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曼案件 作者:[苏] 弗·鲍戈莫洛夫-第4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自己战前将近十年的生活,这些心思使他十分难过和不安。
他已有三年多没见到女儿了,因此,他主要是根据照片来想象女儿的模样,那张照片是妻子去年秋天在他过生日时寄来的。
这张照片同党证一起保存在反特局办公室里波里亚可夫的保险柜中。在这张照片上,娜斯岑卡站在铺着花桌布的桌子上,她有一双有力的小胖脚,穿着一件漂亮的短衬衣,圆圆的脸蛋儿,满面笑容,辫子上打着一个大花结。
这张照片比妻子的那些信更使他相信他的小女儿健壮、吃得饱,家中的一切都平安无事。然而,事实上……
关于把优良麦种运往粮站一事,他经过仔细推敲,觉得这决不是出于国家的需要,而完全是愚蠢行为。他想起报纸上曾经报导过,在被围困的列宁格勒,学者们快饿死了,但仍然把优良种子保存下来了;在列宁格勒那种极其困难的被围困的条件下,人们保存了种子,而在他的故乡,在遥远的大后方……人们却把种子吃掉。
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小火车站及其周围的田野,田野划分成几千个整齐的小方块,每一个小方块有一米长。他似乎看见了一望无际的试验田,它是人们精耕细作,花了许多心血侍弄出来的,试验过无数次,经过多年试播,采用过各种方案,改变过种种农业条件。他还想起了那些他感到亲切的人们,试验站的老同事们。妻子在信中说,三年来他们之中平均七个人有一个人阵亡。
他记得,从三六年培植成功的杂交麦种中只得出一个品种,在九百六十个小方块中,只有唯一的一株成活了!这一株麦穗的麦粒非常大,它是五年后培植成功的新品种的祖先,这五年中他们进行了顽强的选育工作和严格的挑选。取得最后结果时,阿廖辛已经身在前线了。
正是这一优良麦种,在经过国家检查后,将被“批准”为在数千万公顷土地上播种的种子,而现在却被人们运到粮站并将磨成面粉了!粮库的那些人怎么可以把这些优良麦种当成商品粮呢?文件上肯定明确记载着:这是最优秀的超级麦种呵……
不言而喻,费多索娃从地上捡起的两捧麦种是不够用来通过国家检查并得到正式承认它们是优良麦种的。他已经起码被耽搁了几年时间,他明白,战后,如果他还活着,他不得不重复已做过的试验……
一想起女儿,他觉得最可怕的是自己无能为力;在那遥远的伏尔加河下游地区,一个幼小的、他如此珍贵的生命在饱受折磨,而他却无能为力,不能给她以任何帮助……还在战前,他就在什么书中读到过的一句话始终在他脑中萦绕:“关节炎引起的痛感舔着关节,咬着心脏。”“舔着关节和咬着心脏”呵!
“怎么办……”西日尼亚克放慢速度问道,“我们停在这儿吗?……”
阿廖辛迅速地看了一下四周。原来已经过了什洛维奇森林,他们正驶进三天前卡车把福姆岑柯和鲁日诺夫送来的那个地方。他同塔曼采夫说好了,就在小河的桥头会面。
“好吧。”
大尉端起冲锋枪,下了车。
当塔曼采夫走近他时,从他的外貌上阿廖辛就立即明白了:发生了什么重要情况,因为塔曼采夫的军衣上血迹斑斑,手中还提着一个包裹。就在这一瞬间,他注意到了小铁锹,他拿起铁锹,上下左右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发现了刀削的痕迹,他想,这大概就是古谢夫的铁锹……他们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呢?
这种猜测自然是需要证实的,而这正好帮助他摆脱了收到那封信以后的精神状态。他记得,古谢夫是出发前一天在仓库里领的铁锹,所以他还没来得及使用它,而这把铁锹却已经被人用过,掘过土;阿廖辛急忙动手去剥那留在锹把和铁锹颈部之间的泥土。
这是没有杂质的砂壤土。干净、轻柔、非常洁白。“道奇”牌汽车丢失工兵铁锹一事,证实了波里亚可夫的下述推测是有道理的:他认为藏有我们正在搜查的发报机的秘密地点就在这一带。如果这确是古谢夫的铁锹,,那就是说……阿廖辛只在一个地方见到过这种轻柔的、非常洁白的砂壤土,就是在什洛维奇森林中长有混交松树林的一块不大的地段上,他当时就发现,这些树同土壤有不可分的依赖关系。
如果这确是古谢夫的铁锹,那末,这个秘密地点很可能今天,最迟明天就可以找到……如果发报机还藏在那里的话……
如果这确是古谢夫的铁锹,那么,它放在尤莉娅家的吊铺上这一事实证明,巴甫洛夫斯基同我军正在搜查的敌特小组有联系,这是非常重要的事实,于是,阿廖辛就自然地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波里亚可夫和将军该会多么高兴。
他用手揉着一小撮砂土,斜眼瞅了一下塔曼采夫摆在雨衣上面的东西,他看了一会儿,把各种因素联系起来一想,就明白了,塔曼采夫试图逮捕敌人,但没成功,也许,除了摆在面前的这些东西之外,剩下的不够只是一具尸体而已……如果确实发生了这种事情,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很难想象会发生比这更令人心痛的过失和令人不快的事情了。
“这是些什么?”阿廖辛指着雨衣上摆的东西,蹲在雨衣旁边问道。
塔曼采夫的沉默,他那羞愧的表情和举止都说明阿廖辛那些最令人不快的推测是对的。
阿廖辛拿起放在雨衣上的军官身分证,把两个身分证都打开来看了看,他仔细地端详着相片,终于认出来了:“巴甫洛夫斯基……”
塔曼采夫一声不吭。阿廖辛抬头一看,发现他手中有一个硬铝制的烟盒,便挺直身子,迅速地把烟盒夺了过来,看了一看说道:“看来,这是古谢夫的……显然,铁锹也是他的……”
“哪个古谢夫?”塔曼采夫小声问道。
阿廖辛这时才想到,三天来塔曼采夫埋伏在尤莉娅家附近,既不知道古谢夫,也不知道“涅曼”案件已由大本营督办,更不知道两天来在两个方面军后方发生的空前未有的那些事情。
“舔着关节,咬着心脏!”……在阿廖辛的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这句话。他看着塔曼采夫,难过地问道:“怎么没抓住他们?”
塔曼采夫朝派来协助工作的那两名军官厌恶地看了一眼,转过身去,停了一会儿,他突然狠狠地说道:“由于疏忽·巴维尔·瓦西里耶维奇……完全是由于疏忽大意!我应该用自己的脑袋挡住子弹,但是,对不起,我没来得及挡住!”
第63章 波里亚可夫和尼柯里斯基
早晨七点钟,在波里亚可夫的坚决要求下,叶果罗夫和莫霍夫前去吃早饭并稍事休息。波里亚可夫答应九点钟叫醒他们,但暗自决定晚一个小时再说。波里亚可夫知道,下午将是最紧张的时刻,首长们将从莫斯科抵达此地,到那时想要抽一点时间休息或睡一会儿是不可能的。而他自己则从昨晚开始已经吃了三片“兴奋剂”,精神抖擞,工作起来十分顺手,干劲十足而且效率很高。
八点多钟,鲁日诺夫搭乘顺路汽车来到了反特局;他面色苍白,由于失血过多和汽车颠簸得厉害已经站不稳了。他报告说,巴甫洛夫斯基在逮捕时开枪自杀了;当时只发现了巴甫洛夫斯基一个人,并且他不是从森林一边出现的,而是从别的什么地方来的。
鲁日诺夫全身发抖,上牙床磕着下牙床,因此,波里亚可夫没继续问下去,更何况阿廖辛和塔曼采夫也会很快就回来的。波里亚可夫给他喝了杯暖水瓶中的浓茶,多放了两倍的白糖,然后派他到医院去了。
九点钟,波里亚可夫拿着文件夹和一张白纸急忙到隔壁的办公室去了,他要向莫斯科汇报侦查工作的进展情况。
高频电话正被尼柯里斯基上校占用着。为了不致在办公室中踱来踱去地浪费时间,波里亚可夫在一张无人占用的办公桌上摊开公文夹,继续工作起来。
波里亚可夫全力以赴地投入了侦查工作和部队搜索行动的准备工作,因此,他对所谓“无线电技术供应”的细节未予过问。尼柯里斯基同两位深夜时分刚从莫斯科来的年纪已经不轻的工程兵少校单独在一起办公,占用一间办公室;他们埋头自己的工作,而他,波里亚可夫则干自己的事,他们之间几乎毫无联系,因为给侦查工作提供测定敌台方位的准确而有迅速的情报,以及指挥机动搜查小组的各测向电台之间的配合行动,这些事情是直接受集中于守候地区的“收音员”约束的,他们并不直接停命于总局特派员。
现在,波里亚可夫从尼柯里斯基的口中得知,正在进行大规模的准备工作,以便在敌台发报时采取无线电干扰措施。
实际上,黎明时,他从叶果罗夫和莫霍夫的谈话中已经偶尔听见过采取这类措施的可能性,但他并未对这件事特别注意,也没费脑筋去想它。这天早晨,莫斯科研究和制订了“涅曼”案件中一切可能采取的预防性措施,一如既往,多次提出并立即推翻了各种各样的方案和意见;波里亚可夫听到这种情况后便开玩笑地说道:“还是别给自己设想出各种各样的麻烦来吧,这些麻烦还不存在哩!”可是现在,采取无线电干扰措施却已成为现实了。
“怎么,你们准备把他们的声音压下去?”尼柯里斯基一放下听筒,波里亚可夫就问了一句。
“一定要压下去。”
“请给我接柯雷巴诺夫将军,”波里亚可夫朝高频电话的值日军官、一位有鹰钩鼻的高个子大尉命令道。接着他又看着尼柯里斯基说道,“如果干扰得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他们几乎肯定会明白,他们的电台的方位已经被我们测出来了,这样一来,我们将会失去优势而处于被动局面:他们可以改用另一波段,而我们却无法知道这个波段……如果我们打草惊蛇,他们肯定会从发报地区逃往别处,并且沉默一段时间。德军当局也会想,他们的电台的方位已经被我军测出。你们是否想到了这一切后果呢?”
“您对我们要做的工作的看法不完全正确,而且对我们的潜力估计不足,”尼柯里斯基微笑着回答道,“我们正在准备采取一种完全特别的措施!我们要采取的不是定向的,而是密集的无线电阻隔干扰措施。我们要干扰的不是一部分波长,我们将用莫尔斯电报机干扰整个波段和频段,把它们完全压下去,隔断它们!我们将动用三个方面军的一千五百个短波无线电台,”他自豪地说道,“这些电台都将换上新电池,它们正在待命,只要一声令下,它们就一拥而上,出现在空中(一个紧挨着一个),不让空中留下一条小缝!……在这种莫尔斯电报机的大合唱中,手提式发报机的比较微弱的声音(何况它的电池已用过一段时间)不可能被德军及时是最敏感的收报机找到或听到!请您相信,在采取这样大规模的无线电阻隔干扰时,德军决不可能产生发报机的方位已经被我测出这类想法。所以,您的担心是没有根据的。”
“可能是这样,”波里亚可夫谨慎地说道,“而这一措施在纯粹军事上产生的后果你们是否仔细地考虑过呢,你们是否预料到这些情况呢?”
“当然考虑过了!不仅如此,就这个问题还请示过总参谋部。总参谋部与我们一样认为,敌军肯定会把这种大规模无线电通讯活动视为我军新的大规模进攻的开始。除了一时的惊慌以外,在德军司令部中不可能产生任何后果!”
“叶果罗夫将军对这一切都知道吗?”
“暂时他只知道一些大概的情况……那是在接到关于准备无线电台的初步指令的时候,我们对他谈过采取这种措施的可能性。这一问题现在才最后决定。您对叶果罗夫将军的态度感兴趣吗?”
“是的。”
“他是反对的!不过,中校同志,这不是哪一个人的心血来潮!大本营的命令提出了两项具体任务。除了第一项任务(逮捕)还有第二项任务,这也是很重要和关系重大的任务……尽一切努力杜绝秘密情报外泄,尽一切努力!”尼柯里斯基强调说。“您能提出另外一种解决办法吗?”
“从形式上看,一切都是正确的,合乎逻辑的,但从实质上看呢?……毫无疑问,命令是应该执行的!但是,如果干扰整个波段和频段,那么,我们怎样进行测定方位的工作呢?……要知道,实质上,执行第二项任务,妨碍着第一项任务的执行!”
“这有什么妨碍呢?这种说法不对,”尼柯里斯基反驳道,“如果是我,我要这样说,使第一项任务的执行变得复杂了!我们让敌台在空中出现九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