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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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俊问过庞德五百余乘车大体所装之物后,粗粗估计,至少值钱两亿。
“董胖子发死了!以此推之,他至少捞了一两百亿”盖俊充满嫉妒的想。董卓若听到盖俊所想,肯定会抱屈,他确实捞足了油水,可绝对没有一两百亿那么多。由于事出紧急,他从第一天刨坟就开始马不停蹄的搬运,但人手颇显不足,这几天才从雒阳东边诸县抓到足够的百姓、民夫,加之此时乃是初夏,雨水不少,着实耽搁了一些时间,大概收入六十余亿,相当于一年国税。
当然了,税收虽有六十余亿,不过按照惯例地方会截留三分之一,大司农每年实际只有四十余亿钱入库。
盖俊从昨夜至今还没吃上饭,加上赶了大半天路,肚子“咕咕”作响,遂坐在金车之上,低头就着水啃咬庞德递上来的干糒和肉干,食物硬邦邦,谈不上有何口感。
半晌斥候回报函谷关有数千骑驰出,但行军速度很慢,且广撒游骑。随后又有报雒阳一侧有万人向西而来。
“将军”庞德皱起眉头。
“无妨。”盖俊笑了笑,他熟悉雒阳地理,一切成竹在胸,道:“雒阳一侧万人欲来谷城,必渡瀍水。当然,对方亦可选择饶河而走,但瀍水源头在平阴,而今平阴津在我们的手上,对方绝不敢自投罗网。一两千骑足以将对方挡在河对岸。”
“集中兵力先破董卓援军,然后再回头收拾吕布。”盖俊看向鲍出,后者是司隶京兆新丰人,早年曾到过雒阳,还算熟悉地理,便吩咐道:“文才,你率两千骑直奔瀍水,挡住吕布。另外去平阴传信,一旦后续骑军过河,无须来谷城,其可直插吕布部身后。”
“诺。”鲍出抱拳道。
“令明,走”
盖军六千余骑当即分散,一路以鲍出为首,率两千骑阻击吕布部,一路四千骑盖俊自统,向西攻击董卓援军,剩余数百骑则守护财物,以及看押数以千计的俘虏、民夫。
函谷关以东官道,一支钢铁长龙般的骑军行在路上,不见首尾,只是行速极慢。
李蒙骑在马上,瞭望谷水,怔怔出神。董卓军中,以他和王方关系最为要好,好到两人可以互相为对方挡刀,这绝非夸张之语,两人战场上都这么干过。
当他晚间从董卓那里得知王方身死,立时忍不住内心悲伤,痛哭流涕,相识二十余载的好兄弟居然走得这么突然
李蒙渴望为好兄弟报仇,不过他不是毫无眼光的蠢人,看得出太师如今的处境,这时和盖俊开战无异于自杀,毕竟还有一个孙坚在大谷关虎视眈眈,随时都会北上。
董卓对他说,以后必有为王方报仇的一日。李蒙不太相信董卓的话,虽然他从北邙山诸陵墓中获得无数的金钱,可其老矣,雄心不在,而盖俊正值壮年,以后双方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莫说为王方报仇,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此次李蒙将五千骑援助吕布,出关前董卓、李儒告诫他不可轻骑冒进,免中伏击,只需缓缓而前,争取和吕布部同时抵达谷城,盖军目前兵力绝无开辟两个战场的能力。
吕布自恃勇力绝人,骄傲于人,素为凉州系将领所厌,李蒙自然也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但至少表面还过得去。前一段时间凉州系首领、东郡太守胡轸为其所累,大败而归,李蒙顿生恶心,若非吕布军中多有凉州同乡,他才懒得去救援。
“报!二十里外发现盖军正向我方疾驰而来”
李蒙被斥候惊醒,问道:“对方有多少人?”
“数营,约四五千”
“盖军是昨夜子时袭占平阴津,从平阴津到谷城数十里,对方兵马也就这个数,多也多不了多少,弃吕而击我,对方就这么自信一定能够短时间内拿下我?”李蒙心里默默想着。只听斥候又道:“敌方竖有射虎、落雕二旗。”
“盖俊亲至?”李蒙闻言立刻锁紧眉毛,盖俊居然带着数千骑冒然深入,就不怕阴沟翻船吗。接过亲卫递来的铁兜鍪戴上,大喝道:“备战、备战”
“报!敌军已至十五里”
没过多久斥候又归,李蒙微微感到奇怪,怎么两者间报告相距如此之短,骑军应该不会奔驰得这么快才对,以为是两名斥候谁测算距离出现差错,没太过在意,然而他很快便惊呆了。
“报!敌军已至十里”
李蒙嘴角抽了抽,不必汇报,他已经看到了,天地间冒出无数的黑色
董军尚未完成聚集,盖军已经风驰电掣般杀来,董军将士无不目瞪口呆。
“盖俊搞什么鬼?”李蒙一脸的迷惑,他半生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背上度过,最是了解马力,盖军骑兵全速狂奔二十里,后劲必乏。盖俊素以善用骑兵闻名,横扫西北汉胡无敌手,要说他不知这一点岂不是笑话?
“虽然想不到为什么,不过是你找死,可怪不得别人。”李蒙冷冷一笑,谓亲卫道:“命令后军向左迂回,夹击盖军。冲锋!”
“诺。”
盖俊率领骑军疾驰而至,见董军阵势不整,当即拔出环首刀,向前一指。态度异常明显,直击!
“呜呜呜呜呜呜”双方的号角声同时响起,互相交织,不分你我。
庞德冲在最前,手中二石半强弓百步外即扬起施射,箭矢霎时间化作流星,准确命中董军一人咽喉。
“万岁、万岁”盖军士气振跃,随着一声“射”,顿时发出一阵尖利的刺耳啸声,随即又很快被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淹没。不计其数的长箭飞向天空,形成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与上方高天流云鲜明的对比。乌云攀升到最高处,蓦然分裂,厉啸声再次响起,直冲人的心头。
董军将士维持着举弓动作,不可思议的看着箭矢宛若狂风暴雨一般倾泻而下,盖军怎么可能射得这么远?莫非他们用的是步弓?开玩笑,马上也能开步弓?直到箭簇临头,董军将士才回过神来,发出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嚎叫。
“噗嗤噗嗤”
箭簇穿透兜鍪、穿透衣甲闷响声不绝于耳。董军数百骑士接连折落下马,之后被无数马蹄践踏而过,只留下一地破碎不堪的尸体。
“箭”
“射”
这回厉啸声从战场两个方向同时响起,盖军释放出的乌云比上一次更加密集,与之相比,董军就要小得多。两片规模差异明显的乌云在空中交错而过,各自向对面砸去。
盖军中箭落马者在百人以内,董军则足足有三四百之多,连李蒙肩膀都中了一箭。去年听郭汜唠叨,盖军骑兵很强,其一个照面就被射翻,记得李蒙还嘲笑过他,不想今日自己也和他落得一样的下场,天下间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加让人觉得讽刺了。
“箭”
“射”
天空再次传来刺耳的啸声,不过因为距离已近,双方前排骑士纷纷选择直射。
对面盖军冲锋骑阵仅仅发出微微波澜即平复下来,再看看己方,人仰马翻,混乱不堪,李蒙脸色像吃了大便一样难看。自己军中也有湟中羌、杂种羌,从小生活在马背上,游猎为戏,射术那是不用说,可和盖军一比,差距依然明显。
三十步内,盖军收弓端矟,如林而进,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49章 左右开弓()
函谷关以东官道,天地间只剩下一片轰鸣之声,两条汹涌奔腾的黑色大江,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扑到一起,那种剧烈到无以复加的巨响,似欲将地扯裂,将天撕开,将云震散
大矟如林,层层叠叠,密不透风,双方没有任何花哨的撞击,一排又一排的骑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和坐骑扑倒地上,随即就被不计其数的马蹄踩踏,地面上一片血肉模糊,什么都没有留下,仿佛他们从来就不曾来到人世间。
北方春末夏初的风中,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刺激得双方将士眼睛赤红如血,喊杀如潮,矟林刀雨尽数倾泻到对方身上。
“杀!”庞德狂吼着砸出铁矟,数支直刺而来的木杆大矟应声折断,庞德复吼再抡铁矟,三四名董军竭力抵挡,随即就觉得胸口一阵燥热,口鼻有什么东西流出,齐齐飞离马背,之后又被后方疾速冲来的战马再次撞飞。
“杀!”庞德第二击又扫倒数人,第三次出手面前明显不再显得拥挤,骁勇不可一世。
一杆大旗出现在庞德眼里,其气势更壮,大矟挥舞成风,挡在面前的董军骑士非死即溃,庞德劈波斩浪,飞马冲至旗下。
董将看着凉州赫赫有名的“白马庞令明”气势汹汹杀到近近,心中生怯,避无可避,硬着头皮出矛刺之。庞德大吼一声,激开大矛,电射般刺向其喉,董将大惊,急忙低头避让,矟锋将其头上铁兜鍪挑飞,董将束紧的长发天女散花般散开。
庞德一击不中,用矟头横扫其侧颈,一抹血光迸出。董将哀号落马,庞德怕其不死,一矟刺穿其身,挑将起来,策马狂奔,砸入人群。
“万岁!万岁!”
见主将骁勇若此,盖军将士士气如虹,一往无前,竭力厮杀。
盖俊指挥后面尚无法接战的骑士仰天施射,箭矢冲天而起,向董军内部延伸,以此减轻庞德的压力。
所谓骑兵冲锋,密密麻麻并排驰进乃是自找死路,前后左右皆要留出数个马位,即使装备了马镫也改变不了密度,所以两支骑军迎面交战,往往会互相穿透对方。
庞德率众突入董军的时候,李蒙自然也带着骑兵狠狠插入盖军。李蒙追随董卓二十载,董卓起于凉州,曾任西域戊己校尉,亦曾居并州刺史之位,所以李蒙战场上打过凉州羌人、打过西域诸胡、打过草原鲜卑可谓将大汉国西北游牧民族打了一个遍,自问身经百战,见多识广,可是像盖军这般厉害的骑军却是第一次见到。
四面八方全是长矟大刀,部曲亲卫拦不住,眨眼的工夫李蒙身上就挨了好几下,血流如注。盖军将士仿佛和坐骑融为一体,常常能够做出令李蒙做梦都不敢想的高难度动作,甚至直立而起。李蒙依托单边马镫也能立起,问题是没甚用处,如果做出劈砍,立刻就会重心不稳折下马。
盖军为何不惧呢?
攻势愈猛,李蒙不敢多想,狼狈不堪的招架着。董军士卒和主将李蒙的情况差不多,对手的刀矟会从任何一个地方袭来,防不胜防,死亡人数急剧攀升。
如果从上空俯视,就会发现两条钢铁长龙纠缠撕咬,盖军虽被削去一层又一层,但董军更惨,正以看得见的速度急剧瘦弱下来。
…
高顺由于距离的关系,接到盖军袭击的消息比吕布还早一些,一直密切关注着局势,一闻平阴津陷落,心知吕布断然不会死守雒阳,悄悄命令大军做好撤军准备,一接到吕布命令,即刻率军而走,财货一律不准拿。
其实让士卒拿一些装在怀中并不影响行军,但高顺深知人性,所谓欲望无穷,面对触手可及的金银,士卒必然经受不住诱惑,甚至为了多拿些,会毫不犹豫的脱甲弃兵,此例不可开,不然军心必溃,绝无半点可能回到函谷关。
西行出十数里,高顺眉头渐渐皱起,吕布曾言途中会合,这时即使大军未至,也该有斥候到来,为何毫无声息?
“莫非”
高顺不愿意逼自己往坏的方面想,可是残酷的现实却不由得他不去思考。
亲卫和远来斥候低声交谈,见高顺望来,低声道:“校尉,董(宜)都尉来了。”
高顺点点头,两支大军皆知此时情势之危及,默默合流,快速向西。
“高校尉”董宜驱马来到高顺近处,顾看左右,满脸疑虑道。“高校尉,怎不见吕中郎?莫非他打算死守雒阳吗。”
高顺摇摇头道:“我是接到吕中郎的命令才撤军,吕中郎言途中会合”
“”董宜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高顺知他生疑,这事瞒是瞒不住的,苦笑着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吕中郎八成是由南路走了。”
“南路,雒水南?娘的!反了他了!”董宜一怔,他可不傻,立刻明白了吕布的小伎俩,勃然大怒道:“吕布小儿敢拿老子当诱饵?狗胆包天、狗胆包天”
“”高顺笑得更加苦涩。
董宜想把一腔怒火发泄到眼前这位吕布同乡身上,可其同为受害者,且高顺手握五千兵,实力在自己之上,后面的路还要倚仗他,只得甩鞭骂道:“吕布庸奴!先害胡(轸)文才,而今竟然算计到老子的头上。等安全回到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