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的初体验-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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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坟墓一般的凄凉景象压倒了我。但这里一样也有生活。受到入侵者脚步声的惊动,落在窗台上的鸽子扑鲁鲁地飞走了,鸽子飞走的声音又吓到了偷东西的猫咪,它拖着自己的孩子晃晃悠悠地离去。
我们进去的地方是楼梯旁边的一个偏僻角落。泡沫塑料上面铺着不知从哪儿拣来的地板革和被褥。又脏又湿的被褥让人看了会不由得感到浑身骚痒。被褥一边是七滚八滚的空烧酒瓶,还有一堆团在一起的手纸和药袋子。蜡烛的烛泪凝固成一大团,可见这个地方一直常有人来。被褥里还残留着一丝体温,可能刚刚还有人在这里呆过。
“有时侯我们和大人吵架时,就会跑到这儿来呆着。”
慧美满不在乎地说到。我四周看了看,真是无言以对。这儿我一分钟也呆不下去,可孩子们却好像可以在这儿睡觉,一起喝酒,打发着危险的脱轨时间。我大概可以猜到贤珠可能会去劫住过往的孩子,威胁他们拿出钱来,或是和其他人成群结队地去打群架,但我没有想到她会陷得这么深。瞬间,我感到很是茫然。
好像脚一下子踩空了一样,我的腿窝忽然间没有了力量,我的胸口开始发闷。忽然想起前些日子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彷徨的孩子,贤珠也是他们其中的一个。贤珠变成这样,我多少也是有一点责任的。作为贤珠的家人,我明明知道她在误入歧途,然而却没有去阻止她。我的这一罪过是绝对不可以饶恕的。
“我认识的一个女孩还在这儿生过孩子呢。”
慧美很无所谓地说到。她眼睛底下和鼻子周围的细小雀斑使她显得更加小气。
“生孩子?”
“就是生孩子。”
“那孩子呢?”
“你说谁?妈妈?还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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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和孩子。”
“能怎么办?孩子放到了保育中心门口,生孩子的那个女孩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美玄说得很平淡。就像把嚼过的口香糖随意吐出去一样。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连看我的眼神也很冷淡。这种冷淡与平淡,让我不禁打了个冷噤。十七岁,还不过是个忙于编织自己梦想的年龄,居然已经破身生下了孩子。当这个女孩很无助地独自一人将一个新生命带到这个世上时,当她又很残忍地抛弃掉这个生命时,她该有多恐惧,
贤珠不在这里。不知道该感到万幸,还是该感到失望,瞬间我也搞不清我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方面我希望她在那里,另一方面发现她不在那里,我又心安了些许。
“有没有别的朋友能知道贤珠去哪儿了?”
我的声音有些阴郁。
“世贞也许知道。贤珠和世贞最要好了。不过昨天见世贞的时候,她没提到贤珠。”
但我还是不能放弃。我决定再去见一下世贞。
可能是梳着大波浪式的烫发,妆又化得很浓,十七岁的世贞看起来足有三十岁,很是妖艳。
“贤珠?”
我问她最近是否见过贤珠,世贞这样反问到。
“对。”
“一周前左右见过她。”
“在哪儿见的?”
“市内的咖啡厅。”
“她没说什么吗?”
“她说想赚钱。”
“她说想赚钱?”
“是的。然后又说约好了和一个人见面。”
“贤珠约好要见的那个人是谁?”
“说是聊天认识的。”
一听这话,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贤珠上哪个聊天网站?还有她用什么名字?”
“用的是宋慧乔这个名字。”
“那个孩子的昵称你知道吗?”
“不知道。”
我像是在抓兔子一样,赶着世贞来到附近的一家网吧。心存一丝希望,兴许能在贤珠常上的那个聊天网站里找到和她聊天的那个人。推门走进网吧的瞬间,屋里是一片云烟缭绕,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室内灯光过分沉暗,在高于人头一掌的隔板内,零零星星地有几个人在埋头看着画面。有的人迅速移动着手腕,用机关枪向隐身敌人一顿横扫。有的男人则一边盯看着别人的隐秘行为,一边气喘吁吁。
世贞很熟练地进到聊天网站,等着贤珠约好要见的那个人来找她。为了方便用户使用,这个网站按地区和年龄分了组。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和贤珠见面的那个人。世贞摇了摇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贤珠消失不见了。而且还藏得很严严实实,惟恐被人发现她的一根头发。小小年纪就这样无所畏惧地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警察认为贤珠只是单纯的离家出走。他们一副很不耐烦的表情,好像是在说除了贤珠这事以外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当然我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工作量很大,但他们这样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自称是老百姓的拐杖,还在警察局门口贴着“为您服务”的横幅,可眼下却如此飞扬跋扈,他们简直是在欺骗老百姓。至少可以告他们欺诈罪。何为欺诈罪?欺骗某人将其财物占为己有或获取财产利益的行为不就是欺诈罪吗?他们的工资来自国民的税收,他们如此怠慢工作,理应被视为欺诈罪。要么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要用这些甜言蜜语来蠹惑大众。对于他们来说,贤珠只不过是众多离家出走的青少年中的一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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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妈妈依旧天天往练歌房跑。她只关心歌唱比赛,而根本不担心贤珠的安危。她有工夫用盐水漱口,有工夫把鸡蛋直接打进嘴里来清嗓子,有工夫哼哼她的歌曲,却从未问过一次贤珠。
“荡漾漾,荡漾漾,那模样就像杯中的威士忌荡漾漾,是爱情之酒吗?喔喔,你是令我……。”
“女儿都不见了,你这个当妈的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唱歌?女儿是活还是死都不知道,还有心思在那儿唱歌?”
一天,我实在看不下去,冲着妈妈大吼了一句。当时妈妈正假装拿着麦克风,在镜子面前,调整好表情,满怀深情地练习唱歌。听见我这么一喊,妈妈马上发起火来。
“死丫头自己不愿意回家,还找她干什么?你把她找回来了,她也一样会再跑掉的。她想回来的时候再让她回来,硬是拉她回来,她还是会乱折腾一通再跑掉。别管了。都是吃饱了撑的,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在外边受苦挨饿了,就知道家有多好了。”
“可她毕竟是个大姑娘啊,真要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那你叫我怎么办?我是鬼神啊?能知道她在哪儿?我要知道早就去找了。
你呀,就别管她了,管好你自己吧。“
妈妈恶狠狠地大喊了一通之后,随手拽了个枕头躺下了。接着哎哟哎哟地呻吟起来,又翻过身去叫我给她使劲踩踩腰。妈妈一直说,身板太硬的话,歌也唱不好,怎么也得有点舞台风度,扭扭身子什么的。看来她是练得太过了。别人的妈妈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不顾一切地去餐厅、工厂工作,可以去做钟点工和推销员,可以廉价出卖自己铁打不动的自尊,可我妈妈却只会悠然自得。
“人有没有福气都是天生的,有什么可担心的。父母硬是让学习就能学好吗?
你看,那些念大学的人里边,不也是有很多人没找着好工作,结果一样过着穷酸日子。小学没毕业但赚大钱的人可不少。所以说,用不着瞎操心,只要有自知之明就行了。这话是对你说的。别痴心妄想那么多,搞不好你什么都干不成。“
妈妈握紧拳头,一边敲着自己的腰,一边说到。
我朋友秀晶的妈妈为了给秀晶筹备课外辅导费,去了保险公司;京玉的妈妈在做课外练习辅导老师;原华的妈妈在做发传单的打工工作;蔷薇的妈妈在做钟点工;而只有我妈妈悠然自得,日子过得很轻松。妈妈虽不像别人有多少学识,但却也过着好吃好穿的悠哉日子。她说自己是一辈子不愁吃穿的命,看来真是这么回事。妈妈认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就算是把全国翻了个把贤珠找回来了,也一样不会改变她的命。贤珠的命。倘若遇到好父母,生在好家庭里,并得到良好的资助,我相信她的命应该比现在好得多。妈妈不再理会贤珠的事,而是翻过身去,偷偷地看了看我的脸色之后问到。
“怎么样了?你和硕玄?他家挺有钱的,是吧?和人家好好处。女人是嫁鸡随鸡。对女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得找个老公。别受那个苦学什么习了,还是好好抓住硕玄的心,早早地嫁了得了。这样最舒服了。啊,家里有钱的话,怎么也会给买栋房吧。有房子的话,负担就减轻不少啊。”
我恶狠狠地瞪了妈妈一眼,随后回到了我的房间。
妈妈在个人特长大赛上获得了最受欢迎奖。和上回一样,比赛那天一大早,妈妈就跑到美发店去做头发。美发师用很多发胶将妈妈的头发固定住,让妈妈的头发像干干的法式长棍面包一样怎么晃也不松散。精心化好妆的妈妈在上台之前吃了两颗牛黄清心丸。妈妈看上去和平时判若两人。不仅如此,她的身材也苗条了一些,看上去很是适宜。看来是前段时间在练歌房摇身晃体的结果。都说家和女人好不好要看怎么收拾了,看来这话没错。
“荡漾漾,荡漾漾,那模样就像杯中的威士忌荡漾漾,是爱情之酒吗?喔喔,你是令我心醉的人,你总在近处摇动着我的心,湿湿的眼神浸润了我的心,如果这就是爱,我愿意在这瞬间奉献我的一切,如果这是毫无虚假的真实,我愿意成为你杯中荡漾着的酒……。”
最受欢迎奖。这回不是鼓励奖,而是最受欢迎奖。比起大奖,最受欢迎奖一词的语感所带来的那种甜蜜似乎要更加浓厚。妈妈更是喜不自禁。
第15章 飞啊,飞啊,向上飞
妈妈的生活平添了一对翅膀,而且还是像蜻蜓一样大而华丽的翅膀。可能就是因为有了这对翅膀,妈妈每天都重新绽放。妈妈不再像以前那样整日粘在小小的房间里,用鼻子哼这歌,花着爸爸拿来了的可疑的钱,百般聊赖地度日。妈妈凭着这个最受欢迎奖,开始出入练歌房、酒吧,成了倍受欢迎的歌手。每晚,妈妈都化上浓妆,穿着贴身的衣服,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家门,而到凌晨十分才会哑着嗓子回来。长长的手指甲上涂着红色的指甲油,脖子、手腕和手指头上戴着各种光彩夺目的金制品。妈妈的笑声也越来越殷勤与放纵。
一转眼的工夫,妈妈就变成了这样,就像变身魔术大师原地呼呼作响地旋转后立刻变了身一样。谁都无法阻止妈妈的转变,因为妈妈变得实在太快了。
蓬头大妈每次来找妈妈,妈妈都不在家。渐渐地,大妈也就不怎么来了,和我们家也就开始疏远了起来。现在,蓬头大妈不再来我们家,而是坐在小巷路口处水果店前的长椅上,和其他大妈一起斜眼看着化着浓妆出入练歌房和酒吧的妈妈的背影,嘲笑着爸爸和妈妈。而其中最了解我们家丑事的蓬头大妈嘲笑得最欢。
妈妈买了一个带照相机的最高级手机,开始回到家后也接打一些秘密电话,而且每次通话时间都很长。电话动不动就会响起,妈妈也时时刻刻都无比幸福地将电话挂在耳边。从话筒里间或传来一个男子粗旷的嗓音。妈妈用鼻音接着电话,像是在挠痒似的用手搓着腰,但一看到我进来,不是马上慌慌张张地挂掉电话,就是躲到某个角落里。有时会有一个可疑的男子在大门前东瞧西望,这时妈妈便会满脸欢喜地急忙跑出门去。一眼就可以看出男子是做鸭子的年轻小伙。男子短短的头发上喷了很多摩斯,让头发看起来总是湿湿的;桑拿般的大热天也穿着一身藏青色的正装,里边配了一件水色的衬衫;手腕上系了一个看起来很有分量的纯金手链,手指上戴了一个比我的拇指还粗的戒指。男子看起来有些狡猾、下流。
虽然爸爸也是做鸭子的,但和这个男子完全是两个级别。爸爸不像他,没有土里土气地戴什么大戒指或手链。同是鸭子,但品位却相差悬殊。
肩膀健壮的男子看来最多也就只有三十出头,也就是说,他比妈妈要小很多。
妈妈每次和这个男子通话时,都会对着话筒或是嘤嘤地说笑,或是鼻音很重地拉着长调。我很好奇这个男子到底是干什么的,妈妈这样对我说。
“嗯,我的经纪人。”
“经纪人?”
“这孩子,还能有什么经纪人?经纪人就是经纪人。现在你看见哪个歌手是自己跑来跑去的了?大家都是靠经纪人来安排日程。”
“你为什么需要经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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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这么可笑。”
见我满脸疑惑地追问,妈妈好像感到很失望,快速地瞟了我一眼。
“我现在是名正言顺的歌手。我拿人家的钱,要到人家举办的活动上唱歌,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