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佳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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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炽的忙碌暂时救了云史,见过那本书里的龙阳秘戏图后,他压根儿不知该怎么面对殷炽。
殷府虽大,真正能和云史聊上几句话的人并不多,关系上他最亲近的娘亲远在别苑,见一次面都得大费周章,这几个月来他们母子俩根本见不到几次,况且这种事情他也没办法和娘亲讨论。烦恼不到几天,云史的困扰便迎刃而解了,因为殷府里除了殷炽外,还有一个人也和他说得上话,也关心他的快乐与否——丹曦。
这件事情云史期期艾艾了半天,还是拉着丹曦问了,不管怎么说,问丹曦总比直接问殷炽来得强,而且他总觉得丹曦和他一样有个深爱的男人。
「龙阳秘戏图?那有什么吗?」丹曦边吃红豆松糕边问道。
瞧云史那副怀抱重大秘密的模样,他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没想到只是一本附了几张秘戏图的春宫书,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云史垂着头满脸通红,又是一阵结结巴巴。
丹曦倒不急着逼问云史,反正桌上的甜点多的是,等他全部吃过一轮再问也还来得及。
为了问丹曦这件难以启齿的事,云史特地做了十数样点心,希望丹曦吃得开心之余,能尽心回答他的疑惑。
「做……做那种事情会很痛吗?」云史小小声地问道。
「痛?你说承受的那方吗?」丹曦夹起一块梅香猪油年糕,直接问道。
相对于云史的遮遮掩掩,丹曦则大刺刺地毫不在意。
云史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脸庞烧烫烫地发红。
「多少会痛,不过这个跟各人体质有关系,有的人比较容易接受,也有人实在接受不了,硬来的话会弄得血流如注。」丹曦边说着春色无边的话题,边把酸甜适口的青梅子往嘴里塞。
对他来说,这件事情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根本不需要遮掩。
听到丹曦说会痛,云史脸色刹那间发白,倒了杯热茶啜饮几口后才好一点。
又过了半晌,云史从惊讶中回神,再度想起那天看到的图画,被压在桌上承欢的少年虽然面带痛苦,但是年长的那个则神情喜悦……如果换成是他,他痛也没有关系只要炽哥哥快乐就成了。
「做那种事情,给、给予的那个人会很欢喜吗?」云史嗫嗫嚅嚅地问道。
「给予?」丹曦不明白地反问。
云史压根儿没料到丹曦听不懂,想着该怎么解释,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
「就、就是把尘柄顶、顶进……的那一方。」云史含含糊糊解释着,盼望丹曦有大智大慧听得懂。不负期待,丹曦真的听懂了。
「你是说幸人的那个大老爷啊!那当然欢喜啊,不高兴不快乐为何要做?听说有些人不管别人受不受得住,每天都想要。」丹曦露骨地朝着云史笑道。
这次云史倒不羞了,朝着丹曦也是一笑,只是跟丹曦促狭的笑容比起来,他的笑靥澄净许多。
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有很多种理由,他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殷炽值得。
他眼中的炽哥哥是个孩子气重、少爷心性的男子,可是他轻浮外表下同时有着柔软心肠和侠义之气。他的炽哥哥虽然没能如愿当上大侠,却也是个江湖上掷地有声的人物,从不仗势欺人,对他总是很温柔,温柔得让他无法抗拒,只好一定要将殷炽放在心里。
「如果能让炽哥哥快乐,我不在乎会痛。」云史轻声又铿锵有力地说道。
他这几日翻来覆去,总是想不明白两个男子在一块儿有什么好,倘若真如丹曦所说,幸人的那方舒服愉快,他疼痛又何妨?丹曦一愣,没想到云史居然得出这个结论来。
他更没有想到,从这天开始,云史一直期盼着,期盼有一天殷炽会领他上床,拉开他的衣衫,同他做那又疼又痛又羞人的事情。为了殷炽,他什么都愿意。他喜欢炽哥哥,好喜欢。
之后的日子平淡得像场梦。
云史和丹曦处得越来越好,善做糕点的云史迅速收服殷家两兄弟的心。
丹曦以千奇百怪的趣闻回报云史的手艺,至于殷炽……
他一改从前三不五时往青楼妓馆、相姑堂子跑的习性,成天待在家里,不是处理火云堂事务、练功提气,便是拉着云史四处闲逛。也因为云史的关系,他对丹曦一下在火云堂中、一下回到山里的怪异举动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少一个人跟他抢糕点总是好的。
或许是云史年纪太小,或许是殷炽的良心总在云史唤他炽哥哥的时候抬头,或许缺乏临门一脚——总之,在云史十三到十五这两年里,殷炽始终没法将云史拆吃入腹。
他会拉着云史的柔柔小手逛街,买下许多能讨云史欢心的小东西。
他会趁云史没发现时偷偷亲吻他,惹来他羞赧笑靥。
他会订来各种美丽绣品,就为了听云史说句谢谢炽哥哥。偶尔,殷炽会坐在旁边看着云史读书练字,仅仅望着云史的美丽侧脸即觉满足,甚至希望这么天长地久。
花心如他,尝遍城里名妓小倌的火云堂堂主殷炽,竟会想到天长地久,呵。
他为了云史,甚至养成目不斜视、只看云史一人的好习惯;亦曾多次在梦里与云史翻云又覆雨……结果,只是梦而已。
为什么无法出手?这问题殷炽想过很多次,好几次都下定决心要行动,却又在紧要关头放弃,约莫是那纸婚约效力太强了吧,总觉得若是做了什么,马上得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他仍是年轻力壮的好青年,要他死守一个人未免困难了点。话说回来,他这两年也都守着云史一人啊,为什么还不动手?呃,这真是好问题,他大概要想到下辈子才回答得出来。
两年中,追兵仅来过一次。
云家灭门周年祭日,两名男子分别潜入火云堂大宅和别苑。来人武功虽高,但火云堂岂是省油的灯?潜入大宅的敌人尚未见到云史便被制服,可惜没能即时防止他服毒自尽;守备较松的别苑折损一名镖师,最后众人合力将其杀死,所幸两位长辈没有受伤。
奇怪的是,事后无论火云堂怎么明查暗访,都找不到云家的仇人究竟为何方神圣,云史和云夫人皆表示不知详情,没法提供情报,他们又不能把云老爷从坟里挖出来问。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母子俩一个年纪太小尚未参与家中事务,一个是妇道人家,平素只理内不管外,不知情实属应该。日子就在些微不安中度过。哦,顺便一提,为了能好好守卫云史,殷炽决定让云史搬到他隔壁房,希望能就近下手……不!就近保护。
春露微凉。
春节时分火云堂总是特别忙碌,除了自家护院镖师要打点之外,所有往来商号也得表达礼数,近一点的待年节时分方拜访,远道的则得先行送礼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得在岁末之前完成,才好迎接新的一年。殷炽接掌火云堂后一直处于忙碌之中,此时更是忙得昏天暗地,有时要到夜深才有空闲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即便这么忙碌,他仍未忘记差人替娘亲、丹曦和云家母子裁制新衣,尤其是云史。
这是云家母子来火云堂后的第二个新年。当年稚气纤幼的云史经过这两年也渐渐出落得亭亭玉立,殷炽几次看着他,都生出一股特殊的感觉在胸口震荡,恨不得立刻拥住云史,将那可人儿吃干抹净,可是到最后还是什么都不敢做。
于是,他开始有意无意躲着云史,仿佛躲得远了心绪便能平静,再也不多想不多求。
那天他会和云史一块儿去看灯会,纯属巧合。
一开始说要去赏灯的是殷夫人。殷一双过世后她一向深居简出,再也没有心情逛灯会猜灯谜,这年好不容易在云夫人苦劝之下出来走走。
殷夫人不逛则已,一逛非要呼朋引伴不可,她号召了一班昔日姊妹,说是元宵这天灯谜聚会回忆青涩闺阁时光,众夫人们纷纷响应,灯会之聚势在必行。
然后,殷炽就成了理所当然的护花使者,这可是娘亲大人的命令,他再忙也没有胆量推辞,倒是丹曦因为碍了殷夫人的眼反而得以逃过一劫,殷炽身为亲生儿子避无可避,只得和云史两人陪伴他们各自的娘亲一块儿赏灯去。
眼看灯节越来越近,殷夫人几度叨念着那天要穿哪一件衣衫又要梳什么款式的发髻,连搭配的首饰也是挑了又挑,满心期待的模样真有点怀春少女姿态。
元月十五那天却是个糟糕的坏日子。清晨,约莫是初春风露太寒,殷夫人竟然发起高熟、浑身酸疼不已,别苑的管事急急忙忙前去请大夫,而殷夫人今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赏灯了,云夫人为了照顾殷夫人也表示不去。原本殷炽还暗自窃喜,心想这下不用陪一群夫人逛灯会了,谁知道殷夫人硬是不肯放过他,说什么她因病不能去也不该扫了其他夫人的游兴,坚持他必须代替娘亲出席,并做好护花使者的工作,千万不能让殷家丢脸。殷炽从小畏惧娘亲,即便这几年渐渐不理会娘亲的无理取闹,但是这一次……娘亲大人再度赢得全面胜利。
用过晚膳后,殷炽和云史早早到达约定好的地点,可是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到诸位夫人的轿子,倒是等来了一堆传讯人。黄府的护院说他们府上来了贵客,夫人不克前来;钱府的门房说他们老爷身体不适,夫人不克前来;梁府的小厮……总之,没有一位夫人能出席。
至此,殷炽深刻确定,他被他的娘亲大人阴了。他娘肯定是为了安排他和云史单独逛灯会才导演了这出剧,就算她早晨没有染上风寒,也会寻别的理由不来吧。
思即此,殷炽面露无奈轻轻叹了口气,并不打算顺着娘亲写好的剧本走下去,决定打道回府。
殷炽尚未开口,却听到云史软软地说:「炽哥哥,我们过去看一会儿好吗?」
云史柔美的面庞映着红红灯笼的光芒,粉扑扑的那般美丽,他眼里闪烁着不远处的点点灯火,神情渴望。殷炽一瞬间心软了下来,才想起去年此时他因为太过忙碌,并没有带家眷出来看灯会,云史成天在府里替他张罗吃食,又怎会一个人溜出来?自然也跟着他待在府中,错过这一年一度的花灯盛会。他对这些节庆早已没有向往,但是云史年纪还小,也许在云史眼中这一切仍旧那么地美好。殷炽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点点头,微微一笑牵起云史的手。
「走吧,我们好好玩个够、看个足,回去说给她们羡慕死,谁让她们一个个统统都不能来。」殷炽露出得意的笑,仿佛战胜了殷夫人的阴谋。他孩子气的说法引来云史低低偷笑,他的炽哥哥真像个小孩子,还说什么要让她们羡慕的蠢话。
殷炽并没有察觉云史的心思,径自拉着云史的手步入人群之中。
云史原本还为了殷炽的可爱而发笑,但是被拉着走时,掌心传来的热度却夺走了他的思绪,那厚实的手掌那么地温暖、那么地……令人怦然心动。
他们到达的时间偏晚,灯谜大会已然开始,各种灯谜挂在小型花灯下方,知道答案的人便能揭下纸牌前往领奖。若是猜不出灯谜,赏赏花灯也是好的。
云史的家乡虽然也有花灯大会,却没有猜灯谜这项,但他天生聪敏,许多谜题都能迎刃而解,没多久手上已积了数张纸牌。
「炽哥哥,你猜猜这个。两山相对又相连,中有危峰插碧天。猜一个字。」云史指着一盏绘有山峰云雾的灯,顽皮地要殷炽猜。
「是个『由』字。」殷炽想都不想旋即回答,这些灯谜他从小看到大,好几个都看过数回了,哪里还用得着猜呢。
「那这个呢?尤似新月映银海。猜一果名。」云史指着另一只花灯问道。
「是龙眼。」殷炽游刃有余。
「这个总难了吧。」云史依在殷炽臂膀上,含娇带笑地问,与其说是考殷炽不如说在撒娇,「一十二点正当中,吾家有女初长成,口边说出女儿愿,佳音之下吐心声。猜一成语。」
这段时间以来云史一直和殷炽维持着应有的距离,从来不曾像现在一样依偎着,那么柔软、那么亲密、那么甜蜜,就像他们真的会成婚,厮守一生一世一样。上臂同时传来重量与热度,让殷炽心头为之一颤,云史身上的香味隐隐传来,柔柔软软地那么舒服,他心下一荡,有股压抑许久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是真的想娶云史,哪怕舍弃整片森林也在所不惜!
「炽哥哥,你怎么不答啊?」云史疑惑地抬头望向殷炽。
殷炽暂慑心神,低头朝着云史一笑。
「『平安如意』,我愿你长长久久平安如意。」殷炽含情脉脉地说道。
云史小脸微红,低下头去,久久不肯抬起。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