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清歌莫流觞-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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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逸心园,岂容你这不懂事儿的丫鬟肆意喧哗?若是扰了几位爷,有你受的!”孟连冷声呵斥道,随即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有下人将阿荷拉开了去。
站在一旁的牧洛笛见状,冷笑一声,反问道:“孟管家,这打狗还要看主人。您这是觉得我这福晋没本事管教自己的丫鬟,还需要劳您大驾费心管教,是么?”
孟连素来就知道自家福晋的性子不好惹。往日里隐忍诸多也就罢了,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儿,虽不得主子的喜欢,可身后还有个白家做靠山。为了主子能顺利拉拢白家,他怎么也要小心陪衬着。
然,他既然能做得逸王府的总管,自然是比旁人多了几分能耐和面子。这福晋往常只关心王爷一个人,并不曾理会过下人的事情,今日突然发难,反倒叫他有几分措手不及。
“福晋,您这话实在是折煞奴才了!奴才也不过是替王爷办事,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孟连躬身答道。语气虽恭敬,但言下之意,却值得考量。
看这光景,想来是真不将这福晋放在眼里了。若不是抱着能救一个人就是一个人,能套出多少信息就是多少信息的心理,牧洛笛实在是不愿和这些人打交道,太累。
可既然她要在这一场似梦非梦的游戏里好好地活下去,就不得不学会八面玲珑。毕竟改变不了生活,就只能被生活改变。别人如此,她又何尝不是?
为了一个丫鬟,牧洛笛是兴冲冲地来到了逸心园,可正打算和这上官逸进行第一回合的交锋,偏偏上官逸就没有出现。她没遇上正经的对手,心里的那股劲儿没地方发泄,自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孟连了。
压下了内心的疲惫感,牧洛笛语气更为讽刺:“那孟总管的意思是,只有王爷才是你的主子?莫非孟总管是想在王府里只手遮天么?我平日虽不爱管闲事,但管教我的丫鬟,还无需劳您大驾。当然,我今日既有闲心,也不介意替王爷管教管教下人!”
这般隐晦的话,竟也说得如此顺口,这让牧洛笛不禁有些自嘲。来到这里不过短短两日,她就已经开始用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了么?看上去,似乎对这样的环境和身份都适应得很好,可与此同时,她却为自己感到可悲。
虽然因着阿荷的缘故,孟连不难猜到福晋此举可能会和阿兰的事儿有关。但白翳兮往常并不是会突发善心的人,且她来叨扰王爷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了。一时之间,反叫他拿捏不准自家福晋的心思。
既不知道福晋来逸心园的目的是什么,孟连也就不敢多说什么,只好诺诺应道:“福晋是主子,想怎么管教奴才都是应当的。奴才断不敢有半句怨言。”顿了顿,却又语气一变,继续道,“只不过,奴才冒死想要劝劝福晋,王爷议事时,最忌有人打扰。若是福晋执意要进逸心园,到时的形势怕是对福晋不利。”
听出他话里有话,牧洛笛本想反唇相讥,却只是微微敛眸思索了一会儿。想来这人能当上王府总管自然有些本事,她也没必要与一个下人多加纠缠,以免话多出错而引起他人怀疑。
思及此,她浅浅一笑,道:“孟总管,你不必担心,我不是来找王爷的。我不过是听说王爷今儿个对一个丫鬟大发雷霆,想来看看那个丫鬟罢了。你知道,我对王爷的事情,相当上心。”
牧洛笛的声音已不复先前的冰冷,而变得清清淡淡,虽然她说着相当上心,语气却是相当不上心。一边大大方方地往院子里走,一边漫不经心道:“既然王爷觉得这丫鬟不好,不喜欢这丫鬟。正好,我那揽月阁缺丫鬟,不如把她交给我吧!孟总管,您意下如何?”
闻言,孟连眸中的惊讶一闪而逝。自家福晋竟然开口要起丫鬟来了,这倒真是稀奇事儿。要说她只是单纯地为了阿荷的请求,他自然是不会信的。不过,这阿兰丫头毕竟是逸心园的人,福晋要她,很有可能是为了多了解一些王爷的生活习性。
想到这里,他也就迅速敛去了惊讶的神色,恭声道:“福晋若是缺丫鬟,奴才会从奴者库里头给您挑些手脚伶俐的丫鬟去揽月阁。这个阿兰毛手毛脚的,这不,才刚被罚了,怕是伺候不好福晋。”他心知主子对福晋颇有微词,自然也不敢将逸心园里头的丫鬟送到揽月阁。
心知这事不太好办,牧洛笛只好发挥一下白翳兮那飞扬跋扈的本事,立刻顿住脚步,厉声喝道:“怎么?福晋我要个丫鬟,孟总管也舍不得给?你是怀疑我没有调教奴才的本事,还是想在我身边安一双自己的眼睛?不妨明白告诉你,今儿个我还真就要定这阿兰了!”
听闻此言,孟连倒是暗暗放下了心来。这才是往常的福晋,要便是要,容不得任何人阻止。过去要成为七福晋是如此,如今想要阿兰丫头也是如此。
谁知他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七福晋凉凉的声音就继续在耳边炸开。“我落水的事情,孟总管丝毫不上心也就罢了,如今倒连一个丫鬟也舍不得给我了!也不知是咱爷离了这丫鬟就不能活呢?还是你觉得我白家已经软弱可欺到这等地步了?”
她的话既然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孟连也就不能不给这面子了。毕竟,以白家目前的声望,连皇上都难以撼动,他自然不能和白家作对。他死无葬身之地不要紧,若是坏了主子的大事,怕是真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想到这福晋纠缠不休的功力,孟连悄悄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低声对身后的小厮道:“没听到福晋的话吗?还不赶紧把阿兰带出来!”
“是,总管。”身后那小厮立刻绕进了内院。不一会儿,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便渐渐变小了。
不一会儿,那人便连拖带拽地把只剩半条命、脚步虚浮的阿兰带了出来。阿荷见到阿兰,立即挣脱了抓着她的小厮,飞扑过去搀扶起阿兰,用已经哭得沙哑的声音关切地问道:“你你怎么样了?”
阿兰苍白着脸,却对阿荷淡淡一笑,声音有些颤抖,语气却很坚定:“你放心,还死不了。”
见这名叫阿兰的丫鬟虽然处于意识模糊的边缘,却还是十分坚强,牧洛笛不禁多了些好感。毕竟,人是群居动物。她想要平静的生活这不假,但若是只有自己,也未免太过孤独。她需要有人真心真意,心甘情愿和她一起去追寻那平静安逸的生活。
阿荷为了姐姐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去求飞扬跋扈的白翳兮。而阿兰遭受如此重伤,却还努力让妹妹安心。这样的人,她愿意和她们站在一起,用自己微薄的能力和她们一起在这样的世道里相互扶持着活下去。
“既然人已经交给我了,那我就不打扰孟总管替王爷办事了。”牧洛笛眸光幽幽地看着孟连,轻笑道,“还有,我落水的事情,孟总管既然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那就最好永远也不要放在心上。否则,大哥发起火来,别说咱爷,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话落,一拂袖,转身往揽月阁走去。阿荷搀扶着阿兰,甚至都没有跟孟连行礼,就急匆匆地跟了上去。阿兰抿紧唇看着走在前面那个娇小瘦弱的身影,神情越发恍惚起来。
孟连见牧洛笛三人走远了,这才敛回眸子,轻笑一声,转身向书房的方向去了。
第7章 1-明表忠心大丫鬟()
书房的门紧闭着,孟连也未曾上前敲门,只是站在门外,恭敬地垂首,朗声道:“启禀主子,福晋已将阿兰带去揽月阁了。”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去了。
书房内有一瞬间的安静,紧接着,响起一阵轻笑声。
“呵呵!看来七嫂并没有七哥说的那么傻嘛!她能求得父皇赐婚,逼得七哥不得不娶了她。现下还能在七哥的逸心园里要走人。十四,咱愿赌服输,把你府上那柄秋阑剑送到我府上去吧!”
说话的是长年在外游历的十三王爷上官浩。他从小便随着太后去静修山礼佛,后来又四处游历,虽然他对这个七嫂的大名是如雷贯耳,却从未有缘见上一面。
那白翳兮一靠近逸心园便有人来报。直到她开口表明自己是来要阿兰那丫头的,他便和十四王爷上官羲打了个赌。他赌七嫂能从孟连手中要走阿兰,可十四不信,偏认为七嫂不能得手。眼下结果已出,自然由不得十四赖账。
“哼!十三哥,这谁胜谁负还是个未知数呢!七嫂怎么可能和七哥斗法?七哥那是不想理会她,不想惹恼白家人。十三哥,你还不了解七哥?那柄剑算不得什么,十三哥想要,我双手奉上。可要说那女人能逃出七哥的手心,我还是不服!”
答话的正是十四王爷上官羲。他冷笑一声,脸上带着些得色,好似他这七哥真就是天上有地上无的货色。他很清楚上官逸不是会为小事动怒的人,自然不可能随意惩罚一个丫鬟,如果突然这么做了,自是有一定的打算。
上官逸将手中的书卷往桌上一扔,嘴角微微弯起,却带着莫名的寒意。十四说的对,鹿死谁手,这还不一定呢!这盘棋局,既然已经开始下了,他若是连自己手里的棋子都掌控不了,又谈何去掌控天下?
“父皇赐婚,我自然不敢反对。但若她这女人不识好歹,想要牵着我的鼻子走,就未免太小瞧我上官逸了。老十三,你是没见过这女人的手段,在父皇母后面前装可怜的水平一流,在逸王府里也不知收敛,整日都飞扬跋扈的,真当这是她白家!总有一天,我会让她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
许是上官逸的声音太过冷淡,上官浩眸光一闪,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但逍遥王爷毕竟是逍遥王爷,他只是朗声一笑,道:“七嫂竟能将素来淡定的七哥逼成这般模样,倒也真叫十三开了眼界。我还真想会会这个恶名昭著的刁蛮千金了。七哥的心里定然有疑问,不如,这就让十三去会会那个白翳兮?”
话落,见上官逸并未出声反对,上官浩便冲上官羲一挑眉,大笑着开了门,然后大步流星地出了逸心园,朝揽月阁的方向去了。
见此情状,上官羲撇撇嘴角,有些不满道:“这十三哥刚回来,连凳子都还没坐热,就眼巴巴地跑去看七嫂了。难不成,这女人竟比兄弟还要重要?”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话锋一转,压低声音,提醒道,“五哥那伙子人最近蠢蠢欲动,七哥你注意着些。”
上官逸眸子淡淡扫过十四,嘴角的寒意渐渐淡去,笑道:“你啊,错怪老十三了。你们都知道,我眼里容下白翳兮这粒砂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可我们又确实需要白家的支持。十三这是在替我走人情,我当然要承这份情。”
哚了口手中的茶,他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寒意,继续道:“五哥想要拉拢白维衡,自然要从白家最宠爱的白翳兮下手。我每次见到那个女人,就怒上心头。要我和她过一辈子?简直妄想!”
“七哥,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如果七哥不是被迫娶她,兴许还能逢场作戏。可那个女人一心想嫁给你,到头来却自掘坟墓,让你更加厌恶她。呵?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上官羲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不无嘲讽地说道。
上官逸冷笑一声,沉声道:“老十三正是看到这形势,这才主动去接近那女人的。否则,他一个逍遥人,何必留下来踏入这些纷争之中。他不过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帮我罢了,你往后也莫要再说那些不像样的话了。”
听闻此言,上官羲微微蹙眉,将整个事情串起来那么一想,自然也就明白过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十三哥真是的,帮人都帮得那么不利落,这不是平白叫人添堵么?也不知十三哥那边情况如何,七哥,我也去会会那个女人。”
“嗯。去吧!”实在对这个话题没有任何继续下去的兴趣,上官逸挥了挥手,淡淡应道。然后,又拿起桌上的兵法书卷看了起来。
上官羲见状,也不计较,风风火火地就朝揽月阁杀去了。
刚回到揽月阁,牧洛笛就立即唤来了丫鬟小玉去请大夫,眼神很自然地落在了站在大厅里的那个清秀丫鬟身上。她穿的衣服与其他丫鬟相比,好了不少。想来身份也与阿荷她们有所区别。她在梦里恍惚见过,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丫鬟正是揽月阁的大丫鬟阿来。
阿来见阿荷掺着阿兰进了揽月阁,立即上前向牧洛笛掬了礼,诚恳道:“福晋,阿兰伤得那么重,恐怕一时半会好不了。小丫鬟的房间阴暗湿冷,又是通铺,怕是不利于养伤。不如,先让她住奴婢的房间。奴婢自去和小丫鬟们混上些日子。”
“阿来”许是受了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