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鲸 作者:赫尔曼·麦尔维尔-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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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副的声音从后甲板传来:
“帆下的人,拉住上帆,准备收起中帆。”
大家:
“伙计们,快点吧,狂风来了!”
(原本聚在一起的水手现在都散开了。)
比普:
(他在绞车下缩成一团。)
“末日到了,天哪,上帝呀,帮帮这些可怜的水手吧,看他们多么的惊慌和害怕呀!”
“三角帆给刮飞了,顶帆也被吹得飞起来了,快去弄好它们,可是现在谁敢上到桅杆上去呀?”
“看这风,看这浪,多么糟糕呀!”
“可是,这分明还不是最令人恐惧的,最令人恐惧的我们还没有见到,那就是白鲸呀!”
“今晚上他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白鲸,因为亚哈船长要去捉白鲸。”
“现在我害怕极了,我像我的小鼓一样地抖着。”
“那不知藏在何处的白鲸,我的神呀,请你可怜可怜我比普吧,可怜可怜我这不足轻重的黑小子吧,我可不是故意跟他们结成一起和你作对的呀!”
41.白鲸莫比·迪克
在那些和亚哈船长一起高声叫喊,一起发誓的水手中,就有我——以实玛利。
在当时那种激昂的气氛中,我叫得非常响亮,不仅如此,我还把我的誓言紧紧地锤在了我的心上,就像是亚哈船长把金币牢牢地钉在了桅杆上一样。
在那一刻,强烈的复仇的意识充满了我的头脑,这意识来自于对亚哈船长所遭受的不幸的同情,来自于由此对白鲸产生的仇恨。
我的双耳中已经灌满了关于莫比·迪克的故事,灌满了有关它的凶残、狡诈和不可战胜。
对于捕鲸人来讲,这是一种耻辱。
每一个真正的捕鲸人都会发出以上的誓言的。
然而,我叫得越响亮,我的灵魂就越畏惧。
其实,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白鲸莫比·迪克的。
那白鲸长期以来,一直过着一种离群索居的生活,所以对于以鲸群为主要目标的捕鲸船来讲,遇到它的机会实在不会是很多。
不光是遇到它的机会很少,就是听说过它的捕鲸船也并没有占到很多的数目。
因为所有的捕鲸船都是各自为战的,他们虽然总数很多,但是散布在世界各大洋的渔场里,有的甚至专门到偏远的地方去冒险,所以,这些捕鲸船很难说什么时候会碰到自己的同行,有时甚至在为时一年多的行程里也碰不到几只,这样一来,消息自然流通得很慢了。
只有少数见过它的船才会领略到它的风采并叹服它的存在,只有极少数见过它并打过它的船才会领教过它的厉害并由此而产生身体上的痛苦和思想上的仇恨。
这些尝过白鲸的苦头的捕鲸船,他们在一开始也并不晓得白鲸的厉害,即使是以前听说过的也是如此。
他们就像是平常一样地放下小艇去追赶,一副大无畏的样子,如同追击一只再平常不过的鲸。
可是结果呢?他们无一例外地都遭到了打击,甚至有的打击是致命的,这时他们才感到了莫比·迪克的可怖。
在对白鲸的战斗中,没有人胜利过,其实这是必然的,否则的话,就不会有白鲸的种种故事和我们的种种故事了。
现在,只要哪只船在追捕中遇到了致命的麻烦,而又没有确定对象是谁的时候,总是推断为白鲸所为,于是,莫比·迪克欠下的血债越来越多。
这其中的很多事对于莫比·迪克来讲实在冤枉。
谁让它充当鲸界的领袖,充当鲸的最强大最凶恶的一面的化身呢?
在人们的传说之中,它已经被添油加醋地神化了,传说中的离奇和可怖实际上要比真正的它程度大得多。
于是捕鲸船把几乎所有的仇恨都指向它,谁让它是领袖呢?做领袖就要付出比做普通一员多得多的代价,这是适用于一切的规律。
从这个意义上讲,莫比·迪克已经成了一个神,一个令企图征服自己的种族的人所畏惧万分的神。
捕鲸者对莫比·迪克的恐惧并不是仅仅因为莫比·迪克的凶残,而是基于对整体抹香鲸家族的一种畏缩的心理。
这种心理的产生是由来已久的。
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不少的鲸类学家指出:
在所有的海洋动物中,抹香鲸是最凶残的一种,是最令其他海兽感到害怕的一种。
他们甚至说:
抹香鲸是要喝人血的!
可见,抹香鲸在海洋之中的可怕形象是早就确立了的,不是始于莫比·迪克,莫比·迪克只是将它发展到了顶峰。
当时的这种看法的产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
由于捕鲸条件的限制,人们在抹香鲸面前,没有太大的优势而已。
这也是抹香鲸是人类开始追捕的最后一个鲸种的原因。
随着捕鲸技术的发展和装备条件的提高,人们对抹香鲸的恐惧开始减弱了,美国人开始把抹香鲸作为了自己猎取的第一目标。
可是上述的心理还在影响着人们,不是有句俗话叫做“虎倒威在”么?何况抹香鲸现在依然张牙舞爪呢?
所以,至今还有一些捕鲸者,他们宁肯向从商业价值上来讲比抹香鲸差得多的格陵兰鲸和露脊鲸开战,也不愿去和抹香鲸打一场。
虽然他们知道,一只抹香鲸要值几只格陵兰鲸或露脊鲸的钱呢!
诱惑归诱惑,命是绝对要惜的。
迄今为止,除了美国人的船外,很多其他国的捕鲸船竟根本没有碰过抹香鲸一下。
甚至,在好奇感极强地听有关大抹香鲸的传奇故事时,还有一种惊惧的心情。
是呀,有哪一种捕鲸的生活像南海的捕鲸生活这样,壮烈和如火如荼呢?
敢于面对大抹香鲸的人,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捕鲸者,只有捕鲸者中的王者,才敢于以自己上乘的胆量、技术和勇气,来面对鲸类中的王者。
否则,即使你不惜失去一切,其结果也只会是再多一个悲剧而已。
可是,猎捕大抹香鲸,尤其是莫比·迪克,是捕鲸船的荣誉所在,这也是一些捕鲸船在遇到莫比·迪克的时候,毫不度量自己的能力,奋勇冲上去送死的原因所在。
莫比·迪克就这样充满神秘和迷信色彩地生活在辽阔的大海之中。
既然是充满神秘和迷信的色彩,说明在它的身上还存有许多不可了解的秘密,这些秘密在追捕的人看来,都是无法理解的。
这些秘密中最令人费解的一个就是它的隐身法。
什么是它的隐身法呢?
捕鲸人经常看到的情况是:
大鲸在被扎中了之后,往往是迅速地潜到了海的深处去了,你等啊等啊,最后,它不是不再出现了,就是在你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趾高气扬地浮出海面来。
大鲸的这种叫捕鲸者又气恼又无奈的本领就是我们所说的“隐身法”。
这是大鲸逃脱捕鲸者的一个最常用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尽管它的身上插满了枪头,尽管它被射得血流海面,可它还是安然无恙地游走了。
等它在几百海里外浮出海面的时候,它依旧是原来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刚刚受过攻击并负伤了的样子。
斯柯比有一个记载,说是在太平洋的极北地区所捕获的鲸,经常在身上被发现有在格陵兰海就被扎上的鱼钩。
由此可以肯定,这些人鲸在从大西洋到北太平洋的迁移中,早就开始使用沿着北美北岸的航线了。
而人类直到十九世纪中叶,才得以发现这条航线。
这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这大鲸的神奇。
其实,先不要说这些传说,仅仅是从莫比·迪克的外表来看,就已经很够一个王者的派头了。
这还不是说它的体魄是非凡的,而是强调它的种种不凡的体征。
它有着一个异常雪白的前额,仅这一点,就足以奠定它在鲸界的不同凡响。
它的前额满是褶皱,深浅不一地凝结在一起。
它的背峰高高的,同样是雪白无比,像一个金字塔一样,又像是耸立的雪山。
它的身体的其他部分,同样尽是些条纹和斑点,还有大理石纹,值得强调的是:它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和它得到的称谓是吻合的。
在正午的时候,莫比·迪克缓缓地穿过深蓝色的海洋,在它的身后,是一路银河一样的泡沫的痕迹,在闪耀的阳光下,泛着生动的光芒。
这时,你一定会被这景象所征服,你会张大嘴巴,注视良久,然后说:“看,莫比·迪克!”
凭着这些卓越的特点,它确立了自己在海洋鲸类中出类拔萃的形象。
当然,莫比·迪克使人望而生畏的威力的最重要的支撑点,并不是它的外表。
那来自于它的一切内在的本领和品质。
来自于它在突击的时候所表现出的机智、狡诈、阴险和无往而不胜的气概。
每一个经受过莫比·迪克打击的人,都会深深地理解上述的一切。
它会在兴高采烈的追捕者面前游来游去,并不让你看出它的警觉来,有时还会故意地翻几个身,让你产生这大鲸已经是穷途末路了的感觉。
即使是它的身上插有枪头,它也会这样做,因为那对它来讲,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就在你觉着这大鲸已经快成为囊中之物的时候,它对你的报复到来了。
它扑上来,或者从海底冲上来,只一下,你的小艇就已经粉碎了。
如果你对它不是得罪很深的话,你会有机会在惊慌之中逃回大船去,否则,它会把你送到一个你根本就不想这么快就去的世界。
由追击莫比·迪克而引发的惨案,现在已经有好几起了。
这几起惨案在捕鲸者中广泛流传起来,可是仍旧有人对此不以为奇,他们把这些人的死伤归结于神对捕鲸者的加害,并不认为完全是白鲸的厉害所在。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没有亲身经历过那场面,如果让他们亲临现场,看一看那些在险境之中挣扎着,在小艇的碎片儿和伙伴的肢体中挣扎求生的水手,看一看他们又惊恐又悲愤又无奈的表情,他们一定会明白这一切的根本所在。
现在就有一个船长在和莫比·迪克苦斗。
他的四周,已经有三只小艇被冲破了,碎片儿和桨在周围漂荡着。
他从自己破烂了的船头胡乱地拿起一把刀来,向着大鲸猛地扔过去。
他想以此结束大鲸的生命。
可这是多么愚蠢的呀!
正在这时,莫比·迪克从他的下面伸出头来,挥起镰刀一样的下腭,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在割草一样,只一下,便把那船长的腿给割掉了。
这是白鲸所不常使用的一个毒辣的手段。
可怜的船长就此成了独腿。
然而,这船长并没有由此消沉下去,而是把对白鲸的仇恨演变成了一种狂热的信仰。
他被自己消灭白鲸的意念迷住了,他的头脑里满是疯狂的报复念头,几乎成了病态。
在他看来,莫比·迪克不仅仅是他肉体上的敌人,而且是他精神上的敌人,他的一切,现在只是靠了消灭莫比·迪克的信念维持着。
他把莫比·迪克看成是一切恶行的化身,他把他的对世间的一切憎恶都集中在它的身上。
在船长看来,他自己已经是一个正义、良心和真理的化身了,他要代表一切同邪恶对立的势力,同这白色的魔鬼斗争到底。
即使是遍体鳞伤,即使是命归大海,他也在所不惜。
这苦苦寻求着决战的痛苦折磨得船长死去活来。
在他看来,自己的余生只是为这场决战准备的。
这船长就是——亚哈。
亚哈船长的这种为了与莫比·迪克决一死战而朝思暮想、以致于走火入魔的情形,其实也并不一定是在他的腿失去的当时就形成的。
莫比·迪克对他的打击是突然的,他没有预料到的,就在刚刚失去的时候,他的精神上还并没有感到多大的痛苦,只是气愤和苦恼而已。
由于意外的事故,他们不得不立即转向回返。
在绕着巴达哥尼亚角的时候,正是一个冬大,洋面上一片萧条的景象。
亚哈船长躺在吊铺上,心情简直是糟透了。
就是在这时候,他的已经残缺了的躯体和他已经伤残了的灵魂开始对起话未。
躯体和灵魂的痛苦在相互地交流着,这样一来,亚哈船长的痛苦顿时增加了若干倍,以致于到了他几乎不能承受的地步了。
他狂叫着,并且大闹起来,以致于他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