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狼骑-第4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三人中,只孙承宗是进士出身,天启帝的老师,丘禾嘉和张春却都是举人的功名,与朝堂上那些大员比起来,这功名也未免失色了些。但是论知兵,可以说,厅中这三人却是大明朝最知兵的人。孙承宗就不说了,天启年间便督师过辽东,“己巳之变”时更是统帅过勤王之军把金军撵出关内,又常年坐镇辽东,主持平辽大计,经验不能说不老到。
丘禾嘉和张春二人虽是新晋之人,但二人在清军入关时却表现了军事上的天赋,永平、昌平、遵化等城收复战斗中,二人的表现可圈可点。战后,一个晋为辽东巡抚,一个则晋为太仆寺少卿,算是朝廷对他二人军事能力的认可。
其实,此次蓟镇关门大军的统帅人选应该是孙承宗,但他身体不行,此战必是恶战,出于身体原因的考虑,内阁在考虑统帅人选时将他排除了。排除了孙承宗,这第二人选也应当是辽东巡抚丘禾嘉,原本兵部报的人选也是丘禾嘉,岂料一向支持丘禾嘉的兵部尚书梁廷栋因为种种不法行径,遭政敌围攻,被迫下野,继任的熊明遇乃他的死对头,自然不可能支持丘禾嘉出任统帅人选。最后,在次辅温体仁的出面下方启用了太仆寺少卿张春来担任大军统帅。
张春的才能不在丘禾嘉之下,所以虽然也有人对此任命不满,认为应该选一员熟悉辽事的大员来领军,但内阁和兵部已经定了张春,他们也没什么话好说。
按理,救援方案已经敲定,首战又告大胜,三人就是不高兴,也应该立即着手部署出战事谊,可现在三人却坐在那里,却是谁也提不起精神。
原因就在那在于那份刚刚快马送到的公文上,公文是兵部发来的,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令辽东方面速战速决,不可再向朝廷伸手要援兵。
张春此次带来的是两万蓟镇兵,一万七千山海关守军,共计三万七千人,大部都是步兵,只三千骑兵。三天前与孙承宗、丘禾嘉敲定出兵方案后,三人便联名向朝廷发去奏疏,要求再调蓟镇及京师御马监勇士营骑兵前来辽东参与援救之战,如此,胜算便更大些。哪知道,等到的却是这么封公文,顿时,把三人的心给凉透了。
数日前在城外和金军的交手已告诉张春,没有一支强有力的骑兵在手做为预备队,单凭步兵是根本没法突破金军防线的。然而这封公文却彻底击碎了他的企盼,一时间,令他不能自以,恨不得立即骑马赶到京城,问问那帮大学士们到底想干什么!
丘禾嘉有些心不在焉,他在为昏迷的施大勇暗暗祈祷,盼老天爷能够开恩,不要夺走他的心腹爱将。此次援军由张春统帅,他虽为辽东巡抚,但已经没有发言权,能做的便是尽量保障大军的后勤。虽然也希望朝廷再派一些骑兵来参战,但是朝廷不给,他除了寒心外,什么也做不了。宋伟和吴襄手中倒还有些骑兵,但能不能调动他们,要看孙承宗是否愿意孤注一掷,把他亲手打造的关宁铁骑尽数调上去。
但孙承宗迟迟不开口,张春几番想说什么,都没说出口,三人就这么干坐着,气氛有点僵。
就这么又枯坐了半响,身为主人的丘禾嘉觉得不能再这样坐下去了,愤而说道:“梁本部下野不过半月,兵部竟然对大凌河战事消极至此,难道他们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闻言,未着官服而只一身儒袍的张春苦笑一声:“我受命出关,原是要调关内精锐同来,可是调兵公函送下去后,昌平总兵尤世威竟以护陵为名,不愿率本部兵出关,只派了个参将左良玉带五百兵前来听调,我气不过,发函要兵部惩戒那尤世威,可是你们猜,熊本部是如何说的?他竟说此事要我自处,兵部不干涉。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堂堂兵部尚书竟说治不了一总兵官,这不是天大的笑话是什么!照我说,他熊本部是压根不想打这一仗,他是要把大凌河送给建奴才心罢!”越说越气,胡子翘得老高。
第七十五章 孰轻孰重 马革裹尸()
更新时间:2012…10…27
孙承宗资历虽老,官职也是最大,但年纪却最小,见张春气得胡须都翘起了,生怕这个老夫子气出个好歹来,从而让大军帅,耽搁了救援,忙劝道:“老先生莫要生这些肝火了,休说你气了,学生何尝不是?大凌河被围后,学生曾欲让参与筑城的一万石柱兵转回援救,可是朝廷却将他们调回关内,说是保护京师。真是岂有此理,建奴在千里之外,他保的什么京师?这分明就是不想调兵于我找的借口而已,说来真是叫人太气愤了。”
听了这话,丘禾嘉却不以为然,暗道当初不就是你上报朝廷说建奴要从关墙再入寇的吗?朝廷这才把石柱兵调去京师,怎么现在你却又怪起别人来了,换做是你,那一万石柱兵也是要调往京师的。毕竟,当时情报有误,人人以为建奴是要入寇关内,与大凌河相比,这京师自然更重要,调那善战的石柱兵护卫京师,也在情在理。
不过心中虽对孙承宗行事有所不满,但不便表露,随口附和道:“下官也以为朝廷做事太过叫人齿冷的了。想当年宁锦大战时,熹宗尚从关内抽调了两名总兵及三万大军进驻山海关,供辽东方面使用,而此次救援大凌河,朝廷居然没有出动一个关内总兵加以援救,只叫张大人领了几员副将前来,这是否说,朝廷对大凌河就不重视了?”
闻言,张春忙摇了摇头,气归气,但大局观他还是有的。奈道:“话也不能这么说,眼下关内流寇四起,各地急需用兵。熹宗一朝,流寇对朝廷的威胁并不是很大,但自崇祯三年以来,由于相当多参与“己巳之变”的勤王军士因为缺饷,半路哗变加入流贼,从而使得流寇问题变得越来越严重,战力也越来越强,现如今,仅凭各地卫军已很难将其剿灭,只能凭借九边军队,所以关内确是已经很难抽调出大军来支援辽东了。我只是气那尤世威之辈,明明自己胆小,却找了叫人可笑托辞来。兵部又不做处理,叫人这心如何也是好受不了的。”'
孙承宗点了点头,也道:“老先生说的是,其实不止关内流贼需要兵马剿灭,另外还有一点,那便是在朝廷眼中,大凌河比不得宁远锦州来得重要。宁远、锦州,是宁锦防线的核心,如果失守,金军就会直逼山海关,威胁京师,所以论先帝还是皇上,都会倾全力保宁锦。然而大凌河就不一样了,说实在的,你我都清楚,这大凌河城只不过是锦州的一个前进堡垒,即使丢失,对宁锦防线的影响不是致命的,朝廷自然不会不惜血本的来进行援救。”
听孙承宗这么说,丘禾嘉像想到什么,忙道:“对,听说当初朝廷对大凌河筑城原本就有不满,梁本部在台上时,就一直有人叫嚷着要放弃大凌河。还是经略大人力排众议,坚持修筑大凌河城。现在大凌河被围,朝廷里自然有人认为是你我自作自受,在他们看来,当初是你我叫嚷着要在大凌河筑城,那现在援救大凌河的任务也应该由我们辽东自己来解决。”
“靠我们自己来解决?”孙承宗苦笑一声,“洪太此次倾国之兵而来,满蒙各部足有七八万之众,我军不尚野战,恐怕必须有十万以上的兵马加以援救,才有胜利的可能。若只以三四万人加以援救,则很可能被金军打援成功。原本我是力主援救大凌河,既保城,也保人,但现在看来,恐怕只能保人不能保城了,否则,人城皆失。”说完,看了一眼张春,想知道后者是否同意他的主张,毕竟他是大军统帅,最终决定的也是他张春,而非自己这个经略。
宋伟和吴襄援救的惨败,对孙承宗的震动是很大的,再加上数日前张春和金军交手,四万大军也不能突破金军防线,若不是退得快,只怕又要被金军杀得大败。如此一来,使他慢慢倾向于采用对峙战略,一面积累兵力,一面寻找金军的破绽。等胜算较大时,再出兵援救。
丘禾嘉却不这么想,他知道大凌河城内粮草已经告急,如果再不援救,全城军民可能就真的完了。另外,原本他也对援军战力不抱希望,但自张春率部与建奴交了手之后,他却又有了信心。他认为金军围困大凌河需要一定的兵力,能够野战的不会超过四万人,明军如果指挥得当,未必就没有一战的可能。
“打是一定要打的,如果不打,那帮言官的口水就足以将我三人淹没,皇上更是断然不会允许不打一仗就放弃大凌河的。所以论朝廷有没有新的兵马调过来,这仗我们也是一定要打的,非就是何时出城决战的问题。若是能打赢则最好,实在打不赢,也只能照经略说的,保人不保城了。”
丘禾嘉直接说了重点,要的骑兵没有,没理由再等下去了,也应该决定出战日期了吧。他们能等,祖大寿可是等不急了。
孙丘二人说话的时候,张春也在考虑。他认为孙丘二人的想法都有一定道理,但由于兵力的缺乏,论实行哪一个方案,都应该全力以赴,而不能采用折中的手段。如果真要全力解围,就应该在山海关、宁远尽量少留兵,锦州也只留最基本的防守兵力,集中尽可能多的兵力援救大凌河。
整个辽东的驻军杂七杂八加起来也有七八万左右,如果留下一万人防守宁锦防线,以剩下六万人加上自己带来的四万大军,孤注一掷向金军发动攻击,还是有一定胜算的。
若是要放弃大凌河,就应该迅速将各地的兵马全部集中到锦州,在金军布营未完之际接应祖大寿部出城,且动作一定要快,否则,还是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两种策略都有一定的风险,前者如果失败,则宁锦危险,后者即使成功,也要担负丢失大凌河的责任。
而朝堂的风气却是断不容有什么闪失的,言官们往往对前方将领的一点点小错都抓住不放,更不用说丧师弃地了。
盘算半天,他终是拿定主意,开口对孙丘二人道:“在确保宁锦不失的前提下,我带人去救祖大寿,至于能否突破金军的包围圈,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那就这么定了?”孙承宗看了眼丘禾嘉。
丘禾嘉点了点头,身为辽东巡抚,宁锦的安危自然更重要,但他却对孙承宗说道:“此战,关系重大,莫不如要宋吴二位总兵率部一同出战,如此,胜算更大。”
孙承宗迟疑一声,犹豫道:“他二人上次出援损伤大半,现部下只有千余骑,去了怕当不了大用。”
张春在旁却道:“多一点人总是好的。”
听张春这么说,孙承宗不好再说什么,便点头道:“也好,那就令他二人听老先生指挥吧。”
张春忙抱手施礼道:“多谢孙大人了。”'
孙承宗忙也还了礼,起身走了两步,回首问张春:“不知老先生以为何日出战最好?在此之前,学生尽可能为老先生提供些方便。”
张春想了想,道:“事不宜迟,不如就定在十日后吧。”
“十日后?”孙承宗微一算,“八月十七日,嗯,好,就十日后吧。”
定下出战日期,张春与孙承宗便要各自离去,处置军务,协调出战所需物资。
刚跨出台阶,张春却停了下来,回过身来对送行的丘禾嘉关切道:“对了,丘大人,你那爱将施大勇伤势如何了?”
一听是问施大勇的伤势,丘禾嘉不禁悲上心来,叹道:“有劳张大人挂念了,大勇尚在昏迷中。”
张春也“唉”了一声,感慨道:“如此良将,实乃本官平生未少见也。但愿老天能够保佑于他,使他逢凶化吉,再为天子执刀剑守国门吧。”
丘禾嘉微一点头:“此大勇平生所愿也。”
张春“嗯”了一声,又问道:“皇上赐了他一幅字,你可知道?”
丘禾嘉知道这事,忙道:“知道,是“马革裹尸”四字。”
张春痛惜道:“看来皇上也知道施大勇伤重难治,这马革裹尸怕是对他身后所赞了吧。我朝开国以来,能得天子手书马革裹尸,这施大勇可是头一人。看来皇上对他真是看重得紧。你当为其择良医好生诊治才行,若能救他性命,于国于民善莫大焉。”
“那是自然。”丘禾嘉心酸莫名。
“我已将施部在城下血战一幕写成奏疏报到朝廷,朝廷的封赏这几日怕也到了。但愿施大勇能够活着接旨吧。”
张春说完,摇摇头,一脸遗憾的出了巡抚衙门。
身后,丘禾嘉对着夕阳黯然许久。
(作者注:明时官场中有种习惯,如果谈话的对方是自己的同辈,或者比自己的职位稍低而不是直接下属,不管对方年老或年轻,都可以尊称对方为“老先生”,自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