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量自难忘-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兀兀的看着,眼中尽带了十分醉意,摆了摆手,侧身坐在凳子上。
我回身翻个白眼,心道:“这位爷大白天不去办正经事儿,看来是特意讨便宜来了!”
不能明目张胆下令逐客,只得以礼相待,倒水奉茶。他端起茶杯,盯着腾起的氤氲雾气,心不在焉,缓声道:“没想到四哥是个会享福的人,府里的宝贝儿还真不少呢!”说着含笑看我一眼。
我自然知道他话里有话,粲然一笑,道:“是呀,茶是我们爷出京办差带回来的,和京城的略有不同而已。”
“看来四哥和我一样,贪新鲜,改日我跟四哥讨了,换个口味!”
听他出言轻薄,我大为光火,忿忿道:“看不出十四爷竟是个喜新厌旧之人,哪一天厌了,定是不念旧情,弃如敝履。”
他先是一惊,神情颇为尴尬。
此时,我也是万分后悔,心道:“他虽可气,却也是主子,万不该出言刁难!”略一甩头,没头没脑的嗫嚅着:“子曰:‘冲动是魔鬼’!”
十四阿哥剑眉轻挑,大概在想孔子何时说过此言,他为何不知。凝神冥想半晌,举止滑稽。我“扑哧”一笑,消了先前的怒气。他见我笑了,也开心起来,露出一排贝齿,气氛比初时融洽不少。不知怎的,此时我忽然想到若是给这位爷送礼,倒是没有比牙刷更合适的了。
正和他闲谈,房门陡然被风带上,正打算推开,忽而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是他?”我一脸错愕。
瓜田李下,解释也是徒劳。索性一脸坦诚的迎上去。十四阿哥幸灾乐祸的看了我一眼,微一拱手:“四哥,你这儿的丫头可是俊得紧呢!若不是给你送昨儿个落在宫里的东西,赶巧儿碰上了,还不知天下竟有这样的出挑美人儿!”说着,从袖口掏出个玉坠儿来,迎着阳光一晃。
我狠狠瞪了眼前这个可恶的十四阿哥一眼,低下头,不敢看胤禛的眼睛。
“小眉,这没你的事儿了,下去吧。”他淡然道。
我松口气,福了福身,正要退下去,却听他跟了出来,压低嗓门,“从厨房盛碗银耳莲子羹来,你嘴角裂了,最近火气大得很!”
“啊?”我微微一惊,胸中陡然升起一腔暖意,搀杂了些许甜蜜,些许感动,嘴却不听使唤起来,“我从不吃那东西,那银耳干的时候太像耳屎!”话刚出口,立时后悔不以,赶忙捂了嘴,一脸茫然。
他一怔,不怒反笑,见十四阿哥跟了出来,立即敛住笑意,正色道:“快去盛吧,这是我要的!”
我胡乱应了一声,提步便走。临行前,瞥见了十四阿哥的脸,神情隐有不悦。
晚上又去赴宴。从前总觉得享受美食乃人生之乐,时至今日,却感无趣之极,看来酒桌政治在中国确是历史悠久。今晚九阿哥请客,席上只有几位阿哥,倒像家宴。仍犹昨日的觥筹交错,没有半点推心置腹。我自是站在后面侍侯,却全无昨日侧耳倾听的好心情,心中只是万分期盼早早散了。
正百无聊赖,蓦然听见九阿哥郎声说道:“四哥,听说你新淘换个丫头,怎么样,让咱们也见识见识?”
“就是,就是。”其他人随声附和道。
我心神恍惚,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之间,莫名其妙的成了众矢之的。转而心中掠过一丝冷意,立时打定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决不让人轻易讨了便宜。
没等主子发话,我娉娉婷婷上前,婀娜的福下身:“奴婢展眉,见过几位爷!”
“小眉,你先退下吧。”十四阿哥温声说道。
“慢着,”九阿哥不依不饶,微扯嘴角,笑谑道:“听说四哥这个丫头机灵得紧,不如让她讲个笑话儿,让咱们乐乐?”
本就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听他这话倒是微松口气,秀眉一挑,慢声道:“九爷不如和奴婢打个赌,如果您给我的笑话逗乐了,就罚酒三杯,如果没乐,我干了这三杯酒,如何?”
“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他抚掌笑道。
我俯身福了福,轻说:“九爷言重了,奴婢自问并非君子,不敢妄称。”
“那就是窈窕淑女了?”他轻佻的朝我斜睨一眼。
我干笑两声,舔舔干涩的嘴唇,一字一顿的说起笑话来。
这是个素面荤底的段子,表面极为含蓄,内里却颇为不堪。刚讲完,席上的爷们面面相觑,马上又琢磨过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位九阿哥更是前仰后合,折腾了好一阵子。
“四哥,你这个丫头真是,真是……,唉,我算是服了!愿赌服输。”正要举杯,我上前一步,朗声道:“各位爷,奴婢的段子甚是粗俗,玷污了诸位的耳朵,实不敢称是上乘的乐子,只能糊弄些凡夫俗子,确是胜之不武。奴婢认罚!”说着,端起桌上并排着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位九阿哥被我编排得脸色时青时红,却是敢怒不敢言。十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眸中竟闪烁了几分钦佩。我低头退下,却无半点勇气打量胤禛的神情,一时间气氛竟是尴尬之极。
不出所料,不到半个时辰,大家就悻悻散了,颇有点儿虎头蛇尾的意味。
这回,我的祸似乎闯得大了点儿,胤禛竟几天没给我好脸色。我受了这般奇耻大辱,本就愤愤不平,不但没人嘘寒问暖,却要整天对着一张冷面,更是大为光火,也摆出了一幅爱搭不理的吊儿郎当样儿。
好女孩上天堂,坏女孩走四方。
——伊芙?泰勒
转眼入了冬,初冬的北京天寒风彻。我裹在厚重的冬衣里,等在门口,神情焦虑。
暮色沉沉,胤禛披着残阳,面容清俊,目若朗星,华服裹身,却无半点纨绔之气,正是百里挑一的美男子,我痴痴的望出了神,直到他踏进房门,才想起斟茶倒水。持续一月的冷战早把我折磨的不堪忍受,现在,应该是结束这愚蠢的游戏的时候了。想到此,我清清嗓子,柔声道:“爷,您还没用饭吧,要不先传膳?”
他淡睨我一眼,未置可否,我耸耸肩,转身出去。一会儿工夫,酒菜备好上桌,我拿起酒壶,满满斟上一杯,一时间屋中酒香四溢,下意识的舔舔嘴唇,这细微的动作自然瞒不过他的目光,他指指身旁的凳子,示意我坐下。我做贼心虚,正要推辞,眼风一扫,瞥见他如炬的目光,硬生生把到嘴边的托辞咽了回去。
我向来酒量极好,然而在韶萱妈妈的谆谆告诫下,始终认为大口喝酒绝非淑女所为,偏又嗜酒如命,受不得半点引诱。他的暗示在我看来无疑是一种纵容。当我别别扭扭坐下身后,立即换了一副尊容,手腕一翻,仰头灌下手中佳酿,动作极是熟练,豪爽之气竟不亚于任何男子。
他星目一闪,惊道:“小眉,你……”
“您不生小眉的气了?”我赶紧岔开了话。
他轻叹一声,拉我入怀,轻轻抚摸着我的长发,“你呀,当初真不该把你带出去,现在想藏也藏不住了。”
“哦。”我应了声,心中十足的不服,毕竟那日的事错不在我,若非九阿哥苦苦相逼,才懒得计较。
他见我一脸不以为然,神情颇为无奈,叹道:“其实第一次见你时,就应料到你这活宝只应珍藏在男人怀里。”我略略瞥了嘴,不想把这话题继续下去,却听得他话锋一转,眸中掠过一抹浅笑,“真不知你那些段子从哪儿淘换来?”
我不由有些得意,“这可是压箱底的绝学,其他的可就没这般含蓄了。不过——你觉得怎么样?”
他但笑不语,只是兀兀的盯着我的脸,我迷迷糊糊端起他的杯子,匆匆又灌下一杯,胸中夹杂的丝丝莫名的情绪。
“小眉,这是你掉的东西么?”他终于开了口,打破了一室沉静,像变魔术般的捧出了一对翠玉耳环。
我满腹狐疑,凝神一看,顿觉得眼前一亮,这耳环清润透彻,做工甚是精巧,宛若水滴般样式,任何花俏的装饰在它面前必定倍显多余,这简约的设计正与我心中所想契合得天衣无缝,教人看了不免有些目眩神迷。
“这虽是我心里的东西,却果真不是我的。”我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忽而实诚起来,并未隐瞒。
“你再仔细看看!”他眉头一纵。
我又看一眼,却再难将它从眼中拔除,沉吟片刻,还是无奈的摇了头。
他轻轻一笑,看出了我的依依不舍,将它们往我手中一塞,“我说这是你的,便就是你的!”
我恍然明白了这是他送礼的伎俩,虽拙劣,却别有一般滋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见我笑了,戏谑道:“可别告诉我你没有耳洞!”
我不无得意的将耳朵贴近他的脸,“谁说的,都在这儿呢,左边三个,右边两个,不知够不够?这东西既是我的,劳烦帮我戴上如何?”
他笨手笨脚的帮我戴起来,又仿佛怕弄疼了我,一双手拨弄着耳边的鬓发,骚得我痒痒的。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另有蹊跷,我内心压抑的情感一刹那倾泻而出,眼光迷离,浑身发烫,轻轻将他的手拨开,只是让他紧紧抱着,用蘸着酒精的嘴唇逗弄着他的耳垂,酒精凉丝丝的感觉和温热的舌尖交缠在一起。他的眼睛眯起来,嘴角刻画出温柔的弧线,一眨眼,已被他抱了起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堆积一生的爱恋与激情就要在这一瞬间爆发。他把我放在榻上,轻轻解开我的发髻,长发立即瀑布般披散下来,动作舒缓熟练。我心头一紧,一丝钻心的痛楚爬上心头,转眼却在他狂野的呵护下消逝殆尽,包裹在冬衣下的身躯灼热无比,他的额头微微冒了汗,灼烈的呼吸扑到我的脸上……
我躺在他身边,枕着他的头发,心中的激情与疼痛交织在一起,乱成一团。
“小眉,你还好吗?”他的声音慢慢升起。
我调转了头,笑了笑,脑中想的却是张爱玲的话:“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我苦笑道:“你说我是白玫瑰还是红玫瑰?”
他当然不懂我的意思,以为只是在撒娇,笑着拂了拂我耳边的乱发,反问:“你说呢?”
我一时间思绪起伏,低叹一声:“这酒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突然拨转了头,眉头拧作一团,“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愕然摇头,语气虚弱,“我会是你最后一个女人么?若不是,这一夜缠绵不如就此忘了!”
“我会想你的!”他不可抑制颤抖起来。
“我也是!”我顷刻被悲伤攫住了呼吸,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把尖刀,剜着我心口最柔软的部分。
第二日,醒得很迟,张开眼时,枕边人已飘然而去,塌上余温尤在。昨晚的梦很多,我双瞳红肿,枕头泪湿了大片。
正对着镜子慢条斯理的穿衣打扮,忽而发现颈上吻痕淡淡,想到昨晚的激情缠绵,不胜娇羞,心情陡然好转起来。
眼波流转间,看到桌上的玉坠儿,似曾相识,拿起细看,正是十四阿哥几日前送来的那个,上面的“眉”字龙飞凤舞,像极韶萱妈妈的。失而复得,看来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唇边微微含笑,心安理得的据为己有。
一整日,总觉精神欠佳,十足的萎靡,那副耳环似乎同我作对一般,刚戴上不久,耳朵就红忡起来。正恹恹欲睡的当儿,就被高总管吩咐到书房晒书。这晒书的差事虽苦,却连个加班费也无,还要战战兢兢,生怕弄坏了主子的宝贝,大半天干下来,早就累折了腰。总算拖着沉重的身子回了房,扑到床上倒头便睡。黑甜一觉,昏昏沉沉,全然忘了时辰。
朦胧中,似乎被纠了耳朵,我睡眼惺忪的坐起身,心中气恼,正要发作,却见那拉氏正立在身前。见了这般情形,立时清醒了大半,心中暗叫不好,这回偷懒算是撞在枪口上了,连狡辩之辞也可省去,直等责罚便是。我叹口气,期盼不要挨板子才好。
正思忖的当儿,弄玉的声音便在耳畔炸开了,“展眉,你倒是惬意的紧么?”
我垂下眼睑,盈盈跪倒,却不言语,懒得再与这小人计较,只求个坦白从宽,少受些委屈。
“展眉,我原以为你是个勤快之人,今儿的事儿实在不成体统,既被我亲眼撞见了,小施惩戒总是难免的……”那拉氏语气平和。
我无话可说,怔怔的跪在地上,等了半晌还未听到后话。诧异的微抬了头,却见胤禛悄然踱到身前,缓声道:“展眉,昨日交代你的事想好了没,若没想好,就在这儿继续想,直到想好为止。”说着,侧眸看向那拉氏,“有要事同你商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