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4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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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风冲那汉子挥了挥手道:“老乡,走吧,这不是你能动了的人……”说没说完,谭风猛地向边上一缩,一块拇指大的石块,擦着他脑袋掠过,飞过去正好砸在边上炊事班的铁锅上,“当”的一声好不响亮,看起来就是躲在长草里的匪徒要给谭风这边来个下马威了。
谁知这下他们却是捅了马蜂窝,其他的行伍炊事兵就是辅兵、民夫充任,丁一手下的部队里,炊事班却必定是体能最为出色的,骑兵连这边也不会例外。立时就听得有人暴吼道:“入你娘!砸老子的锅!”然后三四个炊事班的士兵,就在炊事班长带领下,左手持着锅盖,右手握着菜刀、工兵铲,从谭风身边一阵风也似地冲了出去,还没等谭风开口,已将那几个站在路中间的汉子踹倒……用刀背和锅盖把那几个劫道的汉子砸得哭爹叫娘,要不是谭风喝止,搞不真能当场砸死两个。炊事班长起了身,手持菜刀指着那地上一头脸都是血的几个汉子骂道:“你娘的!要是锅砸破了。老子就把你们这几个腌臜货斫成肉丸子!呸!”
把炊事班长劝回去,谭风忍着笑对那几个在地上呻吟的汉子说道:“老乡,快走吧。”
那几个人好半天才搀扶着起了身了,恶狠狠地冲谭风撩了句场面话:“外乡佬,你们等着!这事没完!”然后才一瘸一拐地离开了,那躲在草丛里的人等,压根就没有人敢露头出来扶上他们一把,全都被炊事班长方才的举止吓到了。事实上也怪不得炊事班的人愤怒,百多人的晚饭要做,这又不是在城里。这么大的锅要砸破了,真的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了。
丁一对于谭风是颇为欣赏,文胖子最为难受的一点,便是谭风什么都按照操典来办,而这恰恰是丁一所属意的。便是方才那劫道的那些人。若是文胖子在,大约直接就打杀了去,哪有许多的废话?就算不打杀,那炊事班长暴起发怒,也绝对不会去挡,打死正好立威。
“接下来怎么安排?”丁一对谭风这么问道,他想看看这弟子到底水平去到何处。
谭风也不怯场。毕竟该怎么处理群众关系,丁一是一再讲演过的事情:“晚上恐怕是会来偷营的,不过按着我等的营盘,他们不太可能攻得进来,就算不用火器也能抵挡得住……若是能生擒下来,看看加以教育之后。放他们离去便是。”
这一晚,那些山匪果然便如谭风所料前来偷营,可怜在离营盘还有近一里路的距离,暗哨就已经把消息传了回来,然后这些有着很严重夜盲症的山匪……就成为了伏击圈中的猎物他们谈不上敌人,真的就是猎物,特别是他们手上的火把被浇熄或丢掉以后,就完全进入被骑兵连殴打的局面,一个时辰不到的光景了,就拿下了三百多个俘虏,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十三四岁模样的小孩,按俘虏的说法:“听着外乡人来欺负俺等,俺们整个寨都来打你!”
谭风听着忍俊不住,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跟这些山匪劝说,等到天亮便把他们放了。这些人算是亦盗亦民,都是居住在山上的寨子里,刀耕火种,也有些青壮看着过路人,就来抢劫,一般也不会伤人性命,就是劫些牲口、盘缠之类的。
而丁一和谭风所没有想到的,却是这些山民被放回去之后,大夸丁一的人马仗义,派了几个向导送了几十里路,又帮着丁一他们守着那个临时扎下的营盘,日后丁一的运输队伍路过这里,还因着丁一义释山民的缘故,沾了许多的光,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一路行去,敢向丁一他们动手的山匪并不多,不过在到达麓川之前,也遇到了四五波这样的事情。遥远的路程与极为恶劣的路况,一路上这些小风波,倒是成了行军路上的趣致。行了好些时日,终于到了贵州宣慰司城。
驻守贵州承宣布政使司的后军都督府右都督方瑛听着通报,倒是极为热情地迎出城数里来接丁一。护卫着丁一的骑兵连在侦察班的引导下,策马而来,远远便见旌旗林立,驰近了更是见着雄壮军士阵列于官道两侧,不论高矮,都是膀大腰圆的结实体魄,骑兵连本就是边军出身,又在广西跟着丁一和侯大苟做了好几场大仗,看着方瑛麾下兵将,也不禁都暗赞了一声:“好汉子!”
上过阵、见过血的人,才看得懂那些阵列于前的壮士,也是沙场上彪悍的好男儿,也只有这样的猛士,才能使军伍的精锐认同。丁一见着在路边等候着的那一排将领,他也没有刻意去端什么架子,纵身跃下了马,把缰绳扔给了刘铁,便行了过去,那边候着的将领看着,连忙迎了上来,当头那三十出头的将领,抢先了几步,见着丁一,便作势要拜倒下去。
丁一连忙挽住,还没等对方开口,就抢先问道:“可是方总镇当面?”
“下官方瑛,拜见容城先生!”这将领一脸刚毅,眼看丁一不教他拜下,便向着丁一长揖及地,身后那些将领,也纷纷见礼,报上自己官职姓名等等。
丁一倒是第一眼就对这方瑛颇有好感,因为这人三十岁做到右都督,战功赫赫,却全没有赵辅那种骄纵狂傲的腔调,不卑不亢进退有礼,当下丁一便笑着问道:“麓川破敌垒,沙坝灭诸夷,长驱直入捣鬼山大寨,后擒苗王王阿同,再教龙场飘明旗!闻方总镇久哉!”
他所说的,便是方瑛一路以来的显赫战功,方瑛身后诸将听着,立时便对丁一生出好感来,别看方瑛品级还要比丁一高,武官的等级是不能跟文官比的,何况丁一封了爵,方瑛还没有,更别提丁容城名动海内了,这等人物,对自家将主这么抬举,麾下自也觉脸上沾光。
方瑛是很守礼的,在丁一面前一路都是自觉的以下属身份自处,尽管丁一与他并没有隶属的关系:“先生谬赞了,瑛于先生面前,不过如莹虫见晧月,安敢言辉?平生不识丁容城,自称英雄笑煞人。今日天见可怜,遇了先生,实是瑛之幸……”
紧接着又请丁一入城休息,丁一欣然点头,与方瑛把臂而行,一时间不论是骑兵连还是方瑛手下的军队,都对彼此的长官生出亲近之心来。只不过到了城内,丁一扫了一眼刘铁,后者便向方瑛说道:“方总镇,家师奔波跋涉,着实乏了,多谢总镇款待……”
方瑛是知情识趣的,便安排了宅院让丁一和随行骑兵连安置休息,又向丁一行礼道:“瑛告罪请辞,明天再来听先生教诲。”这就是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了,然后又与刘铁行了平礼,方才带着一众将校离去。
骑兵连一进这宅子里,自然安置岗哨巡逻等各种勤务,谭风也是做得熟手,别说丁一,连刘铁都不用操心这等事,原先方瑛准备的那些奴婢,便被刘铁指挥起来,有人收拾房间,有人烧水侍候丁一沐浴更衣等等,不过厨房的伙工、大厨却就立刻失业被请出了宅院,马上被炊事班接管了厨房。别的可以将就,这厨房绝对是不可能用别人提供的厨子,就算丁一同意,刘铁和谭风都会死争到底的。
“先生,依铁看来,这方总镇却是持礼极恭……”刘铁亲手烧开了水,给丁一泡上一杯茶,又挥手教那些奴婢退下,方才接着说道,“我等要去云南,只怕少不得贵州这边的路道,结个善缘,似乎也无不可。弟子愚钝,还请先生点拔。”
他这倒是实话,丁一示意他开口,其实就是对方瑛的一种疏远,正常来说,沐浴更衣之后,接风洗尘总是要的。但丁一很明显不打算去这么弄,而对于要平定思陆法的丁一来说,这就显得有点奇怪了,和镇守贵州的方瑛搞好关系,没有坏处啊,为何丁一要这么故意疏远?
第二章 筚路蓝缕(二)()
洗去一身旅尘,换了干爽衣服的丁一,端起茶却就笑了起来:“好了,别作怪了,你也去洗洗吧,看你这一身泥猴似的。让不当值的兄弟都在后园那池子里,洗清爽了再去把当值的人换下来……教炊事班先弄一锅热汤……”
“先生,这等事还要您操心?连弟子都不操这心了,谭风早就打点好了。”刘铁笑着说道,然后他倒也就按丁一说的,跑去洗漱了,毕竟一身汗渍和尘土,总是不舒服的。
丁一笑着摇了摇头,是啊,眼看着,谭风、丁君玥这批学生,也都真的开始能独当一面了这足以让丁一自豪了,因为他很清楚,若非是他丁某人,便无这些天才!丁一是教不出天才的,这一点他很清楚,甚至他都清楚自己连一个教育家都算不上,他办的书院,本质上就是少年军校,通过流水化的培训,极其严格的操典要求,来制造出一批合格的军人。
以现代军人的要求来说,只能说是合格,这一点丁一是可以直面自己的。
但是,这世上多的是被埋没的天才!要不也不会有怀才不遇的说法了。
没有丁一,丁君玥了不起成为一个女扒手头子,再狠再彪悍能强过近代的双枪老太婆?双枪老太婆的下场,最后也是无路可走去当妓女;陈三、杜子腾任他们身体底子再好,脑子再好用,一辈子也就那样了,在卫所里给官长扛活。又没钱去打点,连个百户都不可能混上。
丁一的确教不出天才,但他给了天才成长的土壤和阳光。于是他们便给出了灿烂的回报。
“谁能让方瑛为难?”丁一看着刘铁一脸的求知欲,不象专门来作怪明知故问的,便点拔了他一句。刘铁愣了一下,立马就反应过来,冲丁一行了礼,便自下去洗漱不提。
这就是丁一避而远之的根本原因,能让镇守贵州的方瑛感觉到为难。要来寻丁一帮忙出头的人不会太多,要知道此时别说贵州,就算是云南。方瑛在军队之中,说出来的话也是极有份量的。因为沐斌过世了,而袭了黔国公的沐琮此时才几岁。方瑛的父亲威远伯方政,当年就是随沐晟征剿麓川思任发的大将。所以就算云南的军队里。方瑛也有许多香火情份。
弄到他要来找丁一帮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文官。丁一喝了一口茶,屈指轻轻叩着扶手,笑道:“王慈溪可不是好相与的。”此时贵州最大的文官,无非就是总督贵州、湖广军务的右都御史王来王原之,慈溪人。这位不单是不好相与,简直是比武将还凶残的角色!
王来在山西当从三品左参政的时节,凶残到什么程度?“以公事杖死县令不职者十人”不是斩立决或是绞立决。把县令活活打死,并且不是一个半个。十人。现代不论哪个国家的反腐反渎部门,也没这么狠吧?顶天了也就判个死刑,正常都是有期,这位是活活打死,那是相当于枪毙半小时的节奏啊。后来又去广东当左参政,再迁河南左布政使,也就是正统十三年这位去了河南,黄萧养才起事的,若这尊大神在广东镇着,说不准还有没有黄萧养起义。
丁一怎么可能无端端去招惹这等人物,给自己弄个不痛快呢?他来云南,本来就是景帝踢他过来找死的,哪能自己还揽事上身,把这两省总督也得罪了?只不过世上的事,往往不愿惹,却不一定就能躲得起。丁一刚喝了两口茶,正在想着云南火药受潮,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之际,就看着谭风快步入来,行了礼,把一封拜帖呈了上来:“先生,有人来拜。”
谭风也不是个毛燥的性子,能让他这么跑进来,不单单是因为刘铁去洗漱的缘故。丁一现在是做到正二品的大员了,谭风虽说不如刘铁、胡山、杜子腾这些人,有个亲传弟子的身份,但也是书院出来的学生,怎么说也是丁一门下,不至于是个阿狗阿猫都要跑进来问丁一,刘铁洗漱,那就等他更衣之后再递好了。只因这拜帖非同小可,所以谭风才会直接递进来。
只往那拜帖上扫了一眼,丁一就苦笑起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惹不起,连躲也躲不起了,直接就上门来拜帖正是两省总督、右都御史王来!只听谭风低声道:“八抬官轿,前后二十来个好手护卫着,又是随从上来投帖,怕是王慈溪亲来……”
“开中门吧,让骑兵连出一排人,列个仪仗。”丁一点了点头,吩咐道,“教炊事班弄多几十人的饭菜,问问奴婢仆役,这城里哪个酒楼是上得了台面的,教人去定一桌席面送过来。”谭风马上应了去办,至于拜帖,自然是退回去,丁一再怎么样骄纵自大不懂世情,在大明官场厮混了这么久,也不至于会收这宣德年间铨试第一的王来的帖子。
这时刘铁已得了报,一头湿发胡乱挽在头上奔了过来,一边还在指使着奴仆准备各式果盘等等,入得内来急匆匆地道:“先生还是更衣为好吧?”就是换上长衫,以视对来访者的重视。丁一自然也是同意的,这位王来,和于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