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首辅-第4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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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被算计,却无法拒绝。
唐毅好像吃了苍蝇,很不舒服,可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块肉,他闭着眼睛咽下去!
“默林兄,回京接兵部,这是小弟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胡宗宪脸色凝重,不停攥着拳头,又缓缓松开,反复好几次,他微闭着眼睛,满心纠结。
“行之,我只想平定倭寇,等到胜利那一天,解甲归田,我什么都不要,还不行吗?”一个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他的肺腑之言,让人听得心痛心碎!
唐毅眼圈泛红,“默林兄,小弟知道你的想法,道理我不想多说,当年我在东南,市舶司何等兴旺,一年数千万的贸易量,有多少油水,老兄心知肚明,我不一样被调到了京城。退一步海阔天空,老哥还不到六十岁,忍过了最难受的一段,还有你大显身手的机会。”
胡宗宪这才惊觉,原来自己的难题唐毅早就遇到过了。
是啊,以市舶司的权力,几乎就是东南的户部,唐毅刚刚二十出头,执掌大权,几乎能和自己这个总督分庭抗礼。
结果呢,被稀里糊涂调到了京城,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官职。
看起来唐毅是损失了,可是正因为他蹲了下来,才积蓄足够的力量,下一步跃升在即,进入部堂一级,他就有资历冲击内阁,从此成为最有权势的寥寥几人。
唐毅能做到,自己做不到吗?
胡宗宪思量了半天,却只是一声苦笑,“我只是三甲进士,不是翰林出身,没机会入阁的。最多做几年的兵部尚书,就致仕回家,终老泉林……”胡宗宪说的落寞伤心,唐毅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书房中又恢复了死一样的沉寂。
只能听到唐毅和胡宗宪的呼吸声,一直闷坐着,外面浓云密布,一阵风过后,鹅毛大雪,从天而降。
没有多大一会儿,遍地都是白茫茫的。
胡宗宪起身向外面眺望,一阵欢笑声,平安和戚安国跑了出来,两个小家伙穿得和棉花包儿似的,带着鹿皮的帽子和手套,欢快地奔跑着,在地上留下一串脚印,很快又被雪给覆盖上了。
胡宗宪似有所悟,自己的最为看重的建功立业,其实和孩子们留下来的脚印没什么区别,时间长了,脚印就会被覆盖,就会暗淡下去。
留在史册上,也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段文字而已,何必那么介怀。
自己完成了大半,剩下收尾的事情,交给别人,也未尝不可……
“行之。”胡宗宪打破了沉寂,“我想通了,总督我可以让出来,只是想要运作我进京,没那么容易吧?”
唐毅眼前一亮,他没想到胡宗宪这么快就能想通。
“默林兄,你怎么知道不容易呢?”
“呵呵,兵部尚书,那可是大九卿之一,位高权重,要通过廷推的,我恶了严党,徐阶又不喜,他们都不支持,就凭着行之,我看难度不小!”
唐毅呵呵一笑,“默林兄,你这话就错了。正因为他们都讨厌你,才有机会,不然哪里轮到咱们浑水摸鱼啊,你放心就是了,这个兵部尚书,还就当定了!”
胡宗宪好奇,唐毅却是三缄其口,再也不肯多说,只是让厨房准备晚宴。又把徐渭和茅坤请过来,四个人凑成了一桌,天南地北,聊得十分开怀。
转过天,唐毅就开始跑胡宗宪的事情了。
别看严世藩张牙舞爪,他纯粹是狐假虎威,只要老严嵩点头,严党的票还是会落到胡宗宪的身上,严党的人也不傻,严家父子走了,一个功勋卓著,身居高位的胡宗宪,多多少少,能帮到他们,就冲这一点,严党那边不用太担心。
至于中立派,唐毅只有把握拉来高拱那一票,毕竟胡宗宪的名声毁誉参半,争议很大,又没有在京为官的经历,很难征服中立派。费功夫也没用。
算下来,最关键的就是徐党。
务必要说服徐阶,胡宗宪的事情就成了一大半。
只是如何说服徐阶,难度可真不小。
唐毅不断思索着,马车到了徐阶的府邸,管家一见唐毅来了,笑道:“唐大人,老爷吩咐了,您来了不用通禀。”
管家笑嘻嘻,把唐毅领进了书房。
徐阶没有抬头,“那边有水,渴了自己倒。”
他还低头看公文,足足等了一刻钟,才抬起头,见唐毅还立在那里,徐阶愣了一下,很快就遮掩过去,只是唐毅清楚,徐阶是把他当成了张居正,才会这么随便。想来唐毅还有点小嫉妒,张居正那家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怎么就如此得到徐阶的器重,真是百思不解啊!
徐阶急忙说道:“是行之来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师相,弟子是来道喜的!”
徐阶抚掌笑道:“还没过年吧,老夫可没有红包啊!”一贯严肃的徐阁老都开玩笑了,显然这些日子心情不错。
唐毅笑道:“师相,弟子是来恭喜您老,严党要完蛋了!”
徐阶皱着眉头,“什么严党不严党的,严阁老可是老夫的亲家,行之可不能学别人嚼舌头根子。”
真能装蒜啊!
唐毅满不在乎,自言自语道:“弟子奉命去相府慰问严阁老的时候,他亲口说要致仕,总不能是假的吧?”
徐阶愣了一下,他倒不是因为严嵩,而是唐毅!
他去严府,还送去了御笔,徐阶是一清二楚的,只是徐阶没想到,唐毅竟然会和他说实话,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行之,你以为严阁老说的是真是假啊?”
“应该是真的。”唐毅笃定说道:“老年丧妻,严阁老是个痴情的人,他意兴阑珊,想要退了。只是他想要退,严世藩那帮人还不愿意。我去严府的时候,严世藩还带着人往外轰我,险些见不到严阁老。”
和徐阶说假话,一点意思都没有。唐毅干脆竹筒倒豆子,有的没的,全都说了。徐阶都惊呆了,心说唐毅这家伙是脑子坏了,还是真和自己一条心啊?
“行之,你以为该如何处置呢?”
唐毅沉思了一阵,说道:“师相,匡扶社稷,铲除奸党,就在眼前。只是严家父子经营多年,根基深厚,要是垂死反击,我们会损失很大。故此弟子以为应该先剪除严党的羽翼,尤其是兵权,把外面的督抚拿下,兵不乱,严党再怎么折腾,都是茶壶的风暴,没什么了不起的!”
徐阶突然笑道:“行之的确有帅才,严党本来是北边指着杨顺,南边指着胡宗宪,杨顺早就死了,只剩下一个胡宗宪,行之的意思莫非是把胡宗宪调进京城?”
“没错,让胡宗宪接替兵部尚书,再选派干将到东南,把严党的势力荡平。”
徐阶没急着表态,而是低头思索,唐毅这小子十分坦白,而且所言也是为了自己考虑,只是还有些难处……
“行之,兵部尚书,可是杨博一直盯着的位置,只怕让给胡宗宪,会恶了老西儿啊!”
唐毅摇头道:“师相,弟子斗胆剥您一句,如果让杨博接了兵部,凭着此老的人脉和实力,兵部别人再也别想染指了,倒不如交给在京中毫无根据的胡宗宪。再有,杨博急于返京,除了兵部尚书之外,唯一值得他抢夺的就是吏部天官,师相,眼下的吏部尚书可是欧阳必进啊!”
徐阶眉头深锁,半晌才长叹道:“行之,你是让老夫驱虎吞狼啊!”。
第618章 乐极生悲()
十年时间,足够把一个人琢磨透了,哪怕如同嘉靖一般的怪物,也被徐阁老摸清楚了脾气。
严嵩的夫人在年前去世了,一条养了二十多年的老狗,嘉靖不愿意再给遍体鳞伤的严嵩补上一刀。
弹劾严嵩,不但不会成功,还会引来嘉靖的猜忌和厌恶,得不偿失。
可是作为一个绝顶高手,不会放过趁你病要你命的天赐良机。转过年就是嘉靖四十一年,是外察之年,如果还留着欧阳必进,徐党必定收到重创,这是徐阶无论如何,也不想承受的。
正在找不到破局方法的时候,唐毅给了他一条终南捷径。
严徐党争到了最紧要的时候,杨博作为晋党的领袖,急需回京布局,免得双方决出胜负,他什么都捞不到。徐阶也需要杨博的力量,彻底打垮严嵩,双方**,一拍即合。
兵部尚书,原是徐阶和杨博的交换条件。只是徐阶对杨博颇有忌惮,才迟迟没有兑现。
唐毅却给了徐阶不同的思路,如果把兵部交给胡宗宪,他功劳和身份都够了,而且离开了东南老巢,胡宗宪短期之内就是战五渣,丝毫影响不了大局。
可是他却把杨博挡在了外面,以杨博的身份,除了兵部,只有吏部天官配得上他,就逼着晋党对欧阳必进下手。
徐阶或许要估计嘉靖的态度,可是杨博不用担心,把欧阳必进干掉,拿下吏部,严世藩又不在内阁。
简直左手倚天剑,右手屠龙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老于算计的徐阶都怦然心动,他丝毫没有发觉唐毅的小心思,只当他一心为了自己思考。徐阶激动地拉着唐毅的手,“行之,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腊月二十七,还有最后一次朝会,老夫就想办法让推胡宗宪接兵部,到时候你也进入兵部。”
原定是年后的事情,竟然给提前了,也算是一点小收获,唐毅心情激动。
“多谢师相栽培,只是时间紧迫,陛下那边还要通融,弟子有些担心!”
徐阶摆手大笑:“哈哈哈,不必忧虑,荆川打了胜仗,马上就要班师回朝,龙心大悦,无有不成!”
……
自从土木堡之变以后,大明丧失了主动攻击的能力,只能拼命修筑城池墩台,严防死守,事实证明,消极防御是赢不了战争的。
自从俺答崛起之后,长长数万骑兵,突入长城,杀入内地,烧杀抢掠,甚至危及京城,面对着俺答的肆无忌惮,有人感到耻辱无奈,也有人积极寻找对策,担任兵部尚书多年的唐顺之一直酝酿着反攻,他深信骑兵并非不可战胜。
唐顺之曾经试着利用地形,火器,伏击蒙古骑兵,结果都是输多赢少。总结经验,唐顺之发现,问题都出在明军的身上,只要听到马蹄声,他们就两腿发软,就丢盔弃甲,争相逃命,一个人跑了,带来的结果就是全线崩溃。
要想打赢俺答,就要找一支不会逃跑的军队!
随着戚继光等东南将领的北上,唐顺之看到了希望。
嘉靖四十年的冬天,俺答如期而至,他率领着五万骑兵,分成两路,从宣府和居庸关杀入了大明。
居庸关守将马芳率军奋力抵抗,俺答不得寸进,相反还损兵折将,被打得头破血流。只是负责守卫宣府方向的总兵胡镇惨败,损兵折将,龟缩在宣府,依靠着坚城,不敢出来。
没了后顾之忧的北虏骑兵,像是一群恶狼,冲进了羊群,到处烧杀抢掠,金银财宝,粮食布匹,人口牲畜……好像蝗虫过境,不光是抢东西,还到处放火,摧毁一个又一个的村镇。
他们丝毫不担心,汉人就像是野草,哪怕是烧光了,来年依旧会更加茂盛地长出来,供他们再一次抢掠。
二三十年来,都是如此,他们已经习惯了。
俺答的长子黄太吉亲自率领着八千骑兵,冲在最前面,他是俺答的长子,蒙古的雄鹰,没有人能挡住他的脚步。
大军滚滚东来,一路上明军望风而逃,就像是草原上的黄羊,成群结队,只知道逃跑,逃跑,不停地逃跑。
黄太吉率领着大军,一路追杀到了白羊口所,这是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低矮的城墙,只有一丈多高,根本无法保护里面的百姓。
百姓们并不害怕,因为在外面还有一道更加坚固的人墙。
杨安率领着两千名火铳手,组成了齐整的方阵。面对着冲击而来的骑兵,仿佛没有察觉,依旧蹲在地上,用抹布一遍一遍擦拭着铳管,检查着身上的火药和弹丸,小心而仔细,一点不马虎。
“哈哈,这伙明军怪啊,你们想找死,就成全你们!”
黄太吉挥动弯刀,骑兵像是潮水一样冲了过来,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明军好像刚刚睡醒,纷纷起身,将枪口对准了汹涌的骑兵。
一百步,八十步,七十步……突然红旗摆动,“射击!”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北虏纷纷迸溅出一团团血雾,痛苦地摔在地上,转眼就被马蹄踏成了肉饼。
透过硝烟,黄太吉看得清楚,一排排的勇士就好像遭到了雷击,成片成片倒下去,就好像变戏法一般神奇。
更加神奇的是对方居然连一个士兵都没有倒下去。
这还是懦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