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谱电子书 > 文学名著电子书 >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 >

第27部分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第27部分

小说: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丁蔓安静下来。过了一阵子,她问我:“你说胡高对朱芳华是不是就是同情、怜悯还有一点点感激、舍不得,不忍心?那玩意能叫爱情吗?我觉得他挺可怜的。”

  我心说,什么叫爱情?爱要是不包含同情、怜悯、感激、舍不得、不忍心,那还叫爱吗?你以为爱一个人,就是天天俩人叠一块,大呼小叫高潮迭起?那就做爱。你还可怜别人,小姐,可怜可怜自己吧!

  “胡高跟我说,芳华下个疗程比较短,只有三天,是一个巩固疗程,现在病情比较稳定,大夫都很有信心,说打完巩固疗程,就可以观察了。”丁蔓一旦开始说话,就跟娱乐节目主持人似的,不懂得停下来。

  “那你岂不是很惨?”我嘲笑她。对丁蔓这样的姑娘,你千万不能盲目同情。她们其实特懂得怎么把自己先弄合适。

  “我问了他,我们俩怎么办?”

  “哦?他说什么?”

  “他说我年轻、健康、聪明、漂亮、人见人爱,我怕什么呀?我失去他,只是失去锁链,而得到的则是全世界。他说芳华不一样,芳华已经快34岁了,而且又得了这么一个病,即使不打化疗,也得观察,这种病一旦复发是很可怕的。他说芳华现在只能匍匐前进,她的头上布满了铁丝网,只要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送了性命。她只能爬,至少要爬两年,才能爬出危险区。他说他不能丢下芳华。”

  “听起来蛮感人的。”

  “狗屁!我跟他说芳华根本不爱他,芳华心里真正喜欢的人叫许一军,我跟他说他用不着有那么大的使命感,我还答应他,只要他肯和我在一起,我同意继续照顾朱芳华,把她当我妈照顾,给她养老送终。我跟他说,人的生命对于每个人都只有一次,你为什么要把你的一生浪费在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身上?”

  “你这么说,他没有给你一个大嘴巴?”

  “没有。他说我不了解他。”

  “你觉得你了解他吗?”

  “我太了解他了。”

  “你既然这么了解他,为什么还在他那儿碰了钉子?我告诉你,你压根就不该找他,你应该等着他来找你。”我教训丁蔓,口气巨得意。

  “我压根就没想着一次解决问题。你知道我是做销售出身的,没有几个销售是一次成功的,你得不停地说服,用你的产品你的服务你的实力你的诚意打动你的客户。”

  “成,你就把胡高当做你的客户,看你怎么把他从朱芳华那儿抢过来。”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113

  我们一回到城里,小西就打过来电话,说晚上闷得慌,想出来混混。

  吕西安的酒吧,我们到的时候,小西正一个人绕着台球案子打黑八呢。他是越来越胖了,小鲔鱼肚已初具规模,像有五六个月的身孕。我过去拍拍他,跟他说:“你该减肥了,估计洗澡的时候都看不见自己的脚了吧?”

  “是该减了,洗澡的时候看不见脚问题不大,办事的时候不方便倒是真的。碰上丁蔓这样的还行,个子高,腿长,人瘦;要是碰一个也特壮特胖肚子圆圆的,那就累了。”小西对丁蔓进行“口头性骚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小西,你也老大不小了。给你说个媳妇吧,看你这样,要自己找还真困难。”丁蔓还挺善解人意的。

  “那敢情好。”小西重新开了一局。

  “你要什么条件的?”丁蔓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一定得选最有身份的,怎么也得美国正经学校硕士毕业;找老婆嘛,找就找最漂亮最有身段儿的,在学校就是校花,身高最少也得一米七零,什么钢琴呀,弗拉明戈舞呀,卡拉OK什么的,一般人能会的全会;还得特有气质特有个性,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每天得早上5:00起床准备早餐,晚上还得早早回来做饭,做好饭就站楼门口,扎围裙,特恭敬那种,等我一进门儿,甭管有事儿没事儿都得跟我说:‘May 

I help you dear 

(我能为您作点什么吗?)一口地道的英国伦敦腔儿,倍儿有面子。我们俩,有事没事的就出去玩,住总统套房,一年光住HOTEL(宾馆)就几万美金,她怎么也得有几千万的身家吧?要不我娶她干什么呢?夫妻过日子,这排场那应酬的,一天二十四小时花钱,就是一个字儿——贵!现在都这行市,我不这么着我被人瞧不起。看咱周围的哥们儿都找什么样的女朋友?光香水儿就得花个万八千的。咱周围的邻居不是泡影星就是彪歌星,我要是找一日本妞呀,我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

  “我呸,你打一辈子光棍去吧!谁家的女孩这么贱,非找你!”我和丁蔓集体反对。

  “你们同情同情我,我找不着媳妇,自己过过干瘾还不成吗?”小西笑嘻嘻的。

  “成,不就是痛快痛快嘴吗?有什么不成的?”话音未落,一杆进洞。

  小西打算再开一局,丁蔓接了一个电话,说不玩了,要早点回去睡觉。小西顿时觉得特扫兴,他可怜巴巴略带点浅醋意,对我说:“就剩咱哥俩,还混什么呀?你们公司有没有靓妹,找出来玩玩。”

  丁蔓收拾东西迅速撤退,我最恨丁蔓这种姑娘——她找你的时候,不分时间地点场合你乐意不乐意手头有事没事,总之她找你就是“9·11”;等她有自己安排的时候,拔腿就走,跟美国从伊拉克撤军似的,它把你弄个稀里哗啦,完后说走就走,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能说什么?什么也不能说,自己慢慢对付着来吧。

  “慢点,丁蔓。你不再上个洗手间补了妆什么的再走?那么急着是要睡觉去吗?跟谁睡去?”

  “反正不是你。”丁蔓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和小西顿觉兴味索然,有那么一阵,我觉得自己挺不着调的。后来小西说他可能要去趟加拿大,让我给他温秀玉的联系办法。我说没带在身边,回去找着给他。小西说是他前妻要去加拿大拍一个戏,让他跟着帮点忙。我说这不挺好,还不趁机死灰复燃?小西叹了一口气,他头一次问我:“你和朱芳华到底还有戏吗?”

  我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两个男人如果坐在一起,既不谈生意也不谈国际大事,而是谈儿女情长,那种感觉是很怪的。我们又枯坐了5分钟,各自找了一个理由作鸟兽散。

  我洗了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正打算做点“睡前阅读”,电话响了,是小西,他问我:“温秀玉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我说:“几点了,明天给你成不成?”

  小西那头儿有点腼腆,他一腼腆我立刻意识到他在和“花痴王婆钱美丽”鬼混。这还没去加拿大呢,就开始“热身”了。不过,我一向“与人为善”,所以我马上改口说:“我这就给你找,你等着。”

  小西拿了电话,跟我心不在焉地胡扯了两句闲天,我善解人意,知道他其实是急于挂断电话展开新一轮攻击,所以我说:有事明儿再说吧。

  小西求之不得,欢天喜地挂断电话。

  我静静的把电话放回座机上,又一次想到“芳华”。难怪小西会问我和芳华是否有戏!我发现小西人很怪,他和任何一个女人风流,恨不能撒传单,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不觉得丢人难堪有什么不好意思,惟独是钱美丽,他去她那里,永远是偷偷摸摸,生怕别人知道。在人前人后谈到钱美丽,往往很不在乎,充满不屑,好像那是一只破鞋,让听的人直替他庆幸——幸亏早扔掉了!可是钱美丽一有什么事儿找到他,立刻三孙子似的,给人家提鞋也乐意。唉,一物降一物!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114

  小西让我给温秀玉打一个电话,说说他们要去加拿大的事。他们想在当地找一个翻译,再找一个跑腿的,对路况什么都比较熟的,问问温秀玉有没有物美价廉的劳动力可以推荐。我现在还不想把温秀玉的事儿,闹得尽人皆知,那对我没什么好处。不过,我是真不想跟她有什么来往,温秀玉那种女人,你给她一个梯子,她立马往上爬,属猴的。

  原来,我想就把温秀玉当一“台湾问题”,先搁着,将来时机成熟了再说。这种处理问 

题的方法,比“苏联解体”要强多了。像我和朱芳华就属于“苏联解体”,有什么矛盾不能说呢?暂时解决不了,先放一放。想起朱芳华,我就又气又恨——就算我一时冲动和其他的女子做了苟且之事,但难道你朱芳华就一点责任也没有吗?如果你不是动不动就和我吵架,一天到晚说要离婚,我会吗?如果在发生事情之后,你肯听我解释,肯给我个台阶,而不是在暴雨之中光着脚披头散发边哭边跑,咱们何至于在24小时之内就办了离婚?现在,后悔了吧?你又想吃回头草?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我恨恨地想。我想起自己在风雨中笨拙地追赶朱芳华,我想起朱芳华哇哇的哭声和锐利的尖叫——一只母狼坠下悬崖也就不过发出那样的叫声吧——

  “你毁了我!你毁了我!!”母狼似的嚎叫再一次潮水般袭来。

  我一跃而起,抓住桌上的电话就打了过去。我不能想起那一段,过去几年,我用来对付“朱芳华”的最有效办法,就是不理会“她”,一旦“她”从记忆深处冒出来,我就立刻用现实生活将她打压下去。

  一个极温柔的女声,我很少听温秀玉用这样的音调说话。我们双双都迟疑了几秒,很快她恢复了,我也恢复了。

  “怎么想起打电话了,有空?”温秀玉换了寻常的语调,显然那个极温柔的女声不是给我准备的。现在她的声音是我熟悉的“老婆腔”,与方才比,少了许多妩媚,就像一道汤,忘了搁味精。其实,不搁味精也没什么,只是如果一旦知道她给别人的汤是有味精的,心里就不舒服了。

  “小西找你了吗?”我公事公办,不但没有味精,连盐都省了。

  “找了,说了一个大概其。他原来的意思是找我帮忙,我没答应。”

  不用问为什么没答应,到那个时候,她应该快要临盆了吧?

  “哦,你给他找找人,小西是第一次去加拿大。”我轻描淡写,故意不点破。

  “这没问题。”她将计就计,也不多说。

  “还有事吗?”我问她,我希望她先说。

  “你呢?”她不接招。好,到时候可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我咬牙切齿地想,但说出来的却是:“那先这么着,有空多打打电话,别老发邮件,有辐射。”

  “知道了。”

  “挂了?”

  “挂了。”

  我相信温秀玉一定已经知道我知道了,但是她就是不肯说。这样也好,都是成年人了,都理智了,要过就好好过,过不下去也不必闹得跟庸俗电视剧似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没有必要,该离就离。我拿起桌上一份财经报纸翻了翻,随即笑了——这家报纸的口号是——理性建设性。

  我建议以后民政局办离婚手续的地方,也挂这么一条幅——理性建设性。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115

  丁蔓有事没事儿会给我打个电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我知道她是用这种方式摆脱掉自己想给胡高打电话的念头。她故意不给胡高打电话,故意很坚强,一来是维持自己的自尊心,二来也是为着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她要做到这点不是那么容易,毕竟年轻,毕竟不甘心。我能体谅她,不过,我觉得她这么着不是个事儿。

  我又想起朱芳华,好像就是昨天的事儿。现在我也能体谅到她了,我们每次为一点鸡毛 

蒜皮的小破烂事儿拌嘴,每次她都要生气,有几次,她生气我甚至没有察觉到,当然这铸成了更大的错误。那个时候,还没有手机,连呼机也是刚刚流行。我们单位给我发了一个,我别在腰上可神气了,芳华还差一年毕业,她是一穷学生,什么都没有。她住在宿舍,整个女生宿舍楼只有一部电话,那部电话估计是全北京市最热的热线。她呼我,呼我之后就要等,至少要等半个小时,这还是运气好的。因为我接到传呼以后,首先要找一部公共电话——那段时间我的工作经常要出外勤;等我找到公共电话,她那边又疯狂占线,惟一的侥幸,是前一个刚挂断电话,后一个还没有及时拿起。这种间隔稍纵即逝,可遇不可求,我猜测我后来一直没有中彩票的运气,和那几年我浪费了太多的侥幸有关——那时候,我总是盼望着打通一个这样的电话,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

  有一次,为了给朱芳华回一个电话,我一路找电话,每见一个公共电话亭,我就排队打一个,没有一个是通的。一直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最后我发现已经到了校门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