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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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嵩是这伙贼寇的首领,他四十余岁,脸上有三道疤,分别在左眉旁、左眼窝下、右嘴角,这是上过战场的证明,正是这个原因,他毫不费力聚起数百人马,称霸一方。他知道自己拦下的是敦煌盖子英的迎亲车队,也知道对方是汉阳太守盖勋爱子,但他不在乎,他已经厌倦了目前的这种生活,只要此次成功,他就带着钱财隐姓埋名,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
“大头领,你看”
一个喽啰的呼声唤醒了苏嵩,他抬头眺望,一脸诧异道:“结阵?莫不成还要抵抗?人人皆言盖子英聪慧有计谋,看来传言也有不实之处。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带着新娘逃跑”言毕,众贼寇暧昧地大笑起来,眼中满是淫邪。听说新娘是关中大儒蔡邕长女,对他们来说,那就是天仙一般遥不可及的女子
苏嵩面上沉着冷静,其实心里打鼓不停,他谋得是财货的主意,现在盖俊躲打算死守,所谓刀剑无眼,万一受伤或死亡,他将会面临敦煌盖氏无穷无尽的报复,大汉虽大,无有藏身之地。
苏嵩没有迟疑太久,贪念终是占据了主导,他高声喊道:“儿郎们!看到前方了吗?那里有数之不尽的钱财正等着我等去取!”
“喔喔”贼寇举着兵器呼应。
“还等什么?给我杀!”
随着大头领的一声令下,贼寇们狰狞着脸,嚎叫着蜂拥而上,上百骑兵更是如离弦之箭般窜出人群,冲向车队。
望着乱哄哄的部下,苏嵩皱起眉头。诚然,他以前仅是一个小小的伍长,然而却是参加过万人会战,当然见不得这等场面。可惜他不是段颎,调教不出令行禁止的虎狼之士。
前方烟尘四起,喊杀声由远及近,盖俊用力握了一下蔡婉的手,“贼寇来了,我得过去了。”
蔡琬低声道:“盖郎小心!”
“你夫君可是屠虎英雄。”
许攸笑道:“子英,我和你同去。”
臧洪道:“我还从未杀过人,不知临阵会否脚软?”
“与友并肩而战,此我愿也。”盖俊发出一声长笑,忽转回头,只见远处卞薇拉着弟弟,满含担忧的看着他,盖俊轻轻点头,叫她放心。
“阿姐,你放开我,我也要去。”
“不行!太危险了!”
“阿姐”
“不行!
第67章 声望()
从出动骑兵始至扫清贼寇,盖俊一个人也没杀着,击敌之速,可见一斑。他对贼魁首级没有兴趣,血淋淋的脑袋有什么好看的,使婢女为受伤之人敷药包扎,悉心照顾,那边盖胤也统计出了伤亡人数,亡十一人,伤二十余,伤者多为轻伤。虽知刀剑无眼,在所难免,可盖俊心里还是感到一阵不舒服,加上来时死去的四人,就是十五人,十五个家庭将要承受丧亲之痛。陈嶷死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死者抚恤,家有老人、幼子者,一力承担,尸体着人运回敦煌。“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况人乎?至于伤者亦有厚赐。
众人一场大战下来,肚囊空空,可外面死尸盈野,腥味冲天,哪里吃得下去,奴仆稍作休息,便开始搬运尸体,清出一条道来,车马继而缓缓离开战场,向西北而去。
接下来一路未再遇到险情,这是在情理之中的事,车队护卫众多,器械精良,又刚刚绞杀方圆数百里最大的贼寇,谁敢乱动心思?
进入汉阳地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然而护卫很快又紧张起来,凉州民众听闻是盖子英的迎亲队伍,不分男女老幼,竞相赶来看热闹,有那胆大之人跑到车队跟前,就差没把盖俊拽下马来好好瞅瞅,不由护卫们不警惕。
看着盖俊颇有些狼狈,许攸打趣道:“我尝闻西州人烟稀少,看来此言大谬。”
众人听罢纷纷大笑。
莫说他们,连盖俊自己也颇为吃惊,没想到自己在凉州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其实他也是妄自菲薄了,他无疑是近些年来凉州风头最劲的人物,在传言中,他射虎救父,博孝、勇之名,献计灭蝗,博智、仁之名,不畏强权护送蔡邕至朔方有胆有义,受好友之托扶尸还乡,显信之名,道德层次堪称完美,找不出一丝缺点,凉州百姓为家乡能出这样的人物感到由衷自豪,自要亲眼见见为佳。
车队最终开进渭水河北岸的显亲,距父亲治所冀县仅一河之隔。县长得悉太守之子驾到,率领一众吏员亲自出城迎接,盖俊和他们应付了几句,就找一间馆舍休息。
盖勋、马昭在太阳落山前赶到显亲,盖俊看到了久别三载的父母,轰然跪地:“儿子不孝,未能亲迎父母大驾,该死”说道一半,已经是哽咽难言。
马昭抱住他的头,喜极而泣。
盖勋满怀感慨,儿子离开时比他矮上数寸,如今身长七尺七寸,反高他两寸,俊朗外貌透着一股河西人的硬朗,越发肖似他了,说道:“锦奴几年来的所作所为大涨我敦煌盖氏之名,我心甚慰。”目光一转,向蔡邕拱手道:“勋举孝廉时曾在马兄府邸见过蔡议郎一面,不知蔡议郎还记得否?”
蔡邕还笑回礼道:“盖兄师出名门,神采出众,岂能忘记。”
盖勋夫妇几乎是同一时刻看向蔡邕身侧含羞而立的蔡琬,盖勋叹道:“锦奴真是得天护佑啊,竟能娶到如此佳人!”
蔡邕道:“子英为婿,我亦庆幸。”
两位父亲相视而笑。
马昭稍稍收敛情绪,撇下泪洒满面的儿子,拉住蔡琬的手,怎么看怎么喜爱,笑得眼角鱼尾纹都深了几分。
“见过伯父、伯母。”
马昭不悦道:“你们俩虽未拜堂,却也行过亲迎之礼,快快换了称呼。”
蔡琬忍着羞意又拜:“见过舅、姑。”
马昭这才心满意足的扶起蔡琬,却惹得没人理睬的盖缭嘟嘴不停,受冷落的还有盖俊,眼见母亲顾媳不顾儿,为父亲引介臧洪、许攸,二人皆以子侄之礼参拜,前者年龄与盖俊相当,盖勋还受得起,后者已过三十,又为京都名士,盖勋哪敢让他拜,连称免礼。
盖勋客套两句后问道:“一路平安否?”
盖俊摇摇头,把事情如实说了,盖勋勃然大怒,若不是闻贼魁授首,他必率兵杀到右扶风绞杀贼寇,哪怕为此丢官。
盖俊回头招来盖胤三兄弟,对父亲道:“这二人就是伯嗣的结义兄弟,一名关羽,字云长,河东人。一名鲍出,字文才,京兆人。这次多亏了他们才得以击溃贼人。”
盖胤、关羽、鲍出体貌异于常人,雄壮威武,往那一站,气势逼人。
蔡邕开口赞道:“此三者,勇毅过人,樊哙之流也。”
“蔡议郎所说必然无假。”
“拜见族祖。”
“拜见盖府君。”
盖胤是盖勋一手养大的,自不用对他客气,谓关、鲍道:“两位壮士不必多礼。”
盖勋夫妇来得匆忙,尚未用饭,便在馆舍置办起酒宴,食物不缺,酒水则稍显匮乏,县府倒也识趣,很快送来大批美酒。众人推杯换盏,喝得极是畅快。盖俊难得没有多喝,他还有许多话要和父亲说,抽空和盖勋外出。
夕阳斜落,暑气渐消,父子二人漫步在馆舍庭院。
“听阿妹说父亲有意择阎世伯二子为婿?”
“定是小鹤儿不愿,让你来求情吧?”盖勋笑着说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想干什么?”
盖俊硬着头皮道:“小鹤儿才十四,年纪还小,过几年再说吧。”
盖勋又看了他一眼,不置一词。
“父亲假期告未?”
盖勋颔首道:“正欲告假百日。”
盖俊皱眉道:“敦煌距此三千里,随车返家就需六七十日,百日如何能够?”
盖勋解释道:“郡国主官身兼一地之重责,不比别的官职,请假一旦超过百日,便要去官。”
“那怎生是好?”盖俊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婚事影响父亲仕途。
“不必担心,为父早就想好了。你母随你一起走,我下月独自动身,御马比车行快一倍,许会先你到家。”说到这里,盖勋笑了。
“父亲”
盖勋板脸斥道:“莫做小女儿姿态。”
“诺。”
“听说你金屋藏娇?是那个领着孩子的女郎吗?”
父亲问得突然,盖俊久久反应不过神来。
盖勋又道:“是亲家酒席上对我说的。”
盖俊怔然,蔡邕早在蔡家庄时就发现了,但他一直未说,故作不见,蔡邕本人就有几房妾室,盖俊以为他不在乎,没想到不声不响向盖勋捅出。
盖勋继续说道:“妻尚未进门就先找了一个女人,亲家提及时我羞愧得几乎钻进地缝里。我不强求你似我待你母那样,但你也太胡作非为了,你”
“儿唉”盖俊重重一叹。此事他不占理,多辩无益。
“罢了。你自幼才智高超,何须我言?我只告诫你一点:我和你母爱煞琬儿,今生莫要负她。”
“我亦爱极琬儿,怎会相负?”
见父亲不置可否,盖俊苦笑,在父亲、丈人眼里,自己恐怕成了好色之徒。
第68章 回家()
众人在显亲休整一日,往黄河而去,盖母马昭携几名贴身婢女相随,可能是到了抱孙子的年龄,她很喜爱盖鸾,除开孩子饿了吃奶,其余时间都抱在怀里,片刻离不得。令盖俊苦恼的是,母亲对蔡琬和卞薇完全两种态度,前热后冷,究其原因一来是为蔡琬抱不平,二来是碍于二者的身份,三来则为性格原因,母亲出自扶风马阀,自幼通晓经史,博学多才,蔡琬和她很像。卞薇呢,不说她那难以启齿的出身,单是一脸天生媚态就不讨盖母马昭喜欢。她认为卞薇这类女子除了在床第间讨丈夫欢心,一无是处。
卞薇心里很委屈,却没有向盖俊抱怨,而是换下艳丽的衣服,摘下精美的首饰,也不再抹胭脂水粉,整日素面朝天,侍盖母极恭,比婢女还勤快。盖母态度这才有所松动,加上蔡琬、盖缭相劝,总算不再随意给她脸色看。
在这件事上盖俊颇为被动,从始至终都没有获得一刻发言权,若非事有转机,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随着黄河的临近,拦截车队的当地豪族越发多了,盖俊一概推辞,开玩笑,今天在这家小住一日,明天再那家拖延一日,猴年马月才能回到敦煌?他也不是硬生生拒绝,真想和他结交,去敦煌参加他的婚礼便是。其实地方豪族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一过黄河,情况更加夸张,每到一县,莫不是万人空巷,争相目睹,吓得盖俊除了必要,否则必定不靠近城池。
这日,车队行在武威张掖交接地带,忽有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起,接着数百披头散发的胡族骑士呼喝着冲过来,护卫们解弓上弦,抽刀戒备。盖俊扫了一眼此地界,不仅不紧张,竟而露出一抹笑意,向盖胤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飞驰而出。关羽、鲍出不明真相,尾随兄长。
胡骑为首之人是个锐目青年,他跳下战马,大臂一张,熊抱盖胤,口呼:“盖大哥,好久不见。”
盖胤用力回抱,笑着说道:“沮渠兄弟,好久不见。”此人正是沮渠元安。
关、鲍二人似虎如熊,想不受人关注也难,沮渠元安问道:“这两位好汉是”
“他们是我得结义兄弟,关羽、鲍出,勇武更在我之上。”盖胤没有介绍表字,那对胡人来说太过复杂了。
胡人最重英雄,沮渠元安面容一肃,抱拳问好:“关兄弟,鲍兄弟,在下沮渠元安。”
关鲍回礼:“沮渠兄弟。”
沮渠元安把住盖胤臂膀道:“盖射虎可在前方?”
“在。”
“快带我去见他。”
沮渠元安来到车队前,又和盖俊来了一个熊抱,爽朗笑道:“我迎了两三日,算算你也该到了,这不,就迎着了。”
“累沮渠兄弟辛苦,我之罪也。”
沮渠元安道:“什么罪不罪的,你莫要和我说你们汉人那文绉绉的话。”
“还不是给逼的。”盖俊苦笑道,这句话他路上说了不下百遍,都快成习惯了。
沮渠元安听了原因抱着肚子大笑,道:“你我关系不比他们,一定要来我家。”
“这”盖俊有些迟疑。
沮渠元安不满道:“你不愿?”
“好吧,但只能住一日。明日你同我一起走。”
沮渠元安眉开眼笑道:“这才是我沮渠元安的好兄弟。听闻你娶了你们汉人中最有学问之人的女儿?快让我见见。”
“我靠,哥们你也太直接了吧?”盖俊心里嘀咕,面上道:“那可不行,我丈人在呢,成何体统?到我成亲时你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