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面具-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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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许是师父打跑了两位师兄,却一直带着他的原因。
老骗子与俏寡妇结婚本来就是个骗局,这个骗局还是祝童设计的,起源就是一本破杂志上的征婚启示,与同一类杂志上的几个法制故事。
凭借这个骗局,祝童与师父冒充父子,骗得不少寡妇与老处女的眼泪,得到钱后这对貌似老实的父子当然就消失了。中国那么大,总有行骗的地方。
但是当骗局遇到那个美丽且善良的寡妇时,祝童的师父忽然色心大起,竟弄假成真,搞出个家庭那样的东西。为了演戏,祝童借读在小镇的中学。
看着满脸幸福的师父,小骗子常常恶毒的想:骗子总归是骗子,就是装成羊,也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他可没想到,老骗子这次装的真是很象,酒也戒了赌也戒了,还与俏寡妇生出个漂亮的女儿;就是给孩子上户口时有些麻烦,好在,小地方自有小地方的好处,最后老骗子花些钱了事。
祝童的这个名字,也就是那时被固定在一个户口本上。
小镇地处半岛海边,背山面海民风朴实,大小两个骗子在那里很快就混得风声水起,不亦乐乎。
俏寡妇在镇上开小饭馆,兼营旅店。祝童的师父在第二年就开起小药店,兼营看病;没多久,就在左近混出个神医的名头,走起路,头也昂起老高。祝童如今这点看病的本事,就是那时学来的。
在小镇(蛰伏)的六年是祝童最怀念的时光(祝童的师父一直说过几天就走,谁知道一过就是六年)。经过一年的适应与自修,从初二起,祝童显示出异于常人的成熟与聪明,成为那所中学中的风云人物。
功课好,会来事,老师喜欢,祝童很快成为孩子王,同学在他眼里更是一群随便伸伸手就哄着玩的傻子,就是小镇上的混混见到他,也是一副知己的样子。
也是在那个学校里,祝童开始了初恋,但是;小骗子的初恋马上就变成多角恋。
祝童在初三的夏天认识到女性的美妙,到高一开学时,小骗子已经从菜鸟变成老鸟,身边同时有四个女朋友。其结果就是,祝童这个刚上任两个月的学生会委员被撤职,还背上个处分;他把镇长的女儿给泡了,那是个高二年级的漂亮女孩,成熟的如九月山上的鸭梨,多汁而稚嫩。
理论上,使他背处分的女孩比祝童大一岁,实际上谁大谁小也许只有鬼知道,祝童理论上的父亲也不知道他的准确年龄;小骗子一直以为自己应该比同学小那么一两岁,他的个头在高三时才停止在一米七七。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命运的暴风雨往往在不经意的时段露出狰狞的手,轻轻摧毁温暖的鸟巢。
那是个八月的夜晚,刚参加高考过后的少年都是疯狂的。
祝童搂着个女孩正在海边的沙滩上翻滚,嘴唇与嘴唇相接,手臂与手臂相缠,单薄的泳衣早就不成障碍。小骗子正在消魂,老骗子来了,不顾女骇的尖叫,拉起**裸的祝童就跑,这一跑,两个骗子再没回到过小镇。
路上,师父把祝童骂了个狗血喷头,到天亮祝童才知道,露出狗尾巴的不是师父,竟是自己。
祝童实在是太聪明了,凭着从小练就的背字典的本事,功课在他眼里几乎没多少困难;他所在的小镇中学不是重点学校,但是高考成绩一出来,祝童竟考了个全省第二名,那是个能随便挑选全中国的任何一所高等学府就读的成绩。
小镇沸腾了,市、县两级电视台来采访,各级官员出面祝贺,镇上的官员马上把祝童一家重点保护起来。
老骗子终于意识到了危险,顾不上许多,拉起祝童落荒而逃;老骗子那张脸可上不得电视,全中国有至少十个寡妇在找他,至少有三份通缉令与他有关。
由于跑得匆忙,骗子几年挣下的不菲身家被迫留给俏寡妇与小女儿,两人身边竟没有多少钱。
逃到青岛后,两个骗子才喘口气。
老骗子只会骂小骗子毁了他的生活和幸福的晚年,舒适的生活消弭了老骗子的江湖志气,对俏寡妇与小女儿的思念,使老骗子彻底成为个江湖废人。
小骗子已经长大,他在青岛栈桥上徘徊半天,终于确定自己生活的方向:回头无路,只有再入江湖。
那一夜,小骗子祝童信誓旦旦的对老骗子发誓:今后咱们的生活只会更好,也再不会缺钱,你就是想再找个俏寡妇,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骗子当然不相信,严酷的现实就在面子,他们身上的钱多用来辗转倒车了。
小骗子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上只有一条短裤和一件广告衫,还是在地摊上买的便宜货;短裤三元五角,广告衫贵一些,四元。前面印着:有啥别有病;后面印着:没啥别没钱。
浑身上下只值七元五角的毛孩子,能有多少可信度?
但是,听完豪言壮语,老骗子的预感转为现实,小骗子伸手要钱,要老骗子身上所有的钱。
作为祝门弟子,老骗子至少还维持一个传统:不偷不抢,那是缺少智慧的莽汉子做的事情;作为一个传乘久远的门派,祝门弟子只能凭手艺混饭吃、闯江湖。
“做任何生意都需要本钱,我身上一毛没有,难道你让我去偷?”
为了传统,老骗子终于妥协,把身上仅有的五百块钱交给关门弟子四百五,然后就买两瓶白酒一袋花生米,坐在海边喝酒,流泪。
第三天,小骗子把老骗子带进一家豪华洗浴中心,开一个大包厢清洗干净后,捧出一套干净衣衫。
老骗子还在半醉,吃惊骂小骗子乱花钱,但是小骗子马上用两叠厚厚的钞票堵住他的嘴,然后才说出这些钱的来历。
三天的时间里;祝童先是找到个做假证件的人,这样的电话到处都是,用五十元钱买个身份证,却不用自己的相片,指定要青岛本市的,年龄二十上下。
用这张身份证,祝童到银行办了张卡;然后又在几个收旧手机的人身边蹲了半天。天快黑时,用二百元收了个手机,再一百元买张电话卡,一个崭新的江湖骗子装备整齐,正式出山了。
这张电话卡只打了三个电话,祝童的银行卡就有了两万元钱;老骗子当然不相信,小骗子祝童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虽然聪明,却没单独做过任何一笔“生意”。
“我记得因为那个小药店还有你老婆的小旅馆,你给镇长和派出所所长送过钱;镇长是五千,另一个是多少我虽然不知道,以你的习惯,估计也差不多。这两万就是镇长给的,派处所所长的那两万明天应该会到。”
祝童说完,老骗子惊讶的睁大双眼,似乎才认识到小骗子长大了。不过他的下一个动作就是飞快的穿上衣服,拉着小骗子祝童跑到车站,胡乱上到一辆车上就走;路上,;老骗子把小骗子的手机拆解开,随手扔到车窗外。
一天后,两人辗转三辆车,出山东到了另一个城市,在一个肮脏的小旅馆里,老骗子才对关门弟子正式传授起江湖经。
晚了,过时了,老掉牙了。祝童当时虽然在听,心里可没多在意。
但是第二天当祝童去取钱时,帐户已经被锁定;小骗子才知道老骗子的半辈子江湖真的没白混。
江湖变换,时光流逝,但江湖总是人的江湖。
老骗子的骗术虽然没多少实际用处,基本的东西还是宝贵的,那是骗术的灵魂。
除了本门师兄弟,不能信任任何人。
敲诈勒索来钱容易,风险巨大。做这样的偏门生意尽量单独行事,如果必须合作,也要出钱雇用陌生人。
这是老骗子说的最多一句话,也是祝童受用最多的一句。几年江湖混下来,小骗子才明白,师父一生游走江湖,虽然好色好酒又好赌,却从没进过监狱,凭的除了经验就是这句话。
从那以后,小骗子祝童再也没对师父说起过自己的的任何“生意”,这使老骗子十分满意。
谋定而动,一击既走,不问胜负。这是老骗子的另一个经验;他说:“干咱们这一行最怕执着,要学会顺势而为,前期准备充分,还要知所进退;出手后不论成败都要立即离开,万万不能因为投入太多而冒险。要知道,百密必有一疏,那是找死!”
对于这点,小骗子的第一次行动已经证实了,所以也只有虚心接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祝门信奉鬼神,任何时候都不能把事做绝,不能太贪心,给人留口气就是给自己留条路。
老骗子的这一条祝童也同意,他这几年专攻骗术,都是看人下菜,摸清对象的承受能力后,才制定一个合理的价钱;成功率在九成以上。
至于鬼神之说,混江湖的人没几个不迷信的;祝由一派出自湘西,其鬼神之术为江湖之冠,七品祝门也继承了这个传统。
老骗子就从不在湘西片地方做“生意”。一是怕触怒祖宗神灵,二来因为老骗子对于装神弄鬼这样的事情没什么兴趣,那东西来钱慢也危险。
祝童也受老骗子的影响,只掌握几个江湖秘方,还是选实用的学。经受过现代教育洗礼的他,对那些鬼神之术更多的还是怀疑。
老骗子还说出很多江湖道理,比如说戒色,他自己就离不开女人,小骗子当然就不在意了。
比如说量力而行,老骗子说骗术的发挥与你自己的修为成正比。好比一个剑客,剑术高了,一切东西到你手里都会化腐朽为神奇,老鼠是没机会去骗老虎的。
这一点小骗子十分佩服,他的“生意”也是从小到大,一步积累经验,才到如今的地步。
老骗子的最后一条经验是,做骗子要尽量低调,不能出风头,也不能太显眼,平平淡淡才是真。这是在小骗子祝童某次从某个明星身上骗到五十万后,老骗子才教训小骗子的,同时也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都给了小骗子。
后来的几年,老骗子重又恢复醉酒烂赌的生活,什么“生意”也不做全靠小骗子养活,流窜在沿海各处逍遥,终于在前年被人从赌船上扔进大海喂鱼了。
祝童知道这个消息好,也痛哭过几分钟;后来一算帐,又恼怒起来。他那几年怎么说也弄了几百万,却大多被师父给挥霍了。有这么个师父,也不知是福是祸。
两年过去了,祝童却经常想起那个老骗子,他甚至没留下一个名字,只在山东海边小镇留下个女儿,带着浑身秘密就离开人世。祝童从小没亲人,师父去后,能说话的人也就少一个。
六、夜女人
酒吧是个能容忍思绪游荡的地方,各种虚拟的气氛充斥其中,一杯酒、一首歌,就在钢铁森林里营造出别样的空隙,让心与夜晚与酒、灯光、异性、音乐和一种暧昧氛围中渐渐沉醉。
祝童手边的红茶如他的思想,将要已经凉透时,对面坐下个健壮的年轻人。
午夜的酒吧里客人不见少,却有增多的趋势;不过这个青年的进入,却使流淌在爱尔兰音乐中的酒吧有点骚动,惯常在夜里活跃的酒客。对这一桌侧目而视。
“我说过,来这里时换套衣服。”祝童叫过侍者替青年打开支瓶啤酒,轻声责备着,叫他脱去外衣。
青年一看就是外省人,浓眉大眼板寸头,是很精神的一个人;但他穿一身保安制服,在酒吧里出现这样一个人,实在是太不合时宜了。
好在这间酒吧属于静吧,男人来多是看女人,女人在这里总是一副旁若无人的高贵模样,青年保安引起的骚动很快平息在暗哑的歌声里。
“正值班,接到老板的电话着急赶过来,好容易才找到个替班的;怕您等,没想到换衣服。”青年几口就喝光了那支啤酒,才憨厚的解释。
祝童又让侍者拿来几支,打开放在他眼前,直等到他呼吸平顺了才开始问:“这一段表姐怎么样?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
“与以前差不多,那个老头三天去一次,天亮才走。平时她很少出门,有时会有几个漂亮女人去找他;每个周末她都会出去,都是很晚才回家。不过今天晚上有点奇怪,她下午就出去了,十一点就回来了,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老板,她的朋友很过分的,每次来都要闹到很晚,邻居找我们几次了;不是看你的面子……。”
青年是安徽乡下人,名叫扬辉,看似粗鲁,却也是三流大学的毕业生。在上海混两年后,扬辉才发现自己的学历在这里一钱不值,到是健壮的身体还有得看头,最后就成为青梅居住的海都小区的保安。
三个月前,祝童用月薪五千雇佣了他,唯一的工作就是在做好保安的同时,监视青梅的生活,看她都与谁来往,有没有出现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