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芷萧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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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肖痴笑着,冷不防遭逍遥君敲了敲额头。
“难道比我还好看?”
说完便露出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惟肖使劲把脸望前凑,眼看就要贴到逍遥君脸上了,那双单凤眼用力地眨了眨。
“比你有男子气概多了!”
说罢倒是自己先忍不住笑,跑到楼主身边去了。
“女人,你的好丫环,胆子大得很,居然敢如此跟副楼主说话。”
萧楼主望着互相取笑的两人,笑意更深了些。
“师兄,我替惟肖向你赔不是便是了,此次劫官银多亏了师兄带队。”
“啊,什么!”惟肖一声大叫,“劫官银!小姐你好偏心,都不让我去。”
望江楼内又是一片笑声。
惟肖此时却像突然想到些什么,又是一声大叫,“啊呀,那杨老头要是发现了怎么办?”
“待他们发现之时,怕也已经晚了。”
惟妙鲜少说话,这回倒是回答了惟肖的问题。
楼顶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响声,掩盖了惟肖正欲发作的笑声,深秋还存的闷雷仍是不可小觑,顷刻之间,已是大雨如注。
第四章 寒云衰草渐深秋
一阵秋雨一阵凉,秋雨终究是比不上夏日来势汹汹的雷雨。已近深夜,苍州驿站外的街道上已没了行人,却猛然自雨中奔来一匹骏马。
进了驿馆客房,已有人等候多时。
“邹兄可是回来了。”
邹靖涵脱下披在身上的大氅,已被雨淋了个全湿。
“让陆兄久等了——你那边事办得如何?”
陆文翰替邹靖涵斟了杯热茶,不禁莞尔。
“那些官吏,谁肯承认中饱私囊,却又都拿不出具体款项,只说每回都将朝廷的拨款用到了实处——邹兄此行可有收获?”
邹靖涵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渐渐现出些淡淡的笑意。
“有,那批丝绵没有落入上官家,而是进了望江楼。”
陆文翰有些惊讶,没有注意到身旁邹靖涵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表情,只注意到屋内的烛火轻微响了一声,似也在配合着自己的这番震惊。
“昨日莫不真是望江楼劫走了官银?”
邹靖涵的眼中只有令人敬畏的肃穆。
“我一路跟踪,那批丝绵确已运回望江楼。而且,昨日的那位白衣男子正是望江楼副楼主逍遥君。”
屋子里有了片刻的沉静。
“邹兄今日可是见到望江楼楼主了?”
陆文翰不知为何,对那楼主甚是上心。
“是位萧姓女子。”
邹靖涵颔首,眼前又不禁浮现那位穿过人群缓缓走来的红衣女子,与昨日的影响重叠,拨云见日,夺人眼帘。
“竟是位女子——邹兄,这是新上来的折子。”
敬武帝为了历练太子玄栎,已将不少奏折转呈给玄栎太子,太子却又将折子交予他的两位伴读。
“这苍州还真是个多灾多难的地方,早几年百年不遇的洪灾,已让百姓苦不堪言,这回又传出了瘟疫,说是已经蔓延到了好几个村子,所幸都是些偏远山村,损失并不大。”
陆文翰从中抽出一本折子,递给邹靖涵。
“牛家村,邹家村……”
屋外的雨不停歇地落着,莫非这瘟疫也会随着秋雨不断涨势?眼前的“邹家村”三字不断跳跃,一股愧疚之情渐渐涌上邹靖涵的心头。
是时候回家看看了——
虽是清晨,但青砖铺就的街上已有了行人的脚步声,穿插在其中的,便是一阵疾驰的马蹄声,飞快却不零乱。骏马飞驰,马蹄扬起街道上未干的水迹,在地面上方划出道淡淡的弧线。
苍州,终归是座小城,即便是从城中至城西,也不消一柱香的时间。打马而过的玄青色身影,呼吸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泥土芳香,心情顿时舒畅许多,身下骏马的步子也轻快了不少。
终于又来到熟悉的邹家村,这个养育了自己十八载的小乡村,虽仍如十多年前那般古朴,可是村里的一树一草一砖一瓦入了眼都是如斯亲切。所以每回回到这里,心里都会如止水般平静,只是如今,再踏上这片土地时,心里总有了些淡淡的内疚。不知一切可好?
马上之人下了马,牵着缰绳入内。
村口的小棋馆还在,只是没有观棋喝茶闲聊的老人;泥屋草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还是有些萧索;不见了那些红着脸光着脚丫乱跑的孩子,显得沉寂得很。要说今日之景与往日有何不同,那便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越走进村子中心,空气里的药香便越来越浓重。
“啊呀。”
一个男孩子突然撞在来人的腿上。
“是邹哥哥!是邹哥哥!”那孩子抹了抹鼻下的鼻涕,随手往裤子上一擦,高声叫着,“娘,邹哥哥回来了!”
男孩望着的屋内一时并无反应。
“小虎头,你这是去干什么?”
靖涵蹲下身去,替他整了整那身已明显不合身的皱衣服。
“娘生病了,她让我去对面李大婶家拿些药好熬药。”
“我随你一道去。”
说罢拉着他的手,朝对面李大婶家走去。
院子里的一位黄衣姑娘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拉着小虎头的靖涵,高兴得一路小跑奔出了院外。
“靖涵哥回来了,快,快进来!”
拉着靖涵往屋里走。
李大婶家的屋子本是全村最宽敞的,可是此刻却是围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整张桌子。
“这个药定要在饭后服下。”
“这帖药头煎三个钟头,切记要熬足时辰。”
人群内有柔柔的女声传来。
“她啊,只说自己姓萧,这回村子里生病的人,多亏了她救治。”
李大婶的闺女小莲拉着靖涵的手高兴地说着,只一笑,两颗明晃晃的虎牙就显露无遗,甚是可爱。
靖涵朝里面望了望,却看不真切。
“乡亲们,若是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惟妙,我现在要给刘大婶看病去,过会再来。”
乡亲们立刻让出一条道来。
芷萧立起身来,轻揉了下略有些酸痛的额头,朝门口走去。
“萧姑娘。”
靖涵唤了一声,原来是她。
芷萧抬起头来,竟对上一道灼灼的目光,那目光恍若能洞穿人心般径直投来。
“萧姑娘,这位是我们村邹大叔的儿子,邹靖涵,在京城书院教书。靖涵哥,这位便是萧姑娘。”
屋子里有了片刻的沉静,四目相对,两人都只是抱之以淡淡的一笑。
“萧姐姐,快去给我娘看病吧,我来拿些药。”
一旁的小虎子打破了此时的沉静。
“好,我这就去。”
芷萧微微一欠身,擦过靖涵身边,朝刘家走去。
倩影擦身而过,传来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只是微微掠过鼻尖,却让人顿觉微风拂面,如沐春风,给这有些凉意的深秋节气带来些许暖意。
“靖涵哥,萧姑娘长得可真美,就像天仙一样。”
小莲望着芷萧远去的背影,轻声说道。她虽是个没念过书的山村丫头,却也分明看出刚才那一眼对望,里面包含着些许不一样的情愫。
“小莲,你再给我讲讲这几天发生的事吧。”
小莲有些害羞地捏了捏衣角,讲了下去。
“这几天村里的人不断生病,连家里养的鸡狗也病了不少,听村里的老人说,这叫瘟疫。就在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的时候,萧姐姐带着惟妙姐姐出现了。萧姐姐开了药方给我们,还给我们带了很多药材,治好了村里的很多人。听说别的村也是这样,多亏了萧姐姐。”
靖涵微蹙着眉头。
“不知我爹娘可好?”
“邹大叔邹大婶很好,我每天……”小莲又觉得这般说不好意思,便改口道,“我昨天还见过大叔大婶,他们都很好。”脸上却早已泛起一片潮红。
第五章 一蓑烟雨任平生
刘大婶家的茅屋里亮着昏黄的烛光,大概是听人说瘟疫会传染,便将屋子里的窗子关得严严实实的,透不进半点风来。
芷萧微曲了两指搭上刘大婶的手腕,脉象平和无异。
“萧姑娘,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啊,可怜我们家小虎很小就没了爹,难道我也要……”
芷萧握住了刘大婶枯瘦的手,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向她输去,此刻的温度,足以安抚一颗脆弱的心,一个有些不幸的家庭。
“刘大婶,你且宽心,待会我让小虎子给你熬药,吃过了药多休息几天病自然就好了。”
刘大婶挣扎地想要起身,被芷萧轻柔地按了下去。
“这次村里的病,并不像是瘟疫,屋子里还是保持通风的好。”
说罢起了身,拉开厚实的布帘,有些零碎的阳光照了进来,房子里飘起些淡淡的灰尘。
芷萧就是在此时对上靖涵的目光的,他只静静地立在屋外窗前,似乎并不知道她要拉开帘子,那目光只稍稍怔了一下,便又归于平静。因为迎着光,他的身形看得并不真切,可是心里却是真真切切地悸动了一下。
“这位是我们村邹大叔的儿子,邹靖涵,在京城书院教书。”
耳畔不禁浮起这句话语,这邹靖涵明明是在宫中当了太子伴读,又为何说是在书院教书。
苍州大道上的初识,他那一眼便能洞穿人心的眼神,还有眉宇间睥睨天下的神情,着实叫人难忘。
只是不知,他是否会认出自己便是那日蒙着面纱劫走官银之人。
芷萧定了定神,推了房门而出。
“萧姑娘。”
“邹兄。”
芷萧回应了一声。
“刘大婶可好?”
“并无大碍,调理些日子,便可痊愈。”
芷萧跟在他身后默默地走着,昨夜的雨势似乎还未完全褪去,此刻又飘起极细的雨丝来,落在脸上,倒也不觉得有何凉意,只是自己今天这套并不曳地的丝裙,因为有些轻快的步伐而染上不少泥浆。
“萧姑娘,苍州确是生我养我之地。”
他刻意强调苍州,而非邹家村。
靖涵停下脚步,静默地盯着前方的小院。
院子不大,只简单地用篱笆围起,院中有一对老夫妇正在吃力地打水。
“爹,娘!”
院中的老夫妇闻声转过身来,只一眼,已是老泪纵横。
“靖儿!”
两位老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孩子会在此刻回来,一家三口相拥着进了屋子。
“爹,娘,这位是萧姑娘,她是来给乡亲们治病的。”
两位老人看起来十分面善,一身打扮也干净整洁,他们望向芷何的目光着实亲切。
“是萧姑娘啊,早就听小莲说村里来了位神仙般的姑娘,说得就是萧姑娘吧。”
“靖儿,今天一定要请萧姑娘留下来吃顿便饭。”
盛情难却,芷萧微笑着答应下来,目光却是隐隐地落在靖涵爹娘的身上,听两位老人的口音,倒有点带着京城的口音。
“大叔大婶,近日村子里闹瘟疫,我来给你们把把脉,顺道开点药防身。”
邹大婶含笑着微卷起衣袖,屋子里的光线并不强,可芷萧还是清楚地注意到了她手腕处的红丝线,凭着按在指下的触感,怕是已戴了不下几十个年头。
芷萧替邹大婶放下衣袖。
“大婶的身体很好,那我就开点草药防身,一会儿让惟妙给送来。”
“那就多谢萧姑娘了。”
邹大婶仍是微笑着谢过芷萧,虽着一身普通的农装,可那笑容却是十分端庄。
午饭是在邹家解决的,地道的菜色,大概都是自家地里的产物。虽是顿便饭,可入了嘴,却又觉得回味无穷。
午饭时,芷萧隐约能察觉到靖涵爹娘的目光总是朝她投来,偶尔对上老人家的目光,他们也不躲闪,只笑盈盈地望着她。
用过饭,芷萧很自然地在厨房帮着洗洗碗筷,邹大婶微卷着衣袖,用晒干的葫芦刷着碗,手腕处的红丝线赫然入目,让芷萧不禁想起了千里之外的皇宫深院里的一个传统,凡是受过皇帝宠幸的女子都得戴着红丝线,宫外的女子虽也知道这个传统,可是有谁会愿意将此事公诸于众。
“或许只是村子里的一个习俗吧。”芷萧如此安慰自己——
临近日暮,芷萧才得了空闲,勤劳的村民,身体多半健朗,可是细细一查,却仍有许多总被忽略的小病小痛。
芷萧累极了,便找了处僻静地,搬了些稻草来,半躺着闭目养神。这秋雨似乎总喜欢与她作对,停了一个下午,此刻又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几个村子诊治下来,虽然病