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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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北地人所共知的事情,马昭自无不知之理,笑而不语,逗弄外孙。
杨阿若再度苦笑道:“妇人欲见,我有何法?又非我让她们来的。”
“都是你这张脸惹得祸,哪天趁你睡觉,在你脸上划一刀,看还有谁来再观美男子。”盖缭气鼓鼓道。
“小鹤儿,不得放肆。”马昭板脸低喝道。盖俊从小对她不加以约束,只有无尽无尽的溺爱,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月亮摘下来送给她,遂养成其刁蛮的个性。世间女子,哪有像她这般对丈夫讲话的,自古夫为妻纲,盖缭堪称无礼之极。
盖缭嘟囔两声,一脸不服。
杨阿若笑笑,也不生气,两人间闺房之乐颇多,此,亦是其一。
三人交谈着近来琐事,杨基,则没过多久就在马昭的臂弯睡着,当今时代,坐马车是一件极为辛苦的事情,一天下来,成年人尚且感到疲惫,何况三岁大的小童。
马昭将他小心翼翼递给随身十数载的贴心婢女,让她送其入寝室榻上安睡。婢女抱着杨基刚刚行出门,就看到盖勋迎面而来,此间行不得礼,只得垂首以示恭敬。
盖勋用食指侧方轻轻刮了刮外孙的小脸,满脸笑意,随后脱履进入厅中。
“丈人、阿父”杨阿若、盖缭急忙起身行礼。
“不用多礼。”盖勋微微颔首,刚刚坐到妻子马昭身旁,盖缭立刻像归巢的小鸡般扑来,环住他的手臂连连撒娇。
盖勋素知女儿性格惫懒,呵斥全无用处,推两下推不开,便由着她,问二人道:“你二人吃过饭了吗?”
杨阿若答道:“午时在驿站食过。”
盖勋点点头,转首谓妻子马昭道:“太阳快落山了,命人准备晚饭吧。”
马昭称好,随即出门。
盖勋又对盖缭道:“小鹤儿,你也和你阿母一起去。”
“不。”盖缭拨浪鼓似的摇头,她见到父亲的面马上缠上来,就是为了不被支开。
盖勋沉下脸道:“你敢不听我的话?”
盖缭还真不听,死活不肯离开。
盖勋无奈地摇摇头,心明盖缭恐怕已经猜出自己的意图,不再理她,对杨阿若道:“伯阳可知我此次为何唤你前来?”
杨阿若干笑道:“丰无知。”平日众人或言杨中郎、或言杨伯阳、或言杨阿若,其本名丰,则很少有人知道。
女婿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盖勋单刀直入道:“今年以来,董卓连败,损兵折将,龟缩关中,颓势已毕露无疑。今孙豫州将数万众入弘农,大战弥天,势成胶着,长安兵力空虚,我有意派兵南下左冯翊,直驱雒阳,营救天子。伯阳意下如何?”
杨阿若低头佯装思考,而后面有难色道:“北地兵马算上屯田兵亦不过两万之数,出兵的话,至多万人”
盖勋目光炯炯有神,斩钉截铁道:“万人足矣。”
杨阿若认为盖勋过于想当然了,解释道:“我军固然精锐,可人数太少,可能连左冯翊也突破不了。”
“这些你不用管,你只需说,你是否听我命令,将兵勤王。”盖勋面无表情道。他自不是想当然耳。他当过左冯翊、京兆尹,故吏遍布两地,南下当会获助良多。且,他没有天真到以为一万人就可打下长安,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将盖俊拉下水。
“这个”盖勋目光过于锐利,杨阿若心虚的避开,下意识瞥一眼妻子盖缭,后者和盖勋一般,同样面无表情。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房中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有若实质。
也不知是天气炎热还是为形势所逼,杨阿若光洁无暇的额上布满细密汗珠。
“”盖缭心疼丈夫,却有口难言。
盖勋则不慌不忙,颜色始终,然而他越是这样,带给杨阿若的压力就越大。
就在杨阿若即将绷不住的时候,突然听到嚎哭之声由远而近。房中三人皆是一惊,起身往外望去,只见监奴带着一名中年人行来,中年人身穿缟素,头戴白绢,手持白幡,哭泣无度。
盖勋定睛细看,这人竟是母亲曹氏的管家,心中立觉不妙,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阵阵眩晕袭来,立之不稳,身形摇晃,幸得杨阿若、盖缭在旁,第一时间扶住他。
盖勋奋力挣开两人,迈过半尺高的门槛,顾不上登履,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到母亲管家面前,颤抖着嘴唇问道:“家中、家中可是谁去世了?”
管家垂头泣道:“老主母、老主母走了”
盖勋心里虽然已经猜出,可听到对方亲口承认,还是感到胸口撕心裂肺的疼,脸部扭曲成一团,痛苦的闭上双眼。泪水挤开合拢的眼皮,滚滚而落。盖勋性格刚毅,沉稳有度,自束发后,他只流过两次眼泪,一次是祖父去世,一次是父亲去世。
“祖母”盖缭将头埋入杨阿若怀中,呜呜大哭。
马昭匆匆赶来,惊闻噩耗,亦是泪如雨下。
盖勋悲伤良久,勉强打起精神,询问管家经过,得知母亲是梦中逝去,并未遭罪,心中稍稍安慰,母亲年近八十而终,在这个时代,可谓高寿。
“主人还有一封信”管家所言主人,即盖勋兄长盖冲。
盖勋展开信件,盖冲先是写了一番母亲去世自己内心的痛苦和悲伤,而后写道:董卓污国害民,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卓为甚!弟国家股肱之臣,素怀忠义之心,为天下士民所望。兄才力逊之远矣,一生碌碌,别无他能,惟有守孝三年,复替弟再服三年。弟无须挂心家里,盼早日诛除董贼,兴复汉室!切!切!切!
盖勋读罢,潸然泪下,缓缓地走回堂中坐下。自己虽然不能回家守孝三年,但可以按照朝廷制度守孝二十五日。
服丧,孔子云:“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孟子亦云:“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礼记则规定:“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汉文帝时,诏令以日易月,实服二十五日。东汉以来,君臣曾多次议论“三年之丧。”汉桓帝在位初起,大将军梁冀一度允许“二千石”级别以上的官员服三年之丧,但汉桓帝亲政后便明令禁止,最多服丧二十五日,算上往返所耗时间,请假不能超过百日。
服丧期间,不宜动兵革,盖勋勤王计划自然取消了。
盖勋长叹一口气!
盖俊说明年必入关中勤王,那自己就再相信他一次吧
这是最后一次
第277章 北返()
河内,治所怀县。
杨俊与新任河内郡功曹山曜一边交谈一边进入郡府,行向深处。
如今的河内太守名义上还是王匡,后者身为讨董联盟的一员,加之与盖俊、蔡邕皆有旧,盖俊虽然据河内为己有,却也不好直接找人代替其位,以免落人话柄。而原本的郡丞乃是王匡同乡,后者大败后,弃官随其返乡。
郡中缺太守、丞,掌管权利的人就变成了功曹、五官掾、督邮三人,其中以功曹为首,不是太守,胜似太守。
昔年光武帝刘秀任命“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寇恂为河内太守,曾殷殷叮嘱“河内完富,吾将因是而起。”
盖俊刚刚合聚河内诸县不久,自然想让河内尽快融入北疆体系,初时的想法是,杨俊为河内青年士子之冠冕,名气素高,令其以功曹都河内政事,河内士民必附。
不过,杨俊可不想出任河内功曹,主薄之位虽卑,却常伴盖俊左右,处于权力中心,参与决策,只要他在这个位置,河内士人才有向心力,才能拧成一股绳。他一旦被外放地方,河内系立成一盘散沙。毕竟,二世二公出身的张范、张承兄弟,一为典学校尉、一为安民校尉,都算不得北疆核心人物。
是以,杨俊得知盖俊的意图后,不等对方开口,第一时间推荐怀县人山曜山子明。山姓为河内著姓,山曜今年刚满三旬,少游京师,拜太学博士、南阳大儒左立为师,于学甚精,且其姑嫁与河内平皋张氏子弟张汪为妻,姐嫁河内野王于氏。
按杨俊的说法,以山曜为河内功曹,则河内无忧矣。
盖俊混迹官场近十载,怎会看不出杨俊的心思,他本就没有要弃置杨俊的意思,等河内稳定了,自会召回他,既然对方不愿,那就算了。听其言,以山曜为功曹。
“唉!吾本以为袁本初海内闻名,位居盟主,关东州郡为之影从,是救世之人”说到这里,山曜摇摇头:“不想其驻军朝歌一载,怯于击董也就算了,竟纵兵劫掠百姓,致使河内东北六县十室五空。”
袁绍任由士兵劫掠当然是有原因的,比如故冀州牧韩馥不予充足粮草,士卒困顿,兵员来源斑驳,大多都是外地人,且有着相当数量的豪强、游侠之流但这不能成为放纵士卒的借口。也许在旁人看来此事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有些河内士人也满不在乎,反正抢也抢不到他们头上,然而当有一日,似山曜这般站到袁绍对立面的时候,感受自会截然不同。
杨俊面色凝重,娓娓说道:“昔文皇帝诏曰:“夫农者,天下之大本也,民所恃以生也,国所恃以强也。”东北六县民众大量外逃,荒地颇多,春耕是来不及了。子明,你上任后其他先放一边,必须尽快劝导、组织逃亡百姓返乡,于冬前栽种宿麦。”所谓宿麦,秋冬种之,经岁而熟,故云宿麦。
“这个我晓得。”山曜点点道。
半晌无话,山曜犹豫良久,终是开口问道:“季才,盖骠骑当真要回并州?”
提起此事,杨俊暗暗叹了一口气。董卓丢弃帝都,焚关逃跑,孙豫州率众追入关中,大战连天。此时盖俊若能令河东之众渡河击董卓之背,再以北地之众偷袭长安,董卓三面受攻,加之长安朝堂上蠢蠢欲动的士人,十有八九会致败亡。无奈,盖俊以种种理由推脱,不由让人怀疑他的心意。
河内已经绑上了盖俊的马车上,多想无益,杨俊振奋心情,说道:“初春以来,盖骠骑数用大兵,虽连连大捷,自身却也折损严重,君不见过河归来者三万余人,半数为降兵?盖骠骑之意是今年休养生息,明年必入西京,勤王诛贼。”
“”山曜若有所思,至于信不信信杨俊所言,惟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两人来到郡府正厅,门外诸侍卫见了,微微行礼,其中一人入内通报,没过多久,便回返邀二人入内
杨俊带着山曜跨过门槛,房中不止盖俊一人,尚有骠骑将军府长史贾诩、司马荀彧,以及尚书郑泰之弟、河南名士郑浑。后者被盖俊任命为河内共县县长,共县位于河内东北方,正是袁绍曾经盘踞之地。显然,盖俊也在交代先前杨俊嘱咐山曜之事。
见过礼后,杨俊介绍道:“宰牧,这位便是山曜山子明。”
盖俊笑着站起,适度的表现出一位君主求贤若渴的心,又不给人太过热络之感,为他引介房中诸人,遂邀二人入座。一番交谈,盖俊对这位新任功曹印象不错,相信他能够把河内诸事打理好。
因盖俊近几日便会北归晋阳,要交代的事不少,一谈就是两个时辰。
“咚咚”忽而一阵敲门声传来。
盖俊顿住话语,扬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后,浮出鲍出的八尺雄伟躯干,他神情凝重,迈步而入,抱拳道:“将军,雒阳传来情报,曹孟德、周仁明将兵入豫,克沛国。”
此话一出,如同炸雷,一室皆惊,惟有盖俊不动声色。他来到这个世界,受之影响,有些东西改变了,有些东西则不会改变,比如人的本性。
有一句话叫性格决定命运,袁术如历史一样强抢豫州,袁绍也如历史一样反抢豫州,二袁之争,正式拉开,由此,也代表着波澜壮阔的三国时代,终于来临了。
盖俊之所以在袭取雒阳后,不入关中,一方面自然是想让长安朝堂上的士人像历史那般联合吕布刺杀董卓,自己不动刀兵,就可坐享其成。另一方面,也是知道袁绍派兵夺豫州一事,若是自己按荀彧、杨俊等人所想出兵关中,孙坚此时却突然撤走,自己独自面对董卓,岂不是自讨苦吃?
曹操、周喁背后是谁,众人心知肚明。
贾诩疑惑地看了盖俊一眼,他此刻的表现绝不是上位者故作镇定,难道他早知袁绍会出兵偷袭豫州?
荀彧慨然叹道:“袁家四世五登公位,圣眷之隆,古今未有。昔袁氏兄弟恶董卓淫威,共出奔,纵然破家徇国,其意犹不悔。天下豪杰感其家祸,人思为报,州郡蜂起,莫不以袁氏为名然而这一年多来,看看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如今更是发展到懈于国难而逞于私斗!”
杨俊一脸愤恨地道:“袁绍称乱河北,袁术流毒南荆,公孙瓒炰烋北幽,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