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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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王骥城府极深,也不禁为之一愣,因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半晌才开口道:“节庵安能教某畅意?不必谑戏。”便离去了。刘铁看着真是出奇,这臆症恐怕是会传染的,这不?王骥就被自己先生传染上了不是?
问他哪里有绿矾?这老头说于谦不能让他畅意,别开玩笑了。这不是问答双方都是脑子有病还病得不轻的体现么?
丁一在王骥走后,却是久久在想王骥说过的话,为什么这老头儿,会说有状元徒弟没状元先生的这句话?他禁不住问刘铁:“你听过这句俚语吧?这有什么深意?不就是说名不见传的先生,教出的弟子考上状元的就有,因为先生是状元,而徒弟能考上状元的就不见得么?说的是做人读书要靠自己悟性和勤快,师傅领入门,修行靠个人嘛!不是这样吗?”
“本就是这样啊,依弟子想来,那靖远伯岁数大了,老人家有时总会说些车轱辘话,有时会有所顿悟……”刘铁在边上腹诽着,先生您很多时候也这样好么?恐怕这臆症不单老年人才有的,辈份一上去,搞不好也会有。
若是这般,大约丁某人的念想也许就少了许多。
只不过书院门前哨卫少年入报,说是有人求见,丁一听着甚奇,要知道此时虽只是夜里*点,但这年代不是千百年后,寻常人家这时早就准备入睡或是已经入睡了,走马章台买笑青楼的,也该早些时候就出去了,这时辰来访,倒是有点古怪。
但是接过拜帖看了,丁一却就释然了,原来是这位!
因为这拜帖的持有者,很客气,或者说很小意,把自己摆到一个很低的位置,用的是一种晚眷生拜见师长的态度,他把自己的生平、出身都具在帖上,例如上面写着的:……正统十二年丁卯科解元,正统十三年戊辰科第二甲第一名传胪……万安叩首。
万安啊,丁一看着就笑了起来,先前在来南京的路上,还在想起这位伟哥首辅呢(据说后来他是靠送类似“伟哥”的东西给皇帝才当上首辅的)。刘铁在后面看着就皱首,先生看怕又要发作?怎么无缘无故,突然笑得这么诡异?来的又不是小娘子,难道说先生好那啥?刘铁想着打了个冷战,不禁括约肌一紧,下意识袖手于后护挡。
“跟他说我已睡下了,实在不方便见客,望万编修海涵,名帖是不敢收的。”丁一说罢,教那哨卫弟子重复了一次无误,但是想了想,还是叫过刘铁,对他道,“毕竟是翰林院庶吉士,二甲第一名传胪,算了,还是你跑一趟,不要显得丁某人太傲踞了。”
刘铁接过那拜帖,便和那哨卫少年一同出去。
丁一行去小花园看了,便有担任此地哨卫的少年喝问口令,看来谢雨城做个教官倒是胜任。答了口令问了回令,丁一走近了便问那少年道:“可有怪先生待你们不好么?这些日子,累吗?”
少年本是极累的,但被丁一问及,却是挺起胸膛来答道:“回先生的话,累是累些,尚能胜任。”
丁一被他那板着脸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怀里掏出一包点心递给他,却是从国子监回来的路上买的:“一会下了哨才吃,记得要分给暗哨。”谁知那哨卫少年眼眶就红了,泪水便淌了下来。
人就是这样,若是咬牙这么撑着,多苦多累,习惯了也就麻木,这艰苦之中,丁一来好语相慰,又掏出点心相赠,难免就教少年想起家中父母,犹是他父亲还没有在土木堡战死之前的温暖日子。
丁一抱着那少年,好声劝说着,因为他知道这些少年的确是累的,每天上午丁一亲自操刀那一个时辰的数学课、之后谢雨城和那几个教习的军事正课、晚饭后请来秀才教的识字课,还有各种勤务岗哨,只有五十人,后花园两人、小花园两人、后门前门各四人,每班哨就有八个人,六个时辰十二个钟头,每时辰换一次哨,就是四十八人,不用站哨的两人,明天是要轮值大门岗哨一整天的。
这么高的强度就算是成年人都累,别说半大小孩子,但丁一实在没太多时候,他不可能等到他们十八岁了再来做这些事。不论是英宗的被囚还是将来于谦的死,无一不向他揭示着,只有握在手里的力量,才是最坚实的保证。
“爹爹!”那少年在丁一怀里,哭着、哭着却是这么叫道,他错把丁一坚实的怀抱,当成已逝去的父亲。()
第二十四章 江山万里烟 (十四)()
丁一听着不禁为之心酸,抚着他的脑袋柔声安慰道:“不要怕,不要怕,先生在这里,先生会看顾你的……”好不容易把这少年哄得不哭了,丁一便问他,“谢教习待你们可好么?可有打骂你们?我刚去看他,怎么头上肿了两个包?问他却又不说。”
谁知这一问,却把那尚余泪迹的少年问得笑了起来:“嘻嘻,先生,谢教习他好倒霉!他说要试一下双杠牢不牢固,结果他一按上去,不知道怎么的,那木楔松了,两条杠弹起来,正正砸在谢教习的额头,您现时看还小了些,一开始,好大两个包!”他看了一下左右,压低声音跟丁一说道,“我们背地里给他起了个混号,唤做哪吒!”
哪吒有三头六臂,他们是在笑话谢雨城头上两个大包,跟生出两个头一般。
丁一笑得气结,往少年头上敲了一记,笑骂道:“你们这些小混蛋,不许给教习起绰号!”
然后丁一脱了外衣,便在那跑道上奔跑起来,他从来没有放松过自己的训练,这已成为习惯,并不为了什么,只是一种习惯,也许是一种烙印,又或是他潜意识里,依旧还留存着一个特种精锐对自己身体素质的要求;又或邢宽那丰润的体态,教他警醒……
当丁一花了一个多时辰完成了基本的训练量,一身汗水捡起衣服时,方才的哨卫少年已经换了岗,却便听到刘铁在小花园门口行了过来。苦笑着说道:“先生!弟子有负所托,看怕这位万编修。是铁了心要坐到明天早上了。”
却是刘铁出去退回名帖辞客,结果刚说了丁一睡下,还没说请回,万安就接上话来,他的回答让人很无奈:“容城先生为国操劳,子坚兄切切不可惊扰,须知先生国之干城,不为禄仕不贪虚名。欲积劳成疾,奈苍生何!学生在门房静待就是。”
奈苍生何,这种话都出来了,刘铁真的应付不了。
也就是说:如果丁某人积劳成疾,我们可该拿天下百姓怎么办啊!
丁一也被吓了一跳,这句话千百年后自然不是什么需要慎言的东西,喝多两杯自吹自擂。说出来也最多被人笑冒酸气。但现时这年头不一样啊,并且丁一此时也不是一个精锐军人或是穷苦大学生,是做到五品官辞职的人啊!
万安呢?翰林院庶吉士,终明一代也就千把人。
这不是军营酒后胡侃,也不是穷屌在学校宿舍冒酸气。
而是相当于美国总统的机要秘书,跟前任FBI老大说:您要积劳成疾。这美国人民该怎么活啊!
古今中外,哪朝哪代哪国,这么干,合适吗?
这话也只能提起谢安石、王安石这等千古名相之时,才能这么说吧?要放现代的四夷里。也得罗斯福、杜鲁门之流才担得起吧?丁某真的被吓着,若不是哨卫少年好心递了毛巾过来。那搞不好一身热汗加冷汗,真就奈苍生何了。
“那人生得一副好相貌,对学生也是极客气,教人心中生出亲近之意。”刘铁也是一头汗,向丁一汇报着,“开始原想随便两句打发他走,谁知最后不知道怎么的,一路聊了个把时辰!还给他泡了杯茶,听着他还没吃晚饭,从国子监回来路上买的点心也掏出来送了他吃,唉,弟子若不是掏出点心时,闻着那香味,生出不舍来,怕是此时还在与他攀谈!”
丁一闻之莞然,好吧,大吃货属性抵抗诱惑么?不过穿上衣服他倒也没有责怪刘铁:“不出奇,此人不是善茬,你要支应得了他,怕是能入阁了。”万安在历史上的评价,是可以为了交结贵人而“安……自称子侄行。”
这人,是有他自己的本事的。
尽管历史上对他的评价很低下,不过来了大明这么久,有一些东西丁一也想通了,比如说,楚霸王,史书说他学文不成又学剑,亦是不成的。但楚霸王到了穷途末路,还能斩旗杀将如入无人之境,这叫做学剑不成?这样还算不成?要是成的,得怎么样?斗战胜佛么?
所以伟哥首辅的评价“安无学术”,恐怕就是不一定准确的。无学术,人家也是第二甲第一名传胪的人。那得看跟谁比,若是诗比李杜,文比唐宋八大家,谁有学术?嗯,或是说他不过第二甲第一名,看别的首辅,没在土木堡的曹公,状元;被于谦架空的陈公,状元;后面的商辂,状元……李贤不是状元?人家以喷皇帝为业,皇帝还屡屡问计于李贤,又有文章传世,万安有么?万安上过类如《美芹十论》?还是有留下如《九歌》的千古文章?这不就是没学术么?
所以丁一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不耻万安,但他一再在心里向自己强调,日后能爬到首辅,能在青史留名的人,绝对不简单不能轻视:“请他到书房述话。”丁一向刘铁吩咐道,辞客辞不去,让一位翰林院庶吉士在门房坐到天亮,这不会是程门立雪的美谈,而绝对会成为丁某人傲踞不能容人、目无余子的把柄。
万安长得很帅气,丁一不得不承认这一点,用此时的话讲,便是“长身魁颜,眉目如刻画”用现代的说法,就是他有着希腊式的脸孔,不是混血,而是线条刚硬,看上去浓眉大眼绝对不会叛变革命的正派角色。
他说话也很正气:“先生,朝堂诸公将巡按军务事宜交托先生,实是非先生而无他选。安能为全私谊,不爱身体?置生民殷望、天子信重于何处!学生虽受先生关怀,感于五内,然,此大义,不得不直陈于前!学生碌碌之躯,安敢惊扰先生?有罪,有罪!”
丁一顿时感觉一万只草泥马在心头飞奔而过,一次、二次、千百次……拍马屁要不要拍成这样啊?万安是进士,丁某人是秀才;万安是清贵编修,丁某人不过是暂时署理几个月的七品巡按……节操呢?
但问题在于,怎么答他?要不然就只能跟他比不要脸,说接见万编修这种旷世奇才,恨不得倒履相迎,实在是门下弟子不识事叫醒丁某人叫晚了!但丁一真有无法说出如此肉麻的话,那就说自己尸位素餐,其实当不得他万某人的恭维?丁一是深知不行的,一旦这么说,这位就来穷举丁一功绩,一件件从头到尾仔仔细细重新拍过一回。
于是也就一条路,只有收下马屁了:“循吉责备得是,某受教了。”
不过丁一马上就接了下去,他可不想让万安来打开话头,要不然这种正气浩然的马屁连接攻击之下,是个人都迟早会被拍昏的;也不能问他来干什么的,他只要接一句仰慕丁一,不是等于提供话题又让万某人仔细从头拍起?所以丁一极为生硬地问道:“循吉访我,想让丁某办什么?有家人亲友在江湖上被人绑架为难?丁某门下弟子、家人有不法之事?循吉想要升迁外放?或是有其他事宜?”
这下轮到万安愣住了。
他从来没有遇过丁一这么不讲究,怎么也是五品官任上辞职的人,怎么听着就跟市场卖菜的一样:要猪头还是猪手?要五花肉还是腱子肉?若是其他士子,必会觉得丁一言辞粗劣,或是看不起自己故作恶语,别说进士出身了,就是一个举人,听着也该掩面而去了。
但万安马上就回过神来,他是万安,能做到首辅的万安。
他的反应很快:“学生……”
“仰慕就不要说了,别轻贱了你我。”丁一直接截了他的话头,绝对不能让此人自由发挥,是不是无学术姑且不论,此人的拍马技术,丁一看来,自己是完全不可能招架得住的,只能让他在限定框架内答题了。
万安又愣了半晌,但很快他就开口了:“公用刀。刀求势。”
这回丁一无法截住他话头了,问题是一个进士,在丁某人面前谈刀论剑,这也太可笑些了吧?丁一恶意地想着要不要跟他探讨一下,刀柄上的设计要怎么样才符合人体工程力学呢?
万安便继续说下去:“公崛起不过年余,已然名动天下,于用势一途,当今天下,无有与公并肩者。人择器,器亦择人,是用势之器,方才配御势之人。丁将军据说是用剑,八面汉剑,剑求意,意之所致,道之所至,古有妇好战于野,有平阳公主立娘子关,然无女儿身而得衣兽,丁将军开此先河,立意于汗青。”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