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惑江山556-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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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后那里也问不出所以然,天濂怏怏地回到了太子宫。站在洞房里环视着一切,想着此事迟早有一天会暴露的,没料到会发生得这么快;想着前几日还在为天清的事情吵着架,人转眼说跑就跑了;想着他就坐在这张床沿上泡脚让她轻柔地抚摸着,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失神的站了会儿,抬手拿起了榻上的罗衫,心里便有了一种莫名的怅然若失之感。
青琐可没想那么多,她根本无暇去想那些。首先她成功地当掉了那串宝石琥珀戒,这够她和胖婆生活一阵子的。然后搀着胖婆去找个房子租住,为了胖婆出外能够方便,她专找城中心的房子,那里的租金自然不菲。
这日也是顺利,在拐过街道处,进去一条僻静的小巷,有座二明一暗的院落空着,床帐桌椅家具一应俱全,让她心下欢天喜地的,是那院里竟耸立着一株扶疏茂密的槐树。和房东讨价还价了一番,将租金谈到最低点,青琐这才满意地搬了进来。
接着是大半天的收拾擦洗,跑到街上买了日常必须的。到了夕阳快西沉时,眼看着周围拾掇干净,青琐虽是累得满身汗渍,想着总算和胖婆有地方可以安身,明日再去静云庵见心印师傅和小姐,脸上不觉露出了快乐的笑容。
一夜好睡,青琐翻身起床。隔壁房间的胖婆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里和面做早膳。俩个人自是争抢了一番,胖婆争不过青琐,无可奈何笑着到院子里闲转去了。
吃饭的时候,胖婆突然问道:“青琐你说是柳大人放你出来的,怎么还对你不放心似的。”
“胖婆怎么说?”青琐奇怪地问。
“今早我在院门往外无意瞧,有人鬼鬼祟祟地朝着这边看呢。别以为胖婆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这种直觉还是挺灵的。”
青琐一听赶紧搬了椅子放在墙边,登上去顺着墙角偷偷地望了望外面,脸色凝重起来。
她差点上了皇后他们的当了,怪不得皇后这么轻易地放她走,原来是有阴谋的。幸亏胖婆发现得早,不然小姐被逮个正着不算,还可能害了心印师傅,紫桐身上斑驳的血迹还历历在目。想到这里,她不觉汗颜涔涔。
如今静云庵是去不成了,她和胖婆暂时过着,手里的银子迟早会花光的,她必须做好长期打算。于是心下有了主意,不如自己出去找点活干,这样一来还可以分散皇后那边人的注意力。
主意已定,换上昨日才买的素蓝的粗纱衣裙,朝镜中收拾完鬓髻,脸上的粉红掌印比昨日淡了些,涂上点药膏,跟胖婆打了声招呼,从从容容的出门去了。
第二卷 第十三章 画梁语燕惊残梦5
拐过绵长幽深的辟巷便步行在了街头上,一股热闹的气息拂面而来。她感觉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熙熙攘攘的,到处可见乡下人挑着担子,提着篮子进出的情景,也有富家公子哥儿游手好闲的摸样。四处人声吵杂,人们大声的说话,打招呼。沿街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金粉漆墙,生机勃勃。茶亭、杂铺、驿站布满街道,无论是宰羊的屠户,卖橘饼包子的店家,还是站在柜里一脸活泼的酒保和小厮,都在高声吆喝着,时常还见乡下人捧着汤面薄饼沿街叫卖。
青琐行走其间,沿街一家一家打听。市面上倒有不少招人的,只是干活时间太长,没功夫回去照顾胖婆。也有招丫鬟的,青琐服侍过芳菲,服侍过天濂,心里有些不愿意再去侍候陌生人了。这样挑来挑去,没有落得下心的,一天毫无结果。
隐约总感觉后面有人尾随着,青琐也不去管它。第二日又找了一处地方过去,这回找到了一户好人家,一对青年夫妇开了家包子烧卖铺,孩子小要照顾,正缺人手。那对夫妇看青琐心灵手巧,声音又脆亮,心下欢喜,说好工钱,又允了青琐等午饭后客人少时过去照顾胖婆,晚上放她早点歇工。
青琐一连干了几天,本来这家包子铺在满大街里算是中下游的,青琐声音清亮,加上嘴甜笑容亲,把远近的买主都吸引了来,生意一日比一日红火。那对夫妇简直将青琐当财神爷看待了,每天忍不住的夸她,青琐也干得起劲,把受人盯梢的事淡忘了。
这一日午后,青琐总算歇了下来,解了腰间的布兜想回巷子去。这时,肩上被人在后面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惊喜得差点叫出声来,是心印。
心印乔装打扮成村姑摸样,头上戴了斗大的遮阳笠,这种再普通不过的打扮,满大街一大把,要不是她看见青琐,青琐无论如何都不会认出她来。心里又惊又喜,拉了心印往巷子深处走。
胖婆在院子里养了几个雏鸡,此时正拿了米粒逗着雏鸡玩,看青琐带进一人来也没去注意,只是乐呵呵的招呼她们进屋。青琐在里屋唤着胖婆,胖婆一进去,里屋的人脱了头上的斗笠,满脸悲凄地望着她。胖婆惊怔了半晌,老泪纵横,哽咽道:“紫桐姑娘……”
十年生死两茫茫,今日一重逢,三人自是唏嘘落泪了一阵。心印道:“自从逃出天香楼后,官府查得紧,无处可逃只好去静云庵落脚。主持可怜我将我收留,劝我潜心修佛。只是到如今还未看破红尘,落发为尼也是无奈之举。”
胖婆叹道:“自古红颜多薄命,你这样一走也算跳出火坑了。你以前那个丫头小菊,后来做了楼里的头牌,不到三年就跳楼销了香魂了。天香楼里哪是咱女人呆的地方?就说老身,要不是青琐将我接来,现在不是饿死也被折磨死了。”
心印看了一眼青琐,道:“我在京城也不能久留,巧着在街上碰上了她。我想和青琐说几句话就回去。”胖婆会意,带上门去了院子。
心印的眼睛一直望着青琐,声音宛丽:“本来想去太子宫打听来着,没料到你已经出来了。”青琐将被皇后发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你是个知恩图报重情义的好孩子,就怕你以后也在这方面吃亏。”心印轻抚青琐的脸,眼中泛着晶莹盈彻的水光,“那柳小姐出身富贵,人虽娇弱了点,性子却是傲得很,难得你俩投缘。她一来静云庵找我,我是一见就喜欢上了。”青琐调皮的一笑。
心印从袖中掏出那只雕花木镯,交到她的手里:“你拿好,这是你娘唯一留给你的东西。以后不要随便给人。”
“紫桐姐姐,我的父亲是谁?娘为什么会疯?她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您十年前为什么要杀楚爷?您能告诉我吗?”青琐急迫地抛出一连串的问题,那些在她心中萦绕了十年的问题。
心印拿过青琐手中的木镯,举过额头在阳光下照着。青琐探头仔细看,才发现镯面上,在一簇簇碎花中雕刻着细小的五个字:四顺和秋菱。虽因为时光磨得有些模糊,刻的人也并非出自行家,却是精雕细刻,想是花了十二分的耐心。
“四顺?”青琐低声喃喃着。
“对,那叫四顺的就是你的父亲,你的母亲是我姐姐,名叫秋菱,是个宫女。”心印轻轻点头。
“那你怎么不问问她,我的父亲是谁?”青琐开始流泪了。
“当我见到姐姐时,她已经疯了,肚子里已经怀了你。”心印悲哀的说道,“幸好她还记得我,我在天香楼门口看见她时,她是那么的惨…”
心印泪流满面:“为了掩人耳目,我不得不将她关在了后院。可第二天她就生下了你,你那时真小啊,像只小老鼠,一点声响都没有。我以为你不会活了,就将你放在了槐树下,被胖婆他们发现了,你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姐姐每次看见我就一句话:是楚侍卫害我的,我没偷过东西。我发誓要替她报仇,所以我等着楚爷来,要不是被红柳发现,那人早就被我杀了。”心印咬牙说道,眼里仇恨的火焰再次被熊熊点燃。
“那四顺到底是谁?”青琐擦着眼泪,再次问道,“是那个楚爷吗?”
心印摇摇头:“我探问过楚士雄,他不是。那时皇帝亲政没几年,宫里多的是侍卫,侍卫和宫女相好的事情有的是,都是偷偷摸摸的,如若被发现会被送到宗人府法办。你母亲怀了孕,谁都没注意,倒被冤枉了偷窃,折磨成这个样子。”
青琐无语,默默地看着手中的木镯。心印将手轻搭在她的肩上:“今日我来,除了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外,我叫你想办法再次进宫去。”青琐猛然抬头,惊讶地望着心印。
“楚士雄官居都尉,除了皇帝、皇子,谁都奈何不了他。”心印继续说道,“我们女人手中最好的武器就是出卖色相,你要让皇上、太子、皇子,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喜欢上你,我们报仇的机会就来了,知道吗?”
“可是——”青琐喃喃着,她的脑子里一片嗡嗡声。心印要她替自己死去的母亲进宫去,母亲以前也是宫女啊!
“别担心。”心印再次轻抚她的脸,“药性过了十年自会慢慢消失的,即便你没有惊人的美貌,你还有智慧、勇气和魅力,你还有很多别人所没有的。别忘了,你娘是怎么疯的,是怎么死的?还有你那个父亲,只有去了皇宫,你才能有机会调查出来。”
青琐含泪点头,不管怎么样,她只要知道她的亲生父亲到底在哪?
心印走了。胖婆进来了几次,悄悄的往里面看去,里屋的青琐怔怔的坐着,手里捏着一只木镯,良久良久。
第二卷 第十四章 斜晖脉脉水悠悠1
心印离别青琐,径直往太白山麓走,日影偏西便到了通往静云庵的羊肠小径。她在前面走,后面不远处有一乘帘轿跟着,以为是哪户人家前来烧香送经的,也没去注意,一路到了静云庵。
在庵里没见着芳菲,一打听,原来是陪了厨房的老尼去山间割菜去了。脸上不觉有了笑意,推开木窗往山径处张望,却没看见那乘轿儿从外面进来。正狐疑不决间,厨房的老尼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朝着她乱叫喊:“心印师傅,不好了!柳小姐被一干人掳去了!”
心印暗叫糟糕,急急忙忙的跑出山门,那乘帘轿由几个人抬着走,旁边还有手握刀刃的壮男押着。心印心里已经明白,追悔莫及,又不敢过去阻拦,眼睁睁地看着轿子离着她的视线愈来愈远,拐过山径倏尔不见了。
柳南天一路跟踪心印去了静云庵,方才发现芳菲藏身之处。也管不了芳菲如何挣扎反抗,将人连抢带拽塞进了帘轿,沿路丝毫不停歇赶到了京城。
芳菲泪汪汪的坐在轿内,心里自怨自艾的念着:“看来父亲已经知道此事,不知道青琐现在怎么样了?也是我害苦了她,想我芳菲好景无常,命该如此了。”这样到了柳府,已是月暗云移,星横斗转了。
柳南天一进芳菲院里,便严厉地斥责了她一番。芳菲惦念着青琐,问及她的状况,柳南天冷笑道:“看来你们主仆二人情深谊长,她舍身替你,你也舍身救她去吧。那丫头已经放了,你好自进宫去,为父便放这丫头自由,以前的事也就不再计较。”
“我母亲呢?”
“明日你去看她,过几天随为父进宫。”柳南天说着,吩咐下面几个护丁把守院门,先歇着去了。
芳菲倚窗而立,窗外花气依人,月落参横。回想起以前的情思梦境,恍然在目,想着那个人是否还在柳府,对她嫁人的事情又如此的无动于衷,自己分明对他还难以忘情,心里不胜惆怅和哀怨。四顾寂然,没有青琐那抹生动的影子,无奈寝下了。
到了天亮,柳南天派了两名佣人过来,芳菲梳洗完毕,便去了母亲的院里。
大夫人病势已转深,或昏昏睡去,人事不知,或说着骇人的呓语。芳菲见此情形,不觉潸然而泣。大夫人有时稍稍清楚,便问芳菲青琐哪里去了。芳菲六神无主,只顾哭泣着,在石佛前备了香烛,虔诚一念。
想着自己与亲生母亲即将生离死别,想着这些年自己只会悲天悯人,母女感情淡如水,如今追悔莫及。悲泣了一阵,在母亲身边随侍药炉茶灶,衣不解带数日。
柳南天奔波于皇宫,定了明日带芳菲进宫。
经过了几日伺候,芳菲心事又重,不觉十分疲倦。看母亲睡得沉,想去自己院里睡上一觉,便吩咐佣人在床榻前侍候着,自己出了大院。
走至月亮门前,眼望着前面柳荫处一派鸟声莺音,似乎被什么东西牵扯住了,穿过月亮门,度羊肠小径,往那片竹林深处走去。
这样穿花度柳,到得门前看时,依旧曲槛雕栏,绿窗朱户。只是琐窗紧闭,檐下的鹦鹉连带花架子都不见了。
他走了。芳菲早料到会如此,可是真是如此又难过起来,在梧桐树下的长凳上坐了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