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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部分

汉贼-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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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又非瞎子,为了遏制董卓权势继续增长与蔓延,趁去年末皇甫嵩大胜韩遂之机,年初征调董卓为少府。少府又称将作大匠,九卿之一,掌管山海地泽,即盐铁之利,其职之雄,号称九卿第一。

    董卓冷冷一笑

    延熹十年(公元167年),也就是二十二年前,东羌与先零羌攻掠关中,钞寇三辅,当时还是司马的董卓和尹端追随使匈奴中郎将张奂大破羌人,斩俘万余级。正是此役,张奂请求朝廷把他在敦煌的家迁到弘农华阴。

    次年(公元168年),董卓随张奂进京领赏。

    当时,年仅十三岁的刘宏在大将军窦武的扶立下登基成为大汉皇帝。窦武与太傅、党人领袖陈蕃密议诛杀阉人,中常侍曹节等人发动政变,利用张奂初到京师,不明真相,矫诏令其率边军围窦武,迫使窦武自杀,陈蕃被诛。

    董卓全程参与了政变经过,他从未距离朝政这么近,心脏怦怦直跳,几欲顶到喉咙口

    “错杀大将军窦武又如何?手握雄兵,再杀阉人就是,到时整个朝堂都是张奂的天下了。”

    然而让董卓失望的是,张奂面对宦官的步步紧逼束手待毙,被阉人轻易剥去兵权,升迁为九卿、少府。没错,就是少府,朝廷如今丢给董卓的骨头!

    董卓佩服张奂用兵之能,但他实在是太过愚忠了,放着权臣的机会都不要,或许可以更上一步

    面对朝廷夺权之举,董卓没有兴趣做张奂第二,上书言凉州骚乱,大贼未灭,正是该奋发效命之际。吏民踊跃,恋恩念报,拦截臣的车马,言辞恳切,不让起行。先让臣暂行前将军,等到破灭大贼,必当进京面圣云云。

    董卓大势已成,强行夺权,极容易引发大汉国内战,给韩遂可乘之机,朝廷奈何董卓不得,只好不了了之。

    三月中旬,大汉皇帝刘宏突然病倒,危在旦夕,外戚、士人与阉人剑拔弩张。

    董卓砰然心动

    很像,和二十一年前很像

    “若我为张奂,绝不会错过良机“

    多少次夜深人静,董卓躺在榻上翻来入去,无法入睡。

    随着皇帝刘宏病情加重,朝廷以董卓为并州牧,让他把麾下两万余士兵交给皇甫嵩,单身赴任。州牧,乃是去年刘焉建议朝廷恢复的制度,州牧权柄之大,类似于郡之太守,文武全抓,无所不管,和诸侯没有什么区别。朝廷看似待董卓不薄,却是藏着祸心,论名气、论实力,盖俊比他大多了,别说单身赴任,让他带上全部士兵心里也没底。董卓相信只要朝廷一声令下,盖俊会毫不犹豫干掉他。

    董卓言辞激烈道:“臣既无老谋,又无壮事,赖天恩浩荡,掌戎十余年,士卒恋臣蓄养之恩,不惜性命。乞将之同赴北州,效力边垂。”言外之意就是说这支军队是我一个人的,只听我的命令,完全可以带去并州,何必多此一举交给皇甫嵩

    然后不等朝廷回复,自顾自率领大军来到河东,以黄巾余孽堵塞道路为由,驻军河东观京师时变。

    毫无疑问,他想重演二十一年前故事,只是,他要改变剧本,改变命运

第177章 天子驾崩() 
京兆尹,长安。

    盖勋御马而行,神色阴晦,众所周知皇帝刘宏喜爱王美人所生刘协,而非皇后所出的皇长子刘辩。皇帝刘宏认为刘辩行为轻佻,没有帝王威仪,不适合做皇帝。

    盖勋伴随皇帝刘宏身边几年,亲眼见到了皇帝种种荒唐生活,早就知道他身体不行了,这才与刘虞、袁绍等人谋划诛杀阉人,立皇长子刘辩为太子,确保大汉国政权平稳过渡,可惜事泄被迫离京。现今皇帝病危,不能下榻,仍旧没有立皇长子刘辩为太子的意图,看样子他是铁了心想让次子刘协登基为帝

    以何皇后、大将军何进、车骑将军何苗,士人组成的保辩派与皇帝、中常侍为首的保协派,秣兵历马,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陛下是想把大汉国推进深渊啊!”盖勋心里叹了一口气。借此,他又想起此行目的,心中义愤填膺,董卓拒交兵马,率军北上,又以黄巾余孽堵塞道路为由,驻军河东观京师时变,堪称大逆不道,此人不除,遗患无穷。

    拐进一巷,前行数十丈,到达左将军府门前,奴仆恭恭敬敬行礼:“盖府君。”

    盖勋回过神来,一面下马一面问道:“将军在家吗?”

    “在。”

    盖勋点点头,顺门进入,他和皇甫嵩合作无间,又为乡人,无须通报。

    “元固来了。”皇甫嵩朗声笑道,虽然声音洪亮,面上却浮着一层掩饰不住的疲惫。

    “将军。”盖勋拱拱手。皇甫嵩拉其入室,邀之入座。

    盖勋落座后开门见山道:“董卓违诏委兵,此,抗拒王命之举也。驻军河东不前,颇怀奸心,将军西疆主帅,何不顺应民心,讨伐逆贼?”

    皇甫嵩笑容微僵,道:“董将军拥众数万,甚是精悍,非易与之辈”

    “将军此言差矣。”盖勋不以为然,正色道:“董卓,凶暴之徒,将士不服,摄于其淫威而已。将军威加四海,甚得士卒心,兼有大义,必可摧枯拉朽而胜之。”

    皇甫嵩苦笑,董卓若是可以轻易除去,朝廷岂会听之任之,事情哪有那么简单,道:“冒然讨伐董将军,万一韩遂东来,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盖勋犹豫了一下,咬牙道:“只要将军点头同意讨伐董卓,我便让犬子火速南下,一南一北,两相夹击,一战可定。韩遂未必敢动。”

    皇甫嵩以手抚额,片刻,推脱道:“不妥。不如你我奏明朝廷,请朝廷定夺。”

    “不诛董卓,将军日后定会后悔。”盖勋自知劝说不动皇甫嵩,叹息而走。

    皇甫嵩亲自送行到门口,返回屋中,侄子皇甫郦已然在内。

    皇甫郦劝说道:“大人,我认为盖府君说得甚有道理,董卓,祸害也!大人上顾忠义,下除祸害,而后鸣金鼓,整行阵,将兵入京,清君侧,拔忠正,成就桓文之事”

    “住口!”皇甫嵩神色大变,桓文那是指春秋五霸中的齐桓公、晋文公,侄子之意很明显,就是要他内尊天子、外制天下,成就霸业。这些年很多人和他说过类似的话,如长史梁衍等人,故信都令、汉阳阎忠更是劝他代汉自立,改朝换代,如今竟是连自家侄子也说出这番话,实在让他大为震惊。

    “大、叔父”

    皇甫嵩面色阴晴不定,良久叹道:“唉!董卓壮勇,非我一人可擒,不必再言。”

    皇甫郦说道:“盖府君不是说可令其子盖中郎南下”

    皇甫嵩道:“盖元固历任汉阳、左冯翊、京兆尹,恩威西疆,关中士民莫不慕其名。盖子英骁勇冠于天下,兼收羌胡、匈奴为己用,手下精兵数万,五原、云中、西河、上郡皆是其收复,登高一呼,并州诸太守必为影从,届时挟势南下,谁堪挡之?”

    皇甫郦皱眉道:“大人是说其父子”

    皇甫嵩摇头道:“盖元固为人正直,巍巍乎君子也。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皇甫郦不甘道:“难道我们就要这么眼睁睁看着朝廷败坏吗?”

    “也许陛下会回心转意,也许”

    

    京师,南宫,嘉德殿。

    嘉德殿是大汉皇帝居所,汉桓帝驾崩时无子嗣,窦皇后与其父大将军窦武迎立当时年仅十三岁的刘宏为帝,窦皇后称太后,临朝听政。因大将军窦武欲与士人联手诛杀奸阉,事泄反被阉人借张奂之手杀死,窦太后被迫搬出嘉德殿,移居南宫云台。第二年,刘宏将母亲董氏迎入宫中,上尊号曰孝仁皇后,让她搬进嘉德殿与他一起居住。刘宏一生荒唐,劣迹斑斑,但在为人子方面,无可挑剔,堪为孝子。汉代就是这样,你什么错事都可以做,惟独不能做逆子,否则你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董太后抱着九岁大的刘协,跪坐在龙榻前泪水涟涟,刘协更是哭成了泪人。蹇硕候立一边,他虽是阉人,身高却有近八尺,虎背熊腰,五官刚毅,一身戎装,英姿不凡,不相知者,必会以为他是一个能征惯战的将军。此刻蹇硕眼圈通红,神情凄苦。

    刘宏躺在龙榻之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房梁,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哀伤之色,连动一动身体的能力都失去了,自己再也保护不了母后和爱子了。

    何皇后嫉妒心极强,昔年仅仅因为王美人怀孕,便下药企图令其流产,后来王美人得天护佑,顺利生下刘协。何皇后生怕王美人母子威胁到自己与儿子刘辩的地位,以毒药鸩杀之。当时刘宏愤怒难忍,欲废何皇后,一向听话的诸常侍苦苦哀求,屡屡固请,寸步不让,刘宏又气又哀,还有害怕,是的,害怕,自己是大汉国皇帝,他们不敢像杀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那般杀死自己,却能够使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去,比如‘暴毙’‘恶疾’,然后刘辩登基

    “自己身体强健时何皇后犹然这般跋扈,而今其二兄分别为大将军、车骑将军,自己又大限已至,不难想象母后和董侯会得到怎样凄惨的下场”

    “为什么?为什么苍天不能再给我一些时间,哪怕一年也好。大汉国如今之乱世大贼非灭即衰,马上就要迎来太平了。一旦天下安定,我便可以立董侯为帝”

    刘宏发觉自己越来越来感困倦,唯恐再难醒来,提着气呼唤道:“卿”

    “陛下,我在。”蹇硕知道刘宏是要交代后事了,跪到榻前,泪如雨下。

    看着蹇硕动情涕泣,刘宏干涩的眼睛渐渐湿润,艰难地道:“卿言,我待你如何?”

    蹇硕叩头道:“陛下待臣恩重如山,万死难报万一。”

    刘宏扯了扯嘴角,说道:“董侯,与我母后,就托付给你了。”

    蹇硕哽咽不能言,只是重重叩头。

    刘宏长长舒一口气,使尽最后的力气扭头,同时手颤抖着伸向母亲怀中的刘协

    董太后把刘协往前推,以方便儿子抚摸,然而就在刘宏指尖触及到刘协脸颊的一刻,蓦然垂落,一抹深深眷恋永远停留在眼瞳之上

    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四月十一日,大汉皇帝刘宏驾崩于嘉德殿。

    “父”刘协刚要叫喊,蹇硕飞速扑上来,捂住他的嘴,一个劲摇头。

    刘协乱踢乱打,蹇硕生生忍着。

    董太后明白蹇硕之意,皇帝驾崩消息一经传出,大将军何进肯定率兵入宫,扶立刘辩为帝,那时她孤儿寡母就真的没有翻身余地了。赶忙抱住刘协,让他别出声。刘协年方九岁,却是聪慧过人,知道两人这么做必有道理,伏回祖母怀中无声呜咽。

    蹇硕擦干眼泪,恭敬地说道:“太后先在这里等候,我去办理陛下交代我的事。”

    董太后安慰着刘协,哑声道:“全赖卿之力”

    “太后放心”蹇硕又是一礼,转身出了卧居,皇帝刘宏大病以来,他陆续调上军校尉部数百人入宫,不缺人手,无须调兵,倒不用担心何氏兄妹发觉。

    蹇硕匆匆写下诛杀何进的诏书,招来上军校尉部将士,诸人得诏版,信以为真,应声称诺。司马潘隐双眉不自然的皱了一下,蹇硕眼珠红润,明显是哭泣无止所致,难道是、难道是皇帝驾崩了?否则根本无法解释

    潘隐河南尹人,与何进早有交情,众皆不知,是何进埋伏蹇硕身边的一枚暗棋。

    蹇硕布置好一切,使一个小黄门前去通报何进。

    潘隐暗暗着急,发根鬓角全是汗水,蹇硕以为他是过度紧张,马上要杀的人可是当朝第一权臣大将军何进,谁不紧张,连他手心里也都是汗水。

    大殿里鸦雀无声,气氛压抑,潘隐道:“尊侯,我去大门恭候何进,抄其后路,确保万无一失”

    蹇硕对潘隐点点头:“别露出破绽”

    “诺。”潘隐以人多恐惹何进怀疑为由,只带上三四名亲信。

    当小黄门到达大将军府时,何进与家人刚刚动筷子,听闻陛下相召,眼神疑虑,问道:“敢问有召车骑将军吗?”

    小黄门摇摇头,何进放下心来,只要弟何苗在外,陛下就未必敢动自己。当即起身,随小黄门进宫。

    宫内一切如常,何进更加放心,来到嘉德殿正门九龙门,猛然见到潘隐立在门口,眼神越过自己的头,看向后方。

    战栗,何进浑身不由自主的战栗,陛下真要杀死自己,立刘协为帝?可是他为何只召我一人而不召弟苗,要知道即使自己死了,士人也会辅佐弟弟

    何进苦苦一笑,这一招高啊,若是同时召唤两人,自己未必敢自投罗网。

    “啊呀,我突然想起皇后找我有事,我去去就来,足下稍后片刻。”何进言讫,不等小黄门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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