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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名人轶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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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戍乌鲁木齐之绥来县,虽然,别八年矣。去此三千里,中隔雪山,往大不易也。”
馈赀而别。立本既知父耗,心益急,时张格尔余党未靖,官道梗塞,乃裹粮走小
路。攀崖越岭,误入深山,前临陡涧,深不见底,立本旁皇无策。忽有兽自南来,
大如象,疾行如电,黄光闪铄,举步作金声,瞥然北去。因念此物来处,当有途
径。黑夜探行,转折至天明,乃回库车之路。惝恍道旁,气息仅属,惟呼天吁父
而已。差官赵弁者,从山脊过,问而怜之曰:“我转饷回,即赴绥来,当携汝行。
道路险勿自往,往亦不识也。”托立本于回务主事奇氏家,奇礼遇之。居逾年,
赵不至,亦无他伴,乃复潜去。行入戈壁中,绝水。时夏日酷烈,掬路旁马溺饮
之而呕,呕而复饮,如是数日,惫极而仆。适番众骑马过,抚之未绝,负至泉饮
之,逾时始苏,又以饼饵食之。复起行数十里,见天山雪水,汹汹迎来。自念有
进死,无退生,褰裳涉之,寒若层冰,中挟砂石如碗如拳,击胫骨痛不可忍。良
久得岸,始达土鲁番大道。由是历蒙古塔,白洋河,至乌鲁木齐,急奔绥来县访
问,则父已病殁数年矣。立本长号过市,恸不欲生,濒死者再。先时相德抵戍,
西人筵请教读,隶门墙者颇多,卒之日,共营葬焉。及闻立本至,告以墓所,争
筵致之。立本既告,患病二年,同门轮视不少怠,以故得不死。他日启墓,门人
悉会。中国人流寓西域者,咸来设祭。祭毕开棺,体肤悉化,惟左手独存,缺指
横纹宛然,远近骇异,以为天留只手,以待孝子辨认也。立本益哀哭不能止。众
上其事于都统,沿途具夫役,给驿马,护孝子负骨以归。时鸦片战争之前四岁也。
盖往返二万余里,时历八年。立本抵家拜母,相持悲泣。葬之日,父老士女,奔
走往观,咸呼为郑孝子云。按清代孝子寻亲,若益都冷秀才升之远走龙州,昆山
曹君起凤之跋涉酉阳,难哉不多遘已!然或资历有余,犹有赖焉。郑孝子乞食绝
域,备历荼苦,卒能辨认指节以归,至诚感神。信夫!世之日侍庭闱,而奉养疏
略者,岂不痛哉!
    ◎记杨勤勇夫人
    嘉、道间名将,首推二杨,功业威名,彪炳一世。而勤勇侯夫人龙氏,临机
应变,卓识鸿才,则有世所不尽知者。夫人为蜀之华阳县人,广东佛山同知廷泰
女也。勤勇任宁陕总兵,夫人归焉。初婚三日,终南教匪渐炽,侯即率兵搜贼,
明年调署固原提督,夫人方怀妊未行。及秋,宁陕镇兵以停饷两月,啧有叛言,
镇将不善驽驭,势岌岌不可终日。或请夫人乘夜速行,夫人曰:“叛否不可知,
若行而后叛,是通贼也。不然何以先知?”卒不行,乱作,杀营官,肆焚掠,阖
城扰攘。官民眷属,夤夜惊窜,反依夫人为逃死薮。方是时,未叛者拒于内,曰:
“夫人勿死,我辈受恩重,誓御贼以卫夫人。即不敌而死,主将闻之,亦见我辈
心也。”已叛者拒于外,曰:“夫人勿惊,我辈受恩重,情急而叛,无与夫人事,
诚虑外寇,惊及夫人,主将闻之,无以明我辈心也。”先是镇署司饷朱之贵者,
性吝刻,众欲杀之。夫人藏于复壁中,佯令追捕,众意乃释。黎明,叛众请见夫
人,奴婢及避难妇女,仓皇号涕求勿放入,夫人怒曰:“生死有数,敢涕泣者,
惩之。且朽墙薄壁,脱有他意,谁能御之?请见则见,何畏之有?”命左右启门
而出,端坐堂上。叛首数十人,血臂淋沥,伏地痛哭,请送夫人出城。夫人曰:
“谁则戕官杀人者抵命,于汝众人何尤?速擒首逆,绝妄念,主将或可申奏朝廷,
予以生路。”众曰:“我辈结盟,誓同生死,不能遵夫人命,谨备舆马以俟。”
诸妇女又曰:“夫人行,我辈死矣。”夫人曰:“此辈皆我故旧,须随我行,不
得伤残。”即出婢媪衣履与官眷结束,次启行。而己乃乘舆殿后。甫出署,叛众
发号传队以送。夫人呵曰:“止,此何时,而犹循此虚文耶?除现在署前者,余
皆不得露面。”众唯唯,送至涧沟,哭拜而返。适遇之贵于途,举刃拟之曰:
“汝今日亦入我辈手耶?”之贵曰:“我藏复壁,夫人计也。夫人忘盥盆,命我
送往,汝等欲杀我,即转赍盥盆去。”众审视良久曰:“且为此盆,饶汝。”明
日,行抵石泉县,石泉百姓方迁徙,县令不能止。闻夫人至,公服攀辕,留守城
池越六日,始就兴安免身。时典郡兴安者,夫人从兄燮堂也。初勤勇于固原闻变,
遣属将选剿,而自帅亲丁四人,冒雨急驰千二百里,三昼夜而至周至。得燮堂书,
知夫人已往兴安。即驰往石泉抚贼,解县围。贼首蒲大芳,公旧部也,素得众
心。公又素得大芳心。乃单骑入贼垒,谕以顺逆利害,说令投诚,仍同入宁陕镇
城,约束归伍。而大芳心怀反侧,意颇悔降,遂以愿赴兴安,迎致夫人为请,实
以试主将心也。勤勇立允所请,不增一奴。或谓夫人明哲,必托辞不行。比大芳
至,天大风雪,夫人冒雪抱子,泰然登程。越日,道过汉阴厅,大芳与同行王奉
者相哄,夫人入厅署,讯知曲直,棍责大芳四十,械系而行。将至镇城,降众代
求免系,更乞勿使主将知,夫人许之。及见勤勇,询问公私,悲喜交集,独不言
途责大芳事。居十日,各帅遣都守驰候勤勇,见左右役使皆叛党,神情炯炯,相
视无一言。少顷,请问密白曰:“各帅得汉阴禀函,知夫人途责大芳,恐降众离
心,故遣某等探候。”勤勇曰:“不知也。”入询夫人,曰:“有之。”曰:
“何无一言?”夫人曰:“是不必知,知而不诛则废法,知而加诛则失信,我见
不彻,不敢行,既行保其贴服,勿劳探也。”勤勇出语都守,叹服而去,其智略
英果类如此。方叛兵之就抚也,廷议以勤勇在镇,驭兵不严,削职戍伊犁,自谓
立功赎罪,或可免行。夫人曰:“卒伍为逆,而主帅无罪,国家无此法度。所望
君恩高厚,不久戍耳。”后一月,果蒙赐还。勤勇籍贵州,褫职自犍为南归,舟
子怂恿籴盐,谓至沿河必可获重利。夫人曰:“居官不宜重利,况数奇,始罢官
之时,财禄可知。”力谏而始止。行抵黄瓜漕,前舟撞损。以载轻急驶近岸,人
免而船沉。夫人善画兰,喜弹琴、读书,尤识大义。尝曰:“方寸静洁,则理胜
欲。念虑牵滞,则欲胜理。人生最忌情流为欲,则百事不得其正。”闻者尤敬服
焉。
    ◎记勒保事
    勒襄勤相国保督四川时,待僚属以礼,即不歉意者,亦未尝不饮人以和也。
尝语人曰:“我始由笔帖式官成都府通判,不得上官欢,时遭呵谴,同官承风旨,
置之不齿。每衙参时,无与立谭者,抑郁殊甚。又以贫故,不能投劾去,含忍而
已。会闻新任总督某来,十年前故交也,心窃喜而不敢告人。总督将至,身先郊
迎,辞不见,愠矣。抵城外上谒,又不见,更愠甚。乃随至行辕,大小各官,纷
纷晋谒,皆荷延接,而我独不得见。手版未下,又不敢迳去。天气甚暑,衣冠鹄
侍,汗流浃背,中心忿恨欲死。正踌躇间,忽闻传呼请勒三爷,不称其官而称行
辈,具见旧时交谊。此一呼也,恍如羁囚忽闻恩赦。爰整衣冠捧履历疾趋而入,
则见总督科头裼衣,立于檐下,指而笑骂曰:‘汝太无耻,乃作此等形状见余乎。’
我禀请庭参,则掖之起曰:‘不要汝磕狗头。’回顾侍者,令代解衣冠曰:‘为
勒三爷剥去狗皮,至后院乘凉饮酒去。’我于斯时,越闻骂越欢喜,比至院中把
酒话旧,则此身飘飘然若登仙境。较今日封侯拜相,无此乐也。时司道众官犹未
散,闻之俱惊。我饮至三更归,首府县官尚伺我于署中,执手问总督意旨。从此
遇衙参时,逢迎欢笑,有进而与右师言者,有就右师位而与右师言者矣,而勒三
爷之为勒三爷如故也。官场炎凉之态,言之可叹!故于今日待属官有加礼以此,
而不肯轻意折辱属官,亦以此也。”方伯尝举以告人,自谓一生历官,不敢慢易
忽略人者,勒侯之教也。
    ◎顾吴优劣
    吴梅村祭酒为一代诗人,直绍唐贤之学,而身为贰臣,名为之杀。当时身复
出仕,涕泣谓人曰:“余非负国,徒以有老母,不得不博升斗供菽水耳。”当国
变之初,吴平西为圆圆被虏,愤怒借兵复仇,祭酒作诗刺之。有“全家白骨成灰
土,一代红妆照汗青。痛哭六军皆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等句。作此诗时,设
心未尝不佳,及身历其境,未能随遇而安,乃推诿以文其诈。若谓家贫亲老,则
昆山顾亭林先生境非富饶,堂上亦有老亲,何以数诏不赴?且观其《日知录》、
《郡国利病书》,经济宏深,岂不肯为世用者?先生尝勖其甥徐立斋相国曰:
“有体国经野之心,而后可以登山临水;有济世安民之略,而后可以考古论今。”
何等抱负,胜梅村远矣。
    ◎彭雪琴轶事
    湘阴彭雪琴宫保玉麟幼时,玉貌风流,丰姿俊雅。邻女梅仙见而悦之,托妪
致意,愿委身以从。宫保感其意,颇首肯。后格于势,事遂寝。女因而致死,宫
保伤之,誓愿画梅花十万幅以报。故其题《采石矶太白楼》诗云:“诗境重新太
白楼,青山明月正当头。三生石上因缘在,结得梅花当蹇修。”“到此何尝敢作
诗,翠螺山拥谪仙祠。颓然一醉狂无赖,乱写梅花十万枝。”“姑熟溪边忆故人,
玉台冰彻绝纤尘。一枝留得江南信,频寄相思秋复春。”“太平鼓角静无哗,直
北旌旗望眼赊。无补时艰深愧我,一腔心事托梅花。”或谓此事未确,可以不必
流传,然儿女英雄,多情一辙,无庸为贤者讳也。
    ◎烧车御史
    和┞柄国时,其家奴多乘高车,横行都市,无所惮。湘乡谢侍御振定方巡城,
遇焉,ㄏ而鞭之,火其车于衢,世称烧车御史。后二十余年侍御子兴,以固始
县令膺卓荐召见,上从容问曰:“汝即烧车御史之子乎?”不数月,特旨擢成都
知府。
    ◎管侍御拟劾和┞
    武进管侍御世铭在台垣负抗直声,一日与友人酒坐,时和┞以伯爵官大学士,
众誉伯揆无虚口,侍御被酒大言曰:“诸君奚为者?吾方有封事。”众皆骇愕。
是夕,侍御归邸舍遽卒。见姚椿所作《管侍御唐诗选》书后。姚闻之洪稚存太史
子符孙,符孙得诸太史。太史与侍御同里友善,其言当不谬(按:姚文云钱通副
沣以劾和┞,奉上命稽察军机处,为权幸所困,衣食不豫,寒悴以死。世皆疑其
被毒,惜翁独明其不然。惜翁指姬传先生也)。
    ◎吴园次之风义
    清代骈体,自以陈检讨为开山。由其才气横逸,泽古渊覃,而笔力又足以
驾驭之,故隶事言情,具有六朝家法。一二俗调,不能为全集疵也。降而思绮林
蕙,气息ぃ弱,浪得名矣。顾闻吴园次慷慨义烈,敦尚友谊。长沙赵洞门总宪当
柄用时,车马辐辏,及罢归,出国门,送者三数人,园次与焉。其召还也,宾客
复集,园次独落落然,踪迹阔疏。合肥龚芝麓尚书提倡风雅,门生故吏遍九州,
殁于客邸,两孙茕茕孤露,无过存者。园次则哀而振之,抚其幼者如子,而字以
爱女,至于成立。使名家子孙,无西华葛帔之叹,风义如是,文章余技已。章检
讨行谊亦纯粹,见省府志本传。
    ◎严武伯之义侠
    虞山钱宗伯下世,其族人夙受卵翼者,妄意室中之藏,纠合亡赖少年,嚣于
宗伯爱妾所谓河东君者之室,诟厉万端,河东君遂自杀。同县严生武伯,不胜其
愤,鸣鼓草檄,以声厥罪,宗伯之家始安。夫宗伯以一朝魁硕,宗匠儒林,晚节
摧颓,至尽丧其数十年谈忠说孝之面目,其人诚不足论。第其生前奖惜孤寒,陶
成后进,一旦声华澌灭,而平日依草附木之辈,遂反唇而肆其訾警。迄于家室漂
摇,姬妾毕命,葛裙练帔,孤雏可怜,亦未始非人情之过薄。河东君一死报主地
下,老尚书不知相对作何语。若严生者,可不谓古之义侠欤!
    ◎张廷玉驭吏之严
    张文和公性宽厚,而驭吏特严。长吏部时,知有蠹吏张某者,舞弄文法,中
外官屡受其毒,人呼为张老虎。公命所司重惩之,朝多为营救,公不为动,时称
公“伏虎侍郎”。一日坐堂上理事,曹司持一牒来,曰:“此文元氏县误书先民
县,当驳问原省。”公笑曰:“若先民写元氏,外省之误,今元氏作先民,乃书
吏略添笔画为需索计耳。”责逐黠吏,而正其谬,同官服其公敏。清代部吏弄权
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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