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禁忌-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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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就只有你认识古道中人?”季宗卜淡淡道。
“你是说沙青烈?”我震惊道。
季宗卜摇摇头,“我又不是神,不可能对天下万物之事都了如指掌,只知道在你进入古道后不久,就有人从里面出来,然后金小发就死了。”
“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
“那你知不知道古沉木棺又是怎么从古道里出来的吗?”
“不知。”
……
众人一路离开聚龙山庄,刚出大门口,就看见一位白须老者站在门口张望,在看到我们几个之后立马迎了上来,道:“白少主可无大碍?”
东方彻?
众人停下脚步,我看着他有些疑惑道:“东方先生,您怎么在这?”
东方彻捋了捋胡须,有些尴尬道:“老朽不懂拳脚功夫,留在那里也帮不上您什么忙,就守在这里,想着万一您要是受点伤祸,还能尽些微薄之力,但是现如今看来,白少主吉人自有天相,是老朽多虑了。”
我报以感激地点点头,可是看他欲言又止,犹豫不定的神情,不解道:“您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找我?”
可是东方彻的脑袋先点后摇,就跟病人看病有着难言之隐一般,半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我想了想,随即有些恍然大悟道:“您是说鬼门十三针的事情吧?”
东方彻尴尬地笑了笑,说:“正是,不知白少主先前所言要带我去见那位高人之事,是否做真?”
“你究竟是对鬼门十三针感兴趣,还是和他们一样,也是惦记着长生不老之说呢?”我问道。
东方彻听言,脸上的表情一僵,眼角抽了抽,像是想要动怒,可随即从口中发出一声长叹,道:“老朽行医多年,治病救人无数,从中得出了一个结论。”
“您说。”我看着他说道。
“生命的真正意义不在乎长短,许多人总是妄想着长久驻世,却无一例外地虚度此生,再显赫的声望,再华美的外表,终究无法掩盖生命的脆弱与惨白,普天之下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比死亡来的更加真实,只有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在那个时候,没有了生命,没有了死亡,更没有欢乐和痛苦,这是一件多么痛快的解脱。”
东方彻说到最后眼神中有些迷茫,长长叹声道:“朝闻道,夕死可矣,老朽只希望在临死之前真正一睹前辈高人施展鬼门十三针的神仙手段,即便命丧当场,也死而无憾了。”
听完了他的话,不光是我,就连狼妖跟血狐的脸上都微微动容,大家沉默不语,半晌的功夫,我才点点头说:“行,你放心吧,等真有重回古道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带你去见那位高人。”
“不过在此之前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就像你说的,人一死,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二百三十章 最大的噩耗()
东方彻郑重地点点头,随即将目光挪到了红鲤跟锦月身上,皱着眉头,说:“可否给我一看?”
我心头一喜,却听得玉姐在耳边说:“还请东方老先生去寒舍一叙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东方彻连连点头,跟着我们一起上了车,奔着姚宅而去。
一路无话,赶等到了地方已经时近傍晚,进到大门,姚二爷依旧坐在轮椅上直直地面冲门口,当看到我们全员返回时脸上先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接着一紧,变色道:“老八?”
季宗卜淡然地点点头,没有说话,迈步往屋里走,我在将红鲤和锦月的情况告知给姚二爷,让他安排地方给他俩看病治伤之后,也抓紧跟了进去。
“关门。”
一进屋,就听见季宗卜冷面盯着我,眼神里所散发出的凌冽之意,让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缓过神,将房门关闭之后,再看向季宗卜,就发现他脸上的神情略有些收敛,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我说:“你的信。”
信?
微微一愣神,两步上前将信接过手中,好奇道:“谁给我的。”
“九泉府。”
“九泉府给我的信?”
诧异地看了季宗卜一眼,满怀疑惑将手中的黄纸打开,轻摸触感,像是纸寿千年的宣纸。
丁亥年,戊申月,辛巳日
生人白秉德,目无法纪,霍乱人间,于同年引黄河之水倾淹三岔湾,致使一百三十五口村名无端丧命,所犯罪行滔天,天地不容,人神共愤,经九泉府三司会审,将于戊子年,丙辰月,甲戌日开刀问斩于九泉行刑台,以泻众怒。
九泉府印。
“白,白秉德,问斩?”
泛黄的宣纸上字字扎心,宛如一把利刃在胸口狠狠剜了一刀,整个人呆立当场,全身激烈颤抖,半晌无语。
“本来我是打算将此事瞒着你的,可是后来一想,凭着你跟古道中那女人的关系,知晓此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想来还是提前告诉你,也好有个思想准备。”
听了季宗卜的话,我喃喃地抬起头,颤声道:“准备什么,准备接受我爹被斩首的现实?”
季宗卜微微叹了口气,道:“此案是由九泉府三司会审,最终由四位大人共同定案,已是板上钉钉之事,绝无转机了。”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斩我爹,这上面的条条罪行,分明都不是我爹干的,难道他们会不知道么?”我咬着牙说道。
“那难道斩你爷爷么?”季宗卜沉声道。
“我爷爷?”
我忽然狂喜道:“对啊,还有我爷爷,我们白家世代任职九泉巡河,更是于九泉府有恩,只要我爷爷出面,他们一定会放了我爹的!”
“有恩?”
季宗卜抬了抬眼皮道:“韩信对于刘邦如何?岳飞对于宋高宗如何?刘伯温对于朱元璋又如何?这些位替一代帝王开疆扩土的贤臣良将,哪一个躲得过身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下场,一句功高盖主,却道尽了君与臣之间的地位和关系,更何况你们白家所行之事早已过去千年,连九泉府都被翻修过两次,里面的大人们更是换了一批又一批,到现在,有谁还记得你们白家做过什么。”
我微微一怔,可还是不相信地摇了摇头,说:“我不相信我爷爷会任凭我爹被斩首而坐视不管的。”
季宗卜眯着眼睛说“是啊,你能想到,那些位老谋深算的大人们能算不到么,所以斩你爹只是个幌子,目的就是引你爷爷出手,借此除掉你们白家,以绝后患!”
“为什么?”我不可置信道:“他凭什么杀我爹跟我爷爷,我们白家世代为九泉府效力,更是挽救九狱九泉于灭顶之中,他凭什么要除掉白家?!”
“就是因为这些事全都是你们白家干的,所以才留你们不得!”
季宗卜摇摇头说:“白家在九狱九泉中的声望太高,通常九泉府需要下十封文牒才能办成的事,却抵不过你白家人一句话,在任何掌权者的眼里,都容不下这么大一颗沙子的存在,更何况当今九泉府的主人是一位野心极大的当世大能,想染指黄河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留你们白家这么大个隐患在后方,想必换做是谁也不会踏实。”
“更何况你爷爷在死后并没有直接到九泉府报道任职,而是将自己炼成了一个不人不尸的怪物,可是却在九狱九泉当中依旧保留着远胜于九泉府的威望,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想必你也十分清楚。”
我一时无言,想当初酆都狱的摆渡人在抓我时,面对九泉府和白家两者难选之题时,没有过多的犹豫便选择了白家,包括我在九狱九泉当中的种种遭遇,甚至拿鞭抽打冤魂,再让我死而复生,这些无一不印证了八爷的话,可是不管是什么原因和理由,他想杀我爹,我就决不允许!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你爷爷天下无敌,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解决不了的问题,对么?”
季宗卜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沉默地抬起头,不置可否地看着他,就见他眯着眼睛说:“你爷爷的实力到底到了一个什么地步,我没有跟他交过手,不太清楚,可是九泉府中有四位镇府的大人,以我目前的实力只是对上其一的话,只能勉强战成平手,若是一对二,我撑不过五招便只能掉头而逃,一对三的话,我恐怕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便命丧当场。”
“更何况他们一共是四个,还有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府主坐镇,你爷爷若真去劫法场,人救不出来不说,自己也会扔在那。”
季宗卜说到这里,抬头看了我一眼说:“是不是在想古道的那位。”
我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
“以你俩十三世怨侣的渊源,你若真开口求她,那吴山公主想必倾尽全力也会帮你,可是却依旧没有胜算,九泉府的根底远没有外界看的那么简单,而且她身为古道四大势力之一,一举一动都被多方觊觎,动一发而牵全身,她能以劫法场为名杀进九狱九泉,那么其他三方势力或可借机吞噬掉她在古道中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地盘,也可以借着护法场之名去跟九泉府合作,将吴山除之而后快,不管怎么说,她若出手帮你,所要承受的代价,是不可估量的,或许千年修为,就此毁于一旦,你,真的忍心么?”
季宗卜把我给问住了。
难道我真的要为了一己私欲而不顾后果的让卫君瑶千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么?
答案很明显,我做不到。
可是如果没有她,只凭我爷爷一个人的力量想要于九泉府万千守卫之中救出我爹,无异于痴人说梦,就如八爷所说,救人不成,自己也得交代在那里。
这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到如此无助和彷徨,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没有像八爷那般的本领,可以在爹危难之际,尽自己为人之子的孝心和力所能及的能力。
一切都没有如果,命运将至,岂非我一凡夫俗子所能对抗。
可是如果爹就此被九泉府开刀问斩,今后无论我会成长成什么样子,得到什么,有多大的实力和权利,今日之事也将永远无法挽回,我的一生也将会在黑暗中度过,永不见光明。
我到现在才明白,无可奈何这四字看来虽平淡,其实却是人生中最大的悲哀,最大的痛苦。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为君而生,为君而战()
“戊子年,丙辰月,甲戌日,是什么时候?”我喃喃道。
“今年清明,也就是三个月后。”
季宗卜叹了口气说:“我这次回来,一是要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你,第二个,就是为了让你不做傻事,这三个月内,你不准踏出这姚宅一步,踏踏实实历练自身的本领,你爹那边的事情我会再去九泉府想想办法,眼下大局已定,非人力所能左右,你好自为之吧。”
“那我娘呢?”我轻声道。
“你娘?”
季宗卜皱了皱眉头,道:“你问血狐吧,她应该知道。”
赶等他把话说完,房门被推开,玉姐款款走了进来,道声“八爷”。
“你来的正好。”季宗卜点点头说:“在没有我的允许之前,小乙这三个月内哪也不能去,你和他们两个要好好盯住他,如果让他乱来,后果不可设想,明白吗?”
玉姐点点头,打眼瞧了我一眼,正想说话,就见季宗卜站起了身,说:“我还有别的事,不方便多待,那边一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说罢转身就往外走,我咬了咬冲他喊道:“等一下。”
季宗卜停下了脚步,没有说话,我沉声冲着他的背影说道:“玉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都不问问是为什么么?”
“人各有命,很多事情我在临走时已经跟她交代的十分清楚,她不听忠言相告,擅做主张才会沦落至斯,留下一条命已实属万幸,我还有什么需要问的。”
听到八爷冷漠的话语,我摇了摇头说:“可是如果不是她,我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很多事情,就一定要分出个对错么?”
“不分对错可以,但你要为你所付诸的行动付出代价,强自己所不能强,做自己所不能做,难道自己贪心妄为所犯下的罪过,还得别人来承担后果?”
季宗卜说完夺门而出,却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说:“玉儿的伤我会想办法,你就不用操心了。”
等他走后,只留我傻站在那里,口中喃喃重复他刚才所说的话,抬起头看向玉姐,说:“师傅他这是在说我么?”
“别多心,八爷说话向来如此,他只有对关心的人才会是这种语气,寻常之人,他理都不会理。”
看着玉姐扑所迷离的眼神,我犹豫了下,道:“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我们都听到了。”
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