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芷萧吟-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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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皇后的提醒,芷萧懂相爷几分,便知晓他有几分真心。只知在他心中,永系着黎民百姓,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芷萧从不渴求相爷的之心永生永世只系于芷萧一人,只求他会为我忧,为我喜,会在看尽千帆之后解我之心,便已足够。”
芷萧忽而笑了,笑得舒心,笑得灿烂,不回首,不停留地走过皇后身边。
“这点,也是皇后娘娘所渴求的吧。”
那抹自信,那抹回绝,霎时打亮朝阳殿阴沉的上空。
小西顽强地保持日更……期末,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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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断鸿声远长天暮(四)
睡梦中的紫烟梦见自己穿着火红的嫁衣,沿着永和殿前的白玉石阶拾级而上。石阶的尽处,亦是一身红装的邹靖涵温润如玉地接过她伸出的柔荑,眼波流转,殿前的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热流。
“公主你真美。”
邹相一把搂过她细如杨柳的小蛮腰,附在她耳边温柔地说道。
“靖涵。”
紫烟软软地依在邹相怀里,摩挲着他腰间大带上的佩玉流苏。呼吸着他身上清爽沁凉的气息,嗔笑着唤他的名字。
如此甜美,如此幸福,以至于梦境被骤停的骏马吵醒时,紫烟安宁的脸上仍挂着甜美的笑容。
“公主。”
随嫁宫女明月听到声响,小跑着自屋外出来,见到安然无恙的公主,愣在屋前。
邹相下了马,接过紫烟寻求帮助的手,助她下马。
“公主!”明月缓过神来,扑到紫烟身边,“公主,你没事就好,今天真是太惊险了,我差点以为……以为公主回不来了……”
明月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话还未说完,鼻子又是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
“明月。”紫烟握住明月不住发抖的手,安抚地说道,“有相爷在,我怎么会有事呢?”
娇羞无比地抬眼一看,方才还在身侧的邹相早已进了小木屋内。
“那就好,公主,你走以后,我们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明月,我们进去再说吧。”紫烟拉着惊魂甫定的明月朝屋内走去。
并不宽敞的木屋里已聚满了紫烟面熟之人。
“邹相,公主。”
屋内的人见到邹相和紫烟公主纷纷恭敬地起身。
“今日大家都辛苦了。”
邹相环视屋内的一干人等,屋子里浓郁着未尽的兴奋之情。
“还是邹相英明决策,如此一来,南国已是散沙一盘,连缚鸡之力都丧失了。”
方夜凉此语一出,屋内众人皆崇敬地望着上座的邹相。
“夜凉,秘毁三江水库一事,全是你的功劳。若不是你掐准时间,绝不会有如此的成效。”
邹相神情严肃地说到。
“利南城业已化为一片废墟,死伤百姓无数,。”
一想到今日惊慌逃命的离国百姓,邹相的心中一阵抽痛。
“体恤百姓”,一直都是高国百姓对自己的称颂,南国的百姓同样需要他这个破坏他们家园的罪魁祸首负责。
“眼下我们要做的便是等,等司徒将军的消息。无论结果如何,对于无辜受灾的南国百姓,我高国都需担起一定的责任。”
邹相肃穆的话语传遍整个木屋,直入人心。
“公主。”
紫烟似乎还沉醉于方才的美梦中,不愿醒来。
“夜凉,你先送公主回国去。”
“不要!”紫烟倏地立起身来,方觉失态,“我不要走,难道你们怕本公主成为你们的累赘吗?”
军中的将士皆有所耳闻紫烟公主的脾气,都不出声。
“公主千金之躯,确是不适宜留在眼下并不安全的利南城。”
邹相并不愿和紫烟多加解释。
“不,相爷你说错了。”紫烟笑意盎然地望向邹相,丝毫未觉他眼中的漠不关心,“本公主留在利南城,若是你们最终得以收复南国,更可以展现我们高国安抚百姓的诚心,这样一来,不是事半功倍吗?”
紫烟得意地笑着,甚是满意这样的借口,其实只要能和邹相在一起,让她如何解释都不在意。
“公主真是宅心仁厚。”
将士们皆望着屋内有些狼狈的紫烟公主,纷纷发出如此的感叹。如此看来,关于紫烟公主泼辣一说仿佛不攻自破。
“好吧,公主留下来便是了。”
邹相颔首,虽是察觉到紫烟的私心,但她此言甚是有理,自己亦不易拒绝。
“真的,那太好了!”
紫烟近乎雀跃,伸手想要抓起邹相垂在桌上的手,看到周围将士怪异的眼神,只得作罢,心中却是美滋滋一片——
城郊的夜风吹散了邹相这几日来的担忧,一路狂奔的自己终是不敢回头望一眼昔时的皇宫,曾经的浮华,曾经的荣耀,就在自己的翻手间化为虚无,就在骏马身后成为一路后退的回忆。
此刻虽已离皇宫甚远,但还是隐隐觉得空气中弥漫着灰蒙的尘土,那是倒塌的宫殿在这世间留下的最后光辉。
邹相定定地望着屋外的群山,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该如何面对水深火热中的南国百姓,如何面对……
眼前的群山忽而恍惚了一下,脚下的土地在来不及反应之际猛烈地晃动起来。
“公主,又……啊!”
木屋中传来几声女声尖叫,不断有反应迅即的将士抱头逃出。
山风呼啸,谁也不记得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多久,历经了多少回,只知道原来在鬼门关前打转的滋味不好受,身临震中只觉得天旋地转,满身的无助。
余震未平,余动未定,余惊未落。
“靖涵……”
不知何时,紫烟已由忠心的将士掩护着出了木屋,屋后的平地上,稍稍起了缓和,只是眼前的景色还有些混乱。
紫烟紧攥着邹靖涵的衣角,唯有这样,她的心中才会充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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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断鸿声远长天暮(五)
芷萧出了朝阳殿,沿着殿前的石阶缓缓而下,手抚过汉白玉的雕栏,光滑得竟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脚底踩在石阶上,忽而传来踏空的感觉,脚下一片虚浮,眼前晃过一阵迷蒙。
扶着栏杆,将身子往栏边一靠,抬首不自觉地望向正南方向,心肌似遭一双残忍之手硬生生扯过,揪心之痛。
眩晕的感觉,不是寒毒入侵时的晕眩,而是来自周遭的天旋地转。天罗地网,满目旋转,脚下也传来瞬时的震动。定下神来,所有的不安感觉又转瞬平息,恍若从未发生般。
头顶倏地扑腾过一阵雁群,雁过之声清晰到百里可闻。雁阵已去,轰鸣的声响盘旋不已。
芷萧望着头顶的雁羽飞絮,脸色如是南方的夜色,愈来愈凝重。
是这宫中,还是那南国出事了?
芷萧脚步一转,仍是朝着夕照殿行去。
昔时还称得上热闹的夕照殿,今日一见,惹得心中空落落一片。与御花园的枝繁叶茂之景一比,残花败柳的惆怅之情放眼皆是,连带着殿门都黯淡了不少。
入了夕照殿,除却隐隐的抽泣声,再见不到多余的宫女侍卫。眼前的夕照殿,莫不已成了一座冷宫,一尊空殿。
越往里走,抽泣的声音愈来愈清晰。
白色的帷幔,白色的灵幡,白色的盖布,白花,白烛,白衣的灵前之人。
满目的白色,碰触心弦。
“翠枝。”
芷萧认出灵前一伏一伏哭泣的身影,轻唤一声。
抽泣的身影迟迟一侧,晶莹的泪光缓缓地映入芷萧眼中,眼眸都如核桃般肿了。
“夫人……夫人……”
翠枝泣不成声,没说上一句话,眼泪又扑簌地落下。
“翠枝,殿里只剩你一人了?”
芷萧蹲下身去,抹过翠枝脸颊上的泪珠,冰凉的。
“是啊,娘娘平日……待她们不薄,没想到……没想到,娘娘一走,她们一个个……也都……也都走了。”
个个都走了,树倒猢狲散,谁还愿守着这失宠的夕照殿。
“今日是月珊的头七吧?”
芷萧走到灵台前,抽出几支香,往白烛上一点,炊炊袅袅的白烟升腾起来。
“娘娘走的时候,还惦记着夫人,说是……那日弄伤了夫人,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月妃的音容笑貌仿佛还留在眼前,翠枝怔怔地望着台前上香的芷萧,只觉得和远去的月妃甚是相像。
“月珊。”
芷萧望着牌位上的名讳,默念无声。那抹深宫中唯一灿烂的光束随风消逝,那丝重围中的浅浅春意匆匆翻过。
“你可有想过今后的打算?”
芷萧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哦,夫人,”翠枝突然想到些什么,对着芷萧喊了声,“娘娘临走前,说是有样东西要送夫人,还说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翠枝匆匆起了身,急急地朝着偏殿走去。
芷萧转了身,望着翠枝远去的身影,偏殿处,投射进几片灰蒙的光。
翠枝朝里一转,偏殿内传来一声细碎的声响,随即陷入方才的沉寂。
良久,偏殿内再无任何动静。
“翠枝。”
芷萧唤了声,亦朝着偏殿走去,殿内烛香萦绕的空气中扩散起幽幽的异香。
身后忽然响起几声坠地声,芷萧回过身去,只见灵台上的焚香、供物扑扑地往下落去,月珊的牌位随着灵台的晃动不住地抖动。
悬梁上的宫灯悠悠地晃着,晃着,殿内满目的白色在芷萧眼前转动,似要吞噬这殿内不溶于纯白的一切。
芷萧扶在殿内的梁柱旁,背脊贴着觉察不到冷暖的柱身,目光竟又不自觉地望向窗外仅存的南方一隅。
偏殿内忽而“砰”的一声惊响,如是附和,顿时止住所有的晃动。
视线抽回望去,是案几上的青瓷花盆,不堪晃动,碎了一地。黄泥掺杂于零碎的花瓣中,真应了那句“零落成泥”。
记不清这是今日的第几回异常了。
偏殿内仍没有翠枝的动静。
“翠枝。”
芷萧定了神,再一次朝着偏殿走去。是谁,她很想知道。
抬脚跨进殿内,脚边是跌碎的花盆,翠枝就伏在窗前的案上,窗边地上现着一抹红色……
身后传来丝不为人察觉的走动声,来不及反应,芷萧的腰上忽遭一击,眼前一迷,所有的视线刹那间变得迷糊。失去意识前,眼眸中只留下窗边地上的那抹月珊亲手缝制的红色,明亮亮地晃着。
“何芷萧也不过如此。”
鹅黄色的身影在心中如此念着。
掌间的粉末往四周一撒,整个偏殿旋即变得灰蒙一片,叫人分不清殿内布景。
殿内的三人便在这灰蒙中转瞬消失。
烟雾散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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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断鸿声远长天暮(六)
夜风无边,利南城的郊外传来嘶叫的马声,划破夜空,回旋谷底,带来屋外几人远眺的结果。
“相爷!”
马还未停步,马背上的司徒副将便翻身一跃,落至邹靖涵面前。
满面尘土烟火色,一身苍灰未定时。
“相爷,公主。”
司徒副将喘息未定地躬身行礼,一俯身,被邹靖涵上前扶住手臂。
“司徒将军,利南城内如何了?”
邹靖涵望着司徒副将,看着他面上难掩的喜色,心中顿时了然。
“利南城地动,致使宫殿房宇大片倒塌,宫中等候大婚的文武百官皇宫守军多数葬身殿下,侥幸逃窜之人早已溃不成军。”
司徒黎平复了一路赶来的气息,朗声回答。
“这么说,南国已被收复?”
紫烟公主上前几步,又牢牢地抓着邹靖涵的衣袖。一挑眉,笑容顿时绽放在寂寂的夜色之中。
“公主真是未卜先知。司徒按照相爷吩咐,命乔装之军与边境守军会合,牢牢把守利南城四大城门,绝不让半丝消息传出利南城。现在的利南城,已被我高军控制。”
剑眉微扬,眸底有腾起的兴奋之情。
“其间可有人反抗?”
邹靖涵衣袖一拂,摆脱紫烟公主的拉扯。双手附于身后,眼底有愈来愈浓的肃穆。
“不过是些无碍大局的百姓,眼下更需要愁的是流离失所,早日安家落户,政权的更迭对于他们来说,早已没有太大的意义。”
司徒黎满目自信,从未有一场战役打得如此轻松。
“司徒将军的意思是,只要谁能帮南国百姓重建家园,南国百姓就拥护他为皇?”
紫烟虽是对着司徒黎而问,目光却是飘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