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温柔恰如昨-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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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踉跄着,应晴迈了两步,重新抓起了手机,神色慌乱地拨了刘兰的电话。
等了像是有半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电话那头并没有显示接通。
应晴的表情变得惊恐起来,她拿起包,跌跌撞撞地朝楼下跑去。
……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应晴心里还在想着一会一定要好好治一治给她打电话的人——却在看见病床上带着氧气罩。插着呼吸机的应行时,表情都僵硬了下来。
“爸……”她不可自抑地喊出了声,这个音节发出去后,眼泪也紧跟着落了下来。
一直坐病床边悄悄抹眼泪的刘兰终于哭出了声来,她沙哑着嗓子说:“……晴晴,你终于来了……你爸……你爸,还在等着见你最后一面……”
应行那浑浊的双眼看着她,眸色是琥珀色的,里头闪烁着泪光,脸色又黄又黑。
“晴晴……”应行声音沙哑,他自己动手摘掉了氧气罩,一手吃力地对着应晴招了招,一双眼睛紧盯着她。
应晴捂着嘴,奔向了床边,声音哽咽,语无伦次地说道:“爸……你……你怎么……了?不是……不是前几天还……好好的吗?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别,吓我……”
应行握住了应晴的手,嘴角竟然缓缓勾出了一抹笑容,他慢慢张口,用尽全力发出的声音里满是沧桑和沙哑,“晴晴……爸爸……对不起你……”
他似乎苦苦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说这一句,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滴……”得一声,一条直线慢慢呈现在了屏幕上。
刘兰终于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应晴呆怔怔地站在原地,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应行的手背上。
她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前几天还在跟她说话的父亲,竟然如此突然地就走了……
医生进来了,冷静地宣布了患者死亡,接着拿起本子边说边记录下了死亡时间。
“我爸怎么了!我爸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回事!”应晴大哭着上前搂住了应行,转头死死地盯着医生,神情似乎已经奔溃。
“患者属于心脏病猝死,是突发性的肌肉抽筋导致的呼吸急促……”医生看了眼病历,冷淡地说道。
“突发性?我爸……一直好好的躺在这!怎么会突然就肌肉抽筋了!”应晴忍着泪意,大声吼道。
“请您冷静点,我充分理解家属突然逝世的伤痛情绪……我们已经尽力了……节哀。”医生合上了病历,对着应晴和刘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病房。
刘兰的状态也没有比她好多少,但还是边哭边拉住了应晴,让护士推着应行去了太平间。
“妈,爸为什么……突然这样了……”应晴像个孩子一样,满是委屈地将脸埋在了刘兰怀里,声音哽咽。
刘兰摸着应晴的头发,顿了很久,才哭着说道:“你爸知道你之前在会所工作的事了……也知道了你跟徐靖南结婚的原因……是妈不好……妈一直知道你嫁给徐靖南的原因,却因为私心,一直没有……劝你……你爸说的对……我们没有颜面面对你……”
“……妈……你在说什么?”应晴彻底崩溃了,完全不敢相信应行的死竟然是她造成的。
“……晴晴对不起……都是妈的错……都是我……”刘兰渐渐瘫软下了身子,脸埋在双掌间,肩膀不停地颤动着,声音越来越低。
母女俩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幸好徐巍州赶了过来。
刘兰只转告护士通知了他们两。徐巍州比应晴接到消息的时间要晚,当时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开会,直到开完会才回拨了过去。
应晴已经来不及多想为什么徐巍州会在这了,她整个人都已经被痛苦和自我厌恶包围了。
应行的遗体要送去给殡仪馆火化,全程都是徐巍州在负责联系殡仪馆商量火葬日期等繁复的事情。
下葬的那天,徐靖南一直没有赶来,西蒙说他被公司的事情绊住了走不开,吩咐他来帮忙应晴料理应行的身后事。应晴没有给他打电话,在她看来,徐靖南不来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西蒙拿出寿衣递给了应晴,应晴在心里自嘲,还是接过了西蒙给带来的寿衣,她亲自为父亲换上。
“爸!您一路走好……”边给父亲穿衣服,她边喃喃地说,心酸的眼泪一滴滴地滚落。
岳父过世,他这个做女婿的没有第一时间赶来。身为一个丈夫,在她面对至亲离世时。也没有陪在身边。
如何不心酸……
为什么就不能给点面子给她,做做样子也行啊……
又如何不怨……
看着父亲已经蜡黄的面容,想到他临终前说的话,她才意识到,自从破产以来,她一直很少与父亲交流自己的想法,更是很少陪在他身边。
“爸!”帮他换好衣服,她的手抚上了父亲的脸,哑声地喊。
“爸爸!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满心懊悔和无奈,以及辛酸,她痛哭着说。
殡仪馆工作人员在催促,西蒙走了上前,“应小姐。”
“别这么叫我!我受不起!西蒙,请你离开这里!我不需要徐靖南任何的帮忙。”西蒙还没碰到她,被她猛地甩开,应晴当众对西蒙大吼。一脸气愤,眼神决绝。
西蒙,就代表着徐靖南,她现在不需要徐靖南的任何虚情假意。
西蒙没想到应晴反应会这么激动,不过在他看来也能理解,他恭敬地低声道:“应小姐,徐总没能赶来是有原因的……他”
应晴现在都不想听到徐靖南这三个字。
“原因就是!在陪他心爱的初恋,是吧?西蒙,我现在请你马上走!”应晴冷笑,指着殡仪馆的大门。
她的情绪十分激动,两眼更是通红。
西蒙识相地没再多说,对躺在水晶棺材里的应父鞠了个躬,立即走了。
火化仪式开始,应家没什么亲朋,这几年公司倒闭了,应行也一直在医院,亲戚疏远了,朋友更没有。
寥寥几个人,围在应行的棺材外围,做告别仪式。
应行被推向了焚化炉,应晴的双眸一直紧盯着他的遗体,再一瞬,他就化成灰了。
从此以后,在这个世界上,她就没有爸爸了……
刘兰在一边哭得撕心裂肺,最后甚至昏了过去。
徐巍州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应晴示意徐巍州把刘兰扶到里面的休息室里。
应晴跟着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等着遗体的骨灰。
应晴披麻戴孝,跪在火盆边烧纸,灵堂中央挂着应行的黑白照片,骨灰盒放在遗像前。
“晴晴,我帮你问过风水师傅了,后天可以安葬,咱们明天把墓地选了。”徐巍州进来,在应晴跟前单膝跪下。边说着,边烧纸。
“……巍州,谢谢你。”要是没有他忙里忙外的帮忙,她自己一个人真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巍州的神情中难得的带着种忧伤的温柔,他怜惜地摸了摸应晴的头发,轻声说:“谢什么呢,应先生和应太太我一直都把他们当成自己的……长辈看,应先生的突然离开……对我来说,打击也很大……但是,我怎么痛都没有你痛……晴晴,一切都会好的……”
一瞬间,应晴被他说得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徐巍州伸出双臂,慢慢将她搂紧了怀里。
应晴终于没有再抗拒他的怀抱,转而将哭声尽数闷在了徐巍州宽阔的胸膛里。
“哭吧,哭出来好受些,不用再假装坚强了……”徐巍州轻声哄着,神情温柔地简直要溺毙她。
应晴的眼泪流的愈加凶了,将满心的委屈加痛苦、害怕一股脑全部发泄在了哭声中。
她的父亲都死了……
徐靖南却连看都不曾来看过一眼。
反而是徐巍州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安慰她帮她的忙!
有什么事能比她现在经历的事还要重要的吗?
“咳……”西蒙刚开门进来就看见了应晴依偎在徐巍州怀里的这一幕,不由震惊地咳嗽了一声。
应晴听到声音后,慢慢从徐巍州的怀里抬起头来,紧接着她用手指摸了摸眼泪,脸上并没有一丝慌张的表情,反而抬眼看了看西蒙,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西蒙并不敢跟她对视,忙低下了头,恭敬道:“唐浩先生跟安迪小姐来了,现在在外面停车。”
“他们怎么来了……明天才……”应晴疑惑地小声道。
“连他们都来了,你那个名义上的丈夫呢?”徐巍州克制不住地轻嘲出声。
他话音刚落,安迪挽着唐浩就走了进来。两人都是一身黑,白色的灯光下,两人的脸上都满是肃穆。
唐浩看到站在应晴身边的徐巍州的时候,眉头疑惑地皱了皱眉。
安迪看到应晴一瞬间就俯身抱了上去,“晴晴,对不起。我这么晚才来到你的身边。”她边说边慢慢捧起了应晴的脸,语气里全是心疼。
“没事……不用担心我。”应晴没有拂开她的手,转而对着安迪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应晴的眼眶还是红的,黑眼圈极深,嘴唇更是煞白,显然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
安迪看到她这个样子,更是心疼,她扭头看了看全场,没发现徐靖南的时候,一股怒气迅速就裹挟了她,她不敢置信地大声道:“徐靖南呢?”她下意识的连名带姓的称呼起了她的老板。
是啊,连徐巍州、安迪、唐浩都来了。
而她名义上的丈夫呢?
那个她心里深爱着的男人现在在哪?
微妙的难堪竟诡异地在心头升起,应晴不发一言地垂下了头。
“徐靖南!没来?”安迪忍不住加大了音量。
这个时候唐浩走上前揽住了她的肩膀,眼神瞥了瞥应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安迪看着应晴越低越下的后脑勺,果然识趣地闭上了嘴。
还是徐巍州打破了僵局,“晴晴,我已经选好了墓地,你要再看一下吗?”
“……嗯,好。”应晴装作若无其事地抬头,看着徐巍州慢慢点了点头。
安迪看了眼徐巍州,又看了眼应晴,刚张嘴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唐浩率先开了口:“晴晴,节哀顺变。”
“谢谢。”应晴对于他们的到来内心是感激的。
唐浩和安迪两人站在应行的遗像面前,虔诚地深深鞠了三躬。
安迪想要留下来陪着应晴,却被她拒绝了,“我没事,这些都是我自己要经历的……你们不用担心我。”
安迪觉得自己的一片真心被无视了,颇有些委屈地看着唐浩。
唐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深深地望了眼应晴,轻声说:“好,那你自己小心身体,不要太难过。”
“有什么事记得找我。”安迪也只能说了这么一句,跟着唐浩转身走了。
应晴没有看那两人的背影,反而一直垂着头,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怎么了?”一直看着她的徐巍州终于出声问道。
“……没什么。”
第二天,应晴拜托徐巍州去选墓地,她跟刘兰在灵堂接待前来拜祭的亲朋好友,然而半天也没来几个人。
意外的是,徐靖南竟然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高大的身材,冷峻的表情,走进大厅的时候,依然像个发光体吸引了在场许多人的目光。
徐靖南径自走到了应行的遗像前,即应晴的左边,盯着应晴没有说话。
当时应晴正弯着腰感谢前来悼念的一位朋友,抬起头的时候正触到徐靖南专注的目光。应晴的神情僵了僵,继而像是没看见他似的,将头往旁边一扭。
徐靖南盯着应晴拒绝的侧脸看了好一会,这才转身朝向应行的遗照,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维持了很长时间弯腰的姿势,应晴木着脸看着,并不打算理会他。
“对不起,我来晚了。”徐靖南总算走到了她的面前,哑声道。
应晴并不打算回应他,心是麻木的,她刚为父亲守灵一夜,脑子昏昏沉沉。
“为什么不让西蒙帮着料理?”徐靖南蹲下身,沉声问,拿了冥纸,一张张地往火盆里送。
“我应家的事情,不必麻烦徐先生。”应晴机械地烧着纸,平静地说。
徐靖南脸上的疲惫一闪而过,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你在怨我?”
应晴依旧不发一言地低着头,烧着纸。
“我有什么理由怨徐先生。”她淡淡地说,冷漠的样子。让徐靖南抓狂。
“我这两天一直在忙着处理……”徐靖南克制着低声下气地解释了起来。
“徐先生,你真的没有必要跟我解释这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