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 番外故事集-第1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的脚边,放着一只盛满清水的木盆,里面有一只通身雪白的狐狸,正悠然自得的泡在满盆的凉水中。
“我说子进啊,你莫要扇了,我的头都快被你的扇子晃晕了!”那狐狸抱怨道。
“绯绡,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你自己在外面试试?”
“那边不是还有洗澡用的木桶吗?又没有人和你争!”
王子进望了望那空着的木桶,又回头看了看泡在水里的惬意的白狐,拼命的摇了摇头,“我是读书人,怎生能如此没有风度?”这般不拘小节的事,万万做不得。
绯绡见他如此迂腐,也不去理他,又摇了两下尾巴,在水盆里溅出少许水花。
“王公子,有请柬到了!”门外有小厮叫道。
王子进听了,急忙去门外拿了请柬回来,一边拆一边纳闷,这会是谁?自己到了苏州,只有母亲一个人知道,怎会有人邀他做客?
“是什么?”那白狐见了,一下从凉水中窜了出来,蹲在地上抖落了一下身上的水。
王子进拆开请柬,看了一眼,脸上立刻露出喜悦表情,“今日有免费的午餐吃了!”
“有人请客?”那狐狸一边说着一边往里屋走去,再出来时,已经变成一个穿着白衣的俊美少年,唇红齿白,一头黑发尚自有水滴落。
“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论辈分我该叫她姑奶的!她的孙子中了举人,现在要宴请宾客!”
绯绡似乎不关心是什么原因,急忙走过来,一把抢过请柬,仔细的看了看,“会不会有鸡?”眼神专注,似乎要把那印着素雅花朵的请柬看穿。
“绯绡啊,那是请柬,不是菜谱,我们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绯绡拿着请柬,又看了看外面毒辣的太阳,一双美目中现出迷茫之色,俏脸上满是严肃,似乎在面临着生死抉择。
王子进知道他在踌躇要不要在这样的天气里出去,急忙在他耳边吹风:“一定会有鸡的,请客还没有鸡鸭鱼肉的话未免太过小气,而且估计还不是一只鸡,怎么也要两三只……”
“我去!”绯绡说着一拍窗棂,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估计他晚上是打算泡在水盆里吃鸡的,现下让他出去,自是百般不愿。
王子进见他愿与自己同去,自是十分开心,急忙捡了一件浅蓝色的褂子,摇着扇子拿着请柬,与绯绡一同往那请客的人家走去。
外面阳光毒辣,空气中似是流火一般,热得人甚是难过。
“子进啊,真的会有鸡吗?”
“一定会有的!”
“你敢保证会有吗?”
“…………”
走了能有半个时辰,两人方始摸到了那请客的人家,那是一个很大的宅院,远远就可看到来往宾客络绎不绝。
王子进急忙与绯绡一同走了进去,还好酒席尚未开始,不过客人大都与主人打了招呼,已经入席了。
主席的桌子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夫人,穿着亮蓝色的褂子,满面皱纹,额上带着一根镶金的发带,甚是雍容华贵的模样。
“姑奶,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子进啊!”王子进见了急忙去与那老夫人攀谈。
“子进啊,好久不见了,能有十年了吧,出落得如此俊俏!”那老太太说着伸出一只干瘦的手,颤颤微微的却是往绯绡的头上摸去。
“小生姓胡,这位才是王子进!”绯绡见了微笑道。
那老太太听了,瞥了王子进一眼,似乎大感失望,“你才是子进啊?”
王子进这样被她一闹,搞得满面通红,甚是窘迫,急忙拉了绯绡入席,就等着吃饭了。
那同桌的宾客都用余光偷偷的看着两人,颇有惊艳之色,绯绡见了甚为得意,“刷”的一声展开了折扇,捋着衣袖,轻摇起来,似乎也不再关心鸡的问题了。
王子进见他这模样见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已经与旁边的客人攀谈起来。
“这家中举的是年方十六的二公子?”王子进听了不由吃惊,他这年过花甲的姑奶奶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孙子?
还记得儿时曾与一个同龄的孩子玩耍过,那孩子似乎甚为俊朗,但是按年纪似乎又对不上。
“正是二公子宋文俊!”那客人答道。
“宋文俊?”王子进听了这名字似乎想起什么,忙问道:“那宋文奇又是谁?”
“自是这家的大公子!”
“文奇他现在怎样?”对了,就是这个名字,王子进打听到儿时玩伴的消息,甚为开心。
哪想那人却摇头不语,长叹了口气,又小声道:“他现在疯了,莫要让别人听到!”
此时,菜已经一道道的上来了,王子进只听耳边绯绡欢呼的声音,估计是看到鸡了,可是这些他都已经不在意了。
那些过往的时光还历历在目,那小孩的俊朗的脸孔还是如此清晰,时光如梭,自己还没有见到他长大的模样,怎么好好的就疯了呢?
“是、是如何疯的?”王子进回过神来,急忙问道。
“不要与别人说啊,很奇怪的!”那客人又左右望了一下,“据说是一夜之间疯的,疯了以后只会说一句话!”
“是什么话?”
“好像是关于门的,半掩着的门!”
2、“半掩门?”王子进听了只觉得摸不着头脑,这确实是一句疯话。
还来不及思考,就听到隔壁桌子的人连连惊呼,却是好好的一只鸡凭空就消失了。
王子进只见旁边的绯绡吃得甚欢,碟子里堆满了鸡肉,他也不顾什么形象了,正抓着一只鸡腿往嘴里塞,估计他是不够吃索性连隔壁桌子上的那只偷走了。
王子进见状摇了摇头,只觉得心中郁结,一口饭也吃不下。
他和绯绡打了个招呼,便一人离席,走到那老夫人旁边,行了一个礼,“多年不见,不知文奇兄现在可好?我甚是想念!”
那老太太看了他一眼道:“小明啊,你想他了?”
王子进听了立时哭笑不得,忙道:“我是子进啊!不是什么小明!”
“哦,是子进啊!”那老太太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堆成了山,“文奇现在很好啊!”说完,回头对身后的一个家丁道:“带这位公子去看看文奇吧!他想念文奇了!”
那家丁俯首答应了,对王子进道:“公子,这边请!”引他往内室走去。
王子进回头见那老夫人依旧慈眉善目,在朝他和蔼的笑,不由心生疑惑,又问道:“文奇?他真的很好?”
这话一问,席中有人的酒杯拿捏不稳,那人甚是慌张模样,长须微颤,目光游离。
“他好得很啊!”老太太答道,又摆摆手,让他们去了。
王子进只觉一头雾水,被那家丁引着,沿着九曲回廊,往内室走去。
只见院子中假山院落,布置得甚是考究,可是现在他已无心欣赏,一心只惦记着儿时的玩伴了。
“公子,大少爷就在里面!”那家丁引着他过了一个月亮门,朝一间甚是雅致的房子去了。
王子进见着那院子里种满了桃树,此时桃花虽然已经谢了,但是姿态还是甚为好看,与一些奇花异草相映成趣,一看就是种树的人花了不少的心思。
“文奇?文奇?”王子进心中激动,缓步往那房子走去。
他踩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桃叶繁密,日光似乎在这庭院中也渐渐隐去,但是任凭他如何呼唤,就是无人应答。
“这是怎么了?”王子进回头问那家丁,却见月亮门旁空无一人,那家丁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他又看了看那屋子紧闭的雕花木门,心下不由害怕,不知为何,这静谧而美丽的院落令他紧张。
“文奇,你在吗?”他伸手去推门,那门竟未上锁,应声开了。
只见里面一片漆黑,窗子竟然被人从里面用木板订死,迎面就是一股酸臭的味道。
王子进急忙用袖口掩鼻,待眼睛适应了黑暗,才发现这是一间书房。
里面没有寝具,只有一排排的书架,上面堆满了书籍,都是灰尘满布。一张桌子上寥寥的放了几张纸,从那灰尘看来,不知已经多久没有用了。
正在这时,从屋子的黑暗处传来一个人细微的声音:“门啊~”
那声音如丝一般飘散在空气中,更像是呻吟,把王子进吓了一跳。
他急忙顺着声音找去,只见书架的后面蹲坐着一个人,那人坐在黑暗的屋子里,隐约可见穿了一件绸缎的衣服,头发凌乱,面孔完全被遮住。
王子进见了那人,心中一阵难过,这就是文奇吗?他还记得蓝天下,绿水旁,两人一起玩耍的样子,怎么转眼间,那孩童就变成了一个被家人遗弃的鬼一样的人了呢?
他急忙小声道:“文奇,文奇,我是子进啊,你还记得我吗?”
那人却不答,透过凌乱的头发望着眼前的王子进,不再言语。
王子进依稀可见他眉目依旧如以前一样俊朗,只是一双眼睛中已经没有了神采,脸上也全是灰土。
正在这时,只见那人眼中突然冒出精光,望着王子进身后,大声叫道:“赶快,赶快把门关上,不要让它进来!”
王子进被他这么一吓,连滚带爬的逃出了那个屋子,文奇随后一跃而起,一把就把门“碰”的一声关上了。
还兀自叫着:“门,门要关上!它们才进不来!”
王子进见了他这样子,估计是完全疯了,只觉得时事变迁,无法预料,人生如戏,又苦多乐少,只好一个人怏怏的走出了那幽静的院子。
身后还隐约可以听到文奇的声音:“千万不要让门半掩啊,半掩门啊~”
像是哀号,又像是控诉,飘荡在那布满花香的空气中。
他踏着渐长的夏草,想要回到大厅去,可是哪想心有牵绊,恍恍惚惚的就是找不到回去的路。
“这可要怎么回去?”眼见转了两圈又跑回了那月亮门前,正在踌躇间,眼光一瞥,看到一间茅屋。
那屋子离文奇所在的院落甚近,看着像是下人所住。
那屋子的木门半掩,里面黑漆漆的不知是什么。
王子进见了半掩的门,只觉得好奇,就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不要紧,却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那门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一个白色的人脸,依稀是个女人的脸,头发很长,桃红的衣服,正在透过那门的缝隙看向自己这边。
文奇的声音还像风一般飘荡在耳边:千万不要让门半掩。
3、王子进只觉得脑门发冷,急忙揉了一下眼睛,却见那门后依旧是黑洞洞的一片,哪里有什么女人?
正在这时,有人伸手一下拍在他的后背上,吓得他“哇哇哇!”的叫了起来。
回头一看,一张俊脸上挂着笑闹的表情正看着自己,却是绯绡。
“哎呀,你可吓死我了!”王子进见是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子进,我找得你好苦啊!”绯绡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院子倒是幽雅啊!”说罢也看到了那个茅屋,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有什么不对吗?”王子进见了他的表情问道。
“没有什么!我们回去吧!”说罢,转身就走了。
王子进只好跟在他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园子。王子进心中难过,便把宋文奇的事与他一一说了,边说边感慨世事无常,人生苦短,只觉得心中似乎有满腔的郁结无从发泄。
“他是怎么疯的?”绯绡听了问道,剑眉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不知道,好像一夜之间就这样了!”
“那很是蹊跷啊!”绯绡说着摇头道:“大凡疯者,必是经历了什么伤心的事情或是受了什么强烈的刺激,哪有无缘无故疯的!”
王子进听了这话,突然感觉他似乎话里有话,急忙问道:“绯绡,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情?”
绯绡却嘴角一牵,微笑了一下,“反正这里似乎有什么古怪!”
“那文奇还能不能痊愈呢?”他急忙问道。
“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要看这救人的人本领如何了!”
王子进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冰冷,周围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这世界一下寂静得可怕,过了一会儿,他才颤声道:“你,你说文奇是被人陷害?”
绯绡听了,美目一斜,眼光如刀似剑,分外冷酷,“你以为?这世上蹊跷的事有如此之多?”
“那我们快快救救他吧,不然他这个样子终此一生,不是太过可怜!”
“子进,还是从长计议吧!”
“不不不!见人受困,怎可坐视不理!”说着,已经一马当先,往主屋走去。
他心中着急,走得飞快,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已经走到了大厅里。
只见客人大多已经散尽,只有几个家丁和奴婢在收拾桌子。主人一家还在把酒言欢,看起来甚为开心的模样。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