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联情 作者:魏曙光-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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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海山也学着她的语气答应着走到桌前:“夫人少安,待丈君即席挥毫,妙趣顿生也! ”
龙海山笑着提起毛笔,蘸匀了墨汁,在桌上的长条红纸上书就一副嵌名婚联:爱海鸳鸯梦;情山龙凤诗。
“夫君果真好文采,将夫妻二人的姓名都写在对联之中了! ”周梦诗欣赏夸赞之余忽然发现红纸中间折叠了一层,一展开,几个字就跑到两头去了,中间倒空了一大截。周梦诗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 原来夫君也是个马大哈! ”
龙海山看看也觉得好笑:“哈哈哈哈! 我还以为纸就这么长呢。”
“重写一张吧! 还有纸呢。”周梦诗说着就打算丢掉写坏的联纸。
龙海山连忙拦住她道:“别动别动! 我自有办法。”龙海山朝周梦诗挤挤眼睛,挥毫在红纸中间的空白处各添上了几个字,使之与原来的联合成了一副新联:爱海深深好浴鸳鸯梦;情山碧碧丛生龙凤诗。
龙海山得意地说:“怎么样? 比刚才还更好些吧? ”周梦诗点点头说:“对,更有味道了! 老公你真聪明。”她又忍不住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两人含情脉脉,相视而笑。
门外有人敲门,是闵利名等人来新房参观了。军座边说笑边四下瞅了瞅,说:“如此堂皇的寒舍,世上少有哇! 东西都准备齐了吗? 缺什么都由我这个证婚人来补足! ”“谢谢军座! 现在只缺证婚人的吉言! ”军座笑着走到桌边那副婚联跟前欣赏了片刻,赞赏道:“好一副爱情嵌名联哪! 别具一格哟! 还有没有? 这卧房门也不能空着呀? ”
龙海山指指桌上的笔砚道:“正好请军座赐墨。”军座欣然应允:“那好,我来和你一联。”
他显然是有备而来,提笔书下一联:室雅床软宜入梦;花好月圆喜咏诗。
众人齐声赞夸。临走前,军座拍拍龙海山的肩:“海山哪,有个事和你商量。你这个新郎倌晚几天上任行不行? ”龙海山道:“行啊,是不是有任务? ”闵利名道:“对。刚刚接到一个通知,总参谋部要召开一个紧急会议,参谋长不在,你就赶去一趟南京吧,喜事回来再办,怎么样? ”龙海山道:“没问题。”
军座转头看看周梦诗,打趣地说:“哎呀,这下坏了,新娘子怕是要骂我几个通宵了。”
周梦诗脸红了,不无羞涩地说:“我可没长豹子胆,竟敢骂军座大人。”
“哈哈! 你躲在被窝里骂,天晓得桫! ”
龙海山乘坐一辆军用吉普车日夜兼程很快赶到了南京。在国民党总参谋部会堂里,他和担任总参机要一处处长的好友马力见了面。散会后,马力请他上天亚酒楼吃饭叙旧。雅座里,龙海山对好兄弟敞开了心扉:“想不到我打江西那么老远赶过来就是为了开这么一个神仙会。我还以为会部署抗日呢。眼下日本人把家门都撬开了,现在不打,更待何时啊? ”
马力举杯和他碰了一下,道:“喝酒! 攘外必先安内。这是老头子的既定方针嘛! 现在共产党又在陕北聚集,闹腾起来,成了老头子的心腹之患,不彻底除尽,能安心睡觉吗? ”
龙海山说:“但共产党也是要抗日的呀! 大敌当前,多一份抗日的力量有什么不好? ”
马力连灌了几口酒,叹声道:“你还是那样书生气十足! 咱们是什么? 是军人!军人是什么?是工具,是政治家手里的工具。既然是工具,就要指到哪打到哪,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知道你们那边怎么样,我们机关这边cc派活动特厉害,小报告满天飞,四面八方都有盯着你的眼睛和耳朵,一不小心就会被打入另册。咱们同学丁一就是说了几句‘打内战不如打外战’之类的话,就被整得够呛,连降三级,至今还是个连副,据说还是内控对象。”
一些勾心斗角、闻所未闻的事让海山深感庆幸:有个好上司多好啊! 聊天中马力提醒龙海山多提防麦申,说他在军校时就加入了cc派,是踩着别人肩膀住上爬的人。
饭后,马力带他到著名的秦淮河消遣,说是让他开开眼界。开眼界这词真是用得贴切。来到夜南京流光溢彩、笙歌达旦的秦淮河边,他觉得自己真正成了个土包子。只见几十艘大花艇一溜儿停泊在河边,莺歌燕语,灯火通明。一盏盏写着歌妓姓名的红灯笼悬挂在花艇舷窗外。
两人一边聊着当年佛山的花艇,一边登上了一艘豪华富丽、颇有气派的大花艇。侍女把他们领进了客舱,斟上茶水。几名花枝招展的艺妓鱼贯而出,站到了他们跟前。
马力点了两名最漂亮的到小桌边坐下,问其中穿红裙的叫什么名字。
红裙艺妓嫣然一笑:“我叫碧红。”
“碧红? 这名字好哇! ”龙海山品味着这个名字,脑子里忽然跳出一副熟悉的对联,忍不住脱口而出,吟诵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两女子赞叹不已:“先生真是出口成章啊! ”
龙海山摇摇手道:“哪里,不敢掠古人之美! 这是唐朝杨万里的诗,是对摘句联。”
绿衫女子娇媚地说:“我叫晴芳。先生对我的名字有没有灵感? ”
“晴芳? 哈哈! 有,当然有。”又是顺手拈来。崔颢的诗联: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碧红给两人斟了一杯香茶,说:“其实这些都是我们的艺名,我的本名叫魏紫。”
“魏紫,这名字更好哇:魏紫呈国色;姚黄染天香。难怪你要在这儿挂一幅牡丹图。”他指了指舱壁上的画。
碧红嗲嗲地说:“对呀,我还会唱《牡丹谣》呢,请两位先生点唱。”
晴芳把小曲名录递给马力:“先生请点曲。”马力接过名单看起来。
龙海山环顾四周,感叹地说:“唉,此情此景,使我又记起了一首唐诗,是杜牧的《泊秦淮》——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他顿了下,拍拍马力的腿说:“马哥,连古人都知耻,何况我们呢! 算了,走吧,走吧。”
他放下几张钞票,说了声“对不起”,便使劲拉起马力,离开了花艇。马力拗他不过,便领他去逛繁华闹市,到百货公司买了一对情侣表送给他做结婚礼物。
繁华的街道霓虹闪烁,车水马龙。走着走着,理发店特有的彩条转筒标志出现在眼前。马力笑他不像新郎倌的样子,让他快去把门面修整修整。刚要进店,龙海山的目光却被门口的圆柱上的一副对联吸引住了:磨砺以须,问天下头颅几许? 及锋而试,看老夫手段如何! 只见一名工人正准备用底色漆将对联覆盖。龙海山抬手指指对联说:“这是当年太平天国左翼王石达开的一副杰作,你看写得多有气魄! ”马力问老板:“这好好的对联为何又盖掉? ”
老板道:“唉,昨天一个什么当官的路过这里,说这副对子不合时宜,要立即换掉。”龙海山笑道:“知道什么叫杯弓蛇影吗? 这就是! ”老板无奈地说:“有什么办法呢? 上面说一,老百姓不敢说二。我正发愁换什么对子好呢。”龙海山说:“这好办,等下我来帮你弄一副合时宜的。”老板喜出望外:“啊? 那敢情好。那两位先生的理发修面费用就全免了。”
马力对老板打趣道:“光免个剃头费用? 那你就占大便宜啦! 我们这位对联大师可是一字千金的哟! ”老板惊喜道:“哦,幸会幸会! ”龙海山道:“你别听他瞎吹! 只是对联爱好者。”
两人说笑着在椅子上坐好,理发师甩甩白围裙,替他俩围在身前。理发剪在头上咔嚓咔嚓响了起来。龙海山忽然想起儿时的情景,镜中的人影渐渐模糊起来。家乡小镇的理发铺门口,龙校长将手中的一卷红纸递给老板。老板展开联纸一看,高兴地大叫起来:“哎呀,太好了! 赶快贴出去,开张大吉! ”龙校长笑着补充道:“开张大发! ”老板钦佩地跷起大拇指:“龙校长,您真是名不虚传哪! ”
小海山减实地告诉老板:“老板,此联不是我爸爸写的。”
老板问他:“噢? 那是你写的? ”
小海山摇摇头说:“也不是,是古人唐伯虎写的。”老板将信将疑,抬头看看龙校长。龙校长点头笑道:“是呀,这联在民间流传了好多年,我不过是借花献佛,古为今用罢了。”
老板大喜道:“好兆头! 好兆头! 龙校长,今后你全家来剃头就不用再交钱了!”
小海山哥俩高兴得跳起来。对联贴好了。不少群众都来观看:发长发长发长长;长发长发长长发。
理发师取下围裙抖掉发屑,说:“先生请过来洗头。”几道工序过后,理发师给龙海山和马力分别取下了白围裙。
龙海山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满意地说:“不错,不愧是都市的理发店,比小县城的理发铺强多了。”“这才像个新郎倌的样子嘛! ”
两人都掏出钞票争着交给老板。老板不无失望地说:“先生您不是说给敝店写联的吗? ”
龙海山笑着点点头说:“钱照给,对子照写。”老板连忙找来纸笔。龙海山又对着镜子摸摸自己的头发,放慢语速吟出一联:“创人间头等事业;理世上不平东西。”
老板拍拍脑袋,大喜过望地说:“好一个头等事业! 真是太妙了! 先生此联必定流芳百世! ”
龙海山和马力哈哈大笑着离去。
( 二)
此时,龙山海和伙伴们也在山谷小溪边快乐地梳洗。借着明媚的月辉,撩起清澈透亮的溪水,涤荡去头上脸上身上的污垢和秽气,好不惬意。他们自称是一群昼伏夜行的猫头鹰,谁要是晚上敢来侵犯他们的领地,必将狠狠地啄瞎他的眼睛。
身上长着各种斑纹的小鱼在溪水里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煞是逗人。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厉冰和秀香洗了把脸,忍不住拿水面当镜子照,理理鬓角,抹抹刘海,孩子气地做出不同表情自我欣赏。不甘寂寞的男队员伸手撩水泼过去,打碎了她们的镜子,而她们也不服输地向他们泼水回击。快乐的笑声回荡在山谷林问。
龙山海直起身,目光忽然被不远处的一座古老的五孔石桥吸引住了。他若有所思走了过去,忽然又转过身来,对大伙嚷道:“喂,你们谁还记得赫书记上回出的八角楼联? ”
“我记得! ”“我也记得! ”队员们七嘴八舌地答出来了:“八角楼,楼八角,一角点灯诸角亮。”
狗仔猜测道:“是不是龙政委的流感又来了?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厉冰笑道:“那不叫流感,叫灵感! ”龙山海诙谐地说:“流感,流感,流动的灵感。人家狗仔是简称嘛! ”
秀香道:“政委,快把你的下联说出来,我们给你打个分。”
狗仔嬉笑地说:“你还能给文化人打分? 打扇还差不多。”
龙山海抬手指了指,说:“你们看,那儿有座五眼石桥,我就用这五眼桥对他的八角楼:五眼桥,桥五眼,数眼流水五子溪。”
狗仔道:“赫书记说诸葛亮是三国里的大军师呀! ”龙山海笑道:“伍子胥也是春秋时期的著名丞相啊! ”众人都点头赞许。秀香模仿老先生捻着胡须粗声粗气地说:“好对,好对也! ”
好久都没有这样开怀地笑一场了。然而正当大家玩得开心时,坏消息却接踵而至。放哨的水根架着浑身是血的王木匠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一分队的几名队员。原来彭东山不听劝阻,住进了一个老熟人当保长的村庄,结果半夜里遭到袭击,队伍打散了,彭东山和部分队员被抓走了。可恶的是他竟是个软骨头,不到半天他就叛变投敌了。白狗子让他当了招募专员,几个跟他一起反水的人也都安了个小官衔,不愿跟他一块干的人则领了几块银元回老家种田去了。大家都气愤不已。厉冰恼怒地说:“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人,是条狗!'' 龙山海道:“要尽快想办法通知省委特委,防止疯狗乱咬人。”
祸不单行。刚转移到一个新地方,厉冰就病倒了,一下子发烧一下子作冷,烧得嘴上都起了一串水泡,冷的时候却是嘴唇乌紫,四肢抽筋,是打摆子的典型症状。王木匠说若是不及时服用特效药奎宁,很可能就会丢命。可去哪儿弄这种药呢? 龙山海想起老镇上有个诊所是省委的秘密交通站。事不宜迟,他决定亲自出马,去一趟镇上。厉冰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岂能害怕危险坐视不管。
近十个小时马不停蹄,终于在后半夜赶到了镇上,来到诊所附近。龙山海剑门口看到有一束艾蒿插在门外,高兴地朝狗仔跷起大拇指,示意安全。这个交通站是赫书记亲自建立的,老板可靠,暗号也是一级秘密,只有几个人知道,使用很少,应该没有被破坏。
他侧耳贴在门缝听了听,按规定节奏敲了几下门。里面有人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