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尖上的温柔 (全文)-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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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森林中发现了他与一个女人的尸骨,大概是双双殉情自杀,场面十分悲壮和浪漫。”
谷村听了之后,身心都为此震动了,脸色顿时苍白如纸,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蒙了。从某种意义上讲,画家的死去,是符合谷村的原意的,也是她所渴盼的,可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使她不知所措。后来,谷村回忆这一幕时,她发现她的失望中还掺杂着许多其他的东西,一下子也说不明白,她曾一度地追问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
西艾力关切地搂住谷村的肩,说道:“也许我不该告诉你这些……”
谷村摇摇头,说:“这个消息对我很重要,我想知道画家死去的时间和这个画家的生平以及真实姓名。”
西艾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你看我,把具体的时间都忘了,只记住了这件事。我那里有关于画家这场殉情自杀的报道,刊登在本地的一份报纸上,我明天拿来给你看。”
谷村点了点头,目送着西艾力远去。
这一天夜里,谷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一种奇怪的感受在她身体内不断地出现,而这种奇怪的感受不断地折磨着她,使她不敢断定自己是否处在一个似醒非醒、似梦非梦的噩梦之中……
她在一片大雾迷茫的夜空中,看见了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的阴影,像幽灵似的向她移来。她惊恐地躲闪着,可是渐渐的,迎面朝她走来的男人的面目越来越清晰,是画家。画家赤裸的躯体和真实的面孔,强硬地堵塞在她的面前,使她无法逃脱,她仿佛在对他说,你第一个让我知道什么是男人……那个男人不由分说地抱紧了她,于是男人的身体带给她内部的刺痛,这种刺痛太真实太奇特,令她的灵魂为之颤抖。她咬紧牙关在画家翻来覆去的折磨中忍受着这种神秘的痛苦,这种痛感浸透了她的每一处神经和感觉细胞。她觉得整个世界处在痉挛一般的痛楚之中,到处阴雨绵绵,痛楚在绵绵飞雨中泡涨变大,朝着崩溃的边缘蔓延……她仿佛在绵绵长流的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是被一股殷红的血萦绕的影子,被一股阴森森的浊流裹涌着,朝着一个地方流去……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水中消散和彻底灭亡,她想作最后的挣扎和喊叫,可是这一切都被一种来自身体内部的抽痛取代。而这种神秘的痛却使她身体的另一端对这种痛迷恋不已,甚至有着疯狂一般的渴望,希望这种痛来得更猛烈一些。她仿佛觉得自己的灵魂包括肉体,藏在一个地方等待这种痛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就在这时,那位写了许多书的教授出现了,他显得风尘仆仆从远方而来,他对她说,孩子,回去吧,回去吧……然后,教授消失了。望着教授消失的地方,她伤心地哭了,她感觉失去了什么,那种失去似乎是万劫不复的。于是她悲伤地呼唤着自己也辨别不清的话语。
谷村在噩梦中连哭带喊地惊醒,她赶紧坐起来,打开灯,灯光使她的神志恢复了正常,恐惧便瞬间消散。她看了一眼窗外,估计正是半夜时分,一股凉风使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汗水湿透,她打了一个哆嗦。刚才在梦中那种难以抗拒和一直缠绕着她的痛楚,来自她醒后的胸腔,她的胸腔痛得快要炸开了,她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脸上还停留着梦中的泪水。她把脸压在被单上,内心的悲怆仍然在持续。她压低嗓门,歇斯底里地哭起来。这是她经历了浴室那一场浩劫之后,第一次悲恸地哭泣。
第二天上午,西艾力来了,谷村苍白憔悴的面容和乌黑的眼眶使他大吃一惊。
西艾力担心地说:“我后悔不该告诉你那个消息,使你痛苦……”
谷村强打起精神,冲西艾力笑笑,说道:“没关系,我只是没休息好,那个消息的确对我冲击很大。不过没什么,你别担心。”
第一部分 第19节:7风情万种的城市(3)
谷村故作轻松地对西艾力解释着。
西艾力将带来的晚报给了谷村,说:“你今天好好休息,我要去开一个会,晚上我来看你,并请你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
谷村欣然点头,送走了西艾力。
谷村返回客房,躺在床上仔细地看那份有关画家殉情的报道。
看完之后,谷村闭上眼睛,那些文字便幻化成一组一组的画面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一个宁静的清晨,一辆白色的奥迪车悄然地从这座城市启动,穿越大半个城市朝着郊外开去。宽敞的马路上很少有过往的车辆,这辆白色的轿车显得神秘而独特,它一直朝离城市很远的那片原始森林开去。那片至今保护完好的古柏杨原始森林,位于西北方向,离城市有两百公里左右。那里有广袤的牧区和村落牧人,没有任何的工矿企业。那里的天空碧蓝而纯净,草滩上的羊群洁白如云,像飘动在苍天中的朵朵云团。这辆奥迪车从城市开出之后,一刻不停地飞速驶向那里……
奥迪车在接近原始森林时,停靠在了一处没有牲口和人的足迹涉足过的杂草丛中,那里的杂草密集,足有二三米高,车钻进去像掉进一片汪洋大海之中,马上不见了踪影。
看来奥迪早已寻找好了这块地方,才如此准确无误地停泊在那里。这时,从车上下来了一男一女,他们穿着华丽的结婚礼服,神情迷离而庄重地搂在一起,然后双双走进了那片原始森林……
这对男女的身影朝那片原始森林一隐,时光便飞逝于三年之后的一个午后。一个牧人钻进那片森林中去寻找他丢失的羊群时,发现了那辆锈迹斑斑的白色轿车,牧人感到无比的惊奇,便很快叫来村人,村人立即在紧靠原始森林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两具相拥而卧的白骨,从骨架上看是一男一女。
后来,人们打开那辆白色的车,发现里边金碧辉煌。车的主人刻意地布置了充满爱意和温馨的婚床,车厢内四壁挂满了黑色的玫瑰花,这些花在经历了三年之后,变成了枯萎的干花。金黄色的婚床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崭新的枕头和被子,床头上挂着新娘的油画像,画上落着“欧阳”的名字,人们据此猜测,那位新郎就是殉情的画家。
经法医的鉴定,发现这对男女饮下剧毒而亡。按推断,他们在森林中举行完结婚仪式之后,两人喝下备好的毒药,计划回到车上。但可能由于逗留时间过长,毒药起作用后,使他们无法返回车上,进入他们为自己最后备好的婚床,而最终双双倒在了森林之中。接下来他们的尸体被阳光雨露摧枯拉朽,蝼蚁将他们的肉体吞噬一空,直到剩下两具白骨,让后来发现他们的人们去猜测……
谷村睁开眼睛,深长地吸了一口气,心想:多么绝世浪漫的婚礼,多么奢侈豪华的殉情!将一种生死恋结束在这原始森林中,他们本应该幸福安详地躺在早已布置好的婚床上,可是他们晚了一步。也许他们在走向死亡之时,太迷恋大自然带给他们的快乐,因而晚了一步,永远走不进他们完美理想的最后归宿,永远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了……
这对痴情男女为什么殉情,他们是谁,那位新郎真的是画家欧阳吗?
这一切都是谜,报纸上也只是说目前正在调查当中。
谷村一整天沉浸在这个浪漫的殉情故事中,直到晚上西艾力到来,她才从一种奇怪的幻觉中挣脱出来。
西艾力手捧一束花,是一种淡黄色的小花朵,散发出奇异的香味。
谷村刻意地看一眼西艾力手中那束并不鲜艳夺目的花,她辨认不出是什么花,她估计是戈壁滩特有的植物。
西艾力把花束举到谷村面前,说:“生长在戈壁滩上的沙枣花。”
谷村惊喜地接过,把花送到鼻子底下贪婪地闻着。
西艾力专注地望着谷村,他被谷村独特的神韵触动了。
谷村抬起头,用陶醉的目光望着西艾力,说道:“奇特的香味,花的生命内涵却是那么丰富……内地好像没有这种植物。”
西艾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它只生长在北方,戈壁滩里到处都有。其实有许许多多的植物,它们的生存状态和显现的生命现象,真实地表达了人类尚未发现的意义,以及人类的无知。植物们呈现出千姿百态的景象,它们的生命内涵却表现了一个共同的东西,就是美好和神秘,朴素和真挚。与人类截然不同的是,它们表现的完美是永恒的,残缺是短暂的。然而人类的生命和情感过程却又说明,残缺是永恒的,完美是短暂的。”
第一部分 第20节:7风情万种的城市(4)
谷村用幽深的目光注视着西艾力,他憨厚的外表和富于智慧的谈吐,使谷村在认识他之后心里常有一种温暖的感动,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除了她感知的一切外,还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这种力量在当今的男人之中很少见了。很多男人已经被一种固有的文化和伪饰的文明所侵害,他们内在的无力和脆弱越来越明显。可是西艾力,这个痴迷于西部沙漠寻求地下水源的专家,一个被西部的风暴冰雪哺育的男人,却如此完好地保留着上天赋予男儿的那种品质。
谷村细细地品味着“品质”这个词,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品质,何况万物之灵,品质就显得格外的重要了。
谷村下意识地闻闻手中的沙枣花,心想:他就像一种植物,看似平常和微不足道,却内含着一种深刻的品质,一种生命赋予它的隽永的力量,一种原始强劲的力量。
谷村是一个靠直觉判断事物和左右自己感情的女人。
西艾力停止了说话,他直率地注视着谷村。
在这一刻里,谷村心里突然产生一种自卑的卑微感,她觉得自己所要做的事情一下子失去了意义,像一位苦心探究千古谜径的人,还未进入探索的程序,谜底却已经暴露无遗地搁在了面前。一种为惊险和悲壮牺牲而准备的心情还未经启动,就又落入了俗套和平庸之中,一切都结束在开始之前,一种灰暗的心境,便由此而生。
谷村对自己西部之行所具有的意义开始产生空前的疑虑,这种疑虑多半是因为得知画家殉情的消息,或许还有眼前这位男人对她的影响。这种影响到底是什么,她说不清楚,后来也没想明白。总之,不可名状的失落,令她的心绪十分复杂。
可是这种心情很快像波涛一样翻越过去了,她的内心却被另一种既陌生又熟稔的东西控制和占有,并形成了一股坚硬的力量在支持着她,使她很快从灰暗中跳了出来,她决心要将一切弄到水落石出——那个殉情而死的家伙,到底是不是画家本人?如果不是他,他又到底在哪里?
谷村彻底怀疑像画家这种从人格到心灵都扭曲变态的艺术家,会如此单纯地投入一场爱情,而为爱情去殉情。这是谷村怀疑的重点。
因为谷村永远不会忘记,几年前在浴室中,这个男人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仅根据这种做法,就足以证明这个男人的灵魂早已腐朽发臭了——这样的男人,他会去为爱情殉情吗?
谷村从复杂的思索中回过神来,她发现西艾力一直在注视她,于是深表歉意地笑笑,说道:“对不起,我在想一些问题……”
西艾力坦然地耸耸肩,说道:“你陷入心事之中,眼里已经没有这个世界存在了。”
谷村故作轻松地摆摆头,说道:“没那么严重吧?”
西艾力沉思片刻说道:“你寻找的这个男人,对你真的很重要吗?也许我不应该问你这些……”
谷村已经猜测到西艾力要问她这个问题,她沉默一会儿,说:“我必须找到他,否则,我会永远无法安宁!”
西艾力慢慢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楚楚动人却又神秘莫测的姑娘。
西艾力若有所思地说:“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帮助你,因为你是一个不同凡响的女孩,你让我无法不帮你。”
谷村被西艾力的真诚打动,许多年以来,她除了对音乐的敬仰和被音乐所感动,很少被一个涉世未深的男人感动。
谷村一动不动地望着一个地方,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这是这个女孩被感动之后的一贯表现。在她突然面无表情的时刻,其实是内心活动最为强烈的时刻。其实谷村并不喜欢自己这样,这样的结果往往使许多男人对她望而却步,甚至产生误解。
比如此刻的西艾力,一位沉着且冷静的男人,就被这个突然将自己的表情收敛起来的女孩弄得一下子乱了方寸,不知所措起来。
西艾力赶紧跟谷村告辞,离去之前,他对谷村说:“用两天时间考虑是否去沙漠腹地的事,不要急于作出决定。另外,我会再打听一下画家的下落。”
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