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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汉贼-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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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植回过神来,一指盖俊,问马日磾:“此子可是盖贤弟之子盖子英?”

    “正是。”马日磾点头。

    盖俊上前大礼参拜。他身高已长到七尺五寸,超出水平线不少,和卢植一比却显得不够看。

    卢植扶起他,上下打量一番,朗声笑道,声若洪钟:“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到听到子之大名,仆早想见见“射虎灭蝗盖子英”了,今日一见果然不负高名。”

    “过奖。”盖俊对于差一点成为他老师的卢植格外尊重,只是心中有一事不吐不快,终是忍不住失礼地问:“君之弟子,可有出类拔萃者?”

    果然,此话既出马日磾、卢植听了皆是一怔,后者半晌才道:“仆不知子英学问如何,不过从灭蝗策看来,智计绝人,少年才俊无出其右者。仆有一徒名公孙瓒,勇力或与你一比,然其恃勇,不爱读书,未来终究不过一勇夫。”

    “莫要轻看了勇夫,勇夫也能纵横燕、赵、齐。”盖俊心道,并静静等着下文,只是半天也不见后续,不由蒙了。

    刘备呢?

    白手起家,三分天下有其一的大耳呢?

    盖俊终究没有听到刘备的名字,也许在卢植眼中未来的蜀国皇帝还只是一个不堪造就之辈吧。

    以卢植性格不可能对皇帝近来的举动不闻不问,这不才一回来就上了一封奏章,猛烈抨击鸿都门学,刘宏看得心烦,一脚把他踢到东观去和马日磾,蔡邕等人做伴。这位大汉皇帝是铁了心要捧鸿都门学上位,从里面出来的人或出为刺史、太守,或入为尚书、侍中,更有封侯、赐爵者。何谓一步登天?这就是一步登天。需知最优秀的太学生毕业后也不过授予秩几百石的郎官而已。

    太学生怒火中烧,近乎绝望,为此引发了一次退学浪潮,逢纪、张紘皆在此列,区别仅仅是前者入袁府而后者归乡。

    太学外,洛水畔。

    春草碧色,青水绿波,送友洛水,倍感伤怀。

    “如大兄这般人才纷纷离开太学,只余下我等鲁钝之辈苟延残喘,岂不悲哉、岂不悲哉”臧洪甩臂怒吼着,仿佛要把一腔悲愤尽数吼出。

    “子源切切不可这么说。”张纮笑得极为洒脱,或是解脱?

    盖俊心情沉重,以一翠绿柳枝付与张紘,言道:“今日一别,自此天各一方,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柳”与“留”谐音,赠柳表示留念之意。

    张纮避而不答,反赞道:“子英有文武才,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愚兄在家乡拭目以待。”说罢与来送有朋一一作别,转身上了马车。

    骄阳下,渐行渐远的马车被拉出一道长长影子,众人心中更添了几许离别之愁。

    陈嶷紧紧抿着唇,半晌才苦笑道:“我虽有心告归,却终究无大兄这般魄力。”

    盖俊轻声安慰道:“公尚,个人有个人的路,强求反而不美。”

    一徐州学子茫然问左右:“张君以后会出仕否?”

    死一般的静,无人为其解答。

    “会——天下大乱的那天。”盖俊心下默默道。

    迎来了卢植,送走了张紘,蔡邕、马日磾整日长吁短叹恨恨不平,就这样盖俊又开始过起了无聊的太学生活。

    只是太学变了。

    之前太学屡遭宦官打击,学风日衰,但还不乏热血之辈,振臂一呼时有人应,如今之太学宛若一潭死水,即使偶尔掀起一丝涟漪也会很快尽归于无。并不是说太学再无忠直之辈,他们只是选择了沉默,这便是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吧。

第39章 家人() 
蔡琬越来越红润的脸冲淡了盖俊对张纮离去的伤感,他能够看出她那颗越来越不安分的心,随着身体逐渐好转,她迫切想要走出深闺、走出蔡府、走出雒阳,但他和蔡邕夫妇未敢轻下决定,张仲景来京时正值双方僵持不下。不得不承认蔡邕行动之迅速,才数月走动,就已为他博得一个孝廉名额。

    详查一番,张仲景认为她外出无碍,并说连续服药二载,定可痊愈。

    蔡琬喜上加喜,寻一个天高清爽之日,同盖俊乘车出游。

    盖胤夫妇尚是首次见到蔡琬,瞧着她玉貌花容,明眸皓齿,肌肤如雪,心里称赞不已。

    阿白轻声谓丈夫道:“蔡家女郎真漂亮,身量也高,和小族叔实乃良配,就是清瘦了些。”

    盖胤看向蔡琬瘦弱杨柳的细腰,狠狠点头,这么瘦,怕是不好生养孩儿。

    蔡琬以前很少外出,即便出来,也是匆匆,自无暇浏览风光,是以自出了蔡府大门,车窗便再也没有放下过。

    马车缓缓驶到洛水河边。

    日至正中,肆意挥洒暖光,蔡琬举目望去,洛水波光粼粼,流水无声,两岸绿树成荫,芦苇成林,这般秀丽风景,使她陷入如痴如醉之境。

    “很美吧?我时常和好友来此。”

    蔡琬嗅着飘入鼻中的花香,感慨道:“盖郎,我今日方知活着的乐趣。”

    “嗯。”

    盖胤夫妇及蔡琬带来的奴婢尽皆躲得远远,生怕打扰了他二人。

    “听蔡议郎说近来时常有人登门求亲?”

    蔡琬飞快斜了他一眼,满目风情,盖俊看得一愣,半响才道:“看来我要尽快和蔡议郎提亲才是,免得到手的妻子被别人抢走。”

    蔡琬不仅脸,脖颈、耳根都红了,嗔道:“哪有自己去求婚的道理?再者盖郎年十七,我十六,此时言婚似早,还是等等——”

    盖俊笑道:“不早了。”

    蔡琬抬出周礼,因为里面有:“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之言。

    盖俊反驳道:“孝惠皇帝时,女子年十五以上不嫁可是要交五倍算赋的。”心里嘟囔道:“是当今和谐社会救了你。”

    蔡琬辩道:“秦末天下大乱,哀鸿遍野,人死无算,那时国朝方兴,自然提倡早嫁娶。如今时代变迁,人口为国初五倍,人多而地少,实不宜早婚。”

    盖俊道:“远者不提,蔡议郎老师,已故胡公夫人就是十五出嫁。”胡公说的是胡广,其为官三十余载,历事安、顺、冲、质、桓,及当今,总计六帝,凡一履司空,再作司徒,三登太尉,三公尽矣,又为上公太傅,可谓名副其实的官场不倒翁,老狐狸。其实盖俊倒没有马上娶蔡琬的想法,只是抬杠取乐,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远比古人更了解早婚的危害。

    蔡琬见他抬出了父亲的师母做例子,恼道:“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自不嫁。”

    盖俊笑笑默不作声,望向西方,目光深邃得仿佛能穿透两千里距离,那里是汉阳。

    蔡琬问道:“盖郎生气了吗?”

    “没,在想些东西。”

    “想什么?”

    “父母大人和阿妹”

    凉州,汉阳郡。

    一郡之中除了犹如国王一般的太守外,手里掌权的多不是二号人物丞、长史,而是郡吏之首功曹、五官掾,由于据其位者多是本地望族出身,而主官又为外地人,离开他们等于失去眼睛,政令不通,后果不想自明,是以他们行为虽然恭谨,内心却傲慢已极。盖勋任长史一年,兼立盖世奇功,如今成为守汉阳太守,不同别的初来乍到者,略施手段,几番敲打,尽数服矣。

    这天盖勋处理完公务,回到官舍,门仆禀报少主回信了,心中一暖,不觉加快了脚步。踏进书房的时候妻子马昭才将将打开信,看向他,夫妻会心一笑。

    才合上的门“碰”一声被撞开,盖缭闯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精致的红衣,面如满月,双目澄澈,朱唇榴齿,因跑急了,小脸变得粉红嘟嘟,可爱极了。

    盖勋皱眉斥道:“放肆!你学的礼数呢?”

    马昭暗暗叫糟,每次盖缭闻得其兄来信都是这般冒失,只是这次倒霉被他撞见了。眼睛一转说道:“小鹤儿想念锦奴心切,虽然失礼却是真情流露,夫君勿怪。”

    盖缭眼睛瞥向旁处,嘴硬道:“谁想他了。”

    盖勋又是冷冷一哼。

    马昭急忙打开信件,一目十行,笑着说道:“锦奴有心上人了。”

    此举果然引得盖勋注意,暗想锦奴今年十七了,是该有心上人的时候了,问道:“是谁家的女郎?”

    马昭自豪地道:“蔡议郎女。”

    “蔡伯喈女?”

    “然。”

    盖勋立时大喜,朗声笑道:“真吾儿也!”

    盖缭再也忍不住,小嘴一瘪,呜呜哭起来,眼泪如决堤般奔涌而出,冲刷着白皙的小脸,口中嚷着:“阿兄不要我了、阿兄不要我了”

    盖勋夫妇面面相觑,这丫头是唱哪出啊?

    盖缭泪眼婆娑,不停用手擦拭,呜咽道:“我给阿兄回信,阿兄不能不要小鹤儿啊!”

    马昭强忍笑意:“如今知道怕了?”

    盖缭可怜兮兮地点头。

    马昭另外拿出一小卷帛书,道:“喏,这是你阿兄给你写的信。”

    盖缭接到手里,看着熟悉的字体,字行间流露的浓浓情感仿佛欲透书而出。

    “阿兄”

    -----------

    四月,再次地震。

    不久,侍中寺雌鸡化为雄。

    六月,有一道黑气从天而降,落到温德殿东侧庭院中,长十余丈,好似一条黑龙。

    七月,南宫玉堂后殿庭院中发现青色彩虹。

    亡国异象不断涌现,直指皇帝,加之汉朝四百年之期,人心惶惶不安,大臣纷纷上言。

    盖俊自不会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本着看热闹的心理看公卿们畅所欲言,不想蔡邕奏章被中常侍曹节偷看并泄露出去,掀起惊涛骇浪。有多惊涛?有多骇浪?泛指不算,指名道姓骂地就有三公之太尉张颢,九卿之大鸿胪刘郃、光禄勋伟璋,长水校尉赵玹、屯骑校尉盖升。加之他先前得罪的一干人等,无不对他恨之入骨,图谋报复。

    时蔡邕叔父卫尉蔡质又和九卿之一的将作大匠阳球有怨恨,刘郃、阳球皆为中常侍程璜养女夫婿。程璜唆使他人上书诬告:“蔡邕、蔡质多次因私事请托刘郃,都被拒绝,因此怀恨在心,蓄意中伤刘郃。”他则在旁煽风点火,于是皇帝下诏二蔡囚雒阳狱,依罪当斩。

第40章 决定() 
“蔡议郎要被问斩?”

    盖俊听到消息眉头狠狠拧起,心道:“他应该不会死在今朝吧?如果记忆没出差错,他是死于王允之手,那是董卓乱汉之后了,差着十几年呢。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琬儿听到这个消息定是无比伤心,我要陪在她身旁。”

    盖俊拂袖而起,唤来盖胤驾车送他入城。

    蔡琬此时已是六神无主,不只是她,整个蔡府都乱成一团。蔡质、蔡邕同时下狱,能主事者唯剩蔡质之子,蔡邕从弟蔡睦,他刻下也不再府中,一早外出求救去了。

    蔡琬眼中含泪,忍着不下,母亲知父出事,昏死过去,阿弟年幼,茫然涕泣,她不能再倒下去,然而盖俊一至,泪水霎时涌出:“盖郎,我该如何是好?”

    “别慌,我来想办法。”

    蔡琬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的镇定,虽知希望不大,仍选择相信他。

    救人如救火,一刻也耽误不得,盖俊匆匆说了几句安慰话就走了。

    他不可能因为知道历史走向而坐视不理,特别是他有能力去为蔡邕做些什么的时候,何况历史不可尽信,尤其他身处的历史。无需去找马日磾、卢植,二人和蔡邕关系密切,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许还会拉上同在东观校史的杨彪。杨彪乃是故太尉、帝师杨赐的儿子。

    马蹄翻腾,拽车欲飞,袁府转瞬即到。

    盖俊疾冲入门,他是袁府常客,门仆并未有丝毫阻拦。

    “子英为救蔡议郎而来吧。”袁绍早料他会来求助,只是没想到他会来得如此之早。

    盖俊喝一杯清水浇浇心火,直视袁绍,“大兄应否?”

    “子英开口,愚兄怎会推脱,只是诏书已下,想要陛下收回成命殊为不易。”系好腰带,袁绍慢条斯理来到盖俊身侧坐下,神情不慌不忙。

    “大兄一定要帮我。”

    “我试上一试,成与不成不敢担保,不过我必会竭尽全力。”

    袁绍自从皇帝刘宏立鸿都门学以来平日里深居简出,行事颇为低调,相信若无盖俊登门,他绝不会出面去趟浑水,需知帮蔡邕就等于间接得罪一干权贵,有害无益。盖俊也深明此理,因此大礼参拜,只道大恩不言谢。

    袁绍笑道:“以你我之情谊何言这些,不怕见外?”

    有袁绍出面,蔡邕性命无忧,盖俊一颗吊着的心总算落回肚中。转念想起好友臧洪,试探地问道:“大兄可听过臧洪臧子源其人?”

    袁绍道:“知名太学的臧子源我怎会不知,你再不为愚兄引荐便要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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