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如海-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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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强压下火气哼哼冷笑着,“死?好,好!朕告诉你,”说着转过身来面对着霄碧,从牙缝内冷冷地挤出一句,
“你若是死了,朕即刻便——杀了他!”
深宫如海 卷四:缘浅 世事漫随流水
章节字数:5533 更新时间:07…10…30 02:04
高煜是几时走的,霄碧并不清楚,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留着高煜那阴郁的目光与冷酷的威慑。待她恍恍惚惚缓过劲来的时候,就发现如霜几个在床前唤她。
“郡主,吃点东西吧,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您得往后想啊。”如霜偷偷抹了一下眼泪。
霄碧这才发现如雪几个手里捧着食盒,热气腾腾地,想是晚膳又热过了端来。
“皇上命人给您重新做了,都是您素日爱吃的,郡主,您看……”如雪小声地说着,看着霄碧别过头去不予理睬的模样不禁有些焦急,“郡主,您当真什么都不顾了嘛?您的命是自己的可以不要,世子的命您也就替他决定了嘛?”
扑簌簌地眼泪又落了下来,霄碧闭上了眼睛,“姐姐,我好恨啊。”
自高煜走后,慈宁宫内一片静寂,李嬷嬷不时报来消息说含清斋如何、天牢如何、乾清宫如何……太后听了皆是一言不发,手上捻着腕珠,红珊瑚蜜腊的珠子一个个红得娇艳欲滴,给这般搓来揉去的更加光鲜明丽。的c3
李嬷嬷素日知道太后的脾气,知道她此刻心中必是有着大烦难,左右委决不下。当下便低声进言,“皇上既是这般执着,不若就……”
“此事不在此。”太后缓缓摇着头,“哀家担心的是——藩王!”
“这个?”李嬷嬷倒糊涂了,见太后不再多说也不敢问什么。
半响就见太后攥紧了腕珠,坐直了身子,李嬷嬷晓得这是拿定主意了,便低头静候吩咐。
“总是江山社稷为重啊!来人,宣代王入宫觐见。”
高煜回到乾清宫自是心绪不宁,坐在书案前双手支额,闭目沉思。方才他怒极之下说的狠话,此刻想来也是有些过了,他再糊涂也不至于为了这个随意斩杀藩王。可是当时他就是那般恼怒,恨霄碧在自己面前流露的痴心与决绝,那一刻他甚至想立刻就杀了逊炜,永远地断了她的念想。
海德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眼看去,海德庆跪在御座前面,磕头请罪,“老奴该死,都是老奴多嘴惹得祸事。”
“你据实禀奏,何罪之有?”
“皇上垂询,老奴不敢欺瞒。只是老奴担心皇上一时错意,草率决断以至后悔莫及。”
“嗯?”
“当日贞静夫人死后,先帝一直懊悔得很,曾多次说过若早知是此结果,不若就退而远观,至少还可一睹风采,必不会相逼以至幽冥相隔。皇上……”
“你不用说了,父皇是失在当初,悔在以后。所以朕不愿失了先机,也不会失,朕意已决你们不用再劝。明日罢朝一日,召夏太傅、辅国公、周言上书房觐见。”
海公公只得答应了一声退下。
这一夜内苑之中皆不平静,不独太后与高煜,就连坤宁宫内也是怀着心事辗转难眠。郭妃今日早早就摒退了众人,只留下素云一个陪夜,可躺在床上是怎么也睡不着,后来索性便起身在这暖阁内踱步散心,不知已经走了多少个来回,犹未能解去心中的烦恼。
“娘娘!”素云有些不安,今日的事她看见了,也约莫猜到了几分,不明白的是自己的小姐何至于如此的焦躁。“郡主那里听说已经无甚大碍了,娘娘不必担心。”
“嗯”
素云见郭妃不置可否,只好试探着再问下去,“瞧着太后的意思象是仍要成全郡主和世子的,不知道皇上那头怎么了结,娘娘……”
“我素日怎么没有察觉呢?这该有多少年了?”郭妃突然的自言自语倒叫素云愣了一下,待回过味来就听见郭妃不无幽怨地说道,“初时让我好生待她,我还以为是因着父皇的缘故,要在父皇面前固宠自然是不能得罪她的,谁知……”只见郭妃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蹙起了眉头,半响深叹了口气,“那年我请旨给玉蘅赐婚,想来当时那脾气就是为着这个。”
素云此刻方才明白郭妃心中所伤,也替自己主子难受,当下便劝慰着,“这事还说不定呢,有太后作主谁知道呢?娘娘,就是退一万步说,这事定了,奴婢瞧着郡主的脾气倒未必同那几个一样,她素日就和娘娘好,再说,皇上的心也难说得很,也许就是一时新鲜,过个几年许就撂开手了。”
郭妃轻笑了一声,无谓地摇了摇头,“傻丫头,自来后宫之中哪里有什么好不好的,都是此一时彼一时。我担心得就是这与众不同,就是他撂不开手,不光是为自己,如今更多的是为了培儿!”
这个?素云倒有些踌躇了,低下头去慢慢思量,耳畔就听见郭妃的声音又恢复了平常的端庄平和之调,“你依旧替我好生盯着,把这消息悄悄地散到宫里。”
“是!”
腊月初二一早,太后就来到了含清斋探望霄碧。昨晚她召见了代王,分析了形势,痛陈了厉害,代王是个聪明人,知道轻重缓急,当下两人便达成了一致。此刻她来见霄碧就是要来说服她,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件事情的关键还是在霄碧身上。
“好孩子,你躺下吧。”太后见霄碧要起身,忙命人按住,“哀家来瞧瞧你的情形。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啊”
“多谢母后。”霄碧低声谢过,待听到后一句心中又有些酸楚,眼泪在眶中打了两转终究未曾落下。她虽是一直伴着太后身边长大,但论起感情却还比不上与魏妃的亲厚,皆因太后的性子果毅,主持后宫又礼法甚严,霄碧于她一直是敬多于爱,畏胜于亲,平素在她面前举止行事都小心翼翼,恪尽闺训以博欢心。此刻她心中纵有千般委屈也不敢轻易流露出来。
太后瞧了瞧她的神色,心中明白,示意众人退下,拉起霄碧的手,叹了口气,“哀家昨日也是一宿未眠啊,不知怎地,满脑子里都是先帝——”说着顿了顿,盯着霄碧,“和你母亲。”
啊,霄碧心中一惊,抬眼看向太后,突然听见太后将他们二人相提并论,必定是有什么特别缘故的,江南那些隐约的片段又浮上心头,难道真的有什么隐情嘛?
太后见霄碧上了心,故意迟疑了一下,别过头去含含糊糊地说,“世上的因果循环细想起来当真是叫人后怕,二十多年了又转了一圈。”
“母后,为何这样说呢?儿臣心中好生疑惑。”
太后点点头,“你也大了,知道这些事情也是无妨的。”说着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便说起了旧事。
“我们魏家在太祖朝是天下第一臣子家,满门富贵,可比得上中兴唐室的郭家,当时父兄圣眷优厚,两位哥哥是文武双全,才具过人。洪熙十八年父亲故去,魏家并没有因此衰落,太祖许魏氏封王列侯,承袭三代。我们姐妹又陆续都许嫁了皇子,结永世之好。就只剩下你母亲一人,七妹是我们姐妹中最温柔娴熟的一个,才气纵横,挥斥方遒,我们都说这满朝的皇子谁能配得上她呢?父亲走时她还在襁褓,是大哥抚育她成人,他们二人的感情不同于一般,七妹这般的出众,大哥不知道心中是多么高兴。”
“我娘倾心于我爹是嘛?”霄碧不知怎地,心中有些惊惧,弱弱地问了一句。
太后看了她一眼,并不回答,继续说道,“当时登门求亲的人很多,大哥差不多都回绝了,如果不是建安帝有了心上人,说不定大哥就把七妹嫁给了建安,嘿嘿,以后只怕……在这些个求亲的人中,就有你的父亲和十七皇子宁王明权。”
“十七皇叔嘛?最是精通音律的那个。”霄碧接口问道。
太后点点头,“当时我们都以为七妹会嫁给宁王,他们也算是知音,况且我们魏家的女子不是一般人家可以高攀的。不是说你父亲门第不够,闻家也算陇西望族,只是开国初年,失散流离,到你父亲这辈凋落得差不多了。你父亲人品高华,投笔从戎立下赫赫功勋,着实不简单,大哥十分赏识他。可是这又如何呢?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七妹当时心仪的人竟是——”太后停住了口,眼望着霄碧,定定地吐出两个字,“先帝!”
霄碧倒抽一口冷气,她知道后事,前尘如此,便是母亲一生也没能如愿了?
“其实先帝心中何尝不是如此呢?二十多年未曾有过改变。”太后黯然道来,叹了口气。
“那么怎会到后来这样呢?”霄碧想知道原因,可心中却怕知道这一切。
“建安元年,靖难之役,六妹夫妇自缢,二哥投身于先帝被建安所杀,大哥忠于建安与先帝誓不两立,五弟辞官走了,从此不联系了,我们魏家分崩离析,就此凋零。”
“那我母亲?”
“先帝登基后,为了稳定朝局杀了一大批建安旧臣,只留下了你大舅一人的性命,想是为着你母亲的缘故,可是依你大舅的性子,他已断了与我的联系,与先帝更是水火不容,断不会再同意你母亲嫁于先帝了!后来便作主将你母亲嫁于你父亲。”
“便是这样?”霄碧心中有些疑惑,然而一时也说不清楚究竟哪里不对。
“你父亲是先帝手下第一员儒将,平定靖难、征战安南、漠北立下无数战功,在那种时候他还敢于向魏家提亲,不可不说对你母亲是一往情深,矢志不渝。你大舅是有着其他考虑,可你母亲当时恐怕也不光是想着幸福二字,兄长的国仇家恨、先帝的江山社稷……所幸婚后他们也是琴瑟友和、相敬如宾的。不然你母亲后来也不会殉节。”
霄碧越听越惊心,“为何说有着其他考虑,为何说不是想着幸福二字?”
“你大舅的初衷原是让他们君臣不和好伺机东山再起的!你父亲当时握有重兵,时局未定,先帝还要倚重他。”太后无奈说出这等残酷事实,“你母亲怎会不知道呢?许婚只不过是一时的。拖了三年方得成亲。不过你母亲一定是拿定了主意,她是不愿意再起杀戮,刀兵相见,甘愿嫁于你父,不仅对你父亲的回报,也是为着先帝的江山社稷。”
太后拍了拍霄碧的肩膀,“碧儿,你相貌性情酷肖你的母亲,先帝对你那般的宠爱,你该知道缘由了吧?”
霄碧怔怔地,往事原来如此,只以为父母恩爱,原来不过是一个女子的隐忍和牺牲罢了。想起母亲当时的征仲,想起父皇这些年的郁郁寡欢,原来竟是这般,现下终于是明白了。
太后端详霄碧一番,说到了正题,“碧儿,先帝一直想留你在身边,当日也曾说过愿聘你为媳的话,先帝是有遗命的。”
“母后!”霄碧语音微颤,欲待恳求。
太后摇手止住,“碧儿,你在我身边多年,如今我们都没有什么亲故,以后若能互相做个伴倒也不错,先皇那般疼你,必定是乐见其成的。我知道皇帝和世子都是执拗的人,可惜到底君臣有别,再这么下去只怕……碧儿,你母亲一生慈悲,不知救下了多少人……”
这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雳打得霄碧再也说不出话来……耳畔犹有余音缭绕,
“你要拿定主意,这一干人的身家性命都在你一念之间啊!”
高煜辍朝一日,只召见夏太傅等三人,众臣大多不知出了何事,都聚在金銮殿上窃窃私语。半响见三人出来,忙聚拢上去打听。
这三人其实此刻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世子犯上的事情只有辅国公一人知道,他本想趁着这个机会求个情,到时再拉上那二人一道说说话估计也就成了。谁知进了书房后,高煜只是谈经说道,讲集论史,告诫三位要举荐贤才,只有唯才是举才能治理好天下。
那夏太傅和周言都是饱读诗书的,说起经史子集自然相谈甚欢。张英就有些勉强了,一旁看着,瞅了个空子刚想提昨天的事情,就听见高煜话风一转,说起了西晋时期的八王之乱,感叹了一番当时藩王坐大的后患。这三人也不知高煜的用意,对于藩王之事皆不敢随便附和。
高煜见状呵呵笑了笑,只说了句“自古有道明君皆崇礼重士,你们是辅佐良臣,对于国家政事一定要知无不言”,不待三人开口便让他们退下了。故而此番召见,皇上究竟要说什么,这三人离开书房时皆不是十分明白,疑疑惑惑回到大殿上。
面对众人的询问,周言也只好抱拳歉意,说了些“皇上要举贤纳谏”的意思,大家听听也觉没什么便陆续散了。这边周言就想和太傅、张英好好商量一下,谁知杨士钊凑上来,压着声音故作神秘的说,“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