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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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张和却是这么问:“朱卷抄录可有暗记?”
考生答卷是要由书吏用朱笔抄录出来的,连华夏亡国的元代乡试,也是这么执行的。所以馆阁使的流行,很多时候也是为了抄录时不被录错。考生想要在卷上留下什么暗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曾有。”副主考强笑着答道。
张和便又问:“糊名者可有渎职?”
糊名,就是把考生姓名贴掉以防恂私,张和这么问,却就是问到底有没有人恂私了。
副主考的脸色比吞了苍蝇更难看,至于么?都是士林中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摆开说?得这么直捅得来?不过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回答:“不曾有。”
“吾辈有与考生五服内干系人等?”张和又这么问道,亲戚关系是要排出五服。五服是什么概念?作者:这要说清五服,篇幅太长怕读者围殴作者,从简吧。直观一点吧:也就是甲乙的祖父的祖父是同一个人,那么就是五服内了,包括同族兄弟的妾、同族姐妹也算。
“不曾。”
“可有犯御名庙讳?或文理纰缪、涂注文字逾越?”不单是皇帝姓名庙号要缺笔,涂改太多,超过额定字数也是不成的。各学霸开始狂虐丁一,就在于缺笔避讳这一节上,花了许多的功夫,丁某人就是头猪。也该知道遇着哪些字要绕着走了。
“不曾。”副主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本也是出于好心,才来劝张和的,以免将来士林非议,谁知道当场被这么一层一层发作下来。要知道被夺状元的事。是张和极为痛苦的往事来的,十年寒窗。一个有眼疾的人。他肯定比起别人来,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心血的,就因为这缺陷,这荣誉被剥夺了,那是气到官都不愿做,自请回家读书啊。
他极为反感这样因着这样那样缘故。把人家明明该得头名的卷子,移到后面的行径,故之才会这般发作起来。此时听着副主考一路地答下来,张和却就不怒反笑。点了点头拍案笑道:“公言大善,如此,便依旧例,将丁生移至第四吧!彼有缺,能得经魁想来也是天心仁厚!”
副主考听着,那汗水从额头不住渗下,他终于知道怎么自己会无端端中箭了。眚目抑传置胪移至第四,这不就是张和的经历么?。
可是他没有说要把丁一压到第四啊!第三第五不也是经魁么?为什么张和就这么怒了?
此时另一位副主考却就不得不在边上说道:“丁生不曾有缺啊。”进场考试都有验身的,到时说丁一有缺,谁去顶丁容城的怒火?人家辞了五品官来科举,还弄出一个贡院受戒的典故来,明明验身就没写人家身体有缺陷,平白来这么一出,到时发榜怎么交代?
那个被张和呛到一头汗的副主考,也不得不厚着脸皮说道:“不曾闻丁生有缺。学生妄言,望公海涵!”说罢长揖及地,这是彻底服了软。
张和傲然笑道:“彼无缺,安不得解元?”
于是,这年的顺天府乡试解元,便取了丁一丁如晋。
解元不赴鹿鸣宴,这算什么事?鹿鸣宴为丁一改期却也必成笑柄的。
所以不论是顺天府尹还是同科举人都在盼着丁某人赶紧回来,倒是座师张和不以为意,对人说道:“区区解元,于丁如晋何足道?来得了便来,来不了他日折桂再饮不迟!”折桂,这是说丁某人来日必定能中状元啊!
丁一刚到京师,便被候在城门的于谦家的老仆扯过来,对他说道:“老爷说道,万事皆可推,入京先拜张篠庵!”因为张和这么举贤不避亲的圈了丁一解元,这是件非常大的事情,虽说张一在一众学霸的狂虐下,文章是看得过去的,但换了个人来,便如张和这么干?未必,至少连石亨举荐他儿子都怕恂私的于大人,就铁定不敢的。
“中了?”丁一下意识脱口就这么一句。
老仆苦笑道:“好教先生知晓,中了头名解元。”
丁一听着,喃喃念叨了一句这年代里没有人听得懂的话:“我还真成谢耳朵一类的人物了?”
顺之而来的喜悦,一瞬间便洋溢了丁一的胸间,不过他还算冷醒,把着老仆的手问道:“王世昌若何?”
“也中了,亚魁。”解元第一,亚元第二,经魁三四五,亚魁就是第六名了。
“好,便依老先生所言。”丁一点了点头,招手让王越过来,却对他说道,“老先生有个喜讯要告知于你,你少不得请老先生一副席面了。”说罢就招杜子腾过来,让他带领那些学生回到金鱼胡同去安置,又叮嘱若是天然呆已到了京师,马上就让她给那些受伤的学生动手术,能救回几个是几个,都是丁某人以后的凭仗啊。
王越听着自己中式的消息,那可真是欣喜若狂啊,只觉一团火在心中烧一般,不禁策马走到队列边,跟刘铁说道:“中了!中了!哈哈哈哈!”刘铁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却就听着丁一唤他和王越离了队伍,带着骑兵排,先往张和宅里去了。
丁君玥等人好奇,不知道为何先生匆匆而去,她这等胆大的,走过边上偷偷冲还在城门处的老仆询问,听着消息,便在队伍里传将起,一时之间,不禁那些学生都欢呼起来:“先生中了!先生中了!”整整八百人,吓得城门守将好一阵惊慌,以为出了什么事。
英国府的后花园里,带些疏懒之态倚在椅上,不时拔弄着杯里六弦吉它的佳人,听着下面奴婢来报,便直起身来放下手中的琴,笑问道:“噢?丁容城在城门口有没有欢喜得发了癫?”
没有等奴婢回答,她却又摇了摇头道:“想来不至于的,此子真乃治世能臣乱世枭雄,那心胸,却是能容下许多的事。”奴婢禀报道丁一倒没有失态,只不过是王越叫唤了几声,然后便从容而去了。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别说王世昌,公爷被我与长辈多番抑制,也能沾染了许多的习性……”她轻挥素手教那奴婢退下,拿起吉他,指间拔动却就流淌出一串和弦来,丁一昔日教与她的和弦。
只是,笑意很快就从她面上消散了。
因为她知道,丁某人总归是不安生的角色,这等人,恐怕会在最灿烂的时刻,消逝而去。而越来越多的荣誉,越来越大的名声,她忧心着,便是丁某人消逝的时刻在极快地加速到来。
这样的人,不是她能劝得了的。
这样的人,她只能尽力地扯住自己的弟弟,以免在丁某人最灿烂之际,英国公府也成了,和他一起消逝的物件。
她拔起吉它,是一串忧伤的曲子,如哭似泣,若丁一听着,会惊觉当时故意作怪给她写下的《拉利亚的祭典》,她居然已能弹奏到这种程度!也许,是她的心思之中,便是祭奠着某个人,虽然他仍活着,但她已在祭奠,为着赴死或将死之人的祭奠,是谓生祭。
丁一并不知道这位在这年间,教他一见倾情的佳人,在此时为他弹奏着这首曲子,他领着王越策马奔到一条胡同,却教刘铁领着骑兵排留在后面,师徒对视,突然之间狂笑起来:“中了!中了!王世昌,丁某终没有误了你啊!”王越本来就该这一年中举的,丁一倒是很担心,是否自己会误了王越该得的荣誉,然后他接着不禁笑道,“老子也成学霸了!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高兴?全省第一没什么好高兴?至少丁某人没有高大上到这地步,军伍中的比武拿第一他倒不是没经历过,这文科考试拿第一的,丁一其实就是兴奋得不行。
“先生天纵之才,区区解元何足道!学生顽劣,想不也能附骥尾中式!全蒙先生教导有方啊!”王越拍了丁一两句,终于也忍不住心中喜悦,大笑起来。这倒也不是完全拍马,丁一被学霸们虐完之后,回来不时虐王越,也是让他有所得益的。
“好了,好了,世昌,吾等师徒,可要端住,莫让人看了笑话。”于是师(zhuang)徒(逼)两人好不容消停下来,方才吹了哨子教刘铁他们赶上前来。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隔着几家宅子的小楼顶层上,有一双森然的眼睛,正在阴影之中凝视着他们。(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雄鸡一唱(十七)()
那是双乎日的眼睛,而他正在慢慢扯开那张能射杀飞雕的大弓。dm
“不。”小楼之内,一只手按住了那慢慢扯开的弓弦。
那是巫都干的手,按在了双乎日的手上:“他着了甲,你无法在这个距离一箭命中他的眼睛。还是依照章程,从那些娃娃下手,把他引出来,记住,我们只有一次的机会。决不容失。”
双乎日点了点头,他是草原上最好的猎人,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到丁一松懈的刹那。
丁一与王越去访了张和,自然是相谈融洽的,身为座师本就是对于丁一很欣赏,来访者心里又是感谢,实在很难不和谐。丁一选了两匹马送与张和,与他说是:“关外强梁夺道,被学生随手斩了,所得的缴获。”
张和倒也没有拒绝,只是对丁一叮嘱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劝他不要涉险,这等事交待护卫去做就好云云。丁一和王越自然是持礼极恭拜领了赠言,再蛮撞的人,也不会在这当头来跟张和分辩这话题。
随后又去拜了于谦,紧接着是诸多同年的宴请应酬,丁一去赴了两次,便教王越代自己前去应付了。中举的喜悦,说不高兴是假的,但对丁一来说,他很清楚这些不过是锦上添花,自己的实力,才是关键的所在。
他回到京师的第三天,就进宫去找景帝了。
一到宫中便请屏退左右,景帝的情绪倒也不错,点头应了丁一之请只留兴安太监在边上。
“臣要造船。”丁一很直接地省去了过场,因为从柳依依那里,他得知负责和柳依依接洽的嫔妃,似乎皇帝有所赏赐,给她们额外增加了侍候的宫娥和例钱等等。柳依依在丁一指派下,自然除开帐面之外,私下当然不忘塞给那两个嫔妃好处。所以皇帝对这生意的收益很满意的态度,丁一是很清楚的。
没有等景帝答复,丁一却就接着说道:“春闱之后,不论中与不中,臣请重复旧港宣慰司!若事不可为,臣以身殉之而无憾;若能托圣上鸿福,则开安洋大都督府!臣愿世代为国而守。”
大明也不是一开始就弱。从开国就弱的。那也就是死得不明不白的宋太祖立的宋朝,而在宋太祖还没有死的时候,大宋也不弱,是到了宋太宗得了位,才开始打败仗而变得弱势。明代开国时期,国力算是很强盛。就算朱元璋登基之后,为了怕权臣为祸,把将相都杀得差不多了,到了燕王得位,还是很强的。
至少那时三卫不服就打到服,草原上也不敢闹什么妖蛾子,而且。还能弄出当时的无敌舰队下西洋炫耀武力。旧港宣慰司就是大明开国强盛时代,所留下的一个步迹,直到洪熙元年,也就是一四二五年左右,旧港宣慰司还因为印信被焚,来求重赐官印。
但自此之后,大明开始过了全盛时期,旧港宣慰司也很少来朝贡了。基本就是名存实亡。
这时听着丁一的话,景帝就皱起眉头来,不过他近来心情很好,因为石亨和孙膛都运回了许多首级,也就是说,大明能成车成车运回鞑子首级的,能打仗。打胜仗的,可不止丁容城兄妹两人。
于是他决定对丁一好些。就算丁一这言论,显得狂妄不知规矩。
这本来不太合理,但事实上。做为统治者,皇帝就是这么个心思,若是大明朝里,丁某人的战力远超同侪,那皇帝要容下他,就得很有量度了;不过当丁某人兄妹也只是能打仗的人里的一份子,那景帝倒觉得丁一可爱起来。
“如晋,那偏远的一点不毛之地,为其造船派兵,不值当啊!”景帝笑着对丁一这么说。
但是,旧港宣慰司真是一点不毛之地?旧港宣慰司有多大?这一点,丁一要远比这个年代所有明朝人更清楚,按千百年后哈佛大学考证出的地图,淡马锡不用说了,菲律宾和印度尼西亚大部基本都是大明之地!只不过这个年代,那里都是不发达地区,又是飞地,对于华夏的天子来说,那是真的不感什么兴趣的,除了来朝贡时,享受一下万国来朝的面子之外,也没什么用,所以旧港不来朝贡,也就罢了,这年头华夏的君臣都极好面子的,来朝贡一定不会让他们吃亏,绝对是数倍于他们朝贡的价值。
不来朝贡,还能省点钱不是?谁爱去管那块飞地?
“臣能教它生财。”丁一从容禀奏,他对景帝说道:“只需朝廷予远征之船只、军兵……”
景帝这下就不开心了,直接否决了:“春闱之后再谈吧。据军报来说,似乎密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