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提速-谈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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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通过政审,就在县城当了售货员。上个月,随父亲调回老家S 城去了。陈长平心
里怅怅的。陈长平回到部队不久,就接到了李月梅的一封信,说她现在S 城拖拉机
厂工作,她已经谈了朋友,大概今年年底就要结婚了。陈长平就回了信,写了些祝
福的话。至此二人再没有通过信。
而这一次,陈长平竟是决定要见一见李月梅。他甚至有些悲凉地想,谁知道李
月梅现在是活着还是早就死了呢?三十多年了,世事沧桑。如果李月梅活着,还是
见一见。陈长平心里明白,他之所以兴冲冲来到S 城找罗永年推销皮鞋,李月梅才
是他最初的驱动。
火车站上人多得像煮饺子。常风珍和她厂里的王厂长高书记来送陈长平上火车。
显得十分隆重。常风珍偷偷跟陈长平说:“我们王厂长说,这一宝可就压在你身上
了。”
陈长平笑:“你还老看不起我,你看我不是人才是什么?”
常风珍忙笑:“是人才,是人才。”
王厂长和高书记一人拎着一个大提包,都装得鼓囊囊的。王厂长一脸讨好的表
情,对陈长平说:“陈书记,真是麻烦您了。”
陈长平忙说:“别客气。我老婆是你们厂的。一荣俱荣吗。应该的应该的。”
高书记长得挺瘦,干柴样的手握着陈长平说:“陈书记,真是拜托了啊。”
陈长平的卧铺票是常风珍厂里高价买来的。这些日子卧铺票不好买。王厂长和
高书记亲自把陈长平送到车上,王厂长满脸上都堆着笑:“陈书记,这次全看您的
了,我们全厂三百多职工的饭碗就托给您了。”说着,就把两个提包放到行李架上。
陈长平忙:“这是什么?”
王厂长笑道:“一点吃的喝的。路上用路上用。”
陈长平忙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都带不动了。”
王厂长就笑:“没事,没多重,你吃不了就顺窗户扔出去就是了。”
高书记也笑:“可不是,热了不忘带衣裳,饱了不忘带干粮嘛。”
陈长平苦笑道:“你们可真是太客气了。”
王厂长和高书记又呆了一会,说了几句东拉西扯的话,预备车铃终于响了,王
厂长和高书记这才下车走人。常风珍走在最后,悄声说:“你看我们厂领导多实在
啊,你可真得卖卖力气啊。”
火车开了。陈长平伸出脑袋跟站台上的三个人招招手,就缩回脑袋,看着车厢
外的三个人。
软卧里边二男一女已经各就各位了。陈长平打量了一下,觉得好像都是跑买卖
的。一个男的二十多岁,脸有几颗小麻子。另一个男的,四十多岁,黑胖胖的。正
睡得呼声如雷。这个人上车就睡了,好像几天几夜没睡觉似的。那个女的二十几岁
的年纪,长的挺好看。陈长平就觉得她像一个常常在电视上露面的歌星。
陈长平也没说话,就爬到上铺,睡了。开始睡不着,就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着李
月梅,想起当年在山上拉着李月梅的小手的那种感觉,想着,手上就有了一种烫乎
乎的腻腻的感觉了。心里边有了忽忽悠悠的劲儿。就挺舒服地睡着了。
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陈长平就跟三个“卧友”熟了。
那个脸上有小麻子的是个体户,倒腾服装的,姓梁。那个女的是市某公司的公
关部主任,叫刘虹。给了陈长平一张名片,印的很精致。陈长平还闻到了一股淡淡
的香味。那个黑胖子是市文联文学杂志的编辑,叫袁军。名片上印着作家记者的职
务,还印着一大堆什么这个会那个会的会员身份。陈长平心里觉得黑胖子不像个作
家,倒像个屠夫之类的人物。陈长平觉得作家都应该白白净净的才对。这个袁军似
乎选错了职业,或者职业选错了他。
陈长平也想给人家名片,可是他的名片退休那天,从办公室的抽屉里翻出来都
烧了。既然退了,就没用了,让别人弄去作了案,自己还得吃累。报纸上这样的案
例挺多。这次出来给人家跑推销,也忘了印。其实真该印的。陈长平就遗憾地笑道
:“我还真是没带着。”就打开提包,取出一叠信纸,撕了一张,又很仔细地裁成
三条,一一给三个人写了通讯地址和厂里的电话号码。本来他想写上家里的电话号
码,可他想了想,就长了个心眼,就没写。三人接过去,都很认真地装了。
又过了几个小时,车就到了S 市,陈长平就下车了。和三个人一一握手告别。
刘虹还特意把陈长平送下车,朝陈长平挥挥手,挺依依的样子。陈长平心里就涌上
一种异样的感觉,当然,也就是一闪而过了。
陈长平出了站,看不见有车接站,他等了一会,就怀疑自己打给罗永年的电报
罗永年没接到。就闷闷地去挤公共汽车。公共汽车人特多,陈长平就后悔刚才应该
叫一辆出租,管他的呢,反正常风珍厂里可以报销的。
他在终点站下了车,问了问路,离罗永年的厂还有好几站地,陈长平就先就近
找了一家宾馆住下了,办完了手续,进了房间,就掏出电话本,查了罗永年的电话,
就打电话。
是一个女的接的电话,女的说:“罗厂长正在开会。”
陈长平说:“请他接电话。”
那女的温和地说:“不行,厂长有话,他开会的时候什么电话也不接。”
陈长平笑道:“你告诉他,我是他的战友。”
那女的笑道:“战友也不行的。”
陈长平生气地放了电话,就跟服务员打听了路,背着包出了宾馆,站在街上喊
了一辆出租,直奔罗永年的厂子去了。走到半道儿,陈长平发现出租车计价器的灯
不亮。陈长平就说:“师傅,你这车怎么回事啊?”
那司机忙说:“刚刚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陈长平不相信地笑笑:“那车钱怎么算?”
司机笑道:“您看着给吧。”
说着话,就到了罗永年的厂子。罗永年的厂子真是不错了,齐刷刷的好几座新
盖起的大楼。挺威风的。有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陈长平在厂门口下了车,给了司机十块钱,司机说:“您再添五块。”
陈长平就笑道:“行了,师傅,这刚刚几步道啊,十块钱不少了。您可别把我
当大款了。”司机苦笑笑,车就开走了。
陈长平进了厂,在传达室登了记,就进了办公楼。上了二楼,就看到厂长办公
室的牌子,他就走进去,敲敲门,里边有一个娇妖的声音说:“请进。”
一个穿着入时的女人正在打电话,陈长平走进来,她示意陈长平先坐下。
陈长平就听出她就是刚刚在电话里跟自己说话的那个。陈长平打量她,就觉得
她挺像某一个出了国没回来的电影演员。长得很漂亮。
漂亮女人的电话正说的热闹:“行了吧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还能瞒
住人啊。我告诉你,我是装傻。行了行了,下来再说吧。我这里来人了。”漂亮女
人就放了电话,就对陈长平笑笑:“您就是刚刚打电话的那位先生吧?”
陈长平忙笑道:“我是罗厂长的战友,从A 市来的。”
漂亮女人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对了,罗厂长说起过的,您就是那位陈长平
先生吧,电报今天刚刚收到,也没有去车站接您。真不好意思了。我姓章,是罗厂
长的秘书。”就伸出手来。
陈长平忙跟这个章秘书握握手,他感觉章秘书的手很凉。心说是不是有病啊,
脸上笑道:“罗厂长在吗?”
章秘书说:“您稍候,我这就去叫他。您先喝茶。”就给陈长平沏了杯茶,转
身出去了。
一会的功夫,罗永年就大步走进来了,进门就哈哈大笑:“陈长平,你小子真
来了。”
陈长平忙站起,握住罗永年的手,卟哧笑了:“才一年多没见,你小子怎么胖
得跟地主似的了。”
罗永年真是胖了。印堂发亮,满脸红光。像是刚刚出锅似的浑身冒着热气。罗
永年骂道:“你小子的电报刚刚收到,你说这邮局怎么干活的。你也是,打个长途
多好。”
陈长平笑道:“是我老婆他们厂打的电报。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都什么年代
了?现在谁还打电报啊。” “吃饭了吗?”
“刚刚吃过。”
“你住哪儿了?”
“五洲宾馆。”
罗永年忙说:“操!搬过来,搬过来。章秘书,你去一下,你负责把老陈的手
续办过来。”
陈长平忙摆手:“算了算了。我都交了一天的钱了,要搬也要明天去了。”
罗永年说:“交就交了,那也不用去了,就住在我们厂招待所了,有高级房间。
有一千块钱一晚上的,外宾来了都不丢国格的。”
陈长平吓了一跳:“老罗,我这旅差费可是包干的,超了可是自己掏腰包的。”
罗永年笑道:“我又没说收你的房钱啊。章秘书,你去五洲宾馆把房子退了,
再到招待所给老陈收拾一下房间。”
章秘书就站起身,朝陈长平点点头:“您先坐着。”就笑嘻嘻地出去了。
罗永年笑道:“一年多没见你了,干什么呢?现在大家都忙着发财,你没搞点
什么?”
陈长平苦笑道:“你说的容易,现在中国人都下海,全中国快成了澡塘子了。
我能搞个屁啊?”
罗永年笑道:“你说的也是,现在工人不想做工,农民不想种田,学生不想上
学,都想跑买卖,就是当官的想当官。当官的能捞啊。你说这中国还有好啊?嗯?”
陈长平笑:“你说的是屁话,你不是官啊。说谁呢?”
罗永年的办公室是里外间,装修的很气派,但时间还不长,陈长平还能闻到一
股油漆味。外间是一溜银灰色的转角沙发,上边是一张半面墙大的装饰画,画着一
个孤独的外国少女,挺忧伤地站在窗前,她的视野里是一大片麦地,黄黄的。颜色
挺暗。
陈长平看了一眼,就笑:“你这当厂长的屋里就挂这种大美人图?四不像嘛!
不严肃。”
罗永年就打开空调,笑道:“这叫艺术。这叫美。都市场经济好几年了,你这
人还是跟不上队。在地方白修炼了十几年。”
陈长平笑道:“你把这话跟你老婆说说看,就敢不让你上床。”就掏出烟来吸。
罗永年忙说:“别抽你那个了,我这里有大中华。”说着,就打开抽屉,取出一盒
大中华扔给陈长平。
陈长平笑道:“大中华?你可真是腐败分子了。”就撕开了大中华,取出一根,
先放在鼻子下边嗅了嗅,点点头,抽着了。吐出一烟,对罗永年笑道:“我看你一
定是吃喝嫖赌占全了吧?”
罗永年摇头笑道:“下辈子吧,咱们这样的都是在外边开放开放算了,回家都
老实得跟出土文物似的。你别不相信,真的。”说着,就抓起桌上的电话来拨:
“张主任吗,我是罗永年啊,我来了一个战友,你到燕云楼订一桌。对,要上档的。
对,对,叫刘书记,林厂长,别人就算了。章秘书也去。”就放了电话。
陈长平就笑:“你跟我商量了吗?就定下喝酒?我可没说去喝啊。”
罗永年笑道:“你真是落伍了,你没有听人说吗?这叫,去不去先号上,吃不
吃先要上,喝不喝先倒上,唱不唱先闹上,跳不跳先抱上,洗不洗先泡上,干不干
先套上。操,这后边一句有点脏了。”罗永年哈哈地笑起来。
陈长平笑:“说真的,我今天可不跟你去喝酒啊。我坐了两天车,太累了。我
是劳军袭远,你是以逸待劳,不公道。”
罗永年笑:“一年多不见面了,总要喝一回。再说我也馋了,你今天要是不来,
我还得找个说头去闹一顿呢。”
陈长平就笑:“你小子,爱吃嘴的劲头还是不减当年啊。”当年罗永年当营长,
陈长平当教导员,罗永年常常到外边打野物,那一次上山误把老乡的羊当做野羊打
了,被人家告到团长那里,团长把罗永年叫去好一顿批。弄得罗永年写了好几份检
查才算过了关。有两份还是陈长平帮着写的。
罗永年也点着一支烟:“家里好吧。”
“还好。你家里怎么样?”陈长平感到这样谈话太费劲,总让罗永年牵着走。
就赶快抢过话头。
“还行,马马虎虎吧。”罗永年笑道。
“我这次来是求你帮忙的。”陈长平见时机差不多了,就开始进入正题。
罗永年笑道:“我就想着你不是找我玩来的嘛。说吧,我能帮你的就帮,帮不
了的你也别骂我。你让我杀人,我现在可没胆子了。”
陈长平说:“说正经的。是这样,我老婆的厂里开不出工资,已经好几个月了。
让我找你推销皮鞋来了。”就从提包里掏出几只鞋样子,递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