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潮-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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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阳光明灿灿地投射在白光闪闪的瀑布上,也毫不吝惜地倾洒在白蒙蒙水
雾笼罩着的他们俩,此刻,吴善伟的安抚和关切,像一股清泉淌入李丽萍那苦忧的
心中,瞬间她像在这天宫的美境中飘飘然起来。她十分敬佩地对吴善伟说:“你们
是厚道人家,我永世都报答不了你的思德。我有时想起来十分孤独,生活的困境,
我自己绝对无法改变命运,只把希望依托在你的身上,请你给我寻一份工作,让我
自己养活自己。”
吴善伟望着李丽萍那张充满稚气又俏丽迷人的脸说:“娟芝,不不不,李丽萍,
我过几天就要回税务所了。你还年轻,大可不必悲观,如在经济上有什么困难,我
们一定竭力帮助你,你现在主要的工作,就是养好身体,陪伴我的母亲,带好孩子。”
李丽萍定神仰望白练当空,浪花飞溅的瀑布。“吴善伟,你那英武的外表底下
深深埋藏着仁爱、埋藏着柔情!你的确是一颗精细琢磨的金刚钻,一个嵌着珍珠的
牡蛎——不是一个粗夫。可我真不明白你三十挂五还是光棍一条,凭你的地位和家
庭是不该这样的。”
“在你之前,没有一个女孩爱过我。”吴善伟把凝望在蔚蓝色深涧的目光转过
来倾洒在她的身上答。
李丽萍瞟了一眼雪白瀑流,脸上泛出淡淡的笑意。“这不可能,除非你不爱她
们。”
“也许是这样。”吴善伟憨然一笑答道。
“你没有谈过恋爱?我看那个漂亮的女税务员小李子对你有感情,还向我吐露
过真情。”
吴善伟漠然地点点头:“准确地说没有。小李子对我来说,是单相思吧。”
“你难道不想有个妻子有个温暖的家?”李丽萍用期盼的目光望着他,她多么
希望听到他向她表白的爱呀。
“我一年又一年地在等待着。”吴善伟说着感到一种在大庭广众之间被剥光了
衣服无地自容的羞臊。在撕心裂肺的巨痛中,他真想把一切和盘托出,只要李丽萍
能不再这般伤心欲绝。他真怕她会因此而受忍不住,干出些什么蠢事,认为他又一
次欺骗她,这种事先在心里搁着,以后再说吧!他喃喃地说:“李丽萍,我名义上
还有个妻子,就像我膝下还有一个顶着我的姓的儿子,我也非常幸福了。”
李丽萍奇怪地凝望着他,看到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灵魂,她想要啜饮它,
触摸它,嗅吸它,拥有它。他是多么崇高和完美。她的嘴唇在颤抖,她张大嘴,又
合拢。此时,她凝望着半途离开巨流的水珠却宛如冕旒前的垂玉,她的心跳特别强
烈,不再听见那突兀的第二声心跳,无比的快乐积蕴在胸口,沸腾着,激荡着,生
出一股巨大的冲力使她用言语,行动来表达。而他心里想,他以往只知道管理海巡
税务所和喜爱书本,这样的感情发展到某种奇特的程度,他没经历过谈恋爱,也可
说是没有条件谈恋爱的人,可以说是封闭在书本里边,最大的欲望就是学习,研究
税收政策和法令,一心一意要在科学中提高智力,在税务系统里增长才干,从来没
有时间考虑自己的感情应占据怎样的地位。这个无爹的孩子,这个忽然从天上掉下
来归他抚养的孩子,使他焕然成为感情相当丰富的人。他发现世界除了剩余价值、
资本论、海上缴纳税收外,还有别的东西,人需要感情,没有柔情、没有爱憎的生
活只是干枯的,是轧轧响得刺耳的机械运转。所以,他想情感才是唯一需要的,有
一个小男孩不是可以填满他生活的空虚吗?他笑着说:“以后我要倾其全部的爱去
热爱吴刚,这小家伙就像是一件十分脆弱而又异常宝贵的物品,使我更加无微不至
地关怀他。”
听了吴善伟真诚坦率的话后,李丽萍望着水石互相冲击进射出的晶莹水珠,她
几乎是惊愕了,半天没有说话,转过头来,两眼直瞪瞪地望着吴善伟出神。那样子,
完全是大喜过望。“你和你母亲仿佛是明净的天空里一道彩虹,把我的生活照亮了。”
“这是我的天职嘛!”吴善伟站起来抬头望着气势磅礴的盘空而下的瀑布说。
李丽萍情不自禁地站起来靠近他说:“我万分感谢你们在我濒于绝命的生死关
头,伸出有力的手挽救了我。吴善伟,特别是你们耐心诚恳地帮助我,使我真正认
识到人生的意义,增强了我生活的勇气和信心。我一定要成为生活的强者,决不会
辜负你的期望。”
“我相信你,李丽萍,你在这里要开朗一些,若是母亲令你生气,你要体谅她
年老糊涂,不必计较,俄国生理学家巴甫洛夫说‘一切顽固的忧郁和焦虑,足以给
疾病大开方便之门。’天暗下来了,我们回家吧?”吴善伟仰望着天空。
圆月慢慢地翻过山坡,把光芒射到石梁瀑布上,闪烁着光亮的瀑布欢乐地跳动
着,把无数碎玉似的晶莹小水珠倾洒在他们的身上。激奋之中,李丽萍似乎找不出
更好更美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情感了。他们相依地走在回家的小道上。
李丽萍一不小心,脚踩在一块摆动的石头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吴善伟
眼明手快地抱住她。她觉得他那血管里坚实有力的突突跳跃声敲在她的身体上,感
到全身酥软,像丝绸一般光滑柔韧,皮肤上所有的毛细管全部像嘴一样张开,尽情
呼吸着他身上发出的滚热,一股湿润的水流从心底朝上涌动,体内浮起阵阵燥热。
她很恼恨自己牙齿咬痛了嘴唇也无法抑制升腾的欲潮,觉得整个身子在瘫痪中又湿
润又火热,便把那两个高挺的乳房,从他胸前紧蹭过去。突然,她看见天空繁星闪
闪像千刀刺她的眼睛。使她想到他是光明磊落的崇高税务官。“天哪——我怎敢这
么恶毒地企图强奸他呢?我是个女强奸犯。”她内心里不断地咒骂自己不是人,是
一个恶魔。她迅速地松开他:
“快走吧!”
李丽萍在吴家的生活开始欣喜莫名的兴奋,吴善伟那英武的仪表,聪颖的智慧
和高尚的心灵,对她的一往情深和体贴入微,以及满腹经纶但又命运多舛的吴大妈,
对她那温柔的护爱和精心照料,使她不再渴望有自己的亲人,她那瘦如新月的命运
也似乎壮大了,生活中的空白已被填补,仿佛陶醉在幸福生活的海洋里。在甜蜜的
生活中她又细细地品味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这种真、善、美、生气勃勃的情感,
都冲动地朝吴善伟涌去。她真想成为他的妻子,于是她在夜晚做起梦:
窗台上的兰草清香扑鼻,从绿幽幽叶片中间伸出一朵柔弱的小花,洁白可爱。
吴善伟惊讶地端详着,不敢用手碰它,只是凑拢鼻子呼吸那醉人的芬芳,仿佛
轻轻爱护着李丽萍似的。她激动地拉着他的手,凝视着那双清晰明亮的大眼睛,用
微微颤抖的声音说:
“只要你能终身陪伴我,我相信我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吴善伟的脸红得像烧熟了的青蟹,他羞涩地缩回手,避开她那灼人的目光,轻
声道:“不,因为我生理上有缺陷。”
“我不管,吴善伟。”李丽萍紧抱着他差不多是在哀求,“你可知道寒冷中的
人多么需要温暖,一盏熄灭了的灯多么需要有人把它重新点燃。如果你不嫌弃我的
话,我愿意嫁给你,我需要信心和力量,只有你的爱能照亮我的心田,激励我奋进。
我相信,爱情能创造奇迹。”
吴善伟的心扉被火热的话语叩开了。他没有勇气让她失望,更不愿看到她为此
而消沉。他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是先天性阳痿。李丽萍,请你完全相信我,
我决不会自私的,你随时可以找对象,随时可以离开我们。”
“不,我离不开你们,你在我孤寂的路上投下一线幸福的光明,为我照亮茫茫
前途,我愿意为吴家做牛做马。”
李丽萍想着这个梦自言自语道:“难道他真的是阳痿吗?不管他怎么样,我都
不愿离开……”可是有那种奢望吗?一个被人强暴蹂躏的女人,一个身败名裂的臭
妇人与一位英武的税务官产生感情纠葛是一种犯罪呀!她痛恨自己、咒骂自己、她
退缩、回避、但却无法掩饰那种泛滥的情感。
不久,吴过伟回海巡税务所了,常常给家里写信。李丽萍从他的信中感受到了
生活的希冀。吴大妈那浑身散发着善良的慈爱,常常沐浴着她的心灵,烧活了一颗
枯萎的心。李丽萍一种好久没有感受到母爱的喜悦,仿佛经历了长期的劳累和痛苦
以后忽然获得了宁静和自由。她将感激之情深埋心底,以一个女人如水的温柔,如
脂的细腻,照顾吴大妈。吴大妈刚要洗手,李丽萍已把水盆端到了面前,吴大妈换
下了脏衣服,她不声不响地拿回去洗净熨好,再洒上些香水捧着送来……人非草木,
孰能无情?对这样一位好媳妇,吴大妈自然十分喜爱。
五年一见过去了,这五年对于李丽萍来说有如人间天堂。吴大妈母子俩以最纯
正、最亲切的态度慷慨相待;李丽萍以最诚挚、最热烈的心情铭感深思,亲如一家,
火热的爱在她善良和敏感的心中燃烧,她报以一片深情,并且把吴家母子引为骄傲。
她佩服吴善伟的才干,鼎力支持他在税务所工作,操持家务,照料婆婆。尽管
繁忙,却从中感受到了无限的幸福。生活平静得就像一潭湖水,而她们的小家就像
停泊在湖水中的一叶小舟。她竭力地尽着名义妻子的义务,一心要做一个贤惠的好
妻子,不管多么心烦,都得向世人显出镇静的外表。她的温柔、体贴、贤慧,像吴
大妈常夸的那样;“真是一个打着灯笼找不到的好媳妇。”
一片生机盎然的森林,翠绿中掺杂着些可可色。李丽萍挽着吴大妈倘祥在色彩
世界,她们婆媳俩双唇微启,露出笑容,恍若感到那温暖的褐色似与自己的肌肤相
接似的,而那苍翠欲滴的绿色则如溪水淙淙,悦耳动听。李丽萍又看见了一丛蔷薇
花,只见几枝花茎上装饰着星星点点的纤弱的蓓蕾,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姹紫嫣红,
这副景象令她感到宽慰。
“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吴大妈疼爱地又说,“当我儿子告诉我在乡下早有
女朋友,而且马上就要生孩子。我半信半疑,因为儿子办事一向稳重,我的确生过
气,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同我打声招呼呢?怪不得我为他牵线搭桥,都被他—
一地拒绝了。原来他心里有你这样美丽、温柔、动人的姑娘。”吴大妈微笑着摇了
摇头,隐约流露出一丝遗憾。“我常常想起儿子的婚事,现在我看到了你们,死也
瞑目了。”她讲到这里停了下来,笑了笑。
李丽萍觉得婆婆要把她拉到过去的生活里去,想向她倾吐自己的一切就加抵制,
因为预见到在那个世界里她将丧失这样的生活地位,从而也就丧失自信心和自尊心。
也就因为这个缘故,她竭力避免回忆强奸事件及路边饭店的生活。那些往事的回忆
同她现在的世界格格不人,因此已从她的记忆里抹掉.或者说,原封不动地深埋在
记忆里,而且封存得那么严密,就像蜜蜂把一窝螟虫(动虫)封起来,免得它们糟
蹋蜜蜂的全部劳动成果一样。
突然,“皇天救命呀!皇天救命呀!”李丽萍和吴大妈的耳朵里传进了远处呼
救声,他们停住了脚步,举目四望,只见远处草地上的一个粗壮汉手捏寒光闪闪的
尖刀,一步一步地向一位四十多岁胖女人逼去,那胖妇绝望地蜷缩在地上哆哆嗦嗦
地乞求,汉子把尖刀往腰带上一插,李丽萍打了一个激灵,朝那边奔去。突然,与
一个魁梧的男子撞了个满怀,那男子愤愤高嚷:“强奸妇女,国法不容。”便飞也
似的与李丽萍跑在同一条跑道线上,他们同时看见那汉子像猛虎似的向那女人扑抓
而去。
那男子愤怒地冲上去从汉子的腰带上抽出尖刀,“嘭”的一声把尖刀抛向森林,
猛的一拳击中汉子的眼睛。汉子“哟唷”一声便从胖妇的身上滚了下来,胖妇并没
有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仍不断地呻吟着。汉子一瞧见那男子,伸手往腰带上一摸,
尖刀不知啥时不见了,便两眼充血暴怒地蹦起来,一把抓住男子的头发,咬牙切齿
地把他的头往地上撞,男子一发怒狠命地捏住那汉子的下身。李丽萍忙过去扶起胖
妇嚷道:“你们住手,派出所警察来啦!”
胖妇大喊一声:“你们俩都给我住手!”可她的喊声仍没震住他们的扭打,胖
妇怒火冲天地蹿了过去,弓背钻进他们两人中间,像火山爆发似的用背部往上一顶。
“轰”的一声他们俩都翻倒在地。
男子敏捷地爬起来,一把抓住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