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狼骑-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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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大勇率部南下后,宁远知府李季中和锦州知府陈昂一前一后分别向朝廷告急:粮食,粮食!
登州重地,有巡抚孙元化坐镇,结果却失了,使得朝廷花费重金打造的新式火器和西洋炮全部沦于叛军之手。
莱州重地,有山东布政使坐镇,结果却保住了,但城外却是围城数月的叛军,结果到底如何,还未得知。
刘宇烈是不是到了沙河,招抚的事情进行得何种地步,大勇都不知道,那些俘虏们也不知道。
数十石粮草不过几千斤而已,可锦州军有近四千人,能吃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三天?
自身的粮草也只剩十几石,且大半还是喂马的豆料,米面早就光了,哪里还能坚持下去。
近千号俘虏让大勇感到头疼,杀俘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干过,流沙河至今可还在哭泣着呢。'
全部杀了不是难事,难的是,大勇想将他们养下来,然后成为可以移动的军粮,一直到拿下登州。
四月的天了,尸体根本保存不下来,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的大盐可供腌渍。
再说,可以自身移动的活粮食不比用耗费人力拉运的死粮食要好的多么?
城中还有两百多百姓,这些人说不上清白,甚至有可能手上都沾了血,照理杀了也不为过。实在不行也可移送官府详加治罪,但平度城中可没什么官府,锦州军也不是地方民政衙门,他的职责只是打仗。而且也怕内中有辜,已经拿下平度了,再多做谓杀戮没有必要,所以最后大勇命令将这些百姓赶出城去,但却不让他们随身携带一粒粮食,也不准带走一枚铜板,只许两手空空离开,出城之后任他们自去。
说是任他们自去,但狼骑却故意将他们往东北方向的莱州驱赶,目的便是要莱州城下的李九成知道平度已失,山东的兵马随时都会从平度方向进击莱州城下,和沙河的京营形成犄角之势。
大勇意替莱州解围,他已决定明日便全军进发登州,平度这座空城谁爱要谁要,反正他不要。将消息传到李九成耳中,只是要他知道,再想安安稳稳的留在莱州城下已是不可能,他若是撤军,莱州便可得救。
大勇不怕莱州的叛军会抢在他的前头赶回登州,几千人行军和几万人行军可不是一个概念,他李九成要考虑得事情比自己多。锦州军只要大胆的往登州赶就是,李九成却是要对身后的官军保持警惕。跑得快了,搞不好就是溃败,跑得慢了,又随时会被官军咬住。
也许,李九成不会跑,刘总督不是亲来招抚了嘛。只要朝廷还在幻想招抚,贼性深重的李九成、孔有德就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诈取莱州的可能。
叛军就是叛军,指望他们洗心革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能是那些朝堂大员的痴想。
可叹,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东林诸公们还不自醒。可悲,可叹。
就让他们继续沉浸在幻想中吧,登州,我要的只是登州!
第三百章 能救一个是一个()
胶莱河以东,后世便称为小胶东半岛,多丘陵地带,不宜大军征战,尤不利骑兵征战,好在锦州军虽有狼骑,但却是以步兵为多,若是与敌交战,倒不虞单靠狼骑法控制战场。且狼骑数量较少,不怕受制于地形。锦州军赶着一千多叛军从平度东城出发,一路经崔召、北大田,晚间时分便赶到了吴家庄。
彭大锤的侦骑早就散了出去,却不是防着骑兵来袭,也没有防备骑兵的道理那孔有德、李九成麾下有骑兵吗?
侦骑最主要的目的其实还是查探东进路上是否有叛军据点,又是否有尚未被叛军荼毒的村镇,以便锦州军能够从这些村镇中获取一些粮草供给”“。可惜,沿途所见和之前渡过胶莱河时所见的村镇一样,不见人烟,到处都是废墟,根本没有任何指望能在行军途中得到粮食补给。
直到了扎营地吴家庄时,侦骑方在庄中发现几十个老弱妇孺,看到有兵马到来,那些妇孺们倒不像昌邑府那些山民远远躲避,反而并畏惧的就站在那里朝锦州军望。
这让施大勇和一干军将很是诧异,先前不管到何处,哪怕还是在朝廷治下,那些百姓看到军马过来都是远远躲避,根本不敢靠近,眼前这些百姓举止,不由叫大勇他们奇怪不已。'
到了庄子后,大勇带了一众亲卫便上前察看,想知道这些百姓怎么就不怕兵的。走近看后,方才知道这些老弱妇孺如何是不怕兵?而是已经被兵彻底吓呆了,或者说已经麻木了,这从他们那一双双空洞的眼睛中便可看出。
几十个老弱妇孺没有一个衣衫完整的,有的身上所穿的破棉衣已经破得不叫棉衣,根本看不到一片棉絮。更有半数人连条裤子都没有,也不知寻摸的是么烂布就那么裹在身上。
内中那十多个妇人都已不怎么年轻,因长年劳作,脸上也没有是么好看的肤色,一个个面黄肌瘦,便是胸前**也都干瘪瘪的,一看就知都是长期没有食物饿的。
看到有军将过来,那些妇孺们下意识的靠了起来,却是将七八个同样瘦得只剩骨头的孩童围在中间,有男有女,大些的约摸七八岁,小些的约莫三四岁。另有两个怕刚足岁的孩童被紧紧抱在怀中,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饿得没有力气,竟然一动不动。
兵灾尤甚天灾,登莱这地近些年倒也是风调雨顺,不似西北那般年年遭灾,百姓日子虽也穷困,但总能填饱肚子,逢年过节手头宽松些的也能买上点鱼肉。就是遇上灾了,紧衣缩食,煎熬渡日,总也能保住条命,没人会拿刀枪来抢压他们的最后一口吃食。但要是遇上兵灾,却是人世间最惨不忍睹的悲剧了。
眼前这些老弱妇孺的惨状,一看便知是遭了兵灾的。想那乱兵一来,烧杀掳掠,恶不作。男人不是被杀光就是被裹挟,或成为那乌合之众一员,或成了随军民夫,多半不是成了炮灰就是活活累死在异乡,成为它乡一具不知名的白骨。
男人如此,女人境遇更惨。年轻些的女子几乎全成了乱军发泄的工具,姿色好些的还能给上一口食物,养在营中以充军妓,姿色不好些的奸完便杀,也不知这登莱大地有多少女子做了叛军刀下的枉死鬼,连带着也不知多少失去父母的孩童再也法长大成人,更不知多少哇哇啼哭的婴儿成了道路两侧的冤魂。
大勇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光从妇孺们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那些明显在颤抖的孩子身上,这心突如其来一阵绞痛他明明白白的看到,那些孩子手上拿着一些草团子,有的已经被咬了一半。
作孽啊!这都是孔有德做下的孽啊!
痛心万分的大勇轻轻上前两步,很是和声对妇孺们说道:“你们不用怕,我等是官军,奉天子之命前来平叛,不会伤害你们的。”
听了他的话,妇孺们却是谁也没有动,也没有人大着胆子和大勇说话,他们只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一众不知哪里来的官军,就连孩子们也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见状,大勇转过身来,吩咐郭义道:“取些吃食给他们。”
郭义有些迟疑,犹豫一下,低声提醒道:“将军,我们吃食已不多了,只能再撑得一日,要是给了他们,弟兄们怎么办?”
“听命就是,多是么话。”大勇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郭义。
郭义只好朝一边的亲卫们点了点头,两个亲卫忙奔到后面,从正赶来的辎重营那取来一袋面饼。
看到取来的是面饼,郭义怔了一下,却不敢说是么,示意亲卫们将面饼上前分发给这些妇孺们。
大勇看到拿来的是面饼,倒未有郭义那般反应,他知道,这些面饼已是军中现在最好的食物了,且份量不多,郭义说得没错,整个营中的食物加起来也只能撑过明日了。若明日再得不到补给,也就只能拿那些俘虏来渡过难关了。马,大勇是一匹都不准备杀的,他甚至都做好拿人肉来喂马的心理准备了。
没有战马,就没有狼骑。没有狼骑军,大勇对拿下登州就没有太大的信心。即便只有两三百重骑,大勇都深信完全可以在关键时候给叛军以沉重打击,甚至一潜溃敌。步军左右二营和亲兵营成军太短,虽有锦州老军为骨干,但毕竟整合成军不足一月,没有狼骑军依仗,步军是难以单独和叛军大队抗衡的。
转进以来,大勇颇是眼红祖大弼和吴三桂手下那支骑兵,那可是足足三千骑兵啊!也不知这祖家哪来的实力,祖大寿和辽军主力都没在大凌河了,他们竟然还能凑出整整三千骑兵来!要是知道祖家还有这等实力,怕大勇在锦州大战后早就下手谋夺了!哪里会容得他们祖家东山再起,成为高起潜手下压制自己的一支劲旅呢!'
世上已然没有后悔药,更何况老天爷给大勇的时间很短,锦州大战后未及休整,便率军南下献俘,犒赏还未下来,天子一道诏书又让他们紧急南下。其后事态步步失控,已不是大勇一己之力可以扭转,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拿下登州替自己正名,否则,只怕辽东他都回不去了。
全军都要依仗狼骑,大勇如何敢杀马以食,便是那些拉车的挽马都不能杀,要是杀了,那一箱箱的金银和一路缴获的军械谁个替他拉!
迫不得已,也只好行那人神共愤之事了!
唯一让人心安的是,那些俘虏个个可杀,却不是辜百姓
“这是俺家将军好心给你们的,来吧,都拿着,一人一块。”
那两个亲卫怕是真的可怜这些妇孺们,竟然没有拿来又黑又难咬的窝窝,而是拿来数量不多的面饼,二人小心翼翼的在那分发,但是妇孺们却好像害怕他们,不敢伸手去接。虽然她们的眼睛早就变得有些光起来,但仍是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来拿。好像只要她们伸了手,官军的刀就会毫不留情的朝她们双手砍下。
见妇孺们害怕不敢拿,大勇只好扬声对她们道:“本将说了,我等是官军,不是那些叛匪,这些面饼你们尽管拿着。你们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们身后的孩子想一想,大人饿得,他们可能饿得。看你们样子,怕站着都费力,何必强撑,本将不是坏人这些饼子,你们且拿着暂时充饥,本将既然来了,便是代表天子前来,自不会让你们再饿着,你们以后便跟着本将,本将手下儿郎再是饿得,总不会让你们再遭罪!”
听了大勇的话,妇孺们相互对视一眼,这才壮着胆子上前从亲卫们手中接过面饼。最先拿到面饼的妇人们并不往自己口中塞,而是转身去递给身后的孩童们。那些孩子们一把抢过面饼,拼命的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的,顿时噎着了几个。
“快,快将水袋给他们!”
大勇见孩子们噎着了,慌忙吩咐亲卫们递上水袋。“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后,孩子们这才将面饼顺了下去,继而又大口大品吞咽起来。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朝廷终于来救咱们了,朝廷终于来救咱们了,呜呜!”
虽然面饼不大,却绝对要比这些妇孺们平日所吃的野草团子要好得多。肚中有了食物,妇孺们也有了力气说话,不住的感激大勇,说着说着,便是痛哭声。瞬间,一片哭声,许久的委屈和惊慌恐惧在瞬间得到发泄,大人抱着孩子哭,孩子抱着大人哭,哭得一众亲卫们都有些难受。
哭声引来了后面的一众军将,蒋万里、宋庆等人依次赶来,见到这些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妇孺也十分的不好受。
大勇呆了片刻,觉得眼睛有些湿润,不便在部下面前流露出来,便转身往一断墙上走去,站定后,怔怔的望着眼前这已经毁于战火的庄子。
不一会,蒋万里和宋庆他们也走了过来,宋庆从郭义口中知道将军要管这些妇孺们,不由过来提醒,他有些着急道:“将军,咱们营中也没粮了,如何救济得了这些人?再说咱们还要去打登州,这些人如何能跟咱们走?救得一个,后面便是一帮,眼下这是几十号妇孺,要是后面有更多的妇孺怎么办?”
听了宋庆的担心,大勇苦笑一声,道:“救得一个是一个,把他们留在这里,本将于心不忍,再遇见百姓们,也都一齐带着吧,嗯,便都随辎重一起出发,落在后面也不是是么大事,等拿下登州再由朝廷派员安置他们吧。”
听了这个安排,宋庆叹了口气,知道将军心意已决,自己劝不动,低头思虑片刻,忽而又抬头问道:“那咱们给他们吃是么?”
吃是么?大勇一愣,闭目轻叹一声:“我们吃是么,他们便吃是么。”顿了一顿,睁开双目,脸颊抽了一抽,面目满是病态的红色,“且瞒着他们,不使知晓就是。”
蒋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