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河穿越时空三部曲-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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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峰轻轻一挑。缓缓地站起身,她朝着亭子外以同样不急不徐的速度走了出去。经过他面前时有意顿了顿,没见他有任何细微的反应,于是收回视线,径自笔直往前走着。
然后听着身后的声音。一样的节奏,一样的调子,一步一步契合着,默默在身后跟随。
他是谁,他究竟是哪国人,他为什么会中国功夫,他为什么要出手攻击自己,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样的夜晚,没有任何原因任何目的地……跟着自己……
一路走来,直至一片巍峨的宫墙和宫门口即使在夜色中也熠熠生辉的铜门扑入眼帘,身后的脚步声忽然消失了。
就像它出现时一样的突兀。
伫立在大门前的守卫们不约而同地看着她,她则慢慢回过头。
回头瞬间,人微微一怔。
身后那一片广场空空荡荡,除了零星几道人影在远处走过,道旁树影婆娑,竟早已没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那个鬼魅的影子。从她止步到转身,前后时间不会超过三秒。
短短三秒时间,一个人就凭空在这样空旷的地方消失了,无影无踪。
“琳小姐,这么晚了,怎么才回来,不会又找不到回来的路一个人乱转了吧?”身后略带戏谑的声音,是个比较相熟的守卫。
展琳回过神来对他笑笑:“今天一个人走得太远,天一黑就弄不清方向了。”
“晚上有些地方不太安全,小姐以后还是要注意点。”一边好心唠叨着,那名年轻的侍卫官朝身后挥了下手。于是“咔”的一声轻响,巨大铜门边上那扇小小的偏门,在展琳眼前悄然打开:“快进去吧。”
“谢谢。”回头朝身后那空旷的广场再看了一眼,踌躇片刻,展琳低头朝里面快速跑去。
阿努在地上兴致勃勃地啃着地毯,一只手在它背上轻轻搔动,它对此毫无兴趣。继续啃,在房间里不高的交谈声中咯吱咯吱磨着牙。
“都打听过了,他似乎是最近才来底比斯的样子,也似乎只是为参加竞赛而来,其余的,还一无所知。”
“不会那么简单,路玛,你有没有留意到他的眼神?”
“希伯来人都是这样的眼神。”
嘴角轻轻一牵,手从阿努背上离开,站起身,奥拉西斯慢慢踱到窗台:“继续查。”
“是。”
“说起来,俄塞利斯离开底比斯有多久了?”话锋突然一转,他拉开窗帘,让夜风朝屋内进得更畅快一些。
“十多天。”
“十多天……才十多天,我就把他的小猫给弄丢了,是不是,琳?”
展琳吃了一惊。
神使鬼差地走到奥拉西斯寝宫附近,巧在他的贴身侍卫似乎都不在周围。原本想看看情况马上就离开,是死还是活,好歹给自己一个明白。谁知道刚刚蹲下就被发现了,并且是这样的突然。
下意识抬起头,不期然间,落入窗台上那双好整以暇俯视着自己的眸子中。那眸子微微笑着,漆黑如夜,有些奇特的眼神,看不穿……
“王在说什么?”路玛似乎听到奥拉西斯提到了“琳”,但不能确定,犹疑着,他开口问了一声。
“没什么。”转过身,奥拉西斯斜斜地靠向窗台:“今晚的夜色很美,尼罗河,要泛滥了……”
“王,索那斯大人到。”
一声通报,打破了一室有些暧昧的宁静。奥拉西斯朝路玛看了一眼,随即直起上身离开窗畔,朝那侍卫点点头:“让他进来。”
“是。”守卫的话音刚刚消失,一股淡淡的腥味忽然从门外直透了进来。随着一种略带滞缓的脚步声由外至内越来越近,那股腥竟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将这熏香缭绕的宫殿浸了一室。
就连窗外的展琳也因着这浓烈的味道,忍不住攀着窗框探头朝里看了一眼。
却正巧撞上奥拉西斯出其不意回转过来的视线。愕然,她刚要把头缩回去,被他伸手在自己发上轻轻一拍,转回头,低声丢下两个字:“进来。”
展琳从窗口爬了进去,虽然还不太明白他面对自己时毫不修饰的泰然。似乎黄昏后那一切都没发生过,他的脸色和神态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任何两样,如果不是因为头部留有包扎的痕迹……
跳到地上站定的时候,正巧对上路玛似笑非笑朝她投来的目光。她装作没看见,靠墙而立,视线依旧遁着那越来越浓的味道扫向门口,没去理会他。
门口处立着两条血人般的身影。
衣服和铠甲早已磨损得面目全非,满身的尘沙夹杂着暗红半干的血块,在四周金碧辉煌的折射下,散发着一种硬生生的可怖。
“王,”刚过门槛,稍后方而站的那人突然抬腿一脚踹向前面人的后膝,冷眼看着他一团烂泥般跌倒在地上,他这才丢开手中长剑,对着奥拉西斯的方向单膝跪下:“奎隆萨带到。”
“辛苦了,索那斯。”说这话时,年轻法老并未朝倒在地上,因浑身的伤口而抽搐不停的奎隆萨看上一眼。微笑望着跪在地上,整张脸除了眼框,其他部位已辨不出原来肤色的索那斯,仿佛看着某天忽然登门造访的老友。
索那斯闻声不语,只是将头低了低,那犀利如孤狼般的眸子里,悄然闪过一丝浅浅的温度。
即使满脸尘土和血迹都掩盖不了其清秀长相的将官装扮的奎隆萨,不知道是因为伤势过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在法老王那样安静恬淡的话音中,整个人颤抖得更为利害了。展琳甚至能从他抖动的双唇中清晰地辨别出牙关打架的声音,想笑,四周莫名压抑起来的空气,让这笑容只在她嘴角轻轻一现,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追到了哪里?”
“回王,赫梯边境。”
“赫梯边境……”若有所思般重复了一遍,奥拉西斯反剪双手,朝他俩的方向迈出一步:“真够远呢。奎隆萨,是不是以为出了凯姆?特边境,我便拿你不得了?”
“王!”缩在地上颤抖的身影突然蓦地直起,连滚带爬移到奥拉西斯身边,将他的足踝紧紧抱住:“王!臣不得已,臣只忠于王!臣不得已啊王!原谅臣!!原谅臣……”
两旁的侍卫见状正要过来拉,却见奥拉西斯抬起手,轻轻一摆。
于是他们重新站定,手按在刀鞘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突然间歇斯底里的男人。
几步远的距离处,索那斯依旧低头而跪,只是展琳清晰地注意到,他卷起的掌心内有某样东西在火光下闪着熠熠的寒光,正对着奎隆萨的方向。
“只忠于我?”看着脚下人痛哭流涕的样子,奥拉西斯语气依旧一成不变的安静:“把我的行踪出卖给亚述人的时候,你可想到过这几个字?”
“王,臣不得已啊!臣全家的……”
“全家?”笑了,那淡然的眸子因这笑美得如同沙漠中的月牙湖,却在奎隆萨的眼中竟似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生生地从脏得辨别不出原色的皮肤上,显出层死灰来。
他的手不知不觉地从奥拉西斯的足踝上松开,只是整个下颌,被他的指轻轻捏着,一动不能动:“如果不是你徇私舞弊,不是你做假贪赃,谁,能够来威胁到你?而……”奥拉西斯看着他的眼,低声说着,那声音仿佛在催眠,而那眼神,亦如吐信的蛇般,魅如蛊惑:“而你现在急于想对我说的话……”手指突然一松,毫无防备的,奎隆萨一头往下栽倒,却在落地的刹那,整个人硬生生地被奥拉西斯飞起的一巴掌给扇得滚回到了大门边。
语气瞬时间冰箭般尖锐,奥拉西斯静静地望着他蜷缩在地的身影,一字一句说道:“那些话,不要对我说,试试向亚述境外那六千三百二十八名军士解释。去!”
眼睛里浅灰色的恐惧,在听到奥拉西斯最后说出的那几个字后,骤然间缩成一团暗黑色的绝望。奎隆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逐步朝自己走来,那目光冷漠如冰山般的法老王。见他一脚踏到自己身上,这面色已如尸体般的年轻将官突然不可抑制地挣扎起来:“是依哈奴鲁!是他!都是他咳……咳咳……”
话音未落,在一阵窒息般的咳嗽声过后,奎隆萨瞪着一双因绝望和愤怒而扭曲的眸子,骤然间停止了呼吸。
一柄漆黑色的短剑直直贯穿了他的咽喉,剑上黄金的手柄,无声地紧握于奥拉西斯苍白的手掌中。
四周一片死寂。就连路玛也用有些疑惑的眼神,由背后默然望着法老王抽剑而起的身影。
他在低头看着,若有所思的样子。那专注的眼神不知究竟是看着地上的尸体,还是在剑拔出后的瞬间爬满地板,淅淅沥沥如一泓艳红色小溪的血迹。
沉默,空气因着他的静止而逐渐丧失了流动的能力。新鲜血液的味道在这样浓稠滞缓的空气里蛞蝓般游走,片刻间,竟厚重得让人有种想吐的冲动。
展琳忍不住朝着窗口的方向轻轻移了一步。
却在这个时候,忽然瞥见奥拉西斯抬眸,对门口的侍卫微微一笑:“你们听见他刚才说了什么?”
几乎是同时,所有侍卫齐声跪倒在地:“禀王,奎隆萨大人刚才什么都没说。”
微微颔首,他将剑收回悬挂在腰际的鞘内,沉吟片刻,轻声道:“反叛者奎隆萨,借着审问的机会妄图行刺于我,现在已被我处决,你们可都清楚了?”
“是!”
“今晚这里发生的事,多余的,我不想在外面听见一个字。”
“是!”
双眼微微眯起,含着笑意的目光在门口侍卫那些紧绷的脸上逐一掠过,他轻轻点了点头:“把他的尸体带走。”
“是!”
侍卫无声而迅捷地围拢,不多会儿,已用披风将地上的尸体包裹住,一前一后抬着,消失在宫外漆黑的长廊上。
四下依旧一片死寂。
人死了,尸体搬走了,看来一切都似乎完结了。可一股比刚才更为浓厚的压抑,正沿着奥拉西斯伫立在血迹旁静止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在整个宫殿里蔓延,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原因。
展琳想离开,可是那种压抑真切得让她无法动弹。
“噗嗤噗嗤噗嗤……”地上突然响起一串细微的、舌头舔水的声音。
目光移向声音的方向,眉头一挑,她愣住了。
蹲在奥拉西斯脚下的那团漆黑的身影,是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浑身沾满了灰尘的阿努。低头吐着舌,它正眯着双眼起劲地舔着地板上浓稠的血迹,一下又一下,那表情……说不出的陶醉和诡异。
每个人都留意到了,然而,每个人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噗嗤……噗嗤噗嗤……”舌头继续翻卷着血液,那欢快有节奏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氛围里,无形间突兀得让人有些森冷。
低头看了它片刻,奥拉西斯突然一俯身,抓着它的脖子将它拎了起来。
“嗷——!”脱离血液的霎那,一向敦厚胆小的阿努两眼骤然间睁开,一道绿光从圆睁的眸底掠过,它低声咆哮着,扭身,一口咬在了奥拉西斯坚实的手臂上!
转头咬下的瞬间,展琳清楚地看清了这个小伙伴的脸。那张脸上充斥膨胀着的表情,简直可称为暴戾。
用眼神制止了下属欲待冲过来的身形,起指对着阿努腮帮两侧轻轻一捏,“咔”的一声脆响,它原本狠命咬住奥拉西斯手腕的嘴,不由自主松开了。白色的唾沫混合着血迹从嘴角边滴落下来,它被迫张开的嘴里发出浑浊的咆哮,一波又一波,仿佛一只被逼到了崩溃边缘的疯狂猛兽。
“琳,”正愣神看着眼前这一幕,冷不防奥拉西斯一声低呼,把展琳从震惊中唤了回来。还未来得及应声,只见一团黑影夹杂着股劲风,脱离奥拉西斯的手臂朝自己的方向呼啸而来。
下意识抬起手,在那东西撞到自己的一刹,稳稳接到了手心。
热乎乎,软绵绵,一阵晕眩过后,掌心那团毛茸茸的东西朝她眨巴着两只绿光闪闪的小眼睛,露出无比欣喜的表情,吐着舌头往她怀里钻:“嗷嗷!嗷嗷……”
是阿努,是刚才一脸陶醉地舔着血浆,一脸暴戾地咬破了奥拉西斯手臂,疯狂得如同饿狼般的阿努比斯……
“畜生就不要让它尝到血腥。”还未从刚才的混乱中反应过来,展琳抱着阿努不知所措地发着呆,耳边忽然传来那年轻法老王低沉的嗓音,淡淡的:“一旦尝过了那滋味,心,可就野了。”
沉默地抱着阿努从奥拉西斯寝宫离开,走了一段路,却发现他一直跟随在自己身后。
步子不紧不慢,像是在散步。
“我送你。”没等她开口,已经从她眼中读出了她的疑问。他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有时候真的是不敢多看的,感觉它们会一下子探入你不想为人所知的灵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