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联情 作者:魏曙光-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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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申嘿嘿干笑了几声,说:“你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告诉你,千万别蛮干胡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若是惹恼了人家,往军座那儿一捅,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
“表哥你放心,我绝不蛮干胡来。我会慢慢来! ”
最悲伤的人当然就是周梦诗了。令人羡慕的新娘转眼间就成了令人同情的寡妇,怎不叫人肝肠寸断。她难以接受这个过于残酷的事实。这些天她仍独自守在小洋楼里,期盼着新郎突然从天而降。新房里的一切她都不让动,只是默认了同事给客厅墙上的海山的遗像披上了黑纱。
杨竹影陪同麦申和庞彪前来悼念了。他们径直走到龙海山遗像前,脱帽鞠了三个躬,又将白花献到遗像下放好。
几个人轮流劝慰她节哀顺便,面对现实。
周梦诗像是没听见他们的话,环视着屋子喃喃自语:“海山真的没有走。他刚刚还在和我一块布置新房,他刚刚还亲手写了喜庆的对联,他还在和我说话,问我去没去过山海关。”
杨竹影摇了摇她的胳膊,说:“梦诗,这只是你的幻想而已,龙处长他真的已经牺牲了。”
看见她神志不清的样子,麦申便交代杨竹影留下来陪陪她,以免出事。
走出门来,庞彪愤愤不平地说:“他姓龙的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不就是会弄几句破对子吗? ”想到那次比武的事,他觉得只是自己运气不好而已,并非功夫不如他。“人家就偏偏吃他这一套,你有什么办法? ”
庞彪忽然心生一计,嘿嘿地笑了。第二天,他跑到小镇街上的花圈店,看见店里有几副现成的白纸丧联,拿了就走,人家喊也喊不住。他打算给周梦诗送去,将屋里那些喜对子换下来,以证明自己也会舞文弄墨。
麦申知悉他的用意后觉得好玩:“哦? 你也来这一套? 那你这丧对子怎么写的?”
庞彪道:“嘿嘿,我也认不全。反正是写给死人的……唉,不对,是给死人写的。”说着他蹲下将那几副丧联就地摊开。
只见有一副是挽老祖母的:祖母仙游千载去;诸孙泪洒几时干。
另一副则是挽老岳父的:丁年病入黄泉路;午夜惊颓太岳峰。
麦申又好气又好笑,用脚踢开挽联:“呸! 你这是牛头不对马嘴! 你说龙海山是你的老祖母,还是你的老岳丈? ”
庞彪尴尬不已:“这……老……我不知道哇! ”
麦申哼了一声:“这样的丧联你送到人家那里去,不叫人家扇几个耳光才怪呢?”
庞彪怔了片刻,愁眉苦脸地说:“哎呀,表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老……老子巴不得即刻就把她搂进怀里亲个够! ”
麦申奚落地说:“没用的家伙,好像这辈子就没有见过女人! 你这个样子,我就懒得管你的事了,让你给军座打断脊梁骨去。”
庞彪赌气地把那几张丧联纸扯碎了又狠踩上几脚,而后转身追上麦申:“嘿嘿,表哥,我不急了,你叫我怎做我就怎做。”
( 三)
龙海山的伤一天比一天好,小点的伤口都快结痂了,痒得像有蚂蚁在爬,大的伤口也有新肉长出,玉兰换药时看见,高兴得直嚷嚷,比捡到了金元宝还高兴。表面上他也在笑,可内心却沉甸甸的像塞了块铁。一来是担心等着他回去入洞房的周梦诗受不了这个打击,而自己又无法通知她;二来是因为自己被救完全是误会的结果。昨天在聊天中他试探地问玉兰,如果那天她遇上的是国军伤兵,是否也会像救自己一样去相救呢? 谁知玉兰眉头一皱,说:“你是说白狗子伤兵? 我才不会去救呢! 我会搬起一块石头砸碎他的脑袋,叫他死快点! ”他只好掩饰地附和她:“对,应该砸! 你的革命立场很坚定。”抛开主观动机不论,玉兰父女确实是他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即使是亲生父母,对他的照顾和关怀也不可能再好了。简直是要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煮给他吃。这样的大恩大德,他这辈子何以为报啊! 他不愿多想了,越想脑子越乱。
玉兰当然看不透他的心思。她还只有十八岁,是个纯朴善良、爱憎分明的山里姑娘。
眉清目秀,一条黑油油的长辫子时而盘在头顶,时而拖在身后,挺招人疼爱。龙海山不由自主地总会拿她和周梦诗相比。而玉兰则说他像她哥哥,记得这是她第三次说了。
龙海山敷衍地随口问道:“哦,你常常想起你哥哥吗? ”
玉兰点点头:“是啊.我只有一个哥哥嘛。小时候他对我可好了,我总不相信他已经离开了人世。他离家参军时的情景,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我和爹一赢把他迭到镇上去集台.邶里在敲锣打鼓放鞭炮,可热闹哩。那时我真羡慕他们,就向红军首长吵着也要参军,人家嫌我太小,义是个女伢子,不肯收。我气得要哭,后来红军宣传队开始演戏了,才让我又笑了起来。我还向红军工农剧社的女兵学唱了一首好听的山歌呢。你想不想听啊?”
龙海山不想扫她的兴,便说:“想,你唱吧。”听着山歌,他心单充满了难言的感慨。
玉兰轻声地哼唱起兴国山歌《当兵就要当红军》,后又觉得不过瘾,干脆放开了嗓门:哎呀来,不是那个好铁不打钉哎,不是那个好男不当兵,晒谷就盼太阳辣,当兵就要当红军。
哎呀,同志哥,当兵就要当红军、当兵就要当红军,红军处处爱人民。
推翻哟头上哟三座山,解救哟世间哟受苦人。
当兵就要当红军,红军是人民的子弟共。
齐心哟协力哟闹革命,天下的穷人哟要翻身。
哎呀,同志哥来.当兵就要当红军。
玉兰动情地唱完,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睛。
“好听,真好听! ”龙海山不敢正眼看她,想问她红军好在哪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后来你就再也没有见到你哥哥了? ”
“没有了。那是最后一面。”
龙海山“唉”了一声,怔怔地不知再说什么好。“兰子,莫咯大声! 十里外都听得到喔! ”
玉兰爹提醒着女儿,拿了两件干净农裤进米给龙海山换,说是天热出汗多,易牛褥疮。龙海山连忙欠起身,连声感激。“莫要客气。一家子莫说两家子话。”玉兰爹帮他排了大便,擦了身,然后帮他换好了衫裤,又检查了几处大伤口的愈合情况,告诉他再过两个礼拜就可以下地走动了。
龙海山眼含热泪人了梦乡。一觉醒来,他发现屋里没人,正猜测他们去了哪里,忽然看览玉兰爹背着玉兰回来了。龙海山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玉兰放下手里装着草药和灵芝的小篾篓,轻描淡写地说不小心叫蛇咬了一口。在他的追问下,玉兰爹才说出了原委。玉兰和爹一块去山坡寻采草药,看见坡上有一个桶口粗的山洞,洞口处的一截枯树上竟长着两株泛着紫光的大灵芝,她过去采时被毒蛇咬了,惨叫一声滚下坡来。幸好玉兰爹就在附近,连奔带跑赶过来,一看大事不好,连忙掏出根绳子使劲勒住她的伤口上部,用割草的小刀在伤口上划了一道十字,然后用嘴吸出毒血,直到吸出的黑血变红。最后摘了几株开着淡黄绿色小花朵的特效蛇药七叶一枝花嚼碎后给她敷上了。快到家时玉兰才刚从昏迷中醒来。玉兰爹看了看玉兰脚踝上的伤口,说:“没事了,算你命大。”
玉兰嘻嘻笑了,炫耀地将灵芝拿出来给龙海山:“你看,好大的灵芝! 这是公的,这是母的,正好一对呢! ”龙海山拿到手上仔细端详。玉兰对他说:“我爹说,明天去打只野狍子来,和灵芝一块炖,吃了哇,保险你就很快可以下床了。”
龙海山心头一热:“什么,炖给我吃? 嘿! 这可是你拿命换来的呀! 我不吃,我绝对不能吃! ”
玉兰娇嗔地说:“不吃呀? 不吃我就撬开你的嘴巴塞进去! ”
龙海山内心又浮起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他移开目光,叹了一声,嘟哝道:“你们何必要这样对我呢? 我,我真是承受不起呀! ”
灵芝野狍子肉汤果然颇有效果,服下去几次就感到精力倍增。不几天,龙海山就可以在玉兰的扶助下动动四肢和身体了,脸色也出现了一些红润。龙海山又情不自禁地念叨起感谢的话,却被玉兰调皮地用一大块野狍子肉堵住了嘴巴。
玉兰瞧见龙海山在静思,便问他在想啥。他告诉她在琢磨一副关于她的对子。“可惜只想出了下联,总也想不出上联来,不知是不是脑子震荡了一下,就笨了许多的缘故。”
玉兰高兴地说:“你会对对子? 我也喜欢对对于呀! 原先我跟红军钻花队的一位大哥学过,后来他们走了,就没人教我了。”
龙海山欣然地说:“那我来教你吧。你会对什么对子? ”
玉兰想了一下,背儿歌似的背诵道:“红军到,反动逃,土豪劣绅藏猫猫,猫说妙妙妙;苏区乐.满山歌.人欢马叫楚呵呵,鸡呜喔喔喔。”
龙海山此刻听来并不怎么反感,淡然一笑说:“你这叫什么对联? 地道的顺口溜、儿歌。其实对联是有许多讲究的,比如说,上下联除了字数要相等之外,词性还要相同,平仄却相反,等等,要作出一副好联来,不是那么容易的哟! ”
玉兰黛眉一蹙:“哎哟,还有那么多讲究。什么词性、平仄,龙大哥,你好有学问啊! ”她不知不觉改了称呼。
龙海山摇摇手哈哈一笑:“哪里哪里! ”
一只鸣蝉从树上掉落到门口地上,还在叽叽叫着。玉兰跑过去抬了回来,捏在手上玩。
龙海山引起联想道:“我来教你第一副对子啊! 学问学问,必须勤学多问;知了知了,不可一知便了。当然,严格地说,这也是两句顺口溜。”
玉兰学念了一遍,笑着将知了丢出门外,说:“我不学骄傲的小知了! ”
龙海山笑道:“对,勤奋、虚心是学习的前提。有了前提,还要掌握好学习方法。首先就是要熟读多记。占人说得好:熟读诗千首,下笔如有神。凡是前人好的对子尽量都要背下来。我小的时候除了学对句外,我爹还逼着我们背熟很多唐诗宋词、元曲汉赋,还有什么《百家姓》、《千字文》、《左传》、《离骚》、《增广贤文》,等等。”
玉兰夸张地打断他:“哎呀,要背那么多东西! 脑瓜子都要胀破来呀! ”
龙海山嘿嘿笑了:“怎么会呢! 脑瓜子是越用越灵光的嘛! ”
门外玉兰爹在叫她去端汤。玉兰应声出去端了进来,放在旁边的小木桌上晾着。她歪着头对龙海山抿嘴一笑:“龙大哥,在吃饭之前,你要先说说你先头想好的对子! ”
龙海山点点头说:“好的。不过暂时我只想到了半对:玉兰花开玉兰树,春雨育玉兰。”
玉兰略惊讶又羞涩地一笑:“哟,把人家的名字都写进对联了。”
龙海山说:“这叫谐音嵌名对。”
( 四)
前次的借刀杀人计实际上也有草船借箭的效果。第二天支队去“帮”民团打扫战场,拾获了不少枪支弹药。加上他们用省委派专人送来的活动经费添置了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感觉底气足了一点,就按捺不住了,把下令杀害姜部长的毕专员列为下一个打击的重点目标。根据事先探知的情况,他们制订了一锤定音的行动方案。
县城街上,人来人往。龙山海、王木匠、邓篾匠、狗仔等人化装成各式买卖人,分散走在人流中。他们先后来到朝天旅馆附近,分头观察周围的动静。
这是一座三层楼的旧式建筑,大门处并无卫兵把守。龙山海心中暗喜。他和王木匠走进了旅馆,找到了王木匠原先就认识的地下党秘密交通站的负责人,即该旅馆的老板,也是本次行动的接应内线。
老板简单地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情况,便把他们领到二楼的一间房间门口,敲了门,1=目无人应声。老板悄声道:“今天还没回来。每天这个时候他都在房间休息的。”
龙山海略一寻思,说:“你把门打开,我们到里面等他。一切都和平时一样。”
老板答应着走了。过了不久,毕专员领着一名警卫乘一辆黄包车回来了。上楼开门,走进了自已房间。他蓦地看见龙山海和王木匠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茶,不禁吓了一跳,紧张地问:“你们是谁? 怎么跑到我房间来了? ”
龙山海指指自己脑袋,答非所问地说:“这个脑袋才值五千块,你也太小看人了吧? ”
毕专员一愣,倒吸了一口气,惊慌失措地后退了一步:“你?!你们是赤匪! ”他转身欲拉门出去,被狗仔挡住,他又慌忙伸手到腰间掏枪,却被几个人一齐上来扭住,按倒在床上。留在门外的警卫也同时被老板和邓篾匠结果了。
毕专员懊悔万分地埋怨自己:“我太大意了! 我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