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舫-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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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事。”紫鸢回答。进入这身体之后，便拥有了以往的记忆。自己是秦姑娘的侍婢——生来就是。是秦姑娘创造了自己——那个敢与天地相争的女子，为了逃避天界的神罚，消耗了一大部分灵力造就了自己，以削弱自身的气息。
几百年之后，为了相同的理由又创造了蓝铃。隐藏在三途河之后，似乎不再需要以消耗灵力的方式来逃避天界的搜寻了，但她似乎上了瘾，再度创造了红莨——这便是她们三个的由来。虽然都是秦姑娘的造物，她们三个的性格、样貌却大相径庭。
紫鸢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个性爽直，行事果断；蓝铃是十四、五岁的少女模样，内向恬静，不善争论，容易害羞；红莨看起来大约十岁出头，个性……可以说没有个性，也没什么外在的情绪，对秦姑娘惟命是从，不说多余的话。
曾经问过两位总管，这差异的由来。观天只是说那是“原料”的关系，何副总管也是大致类似的说法。自己和蓝铃的原料是什么，已经无可考，但是造就红莨的原料之一是一部分的赤火珊瑚。所以紫鸢总是猜想自己和蓝铃原本也是一些稀世珍宝或是矿石之类。
哦，对了，忘了介绍观天——“三生饭店”的大总管，打理着这座三途河上的奇异画舫的人，其来历是秦姑娘的手下败将。紫鸢所知道的只有这些而已，在她出生之前就存在的人，她是不会多做过问的，除非当事人自己提起。
然而观天大总管其实是相当不称职的——在紫鸢游历人间的这段时间，他也一同前往，并暗中陪伴紫鸢度过了这三次轮回。所以饭店的事务实际上是由和副总管在打理。
游历人间的观天因为是在轮回的“预定”之外，所以是拥有全部记忆的。
在紫鸢第一次轮回的时候甚至还与紫鸢的转世结为夫妇，相携到老。想到这茬，紫鸢不由狠狠瞪了观天一眼。观天却仍旧一副玩世不恭的微笑。
第二次轮回，观天就是西院里那个既聋又哑的老仆，这境地怕是他自己也没料到，当真是狼狈得紧。紫鸢戏诌道：“师父，可曾料到自己也有既聋又哑的那一天？”
观天无所谓的耸耸肩：“那是因为我分神介入了你的第三次轮回。所以感官失二，老得也比常人要快……”
“哼，就你行！”紫鸢不痛快地冷哼
“呵呵，你们别斗嘴了。”秦姑娘笑着说道“还记得我曾告诉你这次转世是为了什么吗？”
“紫鸢当然记得！”听秦姑娘提起转世的目的，紫鸢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
“自从铃儿进入沉睡，画舫归于三途之后，天界便对我们无计可施了。但是火云班那些人原本是要受封的，却误入结界丧了性命。所以为了将这扭曲转为平衡，必须有人替他们进入轮回……”
“将扭曲转为平衡……嗯，这大体上是这样没错。”秦姑娘接口道“也怪我当时没说清楚，因为时间仓促……”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观天一眼，紫鸢这丫头怕是又被这厮给诓了。叹了口气继续道：
“其实和火云班的人无关，实际上他们中有几个现在还在船上打杂。”想到那些免费的劳力，秦姑娘便好心情地笑了笑“重要人物的轮回已经安排好了，邵天宇轮回为傅易。还有邵万年，相信不久你们都会见到他……”秦姑娘又笑了笑说道“他现在叫做何勇。”
此刻，望山湖畔三生饭店的大门再次开启。一个目光呆滞的人缓缓步入门内，此人正是何勇。
〖白·第八章〗追夫
“交易了？有那个人的气息？”观天问得很直接
“是啊！”秦姑娘回答的也很直接
“哪一个？”观天追问，因为自己明明提了两个问题
“两者皆是”秦姑娘笑了笑“不过只是收取了一部分魂魄而已……”
“哦？这样交易不会亏？”每次交易都是全取的，这次怎么降价了？
“只是月烛的秘密罢了……而且别的部分也用不上”秦姑娘微微一笑，把魂魄全都取了就要多一个傀儡。虽说不缺打杂的……“何勇毕竟是轮回中人，不能轻举妄动。”
“啊……阳寿未尽啊？不过为了无关紧要的秘密交换自己的魂魄。你赚大发了，而且真是越来越狡猾了啊！”
“谢谢夸奖”秦姑娘展颜接受观天的“赞美”，“不过……”她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
“他好像见到蓝丫头了，想起赤火珊瑚的事情……”
“哦？大概……一千年前那次？”观天摸着下巴估算了一下年头
“嗯……他是火云班的班主，邵万年。”秦姑娘叹口气继续说“也是激起了前世的回忆，魂魄处于动荡状态。只能花了点时间让他回去了再来。不稳定的魂魄不好收啊！”
“切，什么不好收……还不是因为要准确提取关于那个人的部分吗？”观天挑了挑眉说着风凉话
“你知道最好。”秦姑娘微微一笑
观天不由打了个寒噤。
“呃……没什么事的话我去忙了。”头也不回匆匆离开，不要被秦姑娘算计了最好
“紫鸢，去把何副叫过来。”秦姑娘吩咐道
“是！”
“来了不少客人啊。”何副一进门便说道
“是么？看来宣传效果显著啊！呵呵”其实也就五个人而已，不过三生饭店确实很久没外人来了。和以往相比格外热闹。
“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要取出何勇的一魂二魄。”秦姑娘说道，语气淡淡，完全不似取人魂魄而是在嘱咐晚饭要喝的汤
“代价呢？”三生饭店的人是不会对这种事情大惊小怪的，早就见怪不怪
“月烛的秘密……还有，还他原本的年寿。”一魂二魄呐，这样也差不多了吧
“明白了。”何副说着，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还有事吗？”秦姑娘问道
“结界范围内还有一个人。”
“哦？只是误闯吧，过一会儿自然就离开了，不用在意……”
“恐怕没这么简单……”
“怎么？”
“那人是追着何勇来的，何勇的妻子。”
“嗳？是吗……”秦姑娘眼神虚迷了一瞬，随即说道“交给我来解决。你下去吧。”
“是！”虽然只有一瞬间，何副还是捕捉到了那短暂的迷茫。
【还是老样子啊……又要放水了吗？】
程雪菲对着突然出现的大门惊愕了不少时间。犹豫间，那门竟然无声打开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一袭白衣，黑色长发，迷离的眼神似乎看得到时间的边尽，她就这样望着程雪菲，一言不发。
“请问……”程雪菲刚想发问，却被打断
“你是来找何勇了？”秦姑娘开门见山
“是的。他在？”
“在。不过，不是你所说的‘他’。”
“什么意思？……”
“你看过就知道了。”秦姑娘伸出手“随我来”
程雪菲上前，秦姑娘握住她递过来的手掌。程雪菲只觉得眼前的景色突然高速旋转，不由地闭眼。待她睁眼，场景已然变化，似乎是在一个房间中。
房间布置极其简单，仅一桌一椅。椅子上坐着的，正是何勇。
“何勇！”程雪菲喊道，然而何勇却一言不发，只是怔怔望着桌上的烛火
“你这是怎么了？”程雪菲上前扳着何勇的双肩仔细查看，却不觉有异。只是，那失神的双眼，无论如何都不是正常的状态。
“他这是怎么了？”程雪菲转身问秦姑娘。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神秘的白衣女子一定知道事情的始末。
“他之所以会这样是丧了心智。不过放心，在这里再过一段时间他会恢复正常，但是如果回到你们那里他还是一样迷失心智。一直都这样……”
“这里？……我们那里？……你在说什么……”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程雪菲惴惴地问道
“意思是，这里并非人间。”白衣女子语气淡然
“那何勇他……”死了？……气息一窒，程雪菲突然觉得很无力。才醒来的丈夫突然就丧失了心智，一言不发失魂落魄地出了家门。她一路跟随来到这个据说不是人间的地方。难道他醒来是幻觉？她感谢上天将丈夫平安送回，才没过几天又说要收回。人命是这般儿戏吗？开什么玩笑！
“就算是这样。”程雪菲似乎下了决心，沉声说道“我也要带他回去！”
“可以啊。”没有丝毫迟疑，白衣女子立刻答道
“诶？”程雪菲很诧异，自己下了以死相搏的决心，突然得到这样的回答一下子变得不知如何是好。
【反正我也已经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东西，何勇现在不过是一具形骸罢了。】心里这么想着，嘴里说的却是冠冕堂皇：“我这里虽然不是人间，却也并非幽冥，不会取人性命。你既然能找到这里，将他带回，我不会阻挠。”
“谢谢你。”程雪菲将何勇扶起，柔声道：“来，我们回家了。”
那是一腔温柔如水，即便对方毫无反应。
秦姑娘突然皱了皱眉“就这么回去了？”
单肩扛起比自己高半个头的何勇，吃力的走到门口的程雪菲诧异地望着秦姑娘。体会到话中的含义，眼睛里出现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有什么办法吗？”
“有，但是有条件。做生意是不会做亏本买卖的。”哎，还是多管闲事了啊……
“我明白了。是什么方法？”
【这个女人对于异常状况的适应能力还真是强。】秦姑娘稍稍腹诽了一下，【不过这样也好，省了不少口舌。嗳，也罢……谁让我对这种状况最没辙呢】
“我来解释一下吧。首先，心智是可以慢慢恢复的。但是在人间他要恢复心智，至少需要四十年，也即是说他有四十年是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
“没关系……我可以等他”程雪菲说道
【四十年……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就这么虚度，等到清醒早已迟暮。这样都可以等吗？这个女人，爱的还真是没有原则啊！好吧……那么就这样做吧】
“但是，你只有剩下三十年的阳寿哦！等不到那一天”秦姑娘面无表情的说道
“…………”程雪菲沉默了，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有缘无分？
“不过我可以帮你一把，用你二十年的阳寿来换他的神智清醒，如何？”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他会像正常人一样跟你度过你剩下的十年。怎样？要换吗？”
“好啊！”没有丝毫犹豫，秦姑娘看到的是对面女子的坚决。
【果然是爱的毫无原则啊……呵呵】
“那么，定下契约吧！”
“这样好吗？”水镜中，何勇和程雪菲的身影渐渐远去。何副总管看着两人淡去的身影，不由脱口问道。
“何副，别总是用这样的语气问我。”你是想说这样不好吧？这说不行吗……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掉这个毛病啊。秦姑娘不由叹了口气
“好吧，我认为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做的好。被人发现我们会有麻烦的。”
一开始就直说嘛，秦姑娘笑道：“呵呵，你说话脱离不了这个模式啊！我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而且她也付出代价了不是吗？”
“所以你擅自减短了她的阳寿？可怜的女人……”
“你不觉得……那个男人在妻子走后，还有那么漫长的时间都会怀念她。你不觉得那个男人比较可怜吗？”秦姑娘似是呐呐自语，声音单薄迷离
“大概吧……”【其实是跟你很像吧……主人，你是在说自己可怜吗？】何副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说：“但是根据契约，回收又要推迟了啊……”
“没关系，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似乎是对永生的炫耀，却更似乎是一种深沉的无奈。“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是！”
何副转身离开了。
望着空无一人的水镜，秦姑娘喃喃自语：
“可以在一起真好。程雪菲，我羡慕你啊……”
〖白·第九章〗揭秘
“奇怪，卓彧和小琪到哪里去了……”江小游自言自语。刚才她们追着带路的红衣小姑娘一路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