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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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卒,却也架不住对方人数众多,沿途不断有人战死,等到杨秋深陷重围,他身边仅剩下三人。
杨秋咳了一口血,四顾跃跃欲试的盖军士卒,惨笑道:“没想到老子居然会死在一群小卒之手。来吧看看你们这些人中,谁能砍下老子首级,换取一场大富贵。”
“”盖军士卒闻言面面相觑,这厮口气不小啊
“怎么,不信?”杨秋傲然左右,高声道:“老子名唤杨秋。”
“啊”
“他就是杨秋”
“扬武将军”
“此贼军统帅”
四周盖军一阵骚动,神情既惊讶又兴奋,没想到他们居然抓到了敌军主帅,杨秋所言一点不假,这是一场大富贵,不论最终杨秋是擒是斩,获得的封赏都将是一个天文数字。诸人相视一眼,同时喊一声杀,一窝蜂涌向杨秋。
“杀!”杨秋左右有部曲护卫,无须顾忌,他低吼一声,长刀横挥,轻易割断两人喉咙,手腕一翻,刺中斜方之人腰肋,随即拔出刀,转身挥砍如风,又劈中敌人面颊,同时弹腿踢出,轰在一人胸腹,踹出丈余远,撞倒后面数人。几招之间,盖军伤亡数人,杨秋表现出了和他名声相匹配的武力,哪怕有伤在身,亦未可轻辱。
盖军士卒暂时收敛心思,面上的惊喜渐渐被凝重取代,稍加踌躇,再次一拥而上。杨秋依旧勇猛无敌,倒在他脚边的盖卒不断增加,可是随着部曲尽亡,面对四面围攻,杨秋遮拦不住,转眼便被砍得鲜血淋淋,左臂亦断,站都站不稳,只能单膝跪在地上。
杨秋连连咳血,直到此刻,他仍不愿自裁,鼓足最后一口气,杀入人群,又拉两人垫背,方才不甘地倒在地上。
武威校尉盖戈驱马行在战场,部曲、部将随在其后,他躯干粗壮,牛目狮鼻,络腮胡须,夹在一众人间,亦是甚为惹眼。他不仅是骠骑将军盖俊的同族,两人还是发小,亲密不下盖胤。可惜的是,黄巾之乱前一年,盖戈远赴西域,这一次错别,就是整整七八年时间,今年初盖戈才随盖勋至晋阳,与盖俊重逢,始入河朔军。
盖戈回望帅旗,心中苦笑,如果当初盖俊成立射虎、落雕二营,他便加入,如今也应该不在盖伯嗣之下,位居将军了
不过盖戈虽然感到遗憾,却并不气馁,他当初身在西域,面对危势,独挽大局,震慑数国,心智才能自是不须多说,再加上与盖俊的特殊关系,相信很快就能出人头地。
这一仗,是他加入盖军以来的首战,却“出师不利”,倒不是说他战败了,而是和他想象中存在不小差距,此战他率部随中军而进,击破敌军,期间没甚出彩之处。
盖戈正默默想着心事,猛然看到数十名士卒欢呼着向他这边跑来,麾下司马认出,这些人正是他的部曲。
当士卒递来一颗首级,言及乃是敌帅、扬武将军杨秋,盖戈不禁一阵呆然,他刚刚还在心里抱怨此战碌碌无为,不想麾下士卒马上就送给他一份大礼,一份沉到砸手的大礼。
联军主帅杨秋被斩,副帅胡轸勉强逃出十数里,还是被贞良部羌骑从后追上,团团围住,胡轸没有杨秋那般作死之心,毫不犹豫,立刻投降。胡轸在被押解回来时,盖军大军已经顺利进驻虎圈大营,悉收俘虏、甲胄、粮秣
下一步,便是长安
长安,司徒府。
室内洋洋洒洒数十人,却是鸦雀无声,在座者不管是文臣,抑或武将,人人脸色凝重,甚至隐有悲苦之色,就连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韩遂,此时亦是满面愁容。盖军乘船突破了渭水河,这个消息,宛如霹雳一般轰在众人头顶,轰得众人目瞪口呆。
据信使回报,此次盖军大小船只四五百只,绝非仓促间所能征用调集,定是早早就有准备,而今看来,霸水、泾水间的战事,不过是迷惑他们的视线罢了,他们全都落入了盖俊的圈套。盖俊筹谋良久,铺陈极多,为的,就是在这一刻动若雷霆,一击成功。杨秋、胡轸区区万余人马,仓促应战,后果可想而知,必败无疑。
渭河天险失守,致使长安直接暴露在了盖军的铁骑下。
现在,已经不是商讨如何却敌,而是要不要马上撤回凉州的问题了。
谏议大夫阎忠此时感到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不下十数道,这些人全都是“归凉派”,只是他们不敢独自提出,以免触怒韩遂,因此想让他这个凉州“文臣之首”充当领头人。阎忠心里不由暗自苦笑,他也是归凉派,可是,这个出头鸟是那么好当的吗?韩遂当初进京时的想法,谁不清楚?他既然进入西都长安,岂愿放弃权柄,回归穷鄙边野?
有归凉派,自然也有挺战派,以侍中成公英为首,说白了,就是以韩遂意志为准。但所谓的挺战派,也只是建言据守长安而已,然而想要守住长安,亦非易事,毕竟城中隐伏着无数对他们心存敌意的士人,尤其是对董军,其恨简直倾尽渭水、霸河,也冲刷不掉。至于主动进攻,他们这些日已经被盖军吓破胆了,绝无进攻之勇气。
阎行受不了室内压抑的气氛,霍然而起,四下抱拳,大声言道:“盖军已渡渭水,虎圈不能阻,眼看就要杀到长安,诸君尚在此犹豫不决,与束手就擒何异?”这话明显不是冲着众人说的,而是暗暗警告韩遂,阎行最后对韩遂大呼道:“明公”
韩遂经阎行提醒,猛然回过神来,先看看渐有虎臣之风的阎行,而后目光扫视堂下,尽敛愁态,恢复成平静之貌,一字一句道:“盖军如今虽过渭河,然长安城郊尚有数万之众,周围甲士不下十万,我欲保社稷不受盖贼威胁,诸君以为若何?”
“”听了韩遂所言,归凉派心凉了半截。
挺战派士气则大振,可也有很多亟待解决的问题,比如,韩遂欲死保长安,驻守在枳道、长门的麴胜、董越部该怎么办?要知道渭河方向的盖军一旦不往西南长安而来,而是去往东南,便会同霸水盖军主力,对麴胜、董越部形成两面夹攻。
韩遂解决的方法是,后撤,撤回到长安近郊。
驻扎在南线蓝田、霸上的程宜、牛辅部亦然,同样撤到长安以南五里的博望苑。至于尚在围攻峣关的李傕部,据说已派兵翻越崇山峻岭,绕袭关后,破关当在近日,暂时不用撤回,一旦攻破峣关,只需牢牢把守。
诸将轰然称诺。
长安近郊约三万兵马,麴胜、董越部剩下约三万人,程宜、牛辅部不下两万,合计八万人马,韩遂收敛兵力,尽聚长安城下,欲引盖军前来,拼个你死我活。。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394章 全城皆知()
韩遂面对盖俊逼迫,反应强硬,尽收诸军,环卫长安,欲凭借坚城、雄兵,和盖俊拼个你死我活。主上既然心意已决,无论麾下众文武心里作何想法,也只有俯首领命。如往常一样,除亲信成公英留下外,余者皆拜辞告退。
司徒府是原董卓京中居地,府内玉砌雕阑、亭榭楼阁、奇花异草,随处可见,风景之美,不逊皇家园苑。此时诸臣心事满腹,又感形势逼人,哪里会顾看一眼,略显沉默的行出司徒府,无暇客套,匆匆道别,便相继乘车离去。转眼间,门前散者十之八九,阎忠临上车前,回望庄严奢华的司徒府
唉!说来,当初凉州人进入长安时,是何等的踌躇满志,大有“社稷在我,天下难挡”的架势,不曾想旬日之间,便被盖俊打得损兵折将,龟缩长安,前途晦暗。
不过,这个前途晦暗指的是李相如、成公英、黄衍、王国这等和韩遂荣辱与共的人,阎忠则不存在这个问题,他和盖勋私交极佳,盖俊亦赖他成名,两家甚至差一点联姻。对此,阎忠还能说什么呢?惟有感叹时也、命也!设使当年膝下次子娶得盖勋之女盖缭为妻,他绝不会应韩遂之邀出山辅佐,此时必然身在河朔勤王之师中。
也正是因为和盖氏有着这一层关系,阎忠虽然名著四海,为凉州士子之冠,却始终难以得到韩遂的完全信任。而阎忠内心之所以倾向归凉,未尝没有就此脱离韩遂,转而投身河朔的想法。
阎忠微微摇了摇头,钻入马车中,刚刚行出不远,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打开车窗,向外看去,一骑飞速掠过,至司徒府门前,也不等通报,径直闯了进去。
“当是前线战报吧”阎忠心里默默地想着,旋即放下车窗,闭目养神。
阎忠慷慨有大志,早年见朝廷奸宄当道,江河日下,遂致黄巾为乱,认为汉室难兴,时车骑将军皇甫嵩扫平黄巾,威震环宇,阎忠劝其:“蹈流漳河,饮马孟津,诛阉官之罪,除群凶之积,而后天下顺,请呼上帝,示以天命,混齐六合,南面称制。”皇甫嵩不能用。阎忠毫不气馁,再说镇守长安的太尉张温道:“将兵回师,诛杀佞臣,翦除中官,提拔良善,以安天下。”张温亦不能用。
至此,阎忠大感绝望,几乎万念俱灰。不久之后,韩遂找上了他,详说胸中志向,阎忠考虑良久,认定“从内而外,改天换地”之路已被彻底堵死,那么就随韩文约“由外而内,颠覆乾坤”吧,遂投身西凉叛军。现今看来,韩文约也非救世之人。
“”阎忠想到这里,嘴角不由浮出一丝自嘲的笑意,他是笑自己枉费心机,白白辛苦,所选中三人,皆不能成事,反倒是昔年那个被自己评为“射虎救父、孝勇无双”的少年,如今英明神武,乾纲独断,驾驭群英,大有席卷天下之势。
“盖子英”阎忠从怀中取出一枚骨韘,戴在右手拇指,轻轻揉搓
臣下一散,韩遂面上淡然之色尽去,再次浮出一抹忧虑,以手支额,缓缓合上疲惫的双眸,静静沉思。底下成公英双眉紧蹙,这一次,他没有开口劝导韩遂,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会令本就心烦意乱的韩遂更加烦躁,让其独自冷静冷静也好。
韩遂到底是非常之人,养气功夫极深,等到他重新睁开眼眸,负面情绪消融大半。
“明公”
韩遂目光直视成公英,问道:“子儁,你说,仆意死守长安,是对是错?”
成公英一听韩遂这么问,便知他已冷静下来,稍稍放心。其实成公英心底也认为盖俊锋芒不可挡,守住长安的成功几率不大,但是这话谁都能说,惟独他不能,他是韩遂亲信,一切以韩遂的意志为准。乃斩钉截铁地道:“羌人有句俗语:射出去的箭不能收回。今明公命令已宣,文武景从,众志成城,对与错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公之心绝不能动摇,否则文武无措,心意不属,面对盖军,必败无疑。”
韩遂颔首赞同,他身为人主,必须坚定不移,方能给予麾下信心,说道:“仆合聚诸军,带甲十万,盖俊纵然亲来,一时亦难奈我何。仆所虑者,长安士人也。”
成公英点头道:“大战在即,内则不顺,确实可虑。”
韩遂不是没考虑过将心怀不轨之辈,尽数驱逐出长安,一来消除后患,二来可齐人心,三来又可省粮,毕竟大战一起,粮秣运送肯定会非常紧张。然而韩遂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这么做不仅有发生混乱的可能,还会导致朝野失望,总体来说弊大于利。韩遂沉吟一声,对成公英道:“子儁,你是仆亲爱之人,盖军至,仆当亲往迎击,届时,长安,就交给你了,你当内督百僚,外监诸士,确保两军大战时城内不生逆乱。”
“诺。”成公英心知此责任重大,肃容应命。
韩遂接下来又交代两三事,便命成公英退下,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坊间传言,历来传播甚快,这边韩遂麾下诸臣刚刚离开司徒府,不出一个时辰,盖军渡过渭水,直逼长安而来的消息便弄得满城皆知,大者朝堂公卿,小者平民百姓,无不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夸夸其谈,喜者有之、忧者有之,无所谓者,也不乏其人。
汉灵帝在位时,朝廷尚能颁布天下,待董卓进京,关东虽叛,但司隶仍处于绝对控制之内,且频繁插手诸州人事,可惜后期雄风锐减,渐渐龟缩三辅,以致号令不能。而今韩遂当政,凉州诸事,自有韩遂僚属处理,朝廷政令甚至难出长安城,就算出了,京兆尹和右扶风诸县也是想听就听,不想听就直当天使放屁。朝廷威严扫地,可谓自光武中兴汉室以来,最衰败、最落魄、最潦倒之时,让人感叹是不是汉室气数已尽
朝堂官吏,何止千数,眼见无所事事,都不再专心工作,迟到早退还是轻的,甚者干脆申请休假、托病辞职,蔡邕虽理由不同,却也是休假大军中的一员。自韩遂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