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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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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一群铁路上的共青团员,塔莉亚·拉古京娜和安娜·博哈特跟他们挤在一起。安娜
对面的椅子上是沃伦采夫。这位机车库团支部书记微微摇晃着身子,一本正经地坐在那
里。他脸色红润,好像八月的苹果,头发和眉毛都是麦黄色的,身上穿着一件十分破旧
的褪了色的黑皮夹克。
    他旁边是茨韦塔耶夫,懒洋洋地用胳膊肘拄在钢琴盖上。
    茨韦塔耶夫是一个长着栗色头发、嘴唇线条分明的漂亮青年。
    他的衬衫领子敞开着。
    奥库涅夫走近这群青年的时候,听到安娜说的最后两句话:“有的人总是千方百计
把吸收新团员的工作搞得复杂化,茨韦塔耶夫就是这样。”
    “共青团可不是随便进出的大杂院。”茨韦塔耶夫固执地用粗鲁而轻慢的语气反驳
说。
    “你们瞧,你们瞧!尼古拉今天容光焕发,多神气,活像一个擦亮的铜茶壶。”塔
莉亚一见到奥库涅夫,就大声喊了起来。
    奥库涅夫被拉进人群,大家七嘴八舌地向他提出了问题:“你到哪儿去了?”
    “快开会吧。”
    奥库涅夫伸出一只手,要大家安静下来:“弟兄们,别着急,托卡列夫马上就来,
他一到咱们就开会。”
    “瞧,他来了。”安娜说。
    果然,区委书记正向他们走来。奥库涅夫快步迎了上去。
    “走,大叔,到后台去,我让你看一个熟人。你一定会大吃一惊。”
    “又出了什么新鲜事?”老人咕哝了一句,使劲抽了一口烟。奥库涅夫抓住他的手,
把他拖走了。
    奥库涅夫把手里的铃摇得震天响,连那些最爱说话的人也赶紧闭上了嘴。
    托卡列夫身后挂着《共产党宣言》的伟大作者的画像,看上去像雄狮。画像周围饰
着青松扎成的框子。奥库涅夫宣布开会的时候,托卡列夫一直注视着站在后台过道上的
保尔。
    “同志们,有一位同志要求在讨论当前团的任务以前,先说几句话,我和托卡列夫
都同意,认为应该让他发言。”
    会场里响起了赞成的喊声。于是奥库涅夫立刻宣布:“现在请保尔·柯察金发言,
向大家表示问候!”
    大厅里一百个人当中,至少有八十个认识保尔,所以当大家熟悉的这个面色苍白的
高个子青年出现在舞台上,并且开始讲话的时候,会场里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声。
    “亲爱的同志们!”
    保尔的声音是平和的,但是却掩盖不住他内心的激动。
    “朋友们,我又回到你们中间来了,又回到自己的战斗岗位上来了。回到这里,我
感到非常幸福。我在这里看到了许多老朋友。奥库涅夫给我看了一些材料,咱们索洛缅
卡区增加了三分之一的新团员,铁路工厂和机车库再也没有人做打火机之类的私活了,
已经报废的机车,又从废铁堆里拖了出来,进行彻底修理。这些都表明,我们的国家正
在复兴,正在强大起来。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大有可为的。你们说,在这样的时候,我
怎么能死呢!”说到这里,保尔脸上现出了幸福的笑容,两眼射出了炯炯的光芒。
    保尔在一片欢迎声中走下舞台,向安娜和塔莉亚坐的地方走去。他很快和几个人握
了手。朋友们挤出一个位子,让他坐下。塔莉亚把手放在保尔手上,紧紧地握着。
    安娜睁圆了眼睛,睫毛微微颤动着,露出惊喜的神情。
    日子飞一样的过去了,没有一天是平平淡淡的,每天都有新的内容。保尔早上起来,
安排一天的工作,总苦于时间不够用,计划要做的事总有一些做不完。
    保尔跟奥库涅夫住在一起。他在铁路工厂工作,当电工的助手。
    保尔同奥库涅夫争论了好久,奥库涅夫才同意他暂时不担任领导工作。
    “咱们现在人手不够,可你倒想躲到车间去图清闲。你别拿病当借口。我也得过伤
寒,好了以后,有一个月的时间是拄着棍子到区委会上班的。我知道你,保尔,根本不
是为了这个。你跟我讲实话,到底是什么原因?”奥库涅夫追问保尔。
    “尼古拉,原因就是我想学习。”
    奥库涅夫得意地喊了起来:“啊,原来是这样!你想学习,那么照你说,我就不想
吗?
    老兄,你这是个人主义。这就是说,让我们大家都忙得团团转,你却坐着读书。这
可不行啊,亲爱的,你明天就到组织部上班去吧。”
    经过好一番争论,奥库涅夫终于让步了。
    “好吧,给你两个月的时间,算是对你的特殊照顾。不过,你跟茨韦塔耶夫一定合
不来,那个人很自高自大。”
    对于保尔的回厂,茨韦塔耶夫确实是怀有戒心的。他认为保尔一回来,一定会跟他
争夺领导权,于是这个自命不凡的人就准备着进行反击。但是没过几天,他就认识到自
己估计错了。当保尔听说厂团委打算叫他参加团委工作的时候,他立即跑到书记办公室,
摆出他和奥库涅夫达成的“协议”,说服茨韦塔耶夫把这个问题从议事日程上撤销。在
车间团支部,保尔也只负责领导一个政治学习小组,并没有想在支委会担任什么工作。
尽管他正式表示不参加领导工作,但是他对工厂团组织的全部工作的影响还是能够感觉
得出来的。有好几次,他都以同志的态度,不声不响地帮助茨韦塔耶夫摆脱了困境。
    有一次,茨韦塔耶夫走进车间,不禁吃了一惊。这个支部的全体团员和三十几个非
团青年正在擦洗窗户和机器,刮去多年积在上面的污垢,往外清除废物和垃圾。保尔正
用一个大拖布使劲擦着满是油污的水泥地面。
    “干吗这样下工夫大清扫?”茨韦塔耶夫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样问保尔。
    “我们不愿意在肮脏的地方工作。这儿已经有二十年没打扫了。我们要在一周之内
让车间焕然一新。”保尔简单地回答他说。
    茨韦塔耶夫耸了耸肩膀,走开了。
    这些电气工人并不满足于清扫车间,他们又动手收拾院子。这个大院子很久以来就
是个堆垃圾的地方,那里什么东西都有。几百个轮轴、堆积如山的废铁、钢轨、连接板、
轴箱等等——成千上万吨钢铁就放在露天里生锈、腐烂。但是,他们的行动后来被厂领
导制止了,理由是:“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工作,清理院子先不用着急。”
    于是他们在自己车间门口用砖铺了一小块平地,上面安了一个刮鞋泥用的铁丝网垫,
这才住手。但是车间内部的清扫工作并没有停,晚上下班以后一直在干。一星期后,当
总工程师斯特里日来到这里的时候,整个车间已经面目一新了。
    由于擦掉了多年的油垢,阳光透过带铁栏的大玻璃窗,射进了宽敞的机器房,照得
柴油机上的铜件闪闪发亮。机器的大部件都刷上了绿油漆,有人还精心地在轮辐上画了
几个黄箭头。
    “嗯……好……”斯特里日惊奇地说。
    在车间远处的角落里,有几个人就要干完活了。斯特里日朝他们走去。保尔恰好提
了满满一罐调好的油漆迎面走来。
    “等一等,亲爱的。”总工程师叫住了他。“你们这样做,我倒是很赞赏,不过,
是谁给你们的油漆?我规定过,不经我批准,是不许动用油漆的。现在这种材料非常缺。
油漆机车的部件,比你们现在做的事情要重要得多。”
    “油漆是我们从扔掉的空油漆筒里刮下来的。我们刮了两天,攒了二十五六磅。这
完全不违反规章制度,总工程师同志。”
    总工程师又嗯了一声,他已经有些难为情了。
    “既然这样,你们就干吧。嗯……不过这倒很有意思……你们这种……怎么说好呢?
这种搞好车间卫生的主动精神该怎么解释呢?这些活你们不是在业余时间干的吗?”
    保尔从总工程师的语气里觉察出,他确实是不大理解,便回答说:“当然罗。可您
是怎么想的呢?”
    “是呀,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
    “您的问题就在这个‘不过’上,斯特里日同志。谁跟您说过,布尔什维克会放着
垃圾不管呢?您等着瞧吧,我们干的范围还要扩大。那时候会有更多的事情叫您吃惊
呢。”
    保尔小心地不让油漆蹭到总工程师身上,从他身旁绕过,朝门口走去。
    每天晚上,保尔都到公共图书馆去,待到很晚才走。他和图书馆的三个女馆员都混
熟了,便向她们展开宣传攻势,终于取得了她们的同意,可以随意翻阅各种书籍。他把
梯子靠在高大的书橱上,一连几小时坐在上面,一本一本翻阅着,寻找有意思的和有用
的图书。这里大部分都是旧书。只有一个不大的书橱里放着少量新书。其中有偶然收到
的国内战争时期的小册子,有马克思的《资本论》和杰克·伦敦的《铁蹄》[美国作家
杰克·伦敦(1876—1916)的长篇小说,描写资本家对工人阶级的压迫。——
译者],还有几本别的书。在旧书里,保尔找到了一本叫《斯巴达克》[意大利作家拉
·乔万尼奥里(1838—1915)的长篇小说。斯巴达克是公元前74—前71年
意大利最大规模奴隶起义的领袖。——译者]的小说,他花了两个晚上的时间把它读完,
放到另一个书橱里,同高尔基的作品摆在一起。他总是把那些最有意思的和内容相近的
书放在一起。
    他这样做,图书馆那三个馆员从来不过问,她们反正无所谓。
    一件乍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事情,突然打破了共青团组织那种单调的平静。中修车间
团支部委员科斯季卡·菲金,一个麻脸、翘鼻子、动作迟缓的小伙子,在给铁板钻孔的
时候,弄坏了一个贵重的美国钻头。造成事故的原因是他的极端不负责任,甚至可以说
是故意破坏。这件事发生在早上。中修车间工长霍多罗夫让菲金在铁板上钻几个孔。起
初他不干,后来工长坚持要他干,他才拿起铁板,开始钻孔。霍多罗夫这个人对别人要
求过严,有些吹毛求疵,在车间里大家都不喜欢他。他以前还是个孟什维克,现在什么
社会活动也不参加,对共青团员总是侧目而视。但是他精通业务,对本职工作认真负责。
他发现菲金没有往钻头上注油,在那里“干钻”,就急忙跑到钻床跟前,把它关了。
    “你瞎了,还是昨天才来干活?!”他大声责问菲金。他知道这样干下去,钻头非
坏不可。
    但是,菲金反倒骂了工长一顿,并且又开动了钻床。霍多罗夫只好到车间主任那里
去告状。菲金想在领导到来之前把一切都弄妥帖,他没有停下机床,就赶紧跑去找注油
器。可是等他拿了注油器回来,钻头已经坏了。车间主任打了一份报告,要求把菲金开
除出厂。团支部公开袒护他,说这是霍多罗夫打击青年积极分子。车间领导还是坚持要
开除他,于是这件事就提到了工厂的团委会上讨论。事情就这样闹开了。
    团委会的五个委员,有三个主张给菲金申斥处分,并调动他的工作。茨韦塔耶夫就
是这三个委员中的一个。另外两个委员干脆认为菲金没有错。
    团委会是在茨韦塔耶夫的房间里举行的。屋里有一张大桌子,上面铺着红布,还有
几个长凳和小方凳,是木工车间的青年自己做的。墙上挂着领袖像,还有一面团旗,挂
在桌子后边,占了整整一面墙。
    茨韦塔耶夫是个“脱产干部”。他本来是个锻工,由于最近四个月表现出来的才干,
被提拔担任共青团的领导工作,当上了团区委常委和团省委委员。他原先在机械厂工作,
新近才调到铁路工厂来。一到职,他就把权紧紧抓在自己手里。他是一个独断专行的人,
一下子就把大伙的积极性压下去了,他什么都一手包办,但是又包办不过来,于是就对
其他委员大发脾气,责备他们无所事事。
    就连这个房间也是在他的亲自监督下布置的。
    茨韦塔耶夫主持会议,他仰靠在唯一的一把从红色文化室搬来的软椅上。这是一次
内部会议。当党小组长霍穆托夫要求发言的时候,外面有人敲了敲扣着的门。茨韦塔耶
夫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头。外面又敲了几下。卡秋莎·泽列诺娃站起来开了门。门外站着
的是保尔,卡秋莎让他进来。
    保尔已经在朝一只空凳子走过去,茨韦塔耶夫把他叫住:“柯察金!我们现在开的
是内部会议。”
    保尔的脸红了,他慢慢朝桌子转过身来。
    “我知道。我希望了解一下你们对菲金事件的意见。我想提出一个跟这件事有联系
的新问题。怎么,你反对我参加会议吗?”
    “我并不反对,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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