的配角
2005.2.4.
枫杨树的秋天
每天上班经过的路上
枫杨树总在往印象里落一些东西
春天落花,秋天落叶
春天与秋天,这里的清洁工总很忙碌
枫杨树的秋天,黄叶告别枝头
那些树叶,没有风的地面上
你挤着,我挨着,簇成一团
仿佛害怕孤单
枫杨树落完最后一片叶子
褐色的果子,像生活的答案一串串挂着
显得那样醒目
与太多无趣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
2005.2.10.
时间的虱子
心平气和
与周边世界构成某种妥协
下雨的时候打雨伞
刮风的时候戴风帽、穿风衣
风雨中独自行走
不疾不徐
打开电视做一个球迷常做的事
遇上黑哨喝几声倒彩
黑哨生气我不生气
毕竟不遵守规则的游戏
生活中比比皆是
不能酿蜜的时候
就去享用酿好的蜂蜜
辛勤的工蜂从不缺少快乐
快乐不够花消
到银行支取
割据时间与空间,做铁打营盘的梦
是成功者最大误区
何妨一笑
秋风梳篾大地
人是时间缝中一只虱子
2005.9.5.
动物实验中心
夜探醒来,有动物凄叫
想不起身在何处
动物实验中心
让人联想到奥斯威辛集中营
不同族类,相似的命名
如果动物有自己话语权
有自己媒体
邻近的动物实验中心
会不会也像奥斯威辛一样著名
灰鼠与大白兔一起写回忆录
记载幸存者的不幸
印成精装、简装不同版本
或者由善辩的狐狸担任首席辩护律师
投诉宇宙法庭
让那些有着外星人造型的宇宙警察
抓捕肇事的人类
与动物住进同一家医院
人道与动物之道
不能并行
2005.12.8.
情 歌
芦柴花不知飘向哪里
叶已枯败,灰黄的芦柴瘦了许多
我的落寞倒映在秋水中
唱《拔根芦柴花》的妹子
两根小辫子,在我的记忆里晃动
眼前是一个搀着孙子的外婆
她瞅我愣了一愣
笑起来,说,这不是谁谁吗
呀,也这么老了
那小孩,牢牢抓住他外婆的手
好奇地看着我——
眼神里有特别的警觉
他不知道这里曾是我生活过的地方
也不知道《拔根芦柴花》
曾是他外婆唱给我的情歌
2006.2.20.
高 寺
不等油菜花开,去看高寺
地里麦子和油菜
平分了茱萸湾的绿
无山可登,面壁无壁
禅宗四大丛林,看不出有何玄深
天中塔站立油菜地里
孤兀的塔影下
大袖飘飘的古运河流了千年
蚕豆苗沿着田埂
一路走远
油菜没有开花,高寺油漆一新
修庙人开发旅游
大有“超佛越祖”①机锋
隔着千年问:“念佛是谁?”
去看高寺,去去就回
柳芽又绿瓜洲古渡
想看油菜花开,毕竟还是早了点
2006.2.21.
倾 斜
人站立,路平躺,太阳倾斜
地平线倾斜
女儿红饮后视线倾斜
酒精度倾斜
风倾斜
飘落的梨花倾斜
盛开的油菜花面前,蜜蜂的羽翅倾斜
看不见的磁场,空气倾斜
看不见的人心倾斜
跑道在速度面前倾斜
规则在黑哨面前倾斜
黄金颜色面前,人的自尊倾斜
所有的倾斜被扶正
路站立,树往横处生长
人开始倾斜
2006.4.23.
在北戴河踩死一只黑蚂蚁
通向海边的小路上
踩死一只黑蚂蚁
海浪在不远的前方闪烁
接下来的假期,令人沮丧
我跟这只黑蚂蚁
前世无怨,此生无恨
我生活的地方远离大海
走过几千里路,来践行一个宿命
令人对上苍敬畏有加
由此想起命运加给我的境遇
有什么可抱怨
挫败的心情,随时可以产生
比起不幸的黑蚂蚁
我的幸运何止是一点点
2006.7.14.
①“超佛越祖”和“念佛是谁”都是禅宗有名的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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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川创作年表
1979年至1986年,在泰州造纸厂先后担任过企业管理办公室主任和厂长助理,著有《国家二级企业现代管理流程》(打印本)。
1982年前后开始文学创作。1983年起在《雨花》等杂志发表诗歌作品。1984年参加江苏省作家协会主办的作家读书班。1985年参加上海大学文学院主办的全国青年作家读书班。
1986年调入泰州市文化馆从事文学编辑工作。1988年担任文化馆副馆长。1992年调入江苏省作家协会《钟山》杂志。期间写过一部长篇小说《鸳鸯炮传奇》,在《扬州日报》连载。诗集《总也走不出的凹地》,后由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
1992年,在《钟山》编小说,主持过“三连星”“钟山看好”“名家炫技”等栏目,执编的朱苏进的长篇小说《醉太平》、李锐的长篇小说《万里无云》。获“八五”期间全国优秀长篇小说奖和97’全国“十佳”长篇小说奖。
1996年调《雨花》杂志编小说,后兼编诗歌、文萃等栏目。于1997年做成《雨花》杂志电子版,在互联网上传播,系当时全国第一家文学期刊电子版。这期间出版的专著有《网络中国投影》(学林出版社2000年10月),与人合作撰写以“南京大屠杀”为背景的长篇纪实《拒绝遗忘》(被《报刊文摘》《作家文摘》等转载、连载)。在《收获》等杂志发表小说多篇,被《中华文学选刊》等选载,并被收入中短篇小说选本。
2002年调入《扬子江》诗刊任执行副主编。出版散文集《把你凿在石壁上》(中国文联出版社2002年3月)。出版诗集《子川诗抄》(远方出版社2004年5月。获江苏省第二届紫金山文学奖)。在《诗刊》《星星》《诗歌月刊》《诗选刊》《诗探索》《中国诗人》等刊物多次刊发组诗,作品数十次入选各种年选、选本、选刊,并被选入大学教材。据朱苏进同名电视剧改写的长篇小说《江山风雨情》2003年5月由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2006…12…2 18:59:36举报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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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子川
苏 童 叶兆言等
■苏 童t
……我在读子川的这些诗歌时,仿佛看见作者面对着一个空旷的舞台,舞台上背景为一片空白,灯光映现的是作者自身的孤单的背影,这背影移动缓慢,是被沉重的回忆和感伤阻挡了脚步,这脚步与舞台间的碰撞发出的声音却是哀伤和细腻的,也许我们可以把那些声音视为一曲心灵的挽歌。
“而此时,我正站在高层电梯上/我本能感觉到/有一种东西随电梯降到了底层”。(《道别》)
这样的诗句最贴切地体现了子川的诗歌中忧伤感怀的基调。
我疏离诗歌已有多年,一直对诗歌的创作怀有敬意和一种难以言表的美好的感觉,唯一遗憾的是此生终究放弃了写一首好诗的努力。我没有想到子川兄人到中年,万事缠身,却依然保持着一颗属于诗人的敏感的心灵,一个丰富而湿润的内心世界。《古槐》里的一些句子透露出作者对人生独特的感悟,让人印象深刻。
云下面是世界
毛驴从光秃秃的山冈下来
它们项下的铜铃
丁丁当当
在一个时间里
所有窗户纸都是破的
山谷里有风
风很大
关于毛驴和所有破了窗户纸的房屋,充满了微妙的暗示,其指涉方向非常广阔,令人浮想联翩,而下面的一段渐渐清晰地将作者的思考和回忆呈现了出来。 “无法解释又无法回避/是一个简单不过的问题/在玉米即将成熟的时候/早先堆积的黄豆已经吃完”,粮食方面的青黄不接是一个问题,而情感方面的伤逝是深层的隐喻。这隐喻最终触动了他人的心弦,我们的玉米我们的黄豆,如今它们还在地里吗?如今它们还堆放在仓库里吗?如果它们不在了。是谁的手掠夺了它们?
时光与生活是永远与人在对局的。一盘棋下了多少年不分胜负.支撑不住的一方只能是人,受损害的被打败的一方也只能是人。
……
■叶兆言
能够读到子川的诗,只是因为与他交了朋友。这有些像老派文人的作风,诗写出来了,最先想到的是好友,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不由地想到二十多年前,那时候文化大革命还没有结束,到处都是空洞的标语口号,我知道有这么一批地下诗人,他们年轻,他们热血沸腾,按照自己的趣味写诗,写出来了,根本不屑于发表,也不可能发表,只是互相传阅,仿佛决斗前交换手枪一样。我很遗憾自己不能与子川交换诗稿,别人怎么看无所谓,反正我顽固地认为,诗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