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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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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跟柯察金这个疯子算帐的。现在没有我,你们也可以处理。”法伊洛说罢,扬长而去。
    当主席要保尔谈谈冲突经过的时候,他讲得很平静,但是可以感觉得出来,他是在
竭力克制自己。
    “大家在这里议论的这件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我没能控制住自己。以前我做工作,
用拳头用得多,动脑子动得少,不过这样的时候早就过去了。这次又出了岔子,在我清
醒过来之前,法伊洛的脑袋已经挨了一下子。最近几年,这是我仅有的一次暴露出游击
作风。说实在的,虽然他挨打是罪有应得,但我谴责自己的这种举动。法伊洛这种人是
我们共产党的生活中的一个丑恶现象。我不明白,一个革命者、共产党员,怎么可以同
时又是一个下流的畜生和恶棍,我永远也不能同这种现象妥协。这次事件迫使我们讨论
生活道德问题,这是整个事件中唯一的积极方面。”
    参加会议的党员以压倒多数通过决议,把法伊洛开除出党。格里博夫由于提供假证
词,受到警告和严厉申斥处分。其余参加那次谈话的人都承认了错误,受到了批评。
    卫生处长巴尔捷利克介绍了保尔的神经状况。党的检察员建议给保尔申斥处分,由
于大会的强烈反对,他撤回了这个建议。保尔被宣布无罪。
    几天以后,列车把保尔载往哈尔科夫。经他再三请求,专区党委同意把他的组织关
系转到乌克兰共青团中央委员会,由那里分配工作。他拿到一个不坏的鉴定,就动身了。
阿基姆是中央委员会书记之一。保尔去见他,把全部情况向他做了汇报。
    阿基姆看了鉴定,见到在“对党无限忠诚”后面写着:“具有党员应有的毅力,只
是在极少的情况下表现暴躁,不能自持,其原因是神经系统受过严重损伤”。
    “保夫鲁沙,在这份很好的鉴定上,到底还是给你写上了这么一条。你别放在心上,
神经很健全的人,有时也难免发生这类事情。到南方去吧,恢复恢复精力。等你回来的
时候,咱们再研究你到什么地方去工作。”
    阿基姆紧紧握住了保尔的手。
    保尔到了中央委员会的“公社战士”疗养院。花园里有玫瑰花坛,银光闪耀的喷水
池,爬满葡萄藤的建筑物。疗养员穿着白色疗养服或者游泳衣。一个年轻的女医生登记
了他的姓名,把他领到拐角上的一座房子里。房间很宽敞,床上铺着洁白耀眼的床单,
到处一尘不染,寂静异常。保尔到浴室洗去旅途的劳顿,换了衣服,径直朝海滨跑去。
    眼前是深蓝色的大海,它庄严而宁静,像光滑的大理石一样,伸向目力所及的远方,
消失在一片淡蓝色的轻烟之中;熔化了的太阳照在海面上,反射出一片火焰般的金光。
远处,透过晨雾,隐约显现出群山的轮廓。他深深地吸着爽心清肺的海风,眼睛凝视着
伟大而安宁的沧海,久久不愿移开。
    懒洋洋的波浪亲昵地爬到脚下,舐着海岸金色的沙滩。

 
第七章 




    中央委员会“公社战士”疗养院的旁边,是中心医院的大花园。疗养院的人从海滨
回来,都从这座花园经过。花园的一堵灰色石头砌的高墙附近,长着枝叶茂盛的法国梧
桐,保尔喜欢在这里的树荫下休息。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从这里可以观看花园林荫道
和小径上络绎不绝的行人;晚上,又可以远远避开大疗养区恼人的喧闹,在这里静听音
乐。
    今天,保尔又躲到这个角落里来了。他舒适地在一张藤摇椅上躺下,海水浴和日光
浴使他疲乏了,他打起瞌睡来。一条厚毛巾和一本没有看完的富尔曼诺夫的小说《叛
乱》,放在旁边的摇椅上。到疗养院的最初几天,他仍然处在神经过敏的紧张状态中,
头疼的症状始终没有消失。教授们一直在研究他那复杂而罕见的病情。一次又一次的叩
诊、听诊,使他感到又腻烦,又疲劳。责任医生是一个大家都愿意接近的女党员,姓耶
路撒冷奇克,这个姓很怪。她总要费很大劲,才能找到她的这个病人,然后又耐着性子
劝他一起去找这位专家或者那位专家。
    “说实在的,这一套真叫我烦透了。”保尔说。“同样的问题,一天得回答他们五
遍。什么您的祖母是不是疯子啊,什么您的曾祖父得没得过风湿病啊,鬼才知道他得过
什么病,我压根儿就没见过他。而且,他们每个人都想叫我承认得过淋病,或者别的什
么更糟糕的病。老实说,为了这个我真想敲敲他们的秃脑袋。还是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要是这一个半月老这么把我研究来研究去,我就要变成一个社会危害分子了。”
    耶路撒冷奇克总是笑着,用玩笑回答他,过不了几分钟,她已经挽着他的胳膊,一
路上说着有趣的事,把他领到外科医生那里去了。
    今天看样子不会检查了。离吃午饭还有一个小时。保尔在矇眬的睡意中听到了脚步
声。他没有睁开眼睛,心想:“也许以为我睡着了,就会走开的。”但是,希望落空了,
摇椅嘎吱响了一声,有人坐了下来。飘过来一股清淡的香气,说明坐在旁边的是个女人。
保尔睁开眼睛。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耀眼的白色连衣裙,两条晒得黝黑的腿和两只穿着
羊皮便鞋的脚,然后是留着男孩发式的头,两只大眼睛,一排细小的牙齿。她不好意思
地笑了笑,说:“对不起,我大概打搅您了吧?”
    保尔没有做声。这可有点不礼貌,不过他还是希望这个女人会走开。
    “这是您的书吗?”
    她翻弄着《叛乱》。
    “是我的……”
    又是一阵沉默。
    “同志,请问您是‘公社战士’疗养院的吗?”
    保尔不耐烦地扭了一下。“打哪儿冒出来这么个人?这算什么休息?说不定马上还
要问我得的是什么病呢。算了,我还是走吧。”于是他生硬地回答:“不是。”
    “可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您。”
    保尔已经抬起身子,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响亮的声音。
    “你怎么钻到这儿来了,朵拉?”
    一个晒得黝黑、体态丰满的金发女人,穿着疗养院的浴衣,在摇椅边上坐了下来。
她瞥了保尔一眼。
    “同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您。您是不是在哈尔科夫工作?”
    “是的,是在哈尔科夫。”
    “做什么工作?”
    保尔决心结束这场没完没了的谈话,便回答说:“掏茅房的!”
    她们听了哈哈大笑,保尔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同志,您这种态度,恐怕不能说很有礼貌吧。”
    他们的友谊就是这样开始的。哈尔科夫市党委常委朵拉·罗德金娜后来不止一次回
忆起他们结识时的可笑情景。
    一天午饭后,保尔到海洋疗养院的花园去看歌舞演出,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扎尔基。
说来也怪,使他们相逢的竟是一场狐步舞。
    一个肥胖的歌女,狂荡地打着手势,唱完了一支《良夜销魂曲》。随后,一男一女
跳上了舞台。男的头上戴一顶红色圆筒高帽,半裸着身体,胯骨周围系着五颜六色的扣
带,上身却穿着白得刺眼的胸衣,还扎着领带。一句话,装的是野蛮人,看起来却不伦
不类。那女的长相倒不错,身上挂着许多布条。他们刚出场,一群站在疗养员的安乐椅
和躺床后面的新经济政策暴发户,就伸出他们的牛脖子,齐声喝彩。这一对宝贝在他们
的喝彩声中,扭动屁股,踏着碎步,在舞台上跳起了狐步舞。简直难以想象还有比这更
加令人作呕的场面了。戴着傻瓜圆筒帽的胖汉子和那个女人,紧紧贴在一起,扭来扭去,
做出各种下流猥亵的姿势。保尔身后,一个肥猪似的大胖子乐得呼哧呼哧直喘气。保尔
刚要转身走开,紧靠舞台的前排有一个人站了起来,愤怒地喊道:“够了,别卖淫了!
见鬼去吧!”
    保尔认出这个人是扎尔基。
    钢琴伴奏中断了,小提琴尖叫了一声,不再响了。台上的一对男女停止了扭摆。暴
发户们从椅子后面发出一片嘘声,气势汹汹地指责方才喊叫的人:“把一出好戏给搅黄
了,真他妈的不像话!”
    “整个欧洲都在跳啊!”
    “简直岂有此理!”
    这时候,在“公社战士”疗养院来的一群观众里,共青团切列波韦茨县委书记谢廖
沙·日巴诺夫把四个手指夹进嘴里,打了一个绿林好汉式的唿哨,别的人也群起响应。
于是,台上那一对宝贝像被风刮走似的不见了。报幕的小丑像一个机灵的堂倌,跑出来
向观众宣布,他们的歌舞班子马上就走。
    “一条大道朝天,夹起尾巴滚蛋,要是爷爷问你,就说到莫斯科看看!”一个穿疗
养衣的小伙子,在一片哄笑声中这样喊着,把报幕人送下了舞台。
    保尔跑到前排,找到了扎尔基。他们在保尔房间里坐了很久。扎尔基在一个专区的
党委会负责宣传鼓动工作。
    “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很快就要抱孩子了。”扎尔基说。
    “是吗,你爱人是谁?”保尔惊奇地问。
    扎尔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给保尔看。
    “还认得出来吗?”
    这是他和安娜·博哈特的合影。
    “那杜巴瓦哪儿去了呢?”保尔更加惊讶了,又问。
    “上莫斯科了。被开除出党以后,他就离开了共产主义大学,现在在莫斯科高等技
校学习。听说他恢复了党籍。白搭!这个人是不可救药了……你知道潘克拉托夫在哪儿
吗?他现在当了造船厂副厂长。其他人的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大家都不通音信。咱们
分散在各地,能够碰到一起,谈谈过去的事,真叫人高兴。”扎尔基说。
    朵拉走进保尔的房间,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人。一个高个子的坦波夫人关上了
门。朵拉看了看扎尔基胸前的勋章,问保尔:“你的这位同志是党员吗?他在哪儿工
作?”
    保尔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把扎尔基的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那就让他留下吧。刚才从莫斯科来了几位同志。他们要给咱们讲一讲党内最近的
一些情况。我们决定在你屋里开个会,算是个内部会议吧。”朵拉解释说。
    在场的人,除了保尔和扎尔基之外,几乎全是老布尔什维克。莫斯科市监委委员巴
尔塔绍夫,矮墩墩的个子,五十上下年纪,过去在乌拉尔地区当翻砂工人,他先发言,
声音不大:“是的,有事实为证,出了新的反对派,我们原先就有预感,果然发生了。
新反对派的领袖人物,除了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还有一个,不是别人,正是托洛茨
基。他们狼狈为奸,相互打气。如今这个各色反对派拼凑起来的大杂烩开始行动了。”
    坦波夫来的检察员插进来说:“第十四次代表大会上我就对同志们说过:‘你们记
住我的话吧,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早晚要同托洛茨基结亲。’当时,季诺维也夫带着
一帮列宁格勒代表一个劲儿反对代表大会,托洛茨基一声不吭,净在一边看热闹,心里
则在寻思:‘你们这帮狗崽子,因为‘十月革命的教训’一直在攻击我,要把我置之死
地,如今自己滑进了同一个泥坑。’有人不同意我的看法,说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多
年来都在跟托洛茨基主义作斗争,在各个转折关头都谴责托洛茨基主义是党内异己派别,
他们决不会背叛布尔什维主义,决不会听命于他们长期激烈批判过的人。
    “结果怎么样呢?昨天的敌人、思想上的对头今天成了朋友,因为他们都在不择手
段地反对布尔什维克党中央,同谁联合都行,牺牲自己的全部原则、放弃原先的立场也
行。这些原则和立场如今在他们眼里粪土不如。同托洛茨基结盟会使他们过去布尔什维
克的称号蒙上耻辱,可这算得了什么呢?
    这个无原则的联盟很像一九一二年的八月联盟。不论是现在还是那个时候,挥舞指
挥棒的都是托洛茨基。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这次的表演,其卑鄙程度不亚于他们在十
月武装起义前的畏缩。这号人,”坦波夫人瞥了一眼在座的女同胞朵拉,咽回去一句骂
娘话。“呸,差点没说出脏话来!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我还真没见过。”坦波夫人结束了
他的发言。
    “一切迹象表明,最近期间这个联合的反对派就会向党发动进攻。这些不断冒出来
的小集团干的就是一件事——制造混乱,破坏党的统一。我不明白,我们什么时候才能
把它们彻底了结。我们太放任太宽容他们了。依我看,应该把这些职业的捣乱分子和反
对派一个一个通通清除出党。我们在跟这些反党分子的斗争上浪费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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