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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革命时期的樱桃 作者:王江-第18部分

小说: 革命时期的樱桃 作者:王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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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困顿;爱情是俩人的融合,生活是俩人的磨擦;爱情是俩人的陶醉,生活是俩人的碰撞;爱情是冲天的一团火,生活是火焰的消防车;爱情总看见对方的好,生活老发现对方的坏;爱情是把美好的东西展示给人看,生活是把丑恶的东西撕开给人看。如果贾宝玉真娶了林妹妹,以后的日子还不知能不能过下去,天天耍小心眼,气都把人气死,贾宝玉还得出家当和尚。
  除情感迷惑的选择失误之外,人的思维、性格、情感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相爱的时候,两人在同一起跑线,随着岁月的流逝,生活的负累消融着初恋的情愫,社会的角色拉开了双方的距离,精神的追求导致了话不投机,而使情感产生裂痕,最终走上一条不归路。人的性格脾气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生理、地位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原来包容、互补的性格,转化为水火不容的性格对立,最后只得分道扬镳,悔不当初。由于人类情感的复杂性和多变性,以及对异性强烈的占有欲,对爱情的冲击是巨大的,是毁灭性的。婚姻的现状大都为政治型、革命型、凑合型,情感退其次,满足于平庸保险地过日子。一旦遇到了知己,这压抑的真情实感就会喷涌而出,情感火山一旦爆发,不把半边天烧红了才怪呢。因此,情感的转移不在于会不会,而在于有没有遇到。
  我不想再看下去了,这人真有点古怪灵精,写出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不堪入目。如果爱情跟生活那么对立,那就让世界上的男人都打光棍好了,成立个世界王老五协会,让他当会长。他是不是属于那冷血动物类,无根没有情感,可他前面写得挺多情,里边的她是谁呢,难道是我吗?从后面的文字看,他是个情种,如果他爱我,那是对我人品的最大羞辱。他完全像个情场老手,要不然啥事他都搞得这么明白呢。我的心又像针扎似的痛了起来。
  我回头望了望熟睡的他,他的睡相怎么一下变丑陋了。身子猥琐地蜷曲着,像个睡在上海滩马路边上的小瘪三。我赶紧掏出手绢用力擦擦嘴唇,去掉那恶心的臭味。我噙着泪奔出了窝棚,见黄黄的樱桃上仿佛沾着鲁岩的呕吐物,散发出难闻的腥臭味。
  张队长听妞妞说了这件事之后,笑得嘴都合不上。
  那天,张队长在家里喂刚孵出来的一窝小鸡,小鸡个个毛茸茸的,个头又大,吃着又欢,张队长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妞妞带来的好消息,更让他喜上眉梢。前些日子,眼神不好的老友家孵的小鸡出窝了,个个活蹦乱跳的,张着黄黄的小尖嘴“吱,吱”叫个不停,数九斤黄蛋孵出的小鸡个大,浑身黄茸茸的,格外可爱。妞妞回来说起这事,把张队长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直骂他缺德没屁眼。眼神不好的老友怕喂不好,找张队长家借了几斤小米,可喂了没两天,九斤黄小鸡都倒下了,倒是土小鸡个个长得强壮。他开始疑心张队长放的毒,后来觉得又不像,要放毒不会只毒九斤黄,小土鸡没事吧,只得怪自己没那命。老婆天天嚷他是公公命,啥也弄不成事。搞得他蹲在墙角,用那不好的眼神盯着死小鸡,一个劲地叹气。张队长听说后,笑得鼻子和眼睛都挤得不是地方了,光看见他那张大嘴里两排黑黑的牙。笑完之后,便讽刺眼神不好的老友是小甲虫趴到马路上,冒充小轿车,根本没那福分。他估计九斤黄小鸡胃口好、贪吃,给没泡好的小米胀死的。他借去的小米里,俺撒了一把盐也许起了作用。
  张队长主管的工程相继完工了,一切因陋就简,花小钱,办大事。为了突出政治,知青食堂增添了桌椅板凳,全都刷上鲜红的漆。门口张贴了一对红色的革命标语:防修反修防变色,天天吃饭不忘本。知青澡堂也建好了,为了讲点文化品位,澡堂门口挂了李辉写的一副对联,上面写着:洗尽污垢尘埃去,知青容貌换新颜。横批为:胜似人间。专程买来一口大铁锅,供烧热水用。铁锅支在澡堂里,外面烧火,里面打水,方便沐浴,还可以提升澡堂的温度。澡堂里做了十几个大木桶,让知青洗澡,还配了十几个小木桶,用来打冷热水。澡堂沿着墙还摆了几口大缸,专放凉水。可怎么看上去,澡堂里的布置倒像电影里日本鬼子洗澡用的木桶呢。我们女生反映木桶太高,进不去。于是,一个木桶边又添了一张木凳。澡堂每星期开放一次,专供知青。虽然土了点,但不管怎样,一星期能洗上一次热水澡,是件舒服和开心的事。
  知青澡堂被大家戏称为“日式澡堂”,张队长听说后很高兴,见到赵队长就吹上了:“你那队里土得直掉渣,俺要建就建个洋玩意,连洗澡堂都是进口货。”赵队长不服气,到澡堂里走了一圈,让张队长往木桶里倒上水,结果水全从木桶缝里喷了出来,赵队长讽刺道:“你这也叫洗澡堂,干脆叫喷水池算了。”搞得张队长很有点狼狈。原来赵队长是木匠出身,一眼看出了问题,张队长赶紧叫人把木桶箍子上上紧,再用水泡上。
  那是个星期日的下午,女生一起去洗澡,大家端上自己的脸盆,来到洗澡堂。里面热气腾腾,云蒸雾漫,木桶里已放了大半桶温热水,大家往木桶里又加了些热水,纷纷跳进去洗开了。谢晓燕半躺在木桶里,双手放在木桶边上,身边的热水把她的身子包裹着,身子轻飘飘的,浑身软绵绵的,白皙的皮肤更滑腻了,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快慰感。过去在城里洗热水澡,并不觉得什么,可下乡之后,洗澡便成了一种奢侈。夏天收工后,女生们一起到小清河游游泳,身上打点肥皂,澡就洗了,顺便把衣服也在河里洗净了,唱着歌清清爽爽地回到屋里。可一到冷天,洗澡便成了难事。只能在食堂烧点热水,躲在宿舍里擦擦身子,总觉得身子黏黏的,不那么干净,擦完澡后,身上还能搓出一条条的黑泥。那时,多怀念家里的好日子,每逢周末,谢晓燕坐进澡盆里,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哇。这是谢晓燕第一次在知青队洗澡,感觉格外爽快。身子仿佛被热水融化了去,心则飘到了空中。望着蒸腾着白色的雾气,人似乎来到了天际,无所想,无所思,也无所动,只有轻轻地飘,慢悠悠地浮。在热水中,人的毛细孔慢慢地张开了,汗水一点点地渗出来,身子仿佛没有一丝气力,身上的污垢也融进了水里,皮肤显得更白净,更清爽。热水泡去了乏,蒸出了累,洗去了脏,人尽情品味着苦中甘,累中甜的滋味。洗完后,谢晓燕甩着长长的秀发,浑身轻松,走路的步子也轻快起来。
  女生洗完澡之后,才轮到男生洗。李辉忙完队里的事才来洗澡,那时大家都已洗完了。李辉奔进澡堂里,见大铁锅里还有小半锅热水,这才放心。他拔去木桶底下的木塞,放去脏水,洗净后,再往木桶里加上热水。他慢慢地脱去衣服,准备洗澡。萧云见李辉进了洗澡堂,一个人溜到澡堂后面,刚才女生洗澡的时候,她趁人不注意,悄悄拉开了一扇窗户的插销。澡堂后面旁边是一个小树林,正后面是一片菜地,附近没什么人家。她轻轻地把窗户拉开一条缝,仔细地向内观望。见李辉脱去上衣,露出那三角形的上身,胸部的奶晕极小,像粘上了两小坨红豆沙。两块胸肌大大的,极丰满,彰显着鼓涨的力,圆圆胸肌下弯曲的线条,随着双臂的活动而游走着,透出几分柔美的味道。背部一块块健壮的肌肉,鼓鼓地扭动着,刚毅而强壮,厚实的背透着男人的魅力。她看见他那浑圆而高高撅起的臀部,背与臀的结合处,腰深深地凹下去,托出翘起臀部的圆润,那么优雅别致。像亢奋的战马,细细的腰,丰满的臀,迫不及待地奔向杀场,在急促的马蹄声中展示壮美矫健的身姿。在他凸起的六块腹肌下,是那平滑而白净的腹部,两边的腹股沟深深的,像大山的沟壑,很有力度。她还看见那私处浓密的毛发,使她浑身颤动不已,心里“扑通,扑通”地直跳,血往上涌,脸色也泛起了红晕。她的目光贪婪地在他身上汲取着,这是她多年梦寐以求的宝物,她的至爱。李辉下水之后,她的眼光仍停在他身上。萧云感到只要能得到他,哪怕是一次热烈的接吻,或在他怀里温存地呆上一会,她就心满意足了。
  这次特许她回家相亲,见面的情景她还历历在目,那天,邻居许大妈领麻子哥来到家里。他穿了一身浅蓝色的夹克衫,脚上蹬一双锃亮的三接头黑皮鞋,头发抹得油亮亮的,白净的脸上落着七八颗稀稀拉拉的麻子。他一掀开布帘进了屋,先看了给他开门的萧云一眼,便热情地走过去跟萧云妈打招呼,随后安坐在小屋的椅子上,他望了一下屋子,墙壁已泛黄了,半墙高贴了不少大张白纸,用来掩盖剥落的墙皮,纸已泛黄,纸角上的图钉都生了锈。白纸的上面挺花哨,沿墙一圈贴了不少样板戏的剧照,大大小小高低错落着,京剧《智取威虎山》中,少剑波的大剧照贴在墙正中间,占在醒目位置,他长得像李辉,这点麻子哥并不清楚。许大妈借故家里有事回去了,把麻子哥留在了家里。他留心地扫了依然站在门口的萧云一眼,萧云低着头,脸上泛着红润。他扭过脸来对她妈说:“我看萧云是个好姑娘,大妈,您多有福气呀。我现在在工会干,以后还有发展呢。”
  萧云妈边倒茶边说:“年轻人要求上进是好事,个人的事也不能耽误啊。”
  “现在在单位上干也不容易,有些事不能不认真考虑。”
  “孩她爸都死这么多年了,孩子老实、能干,能把家操持好。”
  “都怪介绍人没说清楚,萧云还小,我都三十了,我们的年龄也不般配。”
  “男人年纪大点才会疼人,我们不在意。”
  “我看她只有十六岁呢。”
  “小云发育晚点,都二十了,别看长得小,身体可好啦。”
  “我看萧云年轻有为,我就不想拖累她了。”
  “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女孩子家,图个安稳就行了,还能图啥?”
  “现在谈对象,也讲政治经济条件,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下乡知青,早晚会抽回城里安排工作的。”
  “这事还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那就听你的回话。”
  萧云一直站在门口,连一句话都没说上,相亲就这样结束了。她觉得麻子哥虽然生理上有缺陷,却有几分男子汉的风度,是个会过日子勤快干净的人。但并没激发她多少情感,这时,她心里装的只有李辉。简短的相亲完后,妈妈才放下手中一直端着的茶壶。麻子哥走后,她妈妈还兴致勃勃地等着回话。萧云眼睛盯着少剑波的剧照,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看没戏。”两天后见没什么消息,妈妈找许大妈一打听,原来怪介绍人开始没说清楚,嫌她家出身不好,没同意。妈妈听到后一下病倒在床上,萧云伺候了她妈两天,病床边,妈妈抚摸着萧云的头,说:“可怜啊,你真是个苦命的孩子。”说着,眼泪就淌下来了。萧云坐在病床前,给妈妈一口一口地喂药,强忍着泪劝妈妈说:“女儿年龄还小,以后还有机会。”后来妈妈病好了,人却老了好几岁,额间的皱纹更深了,一脸忧郁,干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上街买菜走路也贴着墙边,总低着头,怕见人似的,跟许大妈也不说话,见着街坊邻居也不打招呼了。
  萧云相亲不成,心里有点难过,到底是相对象,还是相出身呀,难道谁也选择不了的出身会决定着人生的一切?好在她心中有李辉,天天能见到他,心里会有一种特别的满足感,今天还见到了她多年来盼望已久的东西。她在窗外观望了好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害怕别人看见,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依依不舍地离开那扇窗。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眼前依然浮动着李辉赤裸的身影。
  第二天中午,萧云在路上碰见扛着一袋粮食的鲁岩。鲁岩见她兴高采烈的样子,眉宇间漾着春风,脸上泛着红润,把粮食往地下一放,跟她聊上了:“嘿,几天不见,长漂亮了,回家吃什么好东西啦。”
  “我妈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还给你带了一盒桃酥呢。”
  “真得好好谢谢你妈,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看喜糖是吃定了。”
  “现在他天天往我家跑,我还有点看不上他呢。”
  “怎么,把大艺术家给踹了?”
  “考验考验他呗。”
  “嘿,真有两下子,数我眼拙,还真没看出来。”
  “你就会小看人。”
  “不敢不敢,你是鲜花,他是牛粪。”
  “你就想把我插到牛粪上,对不对呀?”
  “哪儿敢呀,他是癞蛤蟆,你是白天鹅。”
  “这还差不多。我同意先通通信,相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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