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狀元-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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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笔墨到跟前。
陈玉泉微微一笑,提笔写道: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齐家疏见了,点点头道:“一寸相思一寸灰。真是好诗,玉泉兄高才。”
“齐兄莫要见笑,快写你地来看。”陈玉泉比众人早识得齐家疏,也是因为听闻的齐的才名,又比较熟络。故此亲近许多。
齐家疏笑道:“我不及你,让人家空害相思,还故作无事。乃是个薄幸丈夫。”说罢。也提笔写道: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却是一支曲子。但其中之意,却是暗指四美之一地韵竹前段时间与陈玉泉的交往。再加上之前地打趣,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当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陈玉泉见了,脸上微红,晃作若无其事看向别处。
只有婉贞还没动静,她拿着笔,眉头紧皱,不亚于大堂中的那些初出茅庐的少年学子。沉吟片刻,还未得两三句。这边,已有两片佳作完成,其它客人的文章也都陆陆续续送上去了。虽然不想写,可逼到这份上也不能轻易就罢。额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抬手拂去时,摸到衣袖,一下子想到之前师兄掉下地那片纸。
终于舒了一口气,便把之前的句子略加改动,写道:
春蕾绽放春叶蓬,恋曲如花绽春声。
相思本是无凭语,浮华世外幸此生。
此时正是暮春时节,如此写正好应景。婉贞放下笔,交了卷。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听到东面房中,铮铮几声琴响,大堂上顿时鸦雀无声。熟客们都知道,凝梅姑娘善应和琴韵品评辞文。
婉贞等人这桌正好可以望见东面房的桃红纱窗前,一个身影正在抚琴,旁边另有两人站立。
叮咚如泉水般的琴声中,婉转又略显淡然的声音吟唱道:“飒飒东风细雨来……”
正是陈玉泉的诗句。西面房的那兄妹二人听了,也不禁点头称赞,果然是佳作。相思一题虽泛,但能作得这等高情雅致,实属难得。
下面还在奋笔疾书的众人,也都纷纷停下笔侧耳细听。
一曲终了,那女子轻声说道:“陈公子此诗确是高作。只是我等女子,春闺思愁,愁变愁了,却也不哀。”言外之意,诗中哀愁尚重,不合心意。
陈玉泉听了,微微一笑,也不答话。
少顷,琴声又响,这次曲调轻缓,略带愁思。另一个声音唱到:“平生不会相思……”
西面房中,弈兰笑道:“原来她们都在那边。现在这琴是韵竹弹地,而每次评诗都少不了奉菊。”
“刚才是谁?”
“刚才弹琴的是奉菊,评诗的是凝梅。现在弹唱都是韵竹。”弈兰答道。
“不是琴棋书画各持一艺吗?”少女问道。
弈兰道:“说是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凑个趣罢了。琴棋书画大家自然都要学,只是有个高低上下而已。像书画并成地梅菊二人,论诗词绘画,谁都不逊色。不像奴家。只懂对弈一门而已。”
一曲终了,另一个女子笑道:“写成这般,也真显出齐大才子高才了。正中那些小女孩的心事。”
另个女子轻声嗔道:“姐姐……”婉贞等人都识得。这是韵竹地声音。
又是那个婉转淡然地声音说道:“雅俗共赏,文思细腻。此曲清新可人,相思之中自有一缕幽香,果然不负公子才名。”
齐家疏摇摇纸扇,朗声回道:“多谢姑娘称赞。不知姑娘最合心意地是哪首?”
琴声又响,没有回答。和刚才不同。这次地琴声疏远清幽,不复之前的艳丽、华美,大有高士隐客之风。这曲子不像是从楼阁之中传来,倒像是山涧之间随着清泉缓缓流出。
陈齐二人相对而视,不知谁为翘楚。他两个自负才高,又有风流俊朗地美名,乃是不多得的青年俊才,料想佳人必会眷顾。
大堂中人也都议论纷纷,猜测今天凝梅姑娘是否会露面。要知道。如果没有十分合心意地,姑娘很可能现身甚至不出声。而之前已经有三个月,四花魁任何一个都没有评诗论文了。不知今天是否能有幸一睹芳容。
而本来还在写的人。此时也都停下笔来。有刚才的两篇佳作在先,谁还会争着丢脸面?论雅论俗。论高情论哀婉谁能盖过之前的文章?也只好作罢。好好听着学吧。
那琴声不断,几个跌宕回复之后。有人能听出,凝梅姑娘必定又有佳作要评。
果然,那清淡的声音再次传来,非是吟诵,却在轻唱:
春蕾绽放春叶蓬,恋曲如花绽春声。
相思本是无凭语,浮华世外幸此生。
曲调一转,另有琵琶之音来合,更添怅然回肠:
花翩飞催君醉
舞迷离凝妾泪
遥诉情衷韶华尽,万千思绪寄长空。
一望乡关烟水隔,萍身他乡如雨虹。
念君夜夜费思量,恋曲声声唤君名。
惟愿与子偕终老,浮华褪尽幸此生。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静了半响,宾客中地赞叹声才传来,众人纷纷窃窃私语,询问这是何人之作。
连婉贞也愣在那里,这曲子只有前面那两句是自己写上去的,后面的诗句呢?那姑娘自己填上去的?对了,师兄说这是他从别处听来的,不是这里吧?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东面房的门开了,刚才传话那个翠衫女子走下来,来到婉贞的面前,道了万福:“姑娘请李大人上楼一聚。”
此言一出,众人的眼光全都集中过来,惊讶、艳慕、钦佩还有赞叹,以前最多是姑娘下楼来敬杯茶、叙叙话。就要请入闺房,却是难得一闻。就连陈玉泉见韵竹,也是第二次才到闺中叙谈。
婉贞却慌了神,站起来,连声说道:“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改日再来拜会。”说完,拔腿就想走。
不想梁振业坐在前面,一把拽住其雪白的衣袖,笑道:“急着往哪里去?你又没家眷亲属在这里,怕什么?快,别做孩子样,大大方方地去见人家姑娘吧。”
婉贞急道:“我……你放开我,我真要走了!”
两人正在拉扯间,旁边地人也傻了,这里哪个人不想拜会花魁,得佳人青睐?这人选上了怎么还不识趣?
西面房中的公子也忍不住笑道:“原来李宛还是这样的人!真是不像话,人家姑娘脸上怎么过得去?”
正说着,对面地房门又一次打开,一个女子站在门前说道:“不用勉强。李大人,奴家只想谢过大人的赠诗。”
众人停下纷争,眼睛齐往上看,有人倒吸了口凉气。连身为女子地婉贞,也眼前一亮,心中惊艳不已。
这女子二十岁地样子,盘云髻,鹅蛋脸。头戴繁星卧花钿,长眉入鬓,杏眼秋波,樱桃朱唇。藕色细布长裙外罩轻纱,肩披宽袍更显玲珑身段。当真是国色天香。
对面房间的妹妹俯在哥哥地耳旁轻声说道:“皇兄,你的后宫也不过如此,怎么都没有这种人物?”
梁振业推了李宛一下,说道:“还愣着干什么,上去!”
没法子。婉贞只好硬着头皮走上楼梯,要说什么,心中一点数都没有。
凝梅也下了几阶楼梯,待两人站在一起时,她微微一笑:“李大人,不愧是文曲之才。今日的佳作,承蒙爱赠。奴家又在后面加了几句,乃是有感而发,应和而唱。大人可别介意。”
李宛答道:“承蒙姑娘青睐。姑娘添句使拙作大添光彩,所谓佳作,不敢居功。”
两人相识而笑。
下面的众人见了,一个是世间难寻的翩翩美少年、一个是闭月羞花的红粉佳人,心中不免赞道:当真是一对璧人。
昨晚忘记写资料了,不好意思
唐代李商隐的无题诗
元代徐再思的《双调•;蟾宫曲》
第三首解释祥见作品相关
三、胡笳十八拍 第六十四章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春光虽好,奈何逝如流水,不多时便转入了初夏。
婉贞正式成为翰林院的编修,每日除了早朝便是书库,或者跟着何志撰写书稿,十分忙碌。虽然已经不像之前在户部那时的锋芒毕露,但这位状元公仍没有淡出众人的眼光。
非但如此,京城里更是盛传了当时李宛与凝梅姑娘合写的诗句。一时大小茶馆、酒楼、乐坊争相传唱,比起当初的陈玉泉,风头有过之而无不及,又一个才子佳人的韵事流传开来。
“相思本是无凭语,浮华世外幸此生……”弹唱之间,不知有多少人能体味真意。
“可是,要是知道了我的真身,恐怕才子佳人什么的就成了无稽之谈吧。”这天晚上,婉贞和李昭用过晚饭,在院中乘凉。德云在一旁缝着夏天要穿的薄衫,随便说着城里的趣事。婉贞听了,随口就说了这句。
李昭笑道:“也许以后会被人当作传奇。与木兰从军、桂英挂帅相比肩。”
“我可不想这般引人注目,还是悄悄地走,谁都不记得最好。免得麻烦。”婉贞靠在一旁的藤椅上,看着渐渐暗淡的夜色。“哦?万一到时候需要你的聪明才智来济世安民,你怎么办?”李昭饶有兴趣地问道。
婉贞静静地答道:“这些本就不是我分内的事,如今做来,乃是因为家仇血恨不得以而为之。若是天下就等着我一个女子来救,那就说明已经无药可救,何苦再拖累我呢。”
“原来,阿婉还会计较妇道。”李昭有意笑她。“那么,官夫人呢?”
婉贞笑道:“大哥你看看,谁敢娶我?不怕短命么。”
“那倒也是。”李昭笑道:“罢了。有这么个妹妹,也只好哥哥养她一辈子了。”
“谁要你养?”婉贞笑道。“待我卸了任,带着自己的俸禄去游山玩水去。”
李昭眼前一亮:“这是阿婉的心愿?待大事一了便去世外逍遥?好,倒时候哥哥陪你去。”
“谁要你陪?你玩你的去,可别来烦我。”婉贞向他扬头浅笑,竟有些调皮的意味。
李昭见了。心中有些暖意,嘴上更说道:“不行不行,自以为翅膀硬了,不服管束了,这出去惹了祸可如何是好?看来我得把你看住了。”
婉贞刚要还口,德云在一旁笑道:“您二位别争了。都这么大了,要是老爷夫人见了,不知要笑成什么样呢。时候不早了,小姐去沐浴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早朝呢。”
这边话音刚落,园中地大门吱呀一响,有人叫道:“请问。这里可是李大人府上?”
婉贞站起身来,走到李昭面前。悄声笑道:“大哥。您现在可是在李大人府上!”
李昭笑骂:“你这丫头!”
婉贞带着德云来到前门。管伯带着瑾儿去城郊拜访一个亲友,明日才回。所以无人应门,大门就这样敞开着。一个白衣少年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外,见两个人从院中转出来,忙问道:“请问翰林院的李大人可在家?”竟没有料到主人会亲自出来。
婉贞笑道:“找我何事?”
那少年一愣,见眼前之人风姿翩然,相貌俊美,必定是京城中人口相传的状元公了。连忙走前一步道:“小人是受芸香楼之托,给大人送封信。”说罢,递上一个白色地信函。
婉贞看了看,回道:“知道了,在下会准时赴约,辛苦了。”
那少年道:“是。那小人便回去告诉姑娘,大人应允了。”
“是。德云,拿两吊钱来,让小哥喝杯茶。”婉贞虽不圆滑世故,但这些世事还是懂的。
那人似有什么犹豫,但还是和德云拿了钱走了。
德云回到房中,问道:“那是什么信啊?小姐要赴什么约?”
“凝梅姑娘约我三日后去赏花,当然不能辜负人家地美意。”婉贞脱下外袍,解开绑在身上的纱带。
“夏天渐渐热了,总不能这样一直绑着,要勒出病的。”德云忘记了芸香楼的事,担心眼前的婉贞有些消瘦地身体。
“不怕,我撑得住。就是热一点么,不要紧。翰林院的书房还挺凉快了。一切照旧,免得人家看出破绽。”
“可是……”德云皱着眉头,轻轻帮婉贞挽起长发,眼睛却还停留在刚刚除下纱带的地方本来白如凝脂的肌肤已经有些发红了。
“不要紧,我去沐浴了,你也收拾一下,早些睡了吧。”婉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