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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情断马拉松-第9部分

小说: 情断马拉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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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静地答出这句让凌其伍立即跳起来的话。“真的,我有儿子了!大以将(”将
“是日本孩子名字的后缀),大以将!”凌其伍大声招呼男孩子。

    男孩子,惊喜地张大了嘴巴,他好像听不懂两个大人说的中国话,懵懵懂懂地
朝凌其伍点头。苏敏急忙抱起他,离座到咖啡店门口,让男孩爬上一个电动玩具车,
并朝里面丢了一个硬币。电动车欢快地歌唱起来了,男孩子马上忘记了陌生的伯伯,
只管自己玩起来。

    凌其伍眼睁睁地看着苏敏一系列动作,他渐渐恢复了理智,坐直了,用他以往
一贯的口气对苏敏说:“你怀了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哼,告诉你,
你是不是太健忘了?”苏敏冷笑道。

    凌其伍说:“你让黄毛来找我,她根本没有说你怀孕的事。”“还用说吗?像
你这样的冷血动物,像你这样心胸狭窄的男人,你会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吗?这个孩
子是我自己要生的,是我一手带大的,他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和你凌其伍没有关系。
我今天没有兴趣和你讨论孩子的问题。”苏敏忿忿地一口气说了那么多。

    凌其伍见苏敏说话这么强硬,也冷笑一声:“我说你这个人没有文化,你懂不
懂法律?知道不知道如果我是孩子的生父,我有知情权、抚养权的。”苏敏愣了一
下,反唇相讥:“对,那我说他不是你的儿子呢?不是和你没关系了。大以不是你
的孩子,4 年来他一直姓苏,永远姓苏。”

    “这不是你说说就可以的。我会让法律作出裁决。”凌其伍胸有成竹地说。苏
敏气得鼻翼鼓鼓的,她似乎没有预料到凌其伍会对孩子有兴趣,会对离婚不着急,
他的态度怎么会这样!苏敏低头喝了口茶,镇静了片刻,把桌子上一叠打印好的材
料推向凌其伍,口气仍是生硬:“那么说来,你不肯帮我去大使馆补护照了?这份
离婚协议你也不准备签?”

    凌其伍放肆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苏敏:“我看你在日本呆了这么多年,怎么
光学了日本妇女的外表,她们的精华之处你一点也没有学到。求人嘛,哪有你这样
的。”“放你的狗屁!我早看透了你的嘴脸!凌其伍,你听好了,我苏敏从前没有
求过你,今天也决不求你!你等着看好了,将来究竟是谁求谁?!”苏敏破口大骂,
立即站起来,提了包快步跑到门口,抱起玩得正高兴的孩子,招了辆出租车,跳了
上去。

    咖啡馆内的凌其伍错误估计了自我个人魅力,他没有防备到结发妻子苏敏对他
毫不留恋,这么果断就走了,他想追出去让她等一等,但是一个男服务员不知从哪
儿走了出来,托了个账盆,向他礼貌地弯腰鞠躬。凌其伍只好掏钱包,不巧皮夹子
里面竟然只有万元大钞,一杯饮料一杯茶才只要800 日元,需要找零。等凌其伍拿
到找头奔出门,苏敏和孩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凌其伍气恼地望着汽车开走的方向,
半晌说不出话来。

    东京对于凌其伍已经有些陌生了,他缓缓地走在街上,一股隔离感涌上心头,
那些低头赶路匆匆的行人,有谁知道我今天见到自己的儿子了吗?不会有的。你们
懂吗?我见到这孩子的心情。那是我的孩子,我却不知道他的生日,没有牵过他的
小手,从来没有亲过他……凌其伍认定那孩子一定是他的亲生骨肉,他突然十分渴
望和苏敏吵架,吵得再厉害,她在你的对面,能够抓住她,不让她走,她不走,孩
子就在,就有希望知道孩子的生日,有希望牵他的小手,有希望亲亲他的小脸蛋,
甚至于,亲手把他抱回家……叫我一声“おとうさん(爸爸)”,可是……

    凌其伍沮丧极了。回到旅馆,他处理了一些公务,连忙找出以前的电话本,往
苏敏的哥哥家拨电话,电话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没有人应答,凌其伍浑身上—下
像被冰冷的雨水浇湿。那夜,他没有睡好。

    回国以后,凌其伍设法找到已经归国的苏敏哥哥。那天他正百无聊赖地在街头
看人家下棋,凌其伍拉他出来请去了附近小酒馆,这才了解到当时所发生的一切。

    4 年前在东京,苏敏和凌其伍吵架后离家出走,味噌店老板帮助她借了公寓住
下来。随即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苏敏怕告诉凌其伍以后要被他逼回国,便隐瞒了下
来。哥哥和小姐妹都劝她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但是苏敏死活不肯,因为她的子宫
有些畸形,医生曾断言她很可能不育。味噌店老板是个没有孩子的人,他听说后非
常激动,支持苏敏把孩子生下来,一切费用由他承担,而且不要求任何回报。那时
候,凌其伍一走了之去了关西,苏敏的哥哥自身难保,她咬紧牙关不向凌其伍求助,
在日本老板的帮助下,生下了儿子大以将。

    “这几年,我妹妹好苦,你们能和好还是和好吧。”苏敏哥哥叹着长气道。他
已经回国两年了,在日本的女朋友自然断了,和上海的老婆离了婚,把在日本赚的
钱分给前妻和孩子一半,其余一半投入股市,谁知股市一路下滑低迷不振,那点钱
深套在其中,等于不名一文。他年纪大没有特长,还有点怪癖便一直没有找到工作,
最近刚刚有人介绍他去做小区的保安。每月才800 元,也只好去做,坐吃山空啊。

    凌其伍苦笑道:“和好?这怎么可能,她和我像冤家对头一样,一碰面就吵架,
这次叫我特地飞到日本去,只见面谈了几分钟,就落了个人影全无。总算知道有孩
子的事,但那孩子看样子她也不会给我。”苏敏哥哥点头说:“那是,孩子是她的
命根子。”

    凌其伍拼命给苏敏哥哥灌酒,一面假装无所谓似的问:“那味噌店老板和她怎
么样?能结婚吗?”苏敏哥哥说:“结什么婚,人家有老婆的。再说我妹妹也不喜
欢他,叫他猪头三、猪头三的。”

    “那么,她不是急着要离婚。”“可能不急。”“如果我想和她办手续呢?
孩子由我来抚养。”凌其伍看苏敏哥哥喝得脸像煮熟的虾脑壳,趁机乱问。“孩子?
你想都不要想!”苏敏哥哥突然脑子刷清,拍桌子大声怒吼道。

    自从凌其伍看见自己的儿子以后,他对街上的小孩特别地注意了起来,尤其是
4 、5 岁的男孩子,他会不由自主地将之与日本味浓浓的大以将对照。这件事,凌
其伍搁在心里像有猫爪子整天在那里抓,他实在难受死了,非要找人说出来不可,
想来想去最好的对象只有苗依文。

    苗依文坐定在元露寿司店,一只金枪鱼寿司刚刚塞进嘴巴,听到凌其伍突然有
了一个儿子的消息,几乎就要噎住,她反复问:“是真的?不是开玩笑?”“干什
么?听上去很怀疑我的生育能力,我还要跟你生一个儿子呢!”凌其伍嬉皮笑脸地。

    “神经病!”苗依文拉下脸来:“你像什么样子!做了4 年爸爸现在才知道,
真……”“真什么?你怪我?”凌其伍也有些不开心,他在苗依文面前一直是想怎
么说就怎么说话的,他心里还委屈着呢。“你……”苗依文想责备他,但是见店里
人多耳杂,忍了下去。凌其伍这几年经商做得辛苦,也没女人在身边炖参炖汤地伺
候,老了很多,虽然小了苗依文6 岁,看上去并不见很大的差异。两个人在外面偶
而争吵几句,就好像一般的夫妻拌嘴。

    “我儿子很漂亮,皮肤很白,单眼皮。”凌其伍忍不住炫耀道,苗依文白了他
一眼。“可是,他还不知道我是他爸爸。”凌其伍又沮丧了。“他妈妈不让他认你?”
苗依文问。凌其伍点点头:“所以,依文,这次我离婚没有离成。我想,离婚以前,
孩子的事无论如何是要和苏敏谈判的。”

    “瞧你说的,我又没有催你离婚。”苗依文说。“只有等了,我不知道苏敏的
性子这么烈,一拍屁股走了,地址、电话都没有留,听到我要见儿子,她哥哥好像
也很警惕的样子。不过,她早晚要将孩子送回来的,一个单身女人在日本带孩子,
经济上和体力上都不允许。”凌其伍胃口不好,光喝啤酒,一点东西也吃不下,絮
絮叨叨的,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

    苗依文心里有一点点失落,更多的竟有些幸灾乐祸,看他以前神气的样子,好
像两个人中就数苗依文这边有障碍,他一点问题也没有,你看,现在竟然多出个儿
子来了。如果苏敏要孩子,凌其伍他无所谓也就罢了,偏偏他家三代单传就缺个孙
子向祖宗交待。可是,苗依文见他胡子拉碴地思儿心切,心里也有些隐痛,凌其伍
他小我6 岁,哪样的小姑娘不能讨,几个儿子不能生,和我好了那么多年,结不了
婚,即使是不久结成了婚,我已经四十岁出头,要生儿子怕也生不出了。

    
    



 
                第十一章


    月历很快地一张一张翻过去,年历一本本地换,孩子像拔节的竹子,“嗖嗖”
地往天空中窜,苗依文的女儿每每初中毕业要考高中了。

    苗依文越来越多地不回家过夜了。每每的学校离外婆家很近,她功课紧张,如
果回家需要换两辆车,还不如节约下来住在外婆这里。苗依文每天把菜买回来,妈
妈帮忙烧,三个人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一心要每每考上重点高中,将来考重点大学。

    华冰埋头搞自己的永远改不完的剧本,和朋友做一场又一场亏本的演出。他对
苗依文不回家好像根本无所谓,难得会打电话到丈母娘那儿问候一下,和女儿说上
几句话。苗依文的生活重心转移得太骤然太明显了,以致于大大地忽略了同样需要
她关怀的凌其伍。

    凌其伍这边由于用人不当,进军饮食业宣告失败,白白损失了二十万。他的小
公司维持着,日本的市场不好,定单太少,价钱一压又压,国内的生意太难做了,
凌其伍只有压缩开支,从市中心的办公大楼中搬了出来。他在地铁沿线买了套商品
房,两室一厅,又做办公室又做卧室。凌其伍原本朋友就不多,日本来人了就到他
们入住的宾馆谈生意,所以他觉得公司也不需要女秘书撑门面了,他去保姆劳务市
场找来一个脸上两块冻疮红常年不退的外来妹,会打字,挺勤快的,连收拾房间带
接电话全包了。凌其伍个人生活方式也节流,夜生活消灭了,早睡早起,买了辆自
行车代TAXI,还锻炼身体,一举两得。

    一波如水的日子过得凌其伍肥头大耳起来,和街上大多数中年男人一样,腹部
像怀了三个月胎,理直气壮地鼓出来。可是太不幸了,久无音讯的紫小姐身体恢复
后,突然从家乡复出,找到凌其伍。凌其伍想穿了,再也不想装阔佬了,他两手一
摊对她说:“你看你多幸运,没有跟我,我已经是穷光蛋了。”紫小姐却不相信这
种“绅士掸灰”的举动,认定了凌其伍,拗在那里,说你不收留我没关系,我想到
日本去,无论用什么方法,嫁人可以,假结婚可以,偷渡也行。凌其伍苦口婆心劝
阻再三,紫小姐不死心,说着说着故意就把手腕翻过来,让蜈蚣似的自残伤疤亮在
凌其伍眼前。凌其伍连忙喊停,答应紫小姐想办法。

    报纸上常常讨论做女人容易还是做男人容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凌其伍
气不打一处来,他也不明白这辈子招谁惹谁了,怎么那么不顺利,想松松筋骨,后
遗症就那么多!凌其伍只有找苗依文,这么郁闷下去要上心理诊所花钱倾诉了。可
苗依文说没空。没空?我来了啊!凌其伍吓唬她。

    凌其伍真的踩着自行车来到苗依文妈妈家,他吃准了每每中午放学在那里吃完
饭离开了,苗依文要小睡一会儿。“嘭嘭嘭”他敲门,依文妈妈把门拉开,屋子里
竟然一桌麻将战事正酣,几个老妈妈老头儿张着昏花的眼,像慢镜头似的盯住去看
不速之客,凌其伍不由进退两难。还是依文妈妈机灵,说:“哦,刘老师来家访了,
依文啊,倒茶!”

    凌其伍听到自己身份一愣,手里拎着一挂香蕉不知道藏哪里才好,眼火尖的老
太太不由感叹:“依文这小姑娘倒蛮会搞关系的,老师家访反过来送东西的。”凌
其伍赶快掰下一根巴拿马香蕉,塞给老太太:“你吃!你吃!”

    苗依文应声从里屋出来,愕然看见凌其伍在请客吃香蕉,脸孔通红。依文妈妈
推了“老师”一下说:“老师不要客气,进去谈吧。”

    关上房门,苗依文把手捂在心口,责怪地看着凌其伍说不出一句话来。凌其伍
笑了,他蹑手蹑脚去门那边把保险舌弹上,回身一把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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