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 作者:湘包子(腾讯2012-8-28完结)-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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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每走一步,都对她来说,是一种极限的挑战。拖着沉重的步子,得意自己走过的每一步。
一阵炫晕,将脑海一下子变得空白。她身子沉重地一晃,差点要向后跌下去。就那晃悠的一会儿功夫,眼前又恢复了明亮,意识瞬间清醒过来,她撑不住了。
她停住脚步,想休息一下。树林里的安静让人有些诡异,她耳力极好,本能地又打了个寒颤。这是下意识的。她仿佛预料到要发生了什么事。背上如刺针毡。
她无法抹杀,这个森林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屏息,可以清楚地听到脑后不远处有一个喘息的声音,如狼似虎。那并不是人的喘息声,大小低高可以控制,而是一头野兽的馋诞之声。
不是他!
她机械似的回眸了那么一晚,就看到一头野猪,它就在大概三米远的近距离之处,刺着两根大獠牙,寒光闪闪,那棕黑勾的鬃毛,乌黑的眼珠,短而粗壮的蹄子,就在那儿,充满了力量和野性。它盯着她,仿佛在宣告着,随时都有能力掠夺所有它看中的猎物。
林扇浑身冰冷,连双脚都仿佛连地生了根似的,没有办法挪移。呼吸在瞬间也被锁在了喉咙口,差点要憋白了脸色。老天真是助她一臂之力,亲自派野独来送她上路了呀。这么迫不及待了么?
她想着自己已经没有力气逃走了,却十分不甘于丧生在野猪的嘴里。
林扇身子一晃,又不由得退了半步。本来只要我不动着,就没有什么危险,可在林扇晃了那么一会的功夫,野猪咆哮起来,哼哼叽叽,就在那一瞬间冲了过来,那两根獠牙就如长剑似的,直接对着她刺来。
千钧一发一际,左手抱住背后的一颗树杆,用力一闪身,双脚的力量聚满了迸发力,旋身,闪避,躲入树后。只听得那野猪咚的一声,撞到树杆上。一根獠牙居然刺穿了并不是很粗壮的树干。她惊恐的眼神都写满了眼眶,惊呼之下,身子失去平稳,好像被一道力道吸引着,跌向后去。她有种莫名的恐惧,身后将是一个深渊,跌下去后,一半机率可以约见上帝了。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么?来个特别的告诉仪式也是不错。再也不会有人找到她,不会发现她的秘密,不会了解她的死因。林扇的户口簿上对生死,会写着不详。她就像一团尘埃般,回归自然了。感谢,终于可以了结自己。
她想通了这个时间,顿时笑了。闭上双眼,放轻了身体。感觉自己是一片云,是一片飘零的树叶,是一片在风尘中打转的树叶。她想飘散,纷飞烟灭。
她的脚离开了地面,双手放开树干,想象自己在飞翔。所有的忧伤和惦记,都抛开了。都离开了她的脑海,身体,远离而去。少了这些负担,她觉得轻松多了。
耳边不止有呼呼的风啸之声,还夹带着一丝绳索飞凌之声。迅速而干脆。就在那么会功夫,她柔软的身体被一个铁臂揽住,撞进了个干硬的胸膛。林扇感觉自己被搂得紧紧的,那是一双人的臂膀,还隐约闻到特有的气味,他的热气,他的心跳之声,都近在耳边。
是谁?有人救了她?
林扇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路恩的坚毅下巴。他的一只臂膀搂着她的腰身,一只臂膀上缠了几圈绳索,绳索一端向上延伸,崩得直直的。他们还在半空中摇摇欲坠。林扇有些诧异地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她没有感谢的话语,也没有尖叫,只是这么静静地,瞅着他。
他又再一次地出现在最危险的时候。这个家伙,肯定随时都跟在她的后面。即便耍诈逃跑,也没有逃得过他的追踪。只是这次,恐怕再也没有生望再能有这么好的机会逃离升天了。
林扇有些遗憾地扯嘴笑笑,没有力气再做任何一点反驳。
路恩气极了她这样。她不像一般女子,遇到这样的危险,至少的大喊大叫应该有吧?可她却什么都没有表示,她不知道只要差一点点,就有可能掉到这个陷井里,再也没有逃命生还的机会。她这是送死,不知道么?心痛一个健全的生命如此不爱惜!不且说她为何再度逃离,却逃得毫无章法,而不是有目的地的行动。她的行踪,越发让人诧异。
☆、(十三)
林扇脸色刷白,全身发软。路恩轻轻将她放在地面,仿佛将一件易碎品置身于柔软的地毯中似的。林扇死死地瞪着他看,眼睛发涩,生疼得想要湿润。不知道该骂他,还是要庆幸自己又一次脱离了死神的追捕?
路恩的眼睛也迎视着她的目光,仿佛要将这燃烧着怒火的目光化成利剑刺入她的心窝,拷问她。他生气,他责备。这种近似亲人的目光,林扇受不了。她别开了脸,视线无处存放。
很好玩么?
路恩冷冽的声音一出,起身,居高临下。
林扇没有吭声,她很累,被人抱着躺在这儿的感觉让人有一种极度疲惫后投入席梦思床的感觉。她不想说话,不想翻身,不想睁开眼皮。管他怎么想的,是逃犯也好,是戏弄也好,她不想解释。
路恩对她仍旧的沉默就如一把快要燃烧起来的石油一般。只要她任何一点反驳,都将助长他盛怒的火焰。他遇到过不少的对手,就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这一回,他不再信任于她。她的行为已经有太多嫌疑。
可莫名的痛楚撕咬着他,他攥紧了双拳,忍住没有将它挥向这个不同寻常的对手。耗费了很大的力气,他才平静了自己愤怒的情绪。
路恩觉得自己失常了。他深吸了口气,放松了自己。
她为什么处心积虑地想要逃跑?是怕他碍事了吧?她到底从事着什么样的阴谋勾当宁愿如此?她孤身犯险,所为何事?能来到这里,一定不简单吧?
如果——路恩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奇怪的念头,迅速将它抹去。她的逃跑伎俩还真不赖,害他好找。幸亏来得及时,否则不止葬身蛇腹,猪肚里呆着也有可能了。
她的反应冷静得让人可怕,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表现出来的状态。这样的一个人,身手和思维都不一般,更不能简单的看待她了。路恩心想着,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假期,泡汤了。
林扇听不到任何一丝响动。没有责备声,没有吼叫,没有打骂。怎么回事?她都已经做好了要承受暴风雨的准备。这异常的平静,让她讶然地睁开了双眼。
两束目光对上,林扇迅速本能地撇开。也许心虚,也许无奈。他的目光里有着探索和质问,咄咄逼人。林扇想自己可能没有那么强悍的抵抗力了。现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沉寂。猜忌。恐慌。
路恩抬头看了看茂密的丛林之顶,又睨了一眼手表。她的脸色亦发苍白,看来伤势是加重了。他的眉头舒展开来。想没必要再与时间赛跑了。以现在的光线和速度,辨别方向走出丛林的可能性不大了。他懊恼了一下,因为急于找到她,失去了平常的冷静作风,现在连他都不知道处在了一个什么位置。摸摸口袋里,手机。
路恩拿出手机,手机屏幕亮起,仿佛成了灰暗夜色中的一盏明亮的灯。还有一格电。他庆幸着,准备拨号。唯有这个办法,可以解决眼前所有的问题。
等等。
林扇喊了出来。
路恩挑眉,没有说话。但他的拇指停止了用力,等她继续往下说。
林扇喘息着,我说实话。
她知道他想干什么。他肯定不会放过她了。如果他请求支援,那誓必后果就是强制将她带离,审核是否有犯罪嫌疑,确认清白后那估计是短则几天长则个把月后的事情,然后她的亲朋好友会接到他们的联络函,她会被再次强制带离。她无法自我选择。
终生监禁,这就是她要面临的。
想到这儿,林扇就刷白了脸,全身发冷。路恩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冷眼旁观一样,但他停止的动作让她有丝丝可以喘息的机会。她急急地说,我们可以坐下来聊聊的,这是误会。
误会?路恩冷笑,你觉得我会信你么?
林扇说,不管你信不信,总得听我说完,你再打电话不行么?
这些话你应该和监察大队或边检站的人说。路恩板起了脸。为什么她早不说?现在才想吐露真言?犯罪心里学都是这一套的。她可别想从他这儿法外开恩。
林扇哆嗦了一下,被他的冷笑给冰封了自己的心。她不该寄希望于他身上。他的冷笑也像一把雪亮的刀一样,凌迟着她。她已经受伤了,连这样一个强壮的男人,还要用言语来伤害她。现在的她真是太脆弱了。林扇的思想封闭起来,她也冷笑,既然这样,那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了。好。很好。那你就带一具尸体去让他们尸检吧!
路恩仍不为所动地说,你还想用这一招来威胁我么?
林扇笑了,我为什么要威胁你?我来这,就是送死的。
路恩暗暗吃惊,又觉得不可思议。他沉思了几秒,蹲下身来,依稀可以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她笑得那么灿烂,却仿佛是凋零前的柔美。不能信她!心底里突然吼出一个声音,提醒他差点相信了她的表象。这一切,都是她装的。她只想逃脱。
你的话,我不会再相信。路恩说道。他受过严格的心理训练,终于又派上用场了。
林扇大笑,笑得全身都在颤抖。她还断断续续地说着,你觉得,我这样,挺像偷渡的,还是走私的?哈哈哈哈,你见过这样的?那你,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真是让我大开,开眼界了!
她边笑着边忍住抽痛,眼泪却禁不住地流淌出来了。她疼,真的很疼。
路恩突然起身,环视四周,又蹲下身来打断她的笑。这附近不安全,还有野生动物在附近随时可能攻击我们。我们必须去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呆着躲避它们。
林扇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她只看到了头顶灰蒙蒙的天,稀稀落落的树搭建起来的图案,还有树叶的沙沙响声,清脆好听的鸟叫声。他肯定想找个理由把她带走。好吧,现在没有反抗能力,但也绝不会轻易就让他带走自己!
☆、(十四)
路恩的手臂,从她的颈后及小腿下穿过,轻轻用力就将她抱了起来。她的重量没有预估的那么沉。身后背的包包居然空空如也。他有些诧异,来不及多想,甚至不看她有些怪怪的眼神,迈开大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林扇心里嘀咕着,莫非他想逞强?这纯粹是借口吧?她的脸磨蹭着他胸前的布料,一种特属于男人的味道侵入鼻中。他的脉搏很多有规律地跳动着,无限地张扬着它散发出来的热力。不知道为何,林扇的脸突然有些发烧似的,心跳也加速。
她无法控制自己异常的反应,挣扎,他的钢铁般的臂膀又将她禁锢了几分。林扇不由得咕哝了一句,我这样,跑得了么?
路恩听得极清,生死关头都不吭声的女孩在这个时候居然露出女性柔美一面,这也许才是本性的她。这样也好,等她慢慢卸下所有伪装吧。他不语,继续前行。再走几步,发现地面越发潮湿,还有阵阵怪味发散在空气中。天色越暗,绿郁郁葱葱的树丛渐变成黑色,他的目视能力也仅限如此,附近必有水源,照天色来看,还会来场倾盆大雨。前后左右都可能有野生动物袭击,头顶还有雨,要找一个暂避之所可是不易。
她又低声说了一句,丢下我吧,你一个人还能保全。
不可能。路恩心想。
好心没好报。林扇不悦的翻起了白眼。
他驻足,微拧紧眉头。环视周围。林扇都能清楚地感觉他的肌肉崩紧了。他在紧张些什么。她轻叹息了一声,悠悠地说,现在放下我,你脱身都还来得及。
路恩恼了,你还在想法子逃跑么?我是不会放手的。一千次,一万次,都是这样的答案。
林扇气结,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些。我压根就没想过!你用你的猪脑袋想想,我是为你好!
路恩道,你是谁是猪脑袋!
除了你,还有谁!
当然是你了!你看起来才笨!
你,你,你太过分了!
我只知道你在千方百计地想办法逃!
林扇有口难辨,气极败坏。我都说了我不是来干坏事的。这是实话,你为什么不信!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现在是你在阻止我!她激动的喊叫着,可路恩没有半点相信她的意思。她就是一副坏人的相么?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张口对着他的脑口就咬了下去。
路恩吃痛,没吭声,低头看着她。
这一幕,像极了母亲哺乳。只好笑的是,路恩是个堂堂男子汉。
林扇嘴巴咬着可没松,眼睛却直直地盯着他的视线,他就瞄了一眼,若无其事地撇开了眼。林扇加强了几分力气,也不见他再有任何反应。她就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样,这样不成,松了口干脆不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