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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十里烟笼 作者:炎炎之夏(晋江2012-7-18完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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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三笑?”傅青姚脑中浮现一人缠着自己要酒喝的表情,那嗜酒如命的神情即便是时隔多年后再想起,依旧令人冷峻不禁,不禁摇摇头,揶揄道:“他还在打这‘浮生醉梦'的主意?”
  
  “可不是!你不知道这一路上他都使了多少损招。要不是有我哥在,指不定他要疯成什么样呢。”琪丫头嘟着嘴,一脸无奈。“不提那扫把星了,三哥,我们走,我哥要是知道你是被我带回去的,不知惊讶成什么样呢。”琪丫头嬉笑着挽过傅青姚的臂膀,拉着他就要走。猛的看见躲在傅青姚身旁的张小灵,脱口而出:“你是谁?”,恍然间似想起什么,蹙眉道:“刚才对‘浮生醉梦'出言不逊的便是你吧。”
  
  张小灵一脸茫然,她什么时候出言不逊了。不过是说了三个字,外加一丁点的个人情绪,就被这琪丫头夸张成这样。敢情这酒跟人似的宝贝。
  
  ‘浮生醉梦'?我还‘醉生梦死'呢。张小灵成心想戏弄这琪丫头,出出心中恶气,她直觉这琪丫头对傅青姚感情不一般,便故意拉着傅青姚的长袖,一脸谄媚道:“我呢,是我师父最得意的爱徒。我师父呢就是你的傅三哥。对吧,师父?”
  
  “最得意。。。的爱徒?”傅青姚细嚼着这句话,眼角瞟向张小灵,忽而一脸阴笑道:“我怎么不记得说过这话。”他是故意要灭灭张小灵的气焰,谁让她之前对自己费神寻来的好酒弃之如履呢。
  
  张小灵一见傅青姚脸上的表情,便知这回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心底一沉,忍不住想自抽几个大嘴巴。又不甘心被他如此戏弄,手下一紧,恨不得将傅青姚的长袖一把撕碎。
  
  琪丫头早看出两人颇为亲近,又听张小灵自称傅青姚爱徒,心里原本还有些不痛快。见傅青姚并未一味偏袒,对自己也亦如当年,她本是豁达之人,那些不快自然一扫而光。待看清张小灵样貌时,反而对她心生怜悯。
  
  只因她幼时曾与其兄黄鹤有过一段乞讨度日的经历,时间虽不长,但对期间所受的冷眼呵斥却记忆深刻。近年来又跟随兄长们行走江湖除恶惩奸,间或接济百姓,耳濡目染下心中自有一份侠义。因此对其貌不扬或潦倒穷途之人便颇为照顾,反而对那些锦衣玉食之辈瞧不上眼。她见张小灵脸上胎记,想她必定受过不少白眼,哪里知道张小灵是用了易容术。
  
  “算了,你既然跟傅三哥在一起,也就是我的朋友。在下黄琪。姑娘怎么称呼?”琪丫头毕竟走过江湖,她年纪虽小,也学着兄长们的语气郑重道。在看她来,交朋友是件极认真的事,言语不能过于儿戏。
  
  张小灵悔恨刚才言语冒失,正愁没个台阶下,见黄琪主动示好,想了想,犹豫道:“我姓桃。。。”这是她在王府时用的姓,也是她苏醒后听到的第一个字。她听人唤她桃姑娘,却一直不知其名。今日便趁此取个名字。名字虽说只是个符号,有时却也代表着某种执念。她对孙文冉三个字仍然抗拒,实在是说不出口。而张小灵这三个字,只属于另一个世界,她打算将它珍藏心底。眼睛有意无意地朝傅青姚一瞥,见他并未有要拆穿的意思,遂笑道:“黄姑娘可以叫我桃花。”俗是俗了些,在她看来却是甚好。人面桃花,说的不正是自己麽。
  
  只听傅青姚轻笑一声。黄琪接道:“那你也叫我黄琪吧,或者跟三哥一样,叫我琪丫头。姑娘姑娘的听着还真不习惯。”又打量着张小灵,一脸艳羡道:“桃花,你跟着傅三哥定是学了不少东西吧。”
  
  张小灵一听此言,多日来的疑惑也随之浮上心头,遂讪讪道:“师父嫌我笨,不肯教我,好东西都藏着呢。”说完朝傅青姚撅了撅嘴,故作愁苦状。
  
  黄琪见张小灵脚下虚空已知她不会武功,故意开口一问,其实也想探探她的虚实,毕竟她是傅青姚的徒弟,即使不会武功,只怕也是精通其他门道。但见她这般神态,不觉好奇地看向傅青姚。傅青姚面色未改,开口却道:“别磨蹭了,走吧,我还想跟二哥喝几盅呢。”说完,将手中的两瓶酒丢向黄琪,黄琪小心地接过手,别在腰间,回头笑道:“三哥来追我。”便腾空向来路飞去。
  
  张小灵看着黄琪的动作,心中好生佩服,直等她消失在夜色中才回过神来,侧脸看向傅青姚,见他也正盯着自己,神情似有几分戏谑之意,遂踌躇道:“我们,还不走?”傅青姚嘴角一笑,抓起铺在地上的外套,顺手披在张小灵身上,轻轻抱起她的腰,腾空而起。张小灵顿觉耳边生风,脚下草木莽莽。不知去向何处。只觉得火光渐浓,歌舞之音渐近,仿佛是一处繁华之地。




☆、师徒生嫌隙

  张小灵不知去向何处。只觉得火光见浓,歌舞之音渐近,仿佛是一处繁华之地。
  
  穿过一树密林,眼前是一片湿地。稍远的亮处,隐约有幡旗鼓动,写着大大的一个杏字。再远处停靠着众多船舶画舫。此时夜已深沉,人声渐稀,只余笙歌幽细,飘荡在空寂而荒芜的四野。
  
  张小灵被傅青姚抱在怀里。一回生二回熟,她渐渐习惯了这种颇为暧昧的姿势。傅青姚一路运气,脚下生风。眼见要到码头,他却突然侧头,脚下一点,飘然落于一石滩高处。此处离码头还有一段距离,眼前被一方水草和芦苇遮掩。
  
  张小灵不解的看向傅青姚,只见他略微蹙眉,叮嘱了一句:“站着别动。”便撩开比人还高的芦苇,走了进去。等张小灵反应过来,回望四周,哪里还有半点人影。一阵江风拂面,她隐隐地闻到一丝极淡的血腥味,心中不由有些发憷。
  
  一盏茶的功夫后,琪丫头终于撵了上来。只见她喘着粗气,拉着张小灵道:“三哥呢,怎么只有你?”张小灵摊手道:“突然把我丢在这儿,自己进了那片芦苇地。神神秘秘的。”
  
  黄琪摸了摸鼻子,凑近张小灵道:“我也进去瞧瞧。这里好生奇怪,一股子老重的血气。想必三哥也察觉到了。你可别乱跑。”言罢拍了拍张小灵的肩膀,张小灵来不及阻止,她已经一溜烟钻了进去。
  
  “混蛋。剩我一人喝冷风。”张小灵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心中颇有些气恼。坐在石滩上听着风声发呆。想起某个停电的夜。电话里李皓白唱的一首歌,低转沉吟。张小灵不由得轻哼起来。对了,是王菲的,我爱你。暗夜中仿佛有流光转动,一时熠熠生辉。
  
  不多时,那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芦苇地。张小灵忙回神细看,一见两人神色,傅青姚还好,黄琪却略微有些泛白,比起平日神情,呆滞了许多。
  
  “琪丫头,这是怎么了。瞧你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难不成撞鬼了?”张小灵心生疑惑,上前牵起她的手,轻嬉一句,试探道。黄琪看了眼张小灵,无语的摇了摇头,好似不想再提及刚才所见。
  
  傅青姚却淡淡接口:“跟鬼差不多。”言毕,转头看向码头,喃喃道:“想不到他也来了。”
  
  张小灵一头雾水,她被黄琪的情绪感染,靠近傅青姚,拉了拉他的衣袖,怯怯道:“到底怎么回事?”傅青姚看着她,过了会才缓缓开口:“里面两个人,你可能也见过,是陈文棠的手下。”
  
  张小灵心下一沉,颤声道:“他们死了?因为我们?”想了想又凄声道:“死得很惨?”黄琪站在一旁,听见最后几个字,忙撇过脸去。
  
  傅青姚紧锁着张小灵的眼,手突然抚上她的肩,沉声道:“文冉,你现在很危险。金裕就在此处。他身边有个厉害人物,为师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而且,他们显然已被激怒。下手定会不折手段。”
  
  顿了顿,他又面露疑色道:“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奇怪,金家的人怎么会突然盯上你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到底对金裕做了什么?”张小灵见傅青姚少见的慎重,一时有些不适应。见他逼问自己,心中一慌,哪里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在师徒二人说话间,黄琪却神色大变,朝傅青姚大喝一句:“三哥,你叫她什么?”二人都没想到黄琪突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不由地齐齐看向她。只见她手中双手紧握,双目怒睁,盯着张小灵咬牙切齿道:“你是孙文冉?”
  
  张小灵有些心虚,她看着黄琪手中寒光灼灼的双刀,不明白这琪丫头怎么会突然对自己心生杀意,就算是自己用桃花这个名字跟她相交,也不用发这么大脾气啊。
  
  傅青姚见黄琪这副表情,上前一步挡在张小灵身前,问道:“琪丫头,怎么回事。”
  
  “傅三哥,你若还当我是你妹子,若还念及一丝往日与陆大叔的兄弟情分,就别挡我。我誓要手刃这妖女,为陆大叔报仇!”
  
  傅青姚一惊,脱口道:“你说,陆耿忠死了?”
  
  “对,泰康五年十月初五日,我记得很清楚。”黄琪嘶吼道。
  
  傅青姚转过头来,看着张小灵,神情肃然,厉声冷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张小灵惊恐万分。此时,两双凌厉的眼神像两把利剑似要将她撕裂。眼下情景,她能想到的只有一句,遂带着哭腔道:“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如果知道那个,陆大叔,是师父的兄弟,怎么还会去害他。”
  
  “你还狡辩。当日你为了得到陆家的独门寒毒‘冰肌尸',可谓是精心计划,用心之恶毒,无人能比。你知道陆大哥好酒。便先是在连云斋重金拍下一坛‘百味花雕’,后又以陆大叔好友李秉献的名义,送到陆府。却在这酒里下了‘半日醉',又在坛沿处抹了‘忘忧粉',待陆大哥毒发身亡,从陆大哥腹内盗走了冰肌虫。可惜啊,天网恢恢,你一定想不到,就在你拍下此酒时,已被人认出。你还想抵赖?可敢与我去找那人对质?”
  
  张小灵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醉什么粉的,她完全不懂。又听得有人证,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辩解,只得一脸茫然道:“那人是谁?或许是故意栽赃于我。你说的这些我真的不知道。闻所未闻。”
  
  黄琪急的跳脚,正准备冲过来一剑刺杀。傅青姚听完此言,身体一颤,手上气劲一散,四周芦苇立即拔根而起,胡乱撒落一地。两人不禁被他的气势怔住。
  
  看不清傅青姚的神态,只听他低语道:“‘七日醉'和‘忘忧粉'单独食用只相当于寻常的佐料,但两者合起来一同饮用,且在半个时辰内若无解药,必死无疑。”说完他突然抬眼,盯着张小灵,嘴角一抽动,冷笑道:“我记得当时对你讲解到此处时,你还笑说,要把两种药做上记号,免得我误食。”
  
  倏地,傅青姚仰天叹了口气,低头重新盯上张小灵,眼神中掠过一丝惊悟,冷酷道:“我现在终于明白,金裕为什么追着你不放了。原来你用‘冰肌尸'做引,给他下了‘长生蛊’。你竟背着我用这种禁术,让他成了你的傀儡人。我当年怎么会一时心软,教你用毒!”
  
  他顿了顿,目光冰冷,一字一句,似挤出门缝道:“你真不愧是我此生,最得意的门生。”




☆、寒意待酒温

  傅青姚顿了顿,目光冰冷,一字一句,似挤出门缝道:“你不愧是我此生,最得意的门生。”
  
  张小灵方才听完黄琪的言语,来不及细想,只隐隐觉得事有蹊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待她一番回味后,心生疑惑,正准备开口细问,不想却听到傅青姚此番灼灼的言辞。张小灵只觉得似被狠泼了一身冷水,不禁一阵微颤。
  
  她见过傅青姚故作轻佻的亲昵,见过他极度冷静下的悲情,见过他目中无人的讥讽,见过他不经察觉的体贴,却惟独没有见过眼前这个傅青姚。他是冷漠而陌生的,是刻薄而无情的。
  
  虽说与傅青姚相处的日子已近月余,两人单处的时间却屈指可数。但不知为何,或许是这具身体里原本残留着孙文冉的记忆,或许是他从萧冕眼前将自己救出的那份惊心动魄,张小灵对傅青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这点连张小灵也觉得意外。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跟他待在一起,至少这具身体本身是愿意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她的师父。她觉得这种同舟共济的感觉,温暖而踏实。尽管这与情爱并无多少关联。
  
  张小灵原本以为自己是害怕的。害怕被黄琪一剑刺破喉咙的痛楚,害怕生命一瞬间的消亡。甚至有那么一霎那,她想过要不要放下姿态,假装忏悔试着求饶。
  
  但此刻,就在傅青姚话音刚落的刹那,一种深深的孤独和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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