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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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地朝他释放出来:……你现在该干什么你知道吗?你应该和那个祸害老百姓的姚存胜理论一场。煤矿已经接近尾声,这些人过几年就该下岗了,你应该想想煤矿的转产问题!干吗枉费脑子管人家夫妻吃饭睡觉的私房事?你真想管好吗?好,从今天起,我让张太每天给你汇报我们俩睡觉的事。他不这样做,我就不让他进家,不许他上床,上了床也不让他靠近我的身子。张太是你的矿工,也是我的丈夫,在外听你的指示,在家要听我的差遣。你要觉得我撒泼耍赖不会过日子,没有女人味,你去使坏调唆他呀,干脆离了我再找个好的……你是什么人啊?是老王心刚还是小唐国强啊,女人们谁喜欢你?别自我多情给自己过不去!
周川决定让红秀下井干活,就是想让她亲眼目睹一下井下生活的艰难,以此来感动她教育她,使她今后在张太面前变得规规矩矩、温柔和善一些。尽管他们夫妻没有爱情基础,今后也要过一种和睦安静的日子。周川要用行动来表示不爱她红秀,她只要敢对他周川想入非非,周川就采用这种残酷的手段整治她。
红秀对周川不留丝毫情面,一阵急风暴雨把周川呛得张口结舌,那张脸羞得通红,却没有更好的语言反驳她。
无论对待官位显赫的上司,还是对待普通的煤矿工人,周川为人爽快,敢做敢为,直言不讳,从来不会耍点子玩手段。第一次向一个女人耍心计,没达到预想的效果反而遭到对方的呵斥,并且当面揭丑,他心里既感到难堪又感到窝囊。一股股无名的火气,总想从胸膛里迸发出来。但是,他毕竟是矿长兼党委书记,那种忍耐力和宽容的涵养还是有的。再说,他的对手只是一个软弱的女人,并且是一个发疯地爱着他的女人,和对方翻脸大吵大闹,不仅有损于他矿长的身份,也是于心不忍的。
周川变得那么豁然大度,装得非常平静,话语中却夹带着一股逼人的寒气:那些男人的大事,用不着你来提醒,我就要你陪着张太过好日子。无论是当男人还是当女人,都要识情理,不得撒泼耍赖、蛮横无理,我这当矿长的不但管开煤矿挖煤,还管他们家的丑事!谁敢不识趣,我就叫她难堪,叫她抬不起头见人。
红秀冷冷地说:我能读懂你周川,对你不喜欢的男人女人,什么残忍的事你都能做出来。你为了安稳张太,情愿让我牺牲一辈子。你了解女人吗?在优秀的男人面前,女人不仅仅想牺牲自己的身子,连整个生命都愿意献出去!对那些窝囊废,他们跪在我面前当狗,他们得到了我的身子,也休想得到我的心!我红秀天生的那样发贱,这辈子你休想再来改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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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四十四(5)
周川寸步不让:听我一句良言,张太一身仁义,我们中国好多男人身上,都缺乏他那种优秀的东西。他是一块金子,一块闪光的金子。这块金子叫你得到了,你要为他骄傲,你要知道珍惜!
红秀心里想狠狠呛白周川一顿,我不爱张太只爱你周川,你怎么理解一个陷在爱情旋涡里的女人是何等的痛苦?但她终于忍住了,话到嘴边又吞进了肚子,只用又怨又恨的目光狠狠地剜了周川一眼。她决定不再搭理他,让他感到无聊和难堪才好呢。
红秀顿时来了力气,强忍着手掌上那钻心的疼痛,把溜子槽重新骑到腿裆里,一步步往前挪去。可是,没走出五步,一种莫名袭来的悲凉又占据了她的心,她真想扔下溜子槽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如果全矿所有的男人女人都不理解她,都不同情她,她红秀绝不不会有半点的伤心难过。唯有周川这样下狠心没有一点同情心的折磨,简直像万箭穿心,让她体验到了那种前所未有的痛苦。
红秀强忍着哭泣,那块溜子槽像长出了翅膀,在她两腿之间迅速地朝大巷移动。顶板上啪啪啪滴落的淋水,伴随着她串串的泪珠,从她脸上不住地往下滚落……
望着那瘦弱的肩头和倔强的身影,以及那片渐渐远去的灯光,周川心里泛起一种报复得逞之后的惬意。你红秀胆大妄为,敢把麻脸张太一个七尺汉子当猴耍,撒泼耍赖不是很厉害吗?今天就叫你知道不识情理、不尊重丈夫的难受滚味。你不是要追求一种真正的爱吗,这就是对你的回应。他独自站在巷道里,真想放纵地大笑一阵,可是,他心里又觉得沉甸甸的,像压着一块大石头,那种苦涩的笑纹刀刻似的僵在脸上,大半天始终没再活动。
送完溜子槽,几个科室干部从大巷里转了回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周川,又回头望望远去的红秀,仿佛他们之间原有一种不可告人的瓜葛,此刻又发生了让人费解的麻烦。周川尴尬得像当众受了奚落,当众被人挖苦侮辱了一番,总想朝着无辜的众人发火。他胸膛里升腾的一团团火气,刚刚迸到喉咙里又被他强咽下去了。他紧紧盯着红秀身边那渐渐变得昏暗的灯光,突生了一种被人打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而又无处报复的沮丧和奥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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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四十五(1)
麻脸张太洗完澡从塘子里走出门来,恰好碰上分管井下生产的副矿长杨振。杨振知道张太脾气疲塌,故意和他逗嘴皮子说笑话:张队长,矿长今天可下本钱为你老哥出气啦!晚上回家放心吧,嫂子保准乖乖地搂你睡个好觉。
麻脸张太心里不知道底细,站在那里翻一下懒散的眼皮,等待对方的下言。
杨振把周川在井下整治红秀的事详细地述说了一遍,用钦佩的口吻说:只要咱矿长亲自出场,再暴烈的马驹子都会吓得打哆嗦。
麻脸张太愣愣怔怔听完杨振的描述,闷葫芦样一句话没说直奔家里走去。他走在路上心里老犯嘀咕,红秀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和打击,回家去心里一定还窝着火气,她绝对要拿他出气,不撒泼就耍赖不会轻饶了自己。
麻脸张太在红秀面前不是个男人,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窝囊废,回家来不敢进家门,半路上转回去准备到伙房里吃饭去,惹不起反正躲得起。关系孬好他们总算是两口子吧,躲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丑媳妇总有一天要见公婆的。他又停下步子,壮壮胆子红红脸,缩着脖子作了一番挨骂的精神准备,哆哆嗦嗦地走进了家门。
张太为人窝囊,但知道孝顺老爹,每一次从井下回来晚了,第一件事就是向爹报个平安,然后说几句问侯的好话。张大奎脸上洋溢着满意的悦色:我和红秀爷仨刚吃完没等你。饭在锅里,快吃饭去吧。
今天的气氛不同于往常,好象是太阳从西山后边蹦出来了。红秀勤快地端出两个菜放在桌上,接着又拎出一瓶微山湖大曲,说话的声音像一个柔和的面团那么软绵绵的,让张太听了心里越发犯疑:要是累了先喝点酒。饿极了你就吃饭,随便你。
三年来麻脸张太第一次看到红秀脸上的阳光,第一次享受到这高规格的招待。他独自一人吱咋喝了半瓶酒,晚饭吃得有滋有味,吃饱喝足混个肚里圆,蒙头大睡再吵再闹随她红秀去。
红秀收拾了碗筷,全身感到像散了骨架般的累,不带任何表情地对张太说:你一个人歇着看会电视吧,我要先睡觉去。
她仔细洗了手脸,仔细擦了一遍身子,然后进里屋拉灯睡觉。
张太见妻子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那颗心仍然跳个不停无法平静。他沉不住气心里像有无数只小虫在拱,想负荆请罪讨得对方的欢心,进屋去当着红秀骂了周川一句他娘的,我自己的媳妇稀罕你来教育?他见红秀躺在那里没有回声,越发地不放心。他转回去啪一下关掉电视,嘿嘿干笑着走进里屋,大着胆子伸出手摸一下红秀的身子。妙哉!对方睡熟了那样,没有一丝反抗和拒绝的意思。
红秀心想既然所爱的人嫌弃自己,这身子再给他当好饭留着,也没有多少意思。张太生活得那么艰难,只要他身上有力气想吃,现成的身子由它去!
结婚几年了,张太第一次大着胆子细细品尝夫妻间甜蜜的生活,第一回平心静气在红秀身上一连做了两次。
红秀翻一眼喘嘘嘘躺在那里歇息的张太,挖苦地说:你记住今天晚上做了几次,到天明好当你的成绩给周川汇报去。
麻脸张太知道妻子被周川折磨苦了,心里高兴却故意装出气愤的样子:他周川真不是个东西,我们两口子的事……
红秀知道对方给她玩片儿汤虚情假意,厌烦地摆摆手:别别别,风从门里出,你不宣扬谁知道你在家受我的气?
麻脸张太红着脸为自己辩护:我就是说了在家受你的气,我想受气,我受媳妇的气用得着他来插手吗?明天他再喊你下井,我翻脸闹他去。
红秀哼一声生气一扭身子:你给我耍心眼?你和周川好得穿一条裤子,我还不知道你的肝化肠子?我打掉牙咽在肚子里吧,既然命运把我们捆绑到一块,今后我就认啦。今后只要你有力气,一夜你吃十回八回我不挡你。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没犯王法,我是不会向他周川低头的。
张太摆出一副大丈夫口气:他周川敢欺负你,我敢给他动刀子……
《脖子》四十五(2)
周川认为应该给红秀一个厉害眼色,应该严肃地教训她一番,不过是想煞煞她的傲气,让她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想入非非,不忍心把她折腾得太惨。第二天周川本不打算再喊她下井,可她偏偏要和周川较劲让周川过不去。几天来每逢上班,她提前赶到斜井门口,一个人等在那里。她精神焕发有说有笑,没有丝毫被周川打败的迹象,心里还莫名其妙多出一种轻松的舒服感觉。
今天早饭后,在洗衣房墙边的一条铁丝上,挂着一件洗得干净的工作服,热风整整吹了一夜,工作服已经干透了。红秀从牌子上知道了是周川的,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立即露出一束复杂的火花。那眼中的火花稍纵即逝,那件原本挺括的工作服已经被红秀抓在手中,随即像扔抹布般狠狠扔在湿淋淋的水泥地上。
在红秀眼里,周川不仅仅是一个不讲情面心狠手辣的怪脖子,还是一个不被任何女人所动,没有七情六欲的冷血动物。尽管她红秀算不上貌压群芳的绝代佳人,在河庄煤矿上千名家属当中,她那美丽端正的神韵,还没有一个女人能比得上她超得过她。就是和他的妻子莲花相比,她红秀小十多岁的年纪,也让她成了绝对的胜利者。
美丽的容貌,这些年来给年轻的红秀以骄傲专横的资本,她不但掌握着麻脸张太一个人的命运,还时常恶作剧地戏弄着那些欲要在她面前寻一丝温柔、求一丝情爱的下流男人们。
红秀从四川老家来到河庄煤矿与张太结为夫妻,周川对她像对待任何一个女人一样,面孔严肃而目不斜视。他从来没给过她一个笑脸,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让她感到有趣让她感到温暖动心的话语。他简直像一块没有感情的生铁,一块冷冰冰的岩石。他整日里板着一副阴沉沉的面孔,高昂着怪脖子,就好像红秀是一个吝啬的女人,借了米还了他谷糠似的。
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容貌出众、天性傲慢的女人,总是以能引起众多男人的羡慕和迷恋为荣。第一次下井红秀遭受了周川的奚落挖苦和刁难,她怀着愤恨回到地面之后,一种难以忘却的情愫,仍然固执地在她心里泛滥着。
既然周川像关心兄弟一样关心张太,自己和张太木已成舟。为了周川的苦心,也为了自己的孩子和可怜的老人,自己干吗不能忍让一下张太呢?
她心中仇恨周川,可她又总是盼望自己的端庄能打动对方的心,让对方屈服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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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陷入情网的女人,一个被苦苦的单相思逼得快要发疯的女人!由爱生恨,由恨生恶,此时的红秀真怕会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来。
菊子轻轻走过来,一声不响地从地上捡起周川那件工作服,沉下脸低声指责红秀:使不动牛硬要摔笼头!矿长得罪你了你去骂他呀,这衣裳又没招你惹你朝它发那道子急?
红秀无言以对粗重地叹了口气:看见他我就心烦,看见他的东西我也心烦。
菊子偷瞥了一眼在一边干活的兰兰和二花,然后朝红秀耸一下鼻子:叫我看你是旧病复发,尽搞单相思。人家矿长是条硬汉子,不愿钻狗道能钻你的腿裆?要是他真睡了你,给张太头上戴顶绿帽子,全矿上下上级下级谁还服气他?你想害了他啊?他才不吃你那一套呢。
红秀不服气地一撅嘴:谁想叫他钻啦?他是什么好样子!美男子啊?他年龄比我大十几二十岁,我能爱他?我要是想走下道找男人,年轻人成堆挤破大门。
兰兰拉着二花一块走过来:两个熊妮子,站在暗处里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