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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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的?真不愧为他特别取的外号“忍者神龟。”
据父亲说,伯父盖冲自服三年母丧,欲替他再守三年,似乎有挑战‘人之极限’袁本初的意思。在盖俊看来,着实有些过了,服丧只是对逝去亲人怀念的表现形式,若真心,服丧三天又何妨?若无心,只为名声,守三十年也是空守,不足一提。
河内怀县和太原晋阳相距超过千里,盖俊随军慢悠悠行进,满二十五天,脱下孝服之日,正好进入太原郡地界。此处距晋阳已不满二百里,按照正常行程,大军还要五六日才可到达晋阳,盖俊等不及了,带领数十名骑士脱离队伍,快马加鞭,驰向北方。
盖俊所乘紫电及诸侍卫坐骑皆为良马,经过小半日赶路,晋阳城陈旧而质朴的城郭隐隐在望。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他正月始南下,准备东征冀州事,今五月末矣,不知不觉间,离家已有近五个月之久。
盖俊巡视河内郡期间,曾生出到河东郡看一看的想法,因为自去年盖胤用兵河东,据有大半,盖俊还不曾去过一次,这对自己的统治非常不利,如今的河东士民大概只知有府君(太守),而不知有将军。可惜事有不巧,碰上祖母去世,他也就扼杀了这个念头,不然非得六、七月份才能回来。
没去成河东,他倒也没有失望,反正明年关中大乱,届时自己必亲至河东。晚一年而已,无甚要紧。
扬声大喝一声“驾”,盖俊纵马直奔南门。紫电速度奇快,跑起来宛如紫色闪电,引得路中之人纷纷驻足侧目,自然也引起了城门守卒的注意。
一名年约弱冠,长相清秀的新卒谓身旁一字眉同伴道:“这是谁?好威风啊,竟有数十甲骑尾随护卫。”
一字眉回道:“反正不是你我能够高攀的人就是了。”
新卒又道:“骠骑将军规定城周一里内,不得驰马,我们要不要拦下他们?”
“”一字眉满脸的踌躇之色,拦吧,对方身份显赫无比,招惹不起。不拦吧,这条规定甚严,对其视而不见,恐惹上头怪罪。正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南城门司马缓步而来。
这位司马可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骠骑将军在北地郡初建射虎营时,他便投军,连战有功,无奈运气不好,在征讨屠各人时右臂被齐肩斩断,只得到这里任城门司马,安度后半生。
乐胜眉头倒竖,随着骑士为首者临近,降下速度,他眉头渐渐舒展,瞳孔不断放大。
“咦?”盖俊看到乐胜,为之愕然,细思道:“你是、是乐乐胜对不对?”
“将军,你还记得我?你还记得我?”乐胜神情激动万分。
“这个自然。”盖俊当年建射虎、落雕二营,一共才两千八百人,七载征伐,活下来的,不满五百,盖俊基本都记得他们的名字,只要四肢健全,最少也是一个军侯了。
“我尚有事,有时间到我府上坐坐”盖俊说罢,策马入城。
“诺。”乐胜目送着盖俊远去。
“将军的座上客啊!”相貌清秀的新卒不由羡慕道。
一字眉酸酸地道:“将军那只是客套话。”
“我看未必”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嗯?”乐胜阴着脸看向二人。
“没、没什么”
盖俊思念妻子,无心公事,经并州刺史部门前而不入,州府官吏颇为识趣,故作不见。盖俊转过街角,从这里算起,就是他的家了,不过他不能翻墙而入,还要走甚远才到家门。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妻子,盖俊脸上堆满笑意,忽然间,门口传来两个小童的声音。
“阿兄,有马蹄声,你快看看呀,是不是阿父回来了。”
“我已经看了九遍,而你才四遍。”
“”
第280章 妻子()
“阿兄,有马蹄声,你快看看呀,是不是阿父回来了。”
“我已经看了九遍,而你才四遍。”
两把稚嫩的童音顺着夏日暖风传入耳中,盖俊神情明显一怔,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正是长子盖嶷、次子盖谟,听他们对话的意思,分明是故意候在门口等待他的归来。
且,这条街巷位于晋阳城中央偏西,紧邻并州刺史部、太原郡府,属于晋阳城最核心的地段,居于此巷者非富即贵,不满百家,平日车马人流颇为稀少,盖嶷、盖谟两人居然观到十次以上的车马经过,也就是说,他们至少枯等了数个时辰。
盖俊心中暖意无限,就像高悬头上的红日,当即翻身下马,才走出数步,就见一个扎着总角、粉雕玉琢的童子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迈着步子拐出,看到盖俊,先是眨眨眼,随后发出一声尖叫,口中唤着“阿父。”张开双臂跑上来。许是久别父亲,太过激动,盖谟跑到盖俊面前,脚下一个踉跄,整个身体飞离地面,向前扑倒。
“魏奴”盖俊大惊失色,一个大步上前,俯下身,及时抱住盖谟。
盖谟吓得眼泪直在眼圈转,不过身在父亲怀中,他很快便忘记了害怕,仿若涂朱似的鲜嫩嘴唇印上盖俊的脸颊,边亲边说道:“阿父、阿父魏奴好想你啊!我背了几十首诗经中的诗篇,想要诵给你听,可是等了许久你都不回来。呜呜呜呜”说到最后,盖谟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小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盖俊心疼极了,不停哄劝道:“魏奴不哭、魏奴不哭是阿父不好,是阿父不对。阿父答应你,以后天天听你诵诗,可好?”
“真的?”盖谟泪水涟涟,抽着鼻子道。
“阿父什么时候骗过你”盖俊为儿子擦拭眼泪。
这时,盖嶷也走了出来,他今年九岁,仅比弟弟盖谟大两岁,却成熟得多,眼圈红红的依偎在父亲的身侧。
“富平,想阿父了吗?”盖俊伸出手摸摸盖嶷的头,一脸爱怜,近五个月不见,他长高了不少,如今足有五尺出头(约120厘米),可以想见其未来个子必不会矮了。
“嗯。”盖嶷环着他的腰,用力地点头。
盖俊抱着盖谟,牵着盖嶷,行向家门,问道:“你俩为何会在门口?”
盖嶷答道:“数天前接到父亲来信,言即将到家,我和阿弟想迎接阿父。”
盖俊又问道:“你俩等几日了?”
“算上今天,已有三日。”盖嶷颇为不好意思,脸蛋红扑扑的。
“好孩子”盖俊心疼极了。
骠骑将军府,书房。
蔡琬、蔡琰、卞薇三人各据一案,执笔挥毫,练习书法。蔡琬师法父亲蔡邕,后者乃是古今数一数二的大书法家,其隶书、大篆、小篆无不精通,其八分犹善,当世无出其右,又创造飞白,妙有绝伦,字体骨气洞达,爽爽如有神。蔡琬天赋惊人,多年勤练不怠,遂得蔡邕书法之精锐,并带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实已迈入大家行列。皇甫规后妻马氏,书法精妙,堪为女中第一,见到蔡琬书贴,自愧不如。
蔡琰亦善八分、隶篆,只是碍于年龄尚小,笔法稍显稚嫩,不及乃姐,不过蔡琬曾断言,十年之后,蔡琰书法必不下于她。
卞薇二十岁才识字练书,天赋一般,胜在勤奋,和蔡琬、蔡琰兄妹自然是没得比,但却也不弱丈夫盖俊,足以并驾齐驱。当然了,盖俊是绝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一名婢女突然闯入进来,满脸欣喜道:“夫人、夫人,将军回来了”
蔡琬闻言抬起头,望着从小伴她长大的贴身婢女阿希,竟有一瞬的恍惚,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蔡琬凝思细想,终于想起来了,当年,她病情日重一日,盖俊不避严寒,跋涉千里南下为她求医,其归来当日,蔡琬正像今日这般心不在焉的练字,通报之人,便是阿希。
这件事,促使她打开封闭的心,并发出震耳欲聋的誓言,“我若不死,必为君妻,天地为鉴。”
“夫人”阿希见蔡琬有些发愣,再度唤道。
蔡琬回过神,招呼卞薇,一同奔出门,蔡琰也跟在后面。三人快步行出主院,就看到盖俊脸带笑意,拉着二子的手不疾不徐踏步走来。
“盖郎”
“夫君”
“姐夫”
盖俊此刻真可谓见妻忘儿,松开二子之手,大步流星冲到二妻面前,抬起两臂,朗声笑道:“久别爱妻,想煞我也,快给为夫抱抱。”
卞薇闻言面红耳赤,下意识后退一步,将蔡琬显露出来,蔡琬也是大感手足无措,进退失据,妹妹蔡琰在旁,怎可戏谑,心中埋怨夫君言行不当。
蔡琰面色变得异常古怪,她可以说是从小听着姐夫盖俊的传奇故事长大,其射虎救父、献策灭蝗,护卫父亲蔡邕两阻刺客,受友所托扶棺远赴徐州。及领兵,征讨四方,战无不胜,羌胡皆畏之如虎,不敢稍有反逆,西北遂定,百姓咸悦。
最得蔡琰另眼相看的,还是他的琴艺,平沙落雁号为神曲,自不用提,此曲为隐士异人传授,非其所作,但其自创的酒狂、秋风词、朔方曲(即阳关三叠,蔡邕徒边朔方时弹奏)三曲亦为当世良曲,甚至是千古良曲,并不逊色平沙落雁半分。
是以,姐夫盖俊的形象,在她心中显得无比高大,暗暗崇拜不已,然而自旅居晋阳以来,朝夕相处,窥得全貌,盖俊的光辉形象轰然崩塌。特别、特别是他在面对二位妻子时,说好听些是不拘小节、潇洒脱俗,说难听些就是轻佻放浪,无礼仪廉耻。
盖俊自认自己在小姨子、大名鼎鼎的蔡文姬面前还是颇有几分威信的,更曾恬不知耻的猜测小姨子会不会暗地里倾慕自己,效法舜帝、汉成帝,享受一把“齐人之福”,前者得娥皇、女英姐妹,后者得赵飞燕、赵合德姐妹。当然,这只是开玩笑,可不敢付诸行动,先不说其姐妹定然不愿,老丈人蔡邕非得提戈执刀,杀到晋阳,找他拼命。
若是盖俊知道自己在小姨子心中竟然是这么不堪,说不得要气得吐血三升,大叹古代妇女不知何为爱情。
转眼间两人已是近在咫尺,蔡琬终于反应过来,欲躲避之,盖俊怎能让她如愿,动作忽然提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结实实熊抱住娇妻,原地转了整整三圈才把她放下来,感受着胸膛臂膀柔软的躯体,盖俊一脸的幸福,笑吟吟道:“琬儿,想念为夫未?不许说谎,说谎的长长鼻子。”
“不想。”蔡琬羞急,道:“昭姬当前,别失礼,快快把我放开。”
“啊,妻不思我,我却思妻。为了早日见到你,为夫不辞辛劳,策马疾驰两百里”盖俊为博得蔡琬同情,大肆诉苦。似觉这样还不够,又深情地高歌诗经王风、采葛篇:“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蔡琬脱身不了,又见盖俊真情流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此诗出自诗经卫风,名伯兮,描写妻子思念为国出征,远在他方的丈夫。
盖俊立时大喜道:“如此,则心满意足。”
蔡琬红霞满面,说道:“既心满意足,何不放手?”
盖俊闻言脸一拉,磨磨蹭蹭,直到蔡琬再度催促,才恋恋不舍地与她分开。随后目光转向卞薇,后者却是不知何时站到小姨子蔡琰身旁,首次感受到蔡琰异样的眼光,盖俊神色微僵,他即使脸皮再厚,也不敢在这时候上去和卞薇亲亲我我。心里不由嘀咕道:“有外人在,当真不便,若搁以前,想抱就抱,想亲就亲”念及此,盖俊心有不甘,悄然牵住蔡琬柔弱无骨、洁白无瑕的皓腕,不为人觉的轻轻摩擦。
对于时刻不忘揩油的丈夫,蔡琬真真是哭笑不得,微微挣扎几下,见挣不开,也就由着他了,免得他气急败坏,又干出什么让妹妹蔡琰笑话的事情。
一行人回到主院,蔡琬忍受着手心传来的痒感,问道:“盖郎吃过饭未?”
盖俊刚欲张口回答,腹部就传来一阵“咕噜噜”的饥鸣声,遂嘿嘿干笑两声。骑马赶路,尤其骑快马赶路,不能吃得太饱,不然长时间剧烈颠簸,胃部肯定受不了,必呕吐不止。他离营时只稍稍垫了一下肚子而已,二百里路程,心里净想着早日回到家,和久别的妻、子团聚,期间别说吃饭,连水也无暇喝上一口。
蔡琬看着面带疲倦,颇显狼狈的丈夫,这哪里还像个坐拥十三郡,带甲十余万,打得天下群雄闻风丧胆,无敢与之争衡的北方霸主,心中既悦又哀,叹道:“再急也不差一时半刻,怎能饿着肚子赶路,盖郎太不爱惜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