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贫乐(手打)-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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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芬眨眼的当儿,头发就被周嫂子拆散了,接着被挽了一个挺好看的不知道叫什么名的发髻。
周嫂子看了看,不太满意,对着梦圆道:“去把梳妆盒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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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圆忙把艾芬的梳妆盒拿过来,周嫂子低头在梳妆盒里挑拣半天,挑出套金头面,想要替艾芬穿戴。
看着一旁被挑选出来的冠梳、钗簪、耳环、钏镯、戒指……足足有二十多样,艾芬被吓了一跳:“妈妈,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金首饰了?”
“这个呀?这个是阳家的聘礼,”周嫂子不甚在意,拿起各式簪子在艾芬头上比划着:“除了金银头面各一副,还有一副朱玉头面。”
为了避免被压破头,艾芬坚持只用她以前常用的玉凤钗:“妈妈,这些东西太招摇了,还是用我那玉簪子吧?”说完就将手上的簪子戴上头。
周嫂子摇着头,想也不想就要去拔那根簪子:“这样太素净了!新娘子要有新娘子的样子才行。”
“这样也好看。”梦圆接到眼神暗示,忙救场:“这样比较清丽,再说路上太招摇了也不好……”
周嫂子想起财不露白的老话,也就不再说什么,将那些金头面统统收起来,藏到大包袱的被子里。
三人这才开始吃早饭。
还没等艾芬三人吃完早饭,就有两个家丁打扮和两个丫鬟打扮的人前来:“夫,夫人好。”
艾芬现在的身份很尴尬,说是姑娘吧,又已经嫁出了门;说是夫人吧,这还没拜堂。家丁和丫鬟再来的路上为了如何称呼艾芬,真是绞尽了脑汁,最后还是决定叫夫人。反正以后也是夫人,不差路上这一点功夫。
“请问夫人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少爷让我们来帮夫人拿东西。”说完,四人就立在门边不动弹。
被四个人这样盯着,再好的胃口也吃不下了。
艾芬轻轻皱了下眉,放下碗筷,对周嫂子和梦圆两人笑道:“我吃好了,你们继续吃。”
就算着急赶路,也不差这几分钟吧?
周嫂子也放下碗筷站起来,指挥着两个家丁先将大包袱送上马车,周嫂子随后拿一些比较小件的物品随后跟上,那两个丫鬟,一个执烛台,一个拎东西也紧跟了上去。
剩下艾芬和梦圆,再次环顾了屋子,确定没有拉下什么东西,相携着也走了出去。
抬头仰望天空,只看得见格外昏沉黑暗的夜色。凭借微弱的烛光,艾芬发现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雾气。
长长的游廊显得很窄小,墨色般房舍,树木,从两边压迫过来,又慢慢褪去。更显得前方的黑暗犹如长着犄角的怪兽,正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艾芬自投罗网,好将她一口吞噬。
艾芬就在这浓雾中闷声前进,走向遥远无知的未来。
黑暗中不知道走到了那里,光线逐渐亮了起来,艾芬顺着光源望去,前方有一道门,出了那道门,因该就是客栈的后街。几个家丁模样的人举着火把,站在门外。
出了门,艾芬这才看见,马车有四辆,家丁有十来个之多,还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另外一个穿着红衣的青年,因该就是阳凯青了。
阳凯青站在一片火光之中,五官显得有点模糊,身材和身高倒是不错,穿衣打扮也比较干练。
艾芬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说实话,没见到阳凯青之前她还真有点担心,要是阳凯青是那种腆着肚子,五短身材,鼻孔朝天,满脸横肉的土财主,她还真担心她会忍不住半路逃跑。
虽然俗话说:粗柳的簸箕,细柳的斗,天下谁嫌男人丑;虽然艾芬对这种包办婚姻不报希望;再虽然艾芬对阳凯青没感情没感觉,可是艾芬依然希望阳凯青好歹是个一般人。
不然,整天对着一张让人反胃的脸,只怕她吃饭也要碜牙,睡到半夜也会吓醒吧?
总算还好,阳凯青虽然不是美少男,起码也不是丑男。
对着迤逦行来的艾芬,满头青丝,只一根白玉簪;纤细合度的身材,一身红色的衣裳;白皙的皮肤晶莹如玉,没有涂脂抹粉,却更显得眸是星辰,唇是丹朱。
阳凯青愣了一下,只是这样一个女子,虽然一直在笑,却更像远在天边的烟霞,给他一种漂浮不定的感觉……
等到艾芬一行人都走近了,阳凯青才回过神来,对着那一泓清泉似的双眸,顿时有点不好意思:“那个,你,你们就坐第二辆马车吧。”说完,走了两步,又倒回来不放心地说道:“我就在前面的第一辆马车上,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清秋她们来找我。”
说完,好像背后被鬼撵着似的,跑向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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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绕着芙蓉城跑了三圈,终于在破晓中朝城外驶去。
第四十章离乡
更新时间2010…1…416:11:57字数:2785
卯时,日破晓,梦初醒。
艾芬以为他们会是首批出城的人,谁知道到了城门才发现,进出城的人已经不少。马车在城门口停了下来,等待着慢慢排队出城。
城门口很嘈杂。这么早就进出城的,除了那些社会低层进城的老实讨生活的小贩们,还有就是各大户人家的运水车,以及因为关城门而滞留了一夜的行人。
只是艾芬她们的运气实在是很不好,这么多人,这么多车,偏偏她们的马车前面是倒夜香的。夜香的气味实在是有点不太好闻,所以很长一段时间,艾芬都只能捏着鼻子,看那个叫冷夏的丫头挥着团扇不停地抱怨。
总算出了城门,马车行驶得依然不快,只是开始颠簸起来。坐在厚厚的垫子上,艾芬依然觉得很颠簸得难受。
马车内很宽敞,车厢的最里面还有一个可供休息的小塌,艾芬就坐在小塌上面,脑袋昏昏沉沉地,考虑要不要再给身下的小塌加一床被子,免得屁股被颠成八瓣儿。
车厢的另外两面是两条长凳,梦圆和周嫂子坐一面,阳家两个丫头坐一面。马车中间,还有一张小几。小几上有茶、有点心。
离城渐远,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梦圆跪在垫子上,将窗幔掀开一角,愣愣地看着窗外,喃喃地问道:“娘,芬儿,我真有点舍不得这里……你们说,我们还会回来吗?”只希望马车慢点,再慢点,让她多看几眼这个她并不熟悉的家乡。
其实更本就看不见什么,白茫茫的雾气如同轻纱,将目之所及全都漫上,树丛、村庄、青山,都隐隐只看得见一个轮廓。
难道这个滋味就是故土难离?艾芬的心里也有点惆怅,点头,接着又摇头,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也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能让她再回来。
“乡巴佬!”冷夏在心里骂了一声儿,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丫头:“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好的?比起京城来不知道差了几十倍。到了京城,好吃的、好玩儿的多了去了,全都是你这样的……”
依冷夏看来: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大龄呆丫头,一个土里土气的中年笨婆子,一个和丫鬟称名道姓的不自重的傻主子,三个加起来全都是没有见识的乡下土包子……
只是对上艾芬那双笑吟吟的眼睛,冷夏剩下的半句话却说不下去了。冷夏只觉得那一泓碧波的深处,隐藏着什么她害怕、不敢触摸的东西,让她将剩下的话生生地吞回了肚子。
只有梦圆仍然不知不觉,没明白人家这话是埋汰她,见冷夏忽然不说了,忙追问:“全都是我什么?你快说呀,全都是我什么?”
“全都是你,全都是你……”冷夏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想出如何才能自圆其说。
冷夏并不相信艾芬一个粗鄙的商人之女能有什么能耐,敢把她怎么样。只是对着艾芬那一泓清泉似的眼睛,冷夏的心里竟不由自主开始发虚。
亏的冷夏不傻,知道寻求同伙帮助,忙拿眼神哀求清秋,谁想叫清秋的丫鬟一点也不念及同伙情谊,冷冷的看了眼冷夏,并不答话。
虽然艾芬依然笑吟吟地什么都没说,冷夏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不得已,只好站起来心不甘情不愿地认错:“夫人,冷夏知道错了。”说完就站在那里,认为艾芬很快就会捧着笑脸让她坐下去。
认错不用‘我’自称,估计是怕被艾芬在称呼上做文章;也不用‘婢子’自称,肯定是因为不尊重艾芬;只说‘错了’,显然是想将事情糊弄过去。
到了这个时候,梦圆才明白过来,感情人家刚才那没说完的话,不是什么好话。一时也只能讪讪地坐好,不再闹腾。
可是冷夏认为错了,艾芬对冷夏的所作所为好似充耳不闻一般,只和梦圆说笑:“梦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我爹带我们上街玩儿的事情吗?”
艾芬瞄了一眼冷夏,车顶并不是很高,行驶得也很是颠簸,冷夏站在车厢里只能佝偻着身子,为了保持平衡不至于摔跤,还必须要用一只手抓着窗沿。
离开这个生长了十八年的艾府,要说不难过那是假的。艾芬正愁不知道怎么排遣这离乡之愁,冷夏就送了上来。很好,做事情也是转移注意力的好方法。
看冷夏这样,艾芬就知道冷夏心里根本就看不起她,更别说将她当什么‘夫人’。倒不是艾芬自觉高人一等,非要人家如何把她当夫人供起来,而是现在要是让冷夏这样轻视了去,等到了阳家以后,她们还怎么立足?
何况艾芬又不是吃素的,任人宰割不吭气。不论触犯到了她的底线,她都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只是她的底线很少,但是周嫂子和梦圆恰巧就包含在了里头。
当然,艾芬只是想杀杀威而已,她现在对阳家还是丝毫也不了解,动作不可能太大。毕竟能这样说话做事的丫头,要是没有什么倚仗,怎么敢?
可是现在艾芬的身份还很尴尬,毕竟她还没和阳凯青正式拜堂,就算是只对阳家的丫鬟进行再教育,单凭冷夏那半截子轻蔑梦圆的话,还是欠点火候的。
虽然艾芬心里的秤偏向梦圆,却不能让阳家的人说她存心偏袒,以免阳家的人心生不服,从而导致梦圆和周嫂子在阳家的日子更不好过。
“记得,记得,一辈子都记得!”听了艾芬的话,梦圆眼睛一亮,顿时眉飞色舞起来:“我还记得第一次出府,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好好笑哦。……”忆往昔,梦圆拍着大腿笑了起来:“特别是芬儿你,不去逛铺子,反而和那些摊贩讨价还价……”
梦圆说话的时候,艾芬含笑附和的同时,眼神时不时的,有意无意的地车厢里人众人身上扫过。很好,冷夏抓着窗沿的手,指关节已经开始发白,手臂也开始发抖——快要坚持不住了。
“那些个小摊贩,开始见我们两穿的好,还以为逮着两条大鱼……结果芬儿问的问题每次都很刁钻……问道到最后也什么都不买……气的那些小摊贩门吹胡子瞪眼……到后来我们再出府,那些小摊贩看见我们两,全都慌忙就要将挑子担走、要不就把货物藏起来……”
好半天以后,梦圆终于回忆起芙蓉城里的趣事,只是对着京城,依然有点向往:“都说京城繁华,也不知道有什么我们芙蓉城里没有的东西……”
“等到了京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咱们都亲自试过不就知道了……”艾芬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咔嚓”一声响,马车狠狠地倾斜摇晃了一下。
接着前头传来车把手的说话声:“这么大块儿石头哪里来的?挡在路上,躲都没法儿躲!”
“哎哟”一声儿,冷夏在这次摇晃中将脑袋磕了,忙放开双手去捂脑门儿,紧接着又摔倒了地上。
梦圆、周嫂子两人也险些从凳子上摔倒,艾芬忙询问:“妈妈,你们两没事儿吧?磕着哪里没有?”
冷夏自己爬起来,心中恼怒,艾芬不过是一个乡下的粗鄙商人之女,居然敢为了一个丫头这样拿乔折辱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就自顾自地坐了下去。
冷夏这样不拿艾芬当一回事是有原因的,在冷夏看来,阳凯青拖了这么多年才去迎亲,显然肯定是不乐意这门婚事,一个不受主子欢迎的女人,哪里值得她冷夏高看一眼?何况艾芬出嫁,要嫁妆没有多少嫁妆,连陪嫁的丫鬟婆子也只得两个,就这样嫁到阳家,不是笑话是什么?
想到这里,夏心里头很是不屑,更是认定,艾芬必定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丫鬟得罪阳家的人。只是冷夏忘了,即使艾芬再不堪,嫁入阳家也成为她的主子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即便是艾芬还没拜堂,艾芬也是她的主子。
见冷夏坐了回去,艾芬脸上的笑意更甚,很好,冷夏的罪状终于出来了:认错后没得到艾芬的首肯就自己坐了回去,往小了说是不懂规矩,往大了说则是对艾芬大不敬、是以下犯上。
于是周嫂子冷下了脸,对着冷夏呵斥道:“谁允许你坐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