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无痕之倾城乱-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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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崖大人!”
两位风将看着雪崖虚弱的样子,见天仪修司的人已经走远,商量道:“稍微停留一天再送雪崖大人过去吧……现在这样……”纵然是天人,如今被剥了仙骨,身体比凡人还要虚弱,如何能够忍受得了地府的森冷。
他们也感到很难过,锦翔仙府一直都太平和乐,却突然遭此横祸,锦翔府的三位掌事一下子去了两个,叫人如何能够安心……
雪崖勉强睁开眼,抓住风将,拜托道:“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天界要怎么处置泓楚世?”
“雪崖大人,这种时候了,您怎么还顾着那个凡人——”终究只化作一声长叹,东风将看了一眼南风,对方会意地离去查探。风的脚程极快,不多时便返回来,回禀道:“雪崖大人,泓楚世的命已经逆改,天界默认了他作为帝王继续下去——只是,今夜会派仙官下界,使用忘魂香让他忘记关于天人的事情……”
雪崖的心里一阵抽痛——忘记,他们所经历过的一切,就这么轻易地被抹去!就算她明白,既然再无相见之日,不如就此相忘,这样对楚世来说是最好的……她该甘心么?
“风将,帮我最后一个忙好么?我想去人间,让我再看他一次——”
“这……”
“我不会与他相见,只看看他立刻就走,绝不留恋,不会连累你们——”
“不,雪崖大人别这么说……您这个心愿,我们一定帮您。”因为,这已经是最后的心愿。从此,一入地府,再无重见光明之日……
风将尽量平稳地抱起雪崖,如风般飞向人间。
距离她离开,究竟已经多少日子?关押在赤峰山巅的那段时间让人分不清晨昏,她跟本就不曾知道,她离开凡间,已经两月之久。
皇宫里的气氛有些异样,雪崖没能在梧栖殿找到楚世,略一想,请风将带她到桐宁宫。
桐宁宫里寂静一片,虽然花园、各个房间,都看得出一直有人打扫,在等着这里的主人归来,然而只有她的寝宫——入眼荒凉,空气中飘着些许酒气。
她放开风将的扶持,忍着痛,一步步走向床边。几个已空的酒罐堆在床边,残留的酒渍流淌在地上。半垂的帐幔内,楚世借着酒力睡去,微微憔悴的面容,即使在睡梦中也是满满的悲伤。他的手中,还捏着一把扇子……白色的玉兰蜿蜒伸展,那么孤单冷清……
泪眼中,她全然不曾看清扇子上所提的字,那些玉兰,还有细小的墨迹,在她的眼中模糊成一团。雪崖半跪在床前,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为什么分开两月,他瘦了这么多……她的手,因为碰触,轻撞着骨骼而疼痛,可是依然舍不得从他脸上拿下来。
她的手很冰,完全不似一个活着的“人”该有的温度。楚世脸上的温暖源源不断地流进来,似乎他一直都是如此,温暖却不灼热的陪伴在她身边。
自从雪崖离开,朝中盛传皇上急病,暂时无法上朝。然而身边的亲信却知,楚世夜夜失眠,只有借着酒力才能睡去。即使理智上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这样,却完全不能控制。他不想看到梦中的悲伤,不想正视心里的不安——似乎只有醉了,才能摆脱这一切。
他整日留在桐宁宫中,清醒的时候处理一下奏章,但更多的时候都在酒醉中寻找着桐宁宫内环绕的雪崖的气息,即使告诉自己不信她真的不会再回来……可是心里却明白,墨枫怎么可能把这种事情当儿戏。雪崖又怎么会不告而别?
心里好像空了一块,空落落地让人发慌。
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的睫毛微闪,似乎就要醒过来,雪崖慌忙收回手——不能和他见面,到最后也只是分离,不能让他再痛一次。
风将突然走进来,“雪崖大人,仙官往这边来了!”
雪崖茫然的回头,明白了他在说什么,苍白的脸色更加的灰白——很快,楚世就会忘记她,忘记共同度过的一切。
“——雪崖大人,不走不行了。”风将明白她的苦,却也无奈,只能伸手尽量轻的拉起她,带她离开。他们刚走到门口,却见一道黑影从阴暗处走出,风将正要出手忽然认出此人是曾经帮雪崖逃跑的人,蓦然收手。
“墨枫……”她怎么忘了,即使楚世不让其他人靠近,墨枫也会在附近保护。
墨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明显的苍白虚弱,无言地询问。
“墨枫,你先跟我离开这儿一下,我会给你解释。”
墨枫不曾有所疑问,跟随她离开,藏身在桐宁宫门外。他看着雪崖连走路都无法自己一个人走的样子,心里微微窒闷。他很想问,但是显然现在不是时候。很快他便看到一道光进入桐宁宫的寝宫内,光芒中似乎有一个人影。
“寒妃娘娘,那是……”
“天界的仙官,你不用担心,他不会伤害楚世……他只是去抹掉楚世对天人的记忆。等楚世醒来,一切都会没事了……”
墨枫脸色微变,看着雪崖茫然不知泣的模样,他明白这对雪崖意味什么——她的心,她的感情,她所付出的一切,从此,要何处着落?
“不行!我去……”
“墨枫!”雪崖直直的看着他,“只有顺从天界的安排才能确保楚世不会被天界伤害——而且,这对楚世是最好的一条路,不是么。”
“可是,你……”
“你和我一样关心楚世,所以,不要再做什么……往后……好好保护他就好……”她漠漠的看着寝宫的方向,脸上漠然的悲伤让人担心。
“——雪崖大人,该上路了。”
天已经快黑了……雪崖抬头看看即将到来日暮的天空,该上路了。
“寒妃娘娘!”墨枫一把拉住她,注意到她脸上突然的痛苦,急忙送了手。雪崖回头,忍住痛,漠然地笑笑,不见悲喜。
“我该走了。墨枫,后会无期。”
一阵风卷过,她在两个风将的扶持下,消失在风里。
墨枫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眼前消失,这样无力的悔恨,将会一直陪伴他,一直持续下去……
。
——从此,一入地狱,再无重见光明之日——
。
新皇登基不久,宫中传来宠妃寒妃失踪的消息,新皇重病两月不曾上朝。两月后,梁太妃宣布寒妃暴毙,令朝廷唾骂的祸国妖孽终于消失,朝廷平静,人心安稳。新皇痊愈,竟然完全不记得任何有关寒妃的事情,梁太妃大叹天意,从此封锁了桐宁宫,不许朝中有任何人提起有关寒妃的任何事情。
曾经身为新皇唯一后妃,荣宠一时的寒妃,就此被抹消。
。
她沉寂在黑暗中,无边的黑暗吞噬着灵魂和精神,一日日,日复一日,只有折磨和痛苦……
如果,当有一天,连疼痛也无法盖过地府最深的黑暗所施与的折磨,她……还算是活着么?每一刻都是煎熬,'瞬间'也变得漫长,一颗心越沉越深,那颗心中得执念却越升越高——那是她唯一的寄托,她一字一字,将一个名字,淋漓地刻在心里,骨头里,灵魂上……
有时候,她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黑玉,想起楚城的眼睛……黑玉里散发出来的阴暗之气,一点点将她浸透。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早已经疯了——
日复一日,日复一日,只有黑暗依然在继续。
风月无痕之倾城乱(下)
第三十一回 衣染雪1
每一次从睡梦中醒来,都会有短暂的时间不知身在何处,以为自己仍旧困在那深暗的地府深处。她不会忘记地府里那无边无际的浓腻黑暗,在五感渐渐消失之后,剩下能够沦丧的只有内心。抽筋剥骨之痛——那种蔓延在每一根神经的痛却依然清晰,日日折磨。
她睁开眼睛,需要用力握紧拳去确认,这个身体,已经不痛了……是啊,这不是她自己的身体,她的身体已经留在那地府最黑暗的地方渐渐腐朽,只有她残缺的魂魄逃离出来……
这里,是皇宫。是楚世新赏给她的桐霖宫。
她的名字,叫谷染雪。
“修仪娘娘,您醒了?”莺歌打起了帘子,阳光照射到床上,染雪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有一瞬间,想要躲避开阳光,害怕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
“娘娘,皇上说今儿再请太医来给您看看,您看我是不是请谷太医来?”
谷太医是真谷染雪的爹爹,她并不想和谷家人有太多接触,便道:“还是请别的太医吧。”
“娘娘……?”
染雪看了莺歌一眼,“既然入了宫,与娘家过从甚密总是不好。”
“是,莺歌浅薄了。”莺歌对染雪可算惟命是从,没有半点置疑,利落地服侍她起身穿衣洗漱。
染雪看着镜子里的人微微恍惚,过去的“雪崖”是什么样子?记忆却已经模糊,想不起自己的样子……
“谷昭仪娘娘,”门外有内侍通传,“太妃请几位娘娘一起去赏花。”
莺歌替染雪梳头的手微微一顿,等待她的示意。
“知道了,你下去吧。”
“娘娘,可是您的身子……”
染雪微微一笑,没有让莺歌继续说下去。“快些帮我梳好吧,我这么晚才起,恐怕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怎么敢让太妃久等呢。”
莺歌微微的不甘心,“娘娘身体有恙,睡得迟些也是自然——”
“孩子话。无论什么原因,让太妃等,最后都是我的不是。”
“是……奴婢多嘴……娘娘要做如何打扮?”
“素净些就好,不必太惹眼了。”如今,她已经懂得了退步和示弱。在这里,已经一个屏障,让她可以有所仗持,而她也不再是过去的“寒妃”,没有人能够伤到……现在的她,只能自保。
清淡的妆容遮掩不住染雪的清丽出尘,回宫之前所受的伤让她看起来微微苍白,我见犹怜。她要'示弱',却不会任人欺负,'弱'有的时候也可以保护自己。在自己还是'雪崖}的时候,她并不懂得,也不需要懂得。
收拾妥当便往桐安宫去,抬头看着渐上中天的日头,已料到事情恐怕不妥。果然待她走到,坐于伞下的太妃和各位娘娘们虽有侍女打扇,脸上却明显地露出了不耐。
“见过太妃,染雪来迟,还请太妃恕罪。”她规规矩矩地行礼,梁太妃几分不悦的瞥了她一眼,摆了一下手道:“罢了,谷昭仪这么大的面子,哀家可真是受不起。”
“是啊,这~~么大热的天,等得太阳都出来了,晒黑了可怎么办!”君渚口快,毫不客气地便抱怨,坐在一旁的君浓踢了踢她的凳子——这傻丫头,在自己屋里怎么蹦跶抱怨也就罢了,如今茉蓉昭媛和晴薇昭媛还没有开口,她可伸头个什么劲?
如今太妃在,碍着太妃的面子,茉蓉和晴薇自然是不会说什么。
茉蓉只略带责怪地看了染雪一眼,示意她不该来迟,并无恶意。到底是自己留下的人,染雪若有什么不是,她面上也不太好看。晴薇昭媛却从头到尾没有看染雪一眼,低垂着烟眸似在休息,她依然是粉紫罗裙薄纱轻盈,裹着一副纤细得稍显娇弱的曼妙身姿,软软地靠再榻椅上,仿佛真如外人所说'性子温宁'。
只是,这份温宁未免太冷淡,宛若一层薄薄的外壳,脆弱不堪。
似乎心底有某种黑暗的情绪蠢蠢欲动,染雪突然很想看看,一旦这层外壳破碎,里面无所掩饰的内里,是如何一种模样。
并非晴薇的态度真的有惹到她,只是……眼前有这样一种可能,就很想去破坏看看。她突然间有些明白了曾经那个人的心思……只有一个人在那黑暗的泥泞里孤独,不如多个人来陪?为什么,毁的只有她一个人呢?
梁太妃似乎并没有赐座的意思,天空日头高挂,与其他嫔妃照常谈笑,被染雪的到来短暂的打断似乎不曾存在,就让染雪留在日头底下,继续“赏花”。
不多时,染雪原本苍白的脸上,浮上一层不正常的潮红。
晴薇昭媛轻抿着茶,抬头瞥了她一眼,便垂下眼眸,漠然地专注于茶上。君浓微微蹙眉,不太忍心继续看,侧目,却瞥见君渚不是瞄向染雪,在椅子上越来越坐不住。果然那个丫头对这种事情看不下去。
“皇上驾到——”
众妃一怔,赶忙起身,对走来的人拜下去,然而楚世没有看任何人,直直走向染雪——从到了桐霖宫听到染雪被梁太妃召来,他的心里莫名焦急,即使知道梁太妃虽然对染雪看不顺眼,却不会太过分对她怎样,然而心里的惊慌却令自己也不解——总觉得相似的情景曾经发生过……他匆匆而来,远远看到日头底下的染雪,眼中便再也看不到其他。
“染雪!”他蹙眉看着她的脸色,转头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梁太妃缓缓起身,“皇上,这是做什么呢?哀家不过是召诸位嫔妃一起来赏花,谷昭仪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