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我倒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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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看见他模糊侧影的弧线。 这当口一阵风不合时宜地吹过;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吹进我微眯的双眼里; 有点刺痛;眼泪涌上来了。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师父来。他进入洞窟前的一刻突然转头;搂了一下哭哭啼啼的我。 趁着于镜不忿地撇过头去;在我耳边低声说; “他也寂寞啊。”
师父照例说应该是很痛恨于镜才对;为什么又会对我说这句话呢? 于镜这个人;我一点也搞不懂他。照理说每天十二时辰他就要睡上七八个;哪有空寂寞啊。
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梳理我被微风拂乱的头发; “我愿意记得你数千年之久;可惜我……”他没有再说下去。
我的心猛烈一跳;不禁张开双眼问道; “可惜什么?”
于镜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笑。这是前所未有的;淡淡的;仿佛认命般的笑容;却让我的心有若雷击。漫天星光衬托着他单薄的身影;好像随时都会消逝一般。那是;让人心动的;非常忧郁的人影。
(后来想想;就那个环境;放头猪也是头忧郁的猪啊!)
“可惜我;已经到时候了。”他看着夜空最黑暗的那一边;平静地说;“每日的灵魂离体;耗尽我的元气;就快到大限了。”
“为什么?”我跳起来; “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你你你怎么会这样就死掉!你为什么不回去?!”
于镜流露出一丝苦笑;
“不是死掉;只是会睡着;睡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或许在你有生之年;也不能如今日一般对饮畅谈。”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掏出几粒药丸放在我手心上;
“这是我从你师父那里得来的药丸;
如今已是无用;你拿着。不思短时间内不会出来;你若是孤单难过了;就拿它喂幼兽;找他来伴你。不思当初养你;也是这样想的罢。”
“那你快点回去啊!现在就走!”
于镜平静地摇摇头; “已经太迟了;最迟天亮的时候;我就要睡了。”
我急得团团转; “我去找师父来!他一定有办法的!”
“不必。你若真对我有一点关切;就陪我一会吧。”于镜半躺在摇椅上;紧紧握着我的手;一直都很温暖的手;为什么变得这么冰冷了。
我的头都懵了;不会吧;这样就是永别了!
书上的诀别不是一般都有个很长很长的过程;我们要先彼此有如仇敌;接着经历无数波折;然后两情相悦又或者是一方认命;最后无数人把他或者我抢来抢去历尽艰苦然后挂掉吗?!怎么我跟他一下就跳结局了?
正急得无法可想; 他侧过脸来;定定看住我;“你是真担心我?”
“当然是!你你你好歹是条命吧!”我已经急得口不择言了。
“这个。”于镜看了我半晌;似乎是在确认我的决心;从怀里掏出一块半月形红色宝玉。那宝玉闪着诡异的光芒;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我才不要你的遗产!” 我带着哭腔拒绝了。
于镜半是好笑半是有气地掐掐我的脸; “我活的也会被你气死! 你不是要帮我吗? 拿好了!”
“还有这个。”他解下腰上的青丝腰带;
迎风一展竟然长到七尺长四尺宽;“它会带你到靖山去;你进到山底最深的洞|穴去那里找一位佩戴同样宝玉的修士;带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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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我在靖山脚底; 呕吐。
不为别的;原本以为站在那腰带上飞过来;多酷啊; 再不济也是坐在上面飞过来;省力嘛; 实在不行蹲在上面;风景好嘛。 结果刚飞出我家那片老山;
一股强风把我和它的位置整个颠倒过来;我就像一匹晾在竹竿上等待风干的腊肉;被那腰带卷住双脚一路倒挂着飞到了这边。
还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你能怪我在这里小吐几口?
想着于镜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没时间在这里浪费。稍微定定神;我挣扎着边吐边往山下走。可那眩晕感实在是太强了;一路上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吐两口;再几步走;再吐几口……最后一个路人的一句话让我决定还是停下来休息一会再继续,他说;
“晕车晕船的见多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晕走路……” 【秋•;银之月】
9。
其实于镜最开始跟我提靖山某人的时候;我憧憬着深山老林悬崖峭壁下幽深的洞|穴内里; 一位白衣如雪;举手投足叫人望而生畏的高人。
又幻想着我最后劝服离世高人出山救人该是怎么样的历尽艰难困苦; 其难度绝不应下于唐僧到西天去取经;而且还是裸奔…
这种想法让我觉得自己很有英雄气概和牺牲精神; 虽然头晕结束后发现靖山其实很小一座;而且还紧靠着附近的县城;
发现县城里的孩童都在这里郊游;放牛放羊放猪放鸡;
发现靖山上凡是树(为数不多)都贴满“禁止随地大小便”或是“禁止随地倾倒垃圾”的标语(这可能是树枝上挂满垃圾的直接原因);
一句话;发现靖山上没有半点神秘感的时候; 我也没有完全失望;毕竟我找的是一位最深洞|穴里的高人。
可是;我踩了个遍;山脚底;却愣是连个坑都没有!
我那个急啊! 心想着于镜该不会记错地方了吧; 或是腰带的导航系统有什么问题;又或者那位高人是游牧民族出身;已经换地了?
怎么办怎么办??!! 必须要赶快回去问问于镜! 还好我把腰带一直系在身上!手忙脚乱扯下来; 想想于镜当时怎么做的;对了;
迎风展开!我拉着腰带两端;用力抖了抖…… 腰带软软地垂到地上…… 再抖抖……还是垂下来……我抖抖抖……这下子头上热汗流;它还是软绵绵的;怎么了?
该不会;是因为这里没有风的关系吧? 真是没良心啊;来路上卯足了劲把我吹得头昏脑花的东西南北风;现在一丝都没有了。
没关系;天然的没有;我来人造的! 正好山脚处有着大片大片的草地;许多孩童都在那边玩耍。 两三下窜了过去;
深呼吸两口;我拉着腰带开始跑;哈;它这不是飘起来了!可是脚步稍微一慢它又落下来。 没办法;我只好拼上吃奶的力气举着腰带从草地东边跑到西边;
腰带懒洋洋地飘着;怎么还不飞呢? 或许是助跑不够;再跑快点!!! 我就这么呼啦呼啦地跑啊……
一个时辰后。
我最终筋疲力尽地
拽着那打死也不肯飞起来的破腰带倒在草地上;这时候;一个在边上一直看着我的小男孩蹭了过来;怯生生地把一个破破烂烂的燕子风筝塞在我手中;
充满同情地说;“大哥哥;用这个容易点。”
…… (悲愤交加!)
我没有无聊到拿腰带当风筝放!!!按捺住心头的怒火; 我尽量微笑对他说; “谢谢你;小弟弟; 不过这腰带有法术哦;它是能飞的。”
那小男孩惊讶地看着我;然后露出雪白的虎牙;甜甜地笑了;“那哥哥你努力哦。”
真是个好可爱的小男孩啊! 我刚才的愤懑稍微减了点。
我目送着那个孩子跑那群孩子中间; 看他们跑开去围成一团; 唧唧喳喳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送进我的耳朵。 没办法;谁叫我是狐狸;耳力好得很。
“那个哥哥是傻子哟!”那个可爱的孩子这么说;诋毁;根本就是诋毁我的智力!
“真的啊! 我原以为长得傻的人不一定真傻呢!”另一个死小孩的一句话;连带诋毁了我的长相!
“他坚持说他的腰带能飞嘛!这种人就叫偏执狂!是发疯里最麻烦的一种啦!我听说这种人的人格绝对有问题啦!”最后一个孩子这么总结说;诋毁了我的人格。
我呆在那里; 看孩子们嘻嘻笑着然后一哄而散;留下我从一个诚实朴素乐于助人的大好青年;变成了有人格问题又偏执的;长相和内在都一样的傻子。
说孩童有最高的鉴别力的那个人一定是个瞎子!
……
那该死的洞|穴在那里! (可怜的孩子;只能靠转移注意力来自我安慰。)
我怒气难平地在靖山底来来回回;几乎要把小道给踏平了。最后全身血液上冲; 操起一根不知是谁撂在路边的木棍;对着地皮就开挖;
“不信把你个高人挖不出来!”
不过这个地方土层好硬;而我刚才跑半天把体力也给折腾掉大半了。因此挖了半天也是个浅浅的坑罢了;万般无奈抛下木棍;正看见一头驴站在路边边嚼嫩草边盯着我。
“干嘛?”我恶狠狠地瞪着它。 (原谅这个孩子吧; 他惹不起任何能说话的;只能找头驴出气。)
那老驴走到我旁边;停在我费好大劲挖的浅坑边;观察了一下。然后;咧开嘴露出两个大黄门牙;我想它是对我一笑; 接着两个后蹄子一阵乱撅;
地上瞬间就现出一个大坑;比我辛苦挖了半天的那个大多了深多了。它用前蹄指了两下; 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又一阵乱翻蹄子把坑埋好踏平踩结实;扬长而去。
……
我那个郁闷啊!
蹲在路边一根根地楸着狗尾草; 我哀叹自己的不幸人生;别说于镜了;就连小孩子和一头老驴都要欺负我; 我真的是狐妖么? 哪有妖魔做得这么窝囊的啊!
正非常投入地自怨自艾着;一声喊打断我;“小哥;别拔了;留点给牛吧。”
抬头一看;一牵牛的大婶正埋怨地看着我。
“对不起大婶;我不是要和你的牛抢草吃。”靠!我在说什么啊!
大婶被我逗笑了;“小哥;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摇摇头。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笑眯眯地问我;好温柔啊!我的眼泪不知怎么涌上来; 啪啦啪啦就滚落了; 呜呜咽咽地说;“找人;我来;找人。”
那大婶大概被我吓了一跳; “小哥;你没事吧?找到了么?”
我摇摇头;只顾掉眼泪。
大婶同情地说; “哎呀;谁没有个不顺呢? 我家是开茶房的;你若是不嫌弃;就先上我家去。我看你人也老实;先做点事;人嘛;慢慢找好了。”
反正我也没处可去;还犹豫什么呢。我一边说着; “那怎么好意思呢。”一边从她手里接过牛的缰绳;拖着就走。留下大婶在后面一路小跑追我;
“我家茶房名字很特别;哎哟;你可是跑慢点呀。。。你该不是来抢牛的罢?”
靖山旁的城镇很小;大约也就几百户人家。整个小镇茶房就一家;我一问就知。 三分钟后;我站在大婶家的茶房下;看着茶房的牌匾上书几个大字
“最深的洞|穴”在夕阳下闪闪发光;我首次有了在牌匾下一头撞死的冲动。
''
10。
那女子巧笑盼兮;侧脸有如夏夜玫瑰盛放;娇艳欲滴。很久以后;我仍然能心情复杂地忆起初见她的一幕;阴暗破旧的茶房里;她的美丽让我有那么一刻几乎窒息。
她坐在茶楼的最里一桌; 侧着脸偏着头向着门这边;略略抬起的下巴有着世界上最完美的线条。微眯的双眼满足地弯起可爱弧度;
眼神忽闪忽闪;没有落在我或是任何东西上。
茶房里没有别的人;大婶拉着牛去了屋后;只有我和那位女子。
我很想很想跟她搭句话;可是她实在是美得超凡脱俗;偏着头坐在那边;完全是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画卷。超脱;出尘;不俗;我所有能想到的句子;
都不足以形容她了! 如果我是诗人;那么世上最伟大的赞美诗就要从此诞生了!但我不是;所以我只能在这边看着她;看她刻意偏着头侧着脸;
露出一小截光滑脖颈;一只手臂轻轻支着头;手指藏在发中耳旁; 衣袖高高挽起;露出肌肤似雪充满诱惑。
这女子;太明白自己的优势了;我不禁大叹她的聪明;若是正面对人;再怎么美丽;也是一目了然; 偏偏这么侧着脸偏着头;微微颦眉;
实在是意犹未尽;惹人浮想联翩。
她一定是赤足走过溪边的水妖;雪白的脚踝上系着红色铃铛; 一声声引诱着无辜路人入水;一去不返;
她一定是受到旷野丛林宠爱的山精; 在丛林中翩然起舞;用回眸一笑诱惑了砍柴的青年; 从此不知年月;
又或是流落人间的仙子; 穿梭在大街小巷歌声妙曼; 每每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